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來觀星臺的目的就是爲了見上官睿,花雲曦跑了幾步,就掙脫南宮展鵬的手,停下腳步。
“你先走吧,我把那些東西收拾一下再走,不然上官天師看到會更生氣。”
說完,她轉身又跑了上去。
南宮展鵬急得直跺腳,想走又不放心花雲曦一個人留在這裡,無奈之下,只好硬着頭皮跟着上去。
誰知剛走了兩步,忽覺眼前一花,腦袋一暈,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花雲曦跑上觀星臺,四下看了看,並不見上官睿的身影,她也不着急。走到那烤架旁邊坐下,捧起石臺上的那壇酒給自己滿上,舉起酒杯對着空中晃了晃,大聲說道:“既然來了,就不要再裝神弄鬼、躲躲藏藏,出來陪姐喝兩杯吧!”
說完,她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出現,花雲曦又給自己倒酒喝酒。當喝完第三杯的時候,石桌上那壇酒突然砰地一聲碎裂,餘下的半壇酒全都流了出來,弄得滿桌都是酒水,濃郁的酒香頃刻彌散在空氣中。
花雲曦跳了起來,破口大罵,“哪個龜孫子把姑奶奶的酒罈子弄爛了?快出來,看姑奶奶不扒了你的皮!”
罵了半天也沒人出來,花雲曦更是氣憤,乾脆挑明瞭來罵,“上官睿,我知道是你,你這樣裝神弄鬼有意思嗎?我告訴你,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把你這個觀星臺給砸得稀巴爛。”
四周還是一片寂靜,別說人,連只蚊子都沒有飛過來。
花雲曦再也忍不住了,一手推翻烤架,一腳踢倒爐子,又把那些油鹽醬醋蜜糖罐子碗碗碟碟全都砸在地上,吃剩的東西也撒得四處都是,整個觀星臺上一片狼藉。
在進行着這一壯舉的同時,花雲曦的嘴巴一直沒停,把上官睿狠狠地罵了一番。
“上官睿。你個大混蛋,大變態,大色狼,上輩子姐一定是你老子,每天揍你太多,這輩子你就跟姐過不去,想整死姐是不是?我告訴你,姐不是這麼好欺負的!你等着瞧吧。這個仇姐一定會報!總有一天,姐會把你全身扒光塗上大便吊在城門上,讓全城百姓都來看看,他們眼裡高貴聖潔的天師大人有多可笑!哈哈!”
不知罵了多久,花雲曦開始覺得腦袋發暈,胸口發悶,腳下發軟,知道是酒勁上頭了,心裡開始有些發毛,生怕自己醉倒在這觀星臺上,等會兒上官睿現身,想怎麼戲弄她就怎麼戲弄她,只好搖搖晃晃往觀星臺出口走去。
誰知頭越來越暈,眼睛也越來越花,四周的景象都開始搖搖晃晃,她一步三搖走過觀星臺出口,來到旁邊的圍欄,整個身子趴了上去。
眼看花雲曦就要腦袋朝下栽下觀星臺,一個紫色身影飛速飄來,一把抓住她的腰帶,把她提了上來。
慣性使然,花雲曦的臉撞到那身影的小腹之下,卻聽見那身影悶哼一聲,把她的身子倒過來,正想鬆手丟在地上,卻見她伸出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把腦袋埋在他的懷中,低聲呢喃,“大變態,我恨你!”
