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所有的人,我從孤兒院來。有一段時間,白新安還張羅着幫我尋找過我的親生父母。找了很久,自然是無果的。
情到深處時,白新安一再對我說,小影,我既是你最信任的愛人,也是你可以全心全意信賴的親人。有了我,你就不再是一個人。
我心情好時,便笑一笑。心情不好時,我便冷笑。
阿孃告訴過我,她說我只是一隻影子,我像一隻影子般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所以我叫陸隻影。
在阿孃告訴我之前,我一直以爲我的名字來源於元好問的詞,他在邁坡塘.雁丘詞中寫道: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彼年天真的我怯生生問出自己的疑惑時,阿孃把正在竈臺下燒火的我一把推進了竈口。然後她又撲過來揪着我的頭髮拼命撞着竈臺上的磚頭歇斯底里的喊,你就只是一隻影子,只是影子,影子是沒有生命的。
“小影。”白新安擔憂地摸着我的額頭,“要不要上醫院看看?”
“不用,開車吧,我們回去。”我側過頭掙開他貼在我額頭上的手。
“那我讓杜向年過來給你瞧瞧吧。”他說完就直起了身,伸手從儲物格里拿出了他的手機開了機。
爲了陪我看場電影,他還真關機這麼久。我有時候真覺得他才該是那個二十五歲的小夥子,而我則是那個四十九的老女人。
他沒來得及打電話,因爲有電話打進來了。我不知道誰打來的,但他聽了一會後臉色變得越來越不好看。很快我便判斷出來了,這通電話是他母親打來的。
“好,我知道了……大約二十分鐘左右。”白新安又應了幾個嗯,隨後電話就掛斷了。
“小影。”他收起手機看着我,“我送你去酒店吧。”
“好!”我也不想問爲什麼,猜猜也猜得到,白家要我和白新安離婚這事要進行到底了。
他並不啓動車子,卻盯着我看,他的眼神中是滿滿的歉意。
“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走吧,什麼都別說了。”我避開他的視線轉頭望着車窗外。
白新安把我送到了酒店,我出來時除了身上的衣服什麼也沒拿,連手機都丟在車上了。
“我手機在車庫的車上,回頭你幫我拿過來吧。”我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
“這張卡放你身上,沒有密碼。這是現金。”他從公文色裡拿出了卡,又拿出了一疊現金。
“好!你回去吧。”我推開車門。
“小影。”他伸手拉住我。
我被他拉得坐回了座位上,“還有什麼要交代的?不要出去和別的男人鬼混?”
他搖頭,溫和的對我說:“小影,晚上我會過來陪你。你相信我,我會好好處理這事。”
“如果他們逼你做選擇,那你就答應他們吧。我們離了,能讓你的家人感到心安。他們不用時刻擔心我生個孩子出來爭家產,你也不用時刻擔心我又跟你的兩個兒女掐起來了。”我難得這樣真誠對他說話。
白新安呆怔了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我又一次把手伸向車門。
“如果……我想你爲我生一個孩子呢?”白新安急急的問我。
我回頭看他,目光冷淡下來,“我討厭孩子!你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