沒到正午,阿諾所在的商隊就臨近通往異族邊城主道了。眺望之下已能看見遠處那絡繹不絕的商隊,很難想象這一切都是發生在有戰亂的國家領土上。
“這些商隊好象並沒有受到戰禍的影響!”
“天藍大陸上有四個龐大的公會,他們是這片大陸上無邊境之王,是他們制定了天藍大陸的基本社會規則。如魔法公會、傭兵公會、商業聯盟、刺客聯盟,這四家分別掌握着全大陸半數以上的魔法、鬥氣、金錢、黑勢力,其實力足以顛覆任何一個人類帝國。不然你以爲傭兵能滿世界到處跑,成爲無國籍的自由人嗎?”
對於阿諾時不時冒出的幼稚問題,火舞早就習慣了。她不知道,越是基本的常識,阿諾就越不明白。他曾經接觸到的知識,都是王家精英階層上的東西,都是被定義了視覺角度或着說被王權美化了的知識。
越接近主道,就越能明顯感覺到傭兵們由心至身的放鬆。等待了足一刻鐘後終於得了個大些的空隙,車隊順利拐進了大道匯入了首尾不見頭的商隊大潮之中。這些商隊一般都與其他隊的隔開有間隙,以便與區分彼此。
主道旁邊每隔不遠就有帶着大院子的家客棧存在,一般都夠接待三百來輛貨車這樣中等規模的商隊留宿休整。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家商隊剛離去的客棧,商隊掌櫃決定就在這家客棧裡休整一天。並好酒好肉的招待着,算是給傭兵們壓驚吧。
阿諾一個人爬上客棧二樓木陽臺,極目眺望遠處環視一圈下來,才發現來路那邊是片一望無際綿延遠去的山林,另一邊則是片起伏平緩、青草茂密的廣闊平原。
“原來這一路過來,都是沿着夢魘山林邊沿在移動,視覺侷限的欺騙性果然強大。”木質樓梯上穿來一串清晰的瞪踏聲,阿諾轉眼望去見是火舞跑了上來。
“小弟在感嘆什麼呢?”火舞眼角含笑問了阿諾一句,便走到由幾根樹木捆綁搭建起來的簡易欄杆前,坐上去擡手搭了個遮陽沿眺視遠望:
“沒想到你也喜歡登高望遠,小時候在家裡,姐姐就喜歡爬到最高的閣樓上俯視城池裡的風景。這樣就不會被街道路邊房屋所營造出的環境、而迷惑了自己的眼睛。人類真的好奇怪,總喜歡樂此不疲給自己增加困繞,增加幻覺和不真實的錯覺。”
阿諾也坐了過去,迎着刺眼的陽光盯着大道上不斷前進的商隊,內心突然涌現出一股濃厚的疲倦感:“太多的事情驅使着我們向前,彷彿出生在這世界上的意義便只有向前。可其他人都在向前,你若不向前就會被越拋越遠,你若不向前又能去到那裡。
有人選擇停下腳步,目送同行的朋友遠去,最後只能迎接後面趕超自己的那些行人眼裡陌生目光,就算在莫一天裡死去,旁人也只是知道原來這裡死去了一位路人甲。僅僅是路人甲而已!如何才能讓自己在這種單調乏味的前進中、還能自娛自樂呢?
聰明人在自己前進的方向定個目標,這個目標就是快樂的種子和動力的源泉,到達目標後就能收穫喜悅和新的動力。然後不斷這樣重複,不知不覺中他就走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那個他本以爲自己永遠到不了的地方。還有更多的聰明人想出了更多的辦法,最後到達了他以爲自己到不了的地方。
我們都是漫漫紅塵路上的過客,因爲我們是羣居動物、所以我們都在主流歷史的滾動下前進、前進。過程極其枯燥乏味並難以爲續,且路邊還有無數選擇停下、願意被歷史潮流所拋棄的同類,如何選擇?是想盡辦法成爲潮流前沿最耀眼的弄潮兒,還是默默無聞的在路邊目送着別人遠去、最終默默無聞老去死去?都在於選擇!”
“既然選擇了遠行,那麼留給世界的就只能是背影。就算前方疾風冷雨,我亦有顆火熱的心!”講完最後一句,阿諾驅散了心頭所有陰霾。
想要從修煉大軍中脫影而出站在武力最巔峰,抹去所有敵人,迷茫只是累贅。就如生了蛆的腐爛肌肉,只是拖累。如果沒有顆時刻前進奮鬥的修煉之心,那麼以前爺爺給自己種下的強者之心種子永遠也不會有發芽之日。
火舞完全摸不到頭腦:“小弟說的這段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明白!”
阿諾搖擺着手中的大劍,再次看向商隊時已經沒了無聊的感覺。
“對啊!就是不明白所以才問你嗎!”火舞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阿諾從欄杆上躍了下去,扛着劍反身對她說道:“等姐姐什麼時候想成爲冠絕大陸的強者,就會明白了。我要創造魔鬥技能了,明天早上準時回來。”
火舞見他真的走向草原裡,忙叮囑道:“不要走太遠,最好找個能看見這樓臺的地方,不然大哥們該急了。”
晚上吃晚餐時夥伴們才發現阿諾不見了,還好有知情的火舞及時告訴了他們阿諾的去向。就算這樣拉莫斯也還是不放心,非要火舞帶着自己去看看。
幾人上了樓臺,看着極遠處那個時隱時現的亮點,拉莫斯詢問火舞:“阿諾真這麼跟你說的?”
“對啊!難道我還會騙大哥不成,這麼多年裡有那次騙過大家?”火舞整個生理都做好了準備正要開始吃晚餐呢,結果被拉上來樓臺找阿諾,也感覺很鬱悶。
勞爾笑着拍拍欄杆:“阿諾這小子果然是條漢子,爲了提升格鬥技巧連飯都不吃,我勞爾佩服他!”
“一餐飯不吃就是漢子,可見你眼裡漢子有多不值錢!”
拉莫斯鄙視他一句,接着道:“我們下去吧,陪這小子喝西北風也不是個事。半大孩子性子毛躁浮動,也不知道能堅持幾天。”
勞爾反駁:“心裡有這股勁頭就對了,要不是我的鬥氣卡了好些年沒動靜,我也得找個地方去鍛鍊突破去了。有了鬥氣師的實力,隨便找個城池當供奉老爺享福、也比當個傭兵風餐露宿強啊!”
“拉倒吧你,傭兵、傭兵,當傭兵的那個不是期望在磨礪中突破。誰不知道傭兵一途是最後的突破機會,說得好象有多委屈似的。你和我一樣還有四關等的磨呢,只希望四十五歲以前能熬出頭吧,不然我們兩一起老老實實找個角落憋着,尋個婆娘傳宗接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