然後,她就靜止不動了。
那身影瞬間石化,良久。他低嘆一聲,抱緊花雲曦騰身飛起,消失在夜空中。
……
宿醉的感覺實在難受,整整一天,花雲曦的腦袋還是疼的。
身體不舒服,心情就不用說了,那是看什麼都不順眼,特別是總在她面前晃的小柔。
“我不是說要你回映玥宮嗎?你怎麼還在這裡?”一想到昨日受到的屈辱,花雲曦就一肚子火,若是再把小柔留在身邊,她遲早要被上官睿害死。
小柔的眼圈紅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公主,如今天師大人已經把奴婢送來服侍公主,就不能再回去了。您不要奴婢,奴婢就沒地方去了。”
花雲曦纔不信她的話。依舊惡狠狠道:“我管你有沒有地方去,你現在馬上趕緊立刻給我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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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的眼淚掉了下來,還想再求情,卻見花雲曦已經把臉扭到一邊,看都不看她,她只好俯身給花雲曦磕了一個頭,哽咽道:“公主,您多保重,奴婢去了。”
說完,她站起身,緩緩走了出去。
不知爲何,花雲曦的心突然難受起來,想叫住小柔,又想到她的內奸身份,若是留下,以後還是會幫着上官睿跟自己作對。
咬了咬牙,她終於忍住沒有開口,任由小柔走了出去。
不過一會兒,小花飛了進來,急火火地問道:“老大,你把小柔怎麼了?我看到她哭得好厲害,樣子好可憐。”
花雲曦瞪了小花一眼,“以後別在我面前提她。”
“她踩了你哪根尾巴了?對你這麼好,你還不滿意?”小花憤憤不平。
花雲曦火了。拿起枕頭就砸過去,“說了不要再提她,你沒聽見啊?再囉嗦你也給姐滾蛋!”
小花飛快躲開,卻並不像往常那樣罵罵咧咧飛走,而是跳上窗臺,衝她罵道:“花雲曦你個沒良心的,小柔剛纔還跟我說,你總是喜歡往外跑,要我以後都要跟着你,別讓你惹禍,還說她也會永遠保佑你。”
“啥?保佑我?”花雲曦心中一驚,馬上意識到不對,“剛纔你在哪裡看見她的?”
小花道:“在大門外面,她好像往御花園的荷塘那邊走了。”
花雲曦趕緊跳下牀,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就跑了出去。
小花不明所以,趕緊跟了出去。“你幹嘛呢?鞋子也不穿。”
“你快點飛到荷塘那邊,幫我攔住小柔。”花雲曦的心砰砰直跳,只希望還來得及。
小花馬上明白了,尖叫一聲飛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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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荷塘,花雲曦拔足狂奔,只穿着襪子的腳被粗糲的沙石磨得生疼,她也顧不上了。
“嘰啾——”
小花忽然迎面飛來,小眼睛裡滿是驚惶,“老大,快點,小柔跳塘了!”
花雲曦的心一顫,加快速度跑過去。
來到荷塘邊,只見通往水榭的石橋上站着兩名宮人,正指着荷塘大呼小叫。
“哎呀,這可怎麼辦?水那麼深,我又不會水,哪敢下去救她。”
“那你快去叫人,我在這守着。”
花雲曦衝過去,只見滿塘荷葉,根本看不見小柔的身影,忙抓住一名宮人問道;“她人呢?”
那名宮人忙指了指石橋下,道:“她剛纔從這裡跳下去的,撲騰了幾下就沉下去了。”
花雲曦再不敢耽擱,縱身跳了下去。
荷塘的水很深,裡面又有許多荷葉,花雲曦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小柔,心裡急得不得了,知道時間就是生命,多耽擱一分鐘,小柔就多一分危險。
又找了半天,花雲曦終於在一處枝葉下找到了小柔,趕緊把她抱住往岸上拖去。
好容易把小柔救上岸,花雲曦見她雙眼緊閉,面色發青,氣息全無,不禁大駭,趕緊給她做人工復甦,又吩咐小花回去要人把她的藥箱拿來。
有幾名宮人聞訊趕來,見此情景,都嚇得手足無措。一名宮人趕緊去找太醫。另一名則去內庭府稟報。
幾分鐘過去了,小柔的心跳呼吸依舊沒有恢復過來,花雲曦的心不住下沉,她知道,黃金急救時間已經過去,小柔就算能救過來,只怕也會變成植物人。
錦瑟提着花雲曦的藥箱過來了,花雲曦趕緊要她拿出其中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給小柔服下。
那是她研製的還魂丹,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基本都能救過來。
可能是小柔溺水時間太長,藥丸服下之後,她還是沒能醒來。
花雲曦又堅持給她做了小半個時辰的人工復甦,還是沒能把她救醒。
太醫聞訊過來了,摸了摸小柔的脈搏,黯然搖頭。“公主,她已經沒氣了,您不必再費神了。”
“你滾開,她不會死的!”花雲曦一把推開太醫,抱起小柔,摸着她那冰冷的臉喊道:“小柔,我不趕你走了,你快醒醒!”
小花跳到小柔肩上。用小腦袋去碰她的臉,“小柔,你聽見了嗎?老大不會再趕你走了,你快點醒來啊!你答應幫小花繡一頂漂亮帽子的,可不能賴賬!”
小花的話讓花雲曦肝腸寸斷,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錦瑟知道小柔已經迴天無術,跟着一起大哭。
圍觀的宮人們都一陣唏噓,荷塘邊上一片愁雲慘霧。
內庭府接到消息,趕來幾名宮人,見狀忙去拉花雲曦,卻被她一個個推開,怎麼也無法把小柔擡走。
玉妃聞訊過來,看到此情景,知道花雲曦悲傷過度,若是硬來,只會讓她發狂,只好狠狠心把她敲暈,讓人擡回玉瓊宮。
花雲曦又做了一個夢。夢裡,上官睿走到她面前,冷冷地說道:“你把小柔害死了,拿什麼來賠我?”
花雲曦道:“我沒想要她死,我只是不想讓她再呆在身邊,這一切都怪你,誰要你讓她對付我?”
“我何曾要她對付你?你可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你好,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如今她死了,你這一輩子都要受到良心的譴責。”
上官睿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小柔渾身溼漉漉地走了過來,滿臉幽怨地看着她道:“公主,您爲什麼容不下奴婢?奴婢雖是天師大人的人,卻一心爲您,您卻以爲奴婢會害您,可知奴婢有多心寒?”
花雲曦慌忙去抓她的手,卻抓了一個空,心知那只是她的魂魄,不禁悲從心來,“小柔,對不起,你別怪我,早知如此,我一定不讓你走,嗚嗚……”
小柔含恨搖頭,“現在您後悔又有何用?從今往後,奴婢再也不能侍候您了,您善自珍重吧!”
花雲曦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夢裡面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小柔那雙充滿哀怨的眼睛一直在她面前晃動。花雲曦只願今日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明天醒來,小柔還會走到她的牀前,淺笑嫣然,“公主,快起來了,玉妃娘娘等你去採花露。”
她茫然地看看四周,哪裡有小柔的身影,不覺悲從心來,把臉埋在枕上哭泣。
錦瑟走了進來,在花雲曦的牀前站定,低聲道:“公主,該起來用晚膳了。”
花雲曦擡起頭,看着錦瑟那雙紅腫的雙眼,心裡更是難過。
她和小柔是一起從映玥宮過來的,兩人的感情比其他宮人都要好,如今小柔死了,她的心裡一定比自己還要難受。
她坐起身。一把拽住錦瑟的手道:“對不起,姑姑,是我害了小柔。”
錦瑟輕嘆一聲,“事已至此,公主還是別難過了。”
花雲曦的眼淚不住往下流,“我沒想到她會這麼想不開,若是知道,我一定不會趕她走。”
錦瑟道沉默了一下,道:“映玥宮的規矩,若是沒能按照大人的吩咐做好分內之事,都要受罰。小柔的性子雖然柔弱,卻是極爲好強,您不要她侍候,她哪裡還有臉面回映玥宮,只有一死了。”
這時,有宮人進來稟報,映玥宮中的伊人姑娘來了。
花雲曦心中一驚,知道伊人是來向她興師問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