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嘉同樣呆了一下。
他望了那名校尉一眼，這位名爲方誌遠的校尉，在他手下的那支衛隊中，屬於最木訥老實的那幾個人之一，也是絕不會開玩笑的一個人。
所以這一次他很認真地盯着那位名爲方誌遠的校尉，一字一頓地道：
“我說的是孫悟空，齊天大聖孫悟空，就是那頭每天都會來我們府中玩耍的猴子，他的府邸，剛纔是不是被拆了！”
那名校尉似乎被他此時眼中攝人的光芒嚇到了，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口中囁囁喏喏地道：
“孫悟空？齊天大聖？屬下真的從未聽聞過這個名號，天庭統御三界，又有誰敢取齊天大聖這樣的名號，不要命了麼？而且這半年來，一直是屬下在值守門衛，從沒見過有一頭猴子來過我們府中！”
他偷偷望了一眼榮嘉，發現此時榮嘉的臉色似乎比他還白一些！接着有些擔憂地輕聲說了一句。
“榮老大，你是不是記錯了……前些日子剛剛大婚，老大你還是要保重一下身體啊！”
榮嘉開始深深地吸氣，呼氣，吸氣，呼氣，然後看了看天，再望了望四周，接着問了方誌遠一個奇怪的問題。
“能問一下，我是和誰成的婚嗎？”
這一下，方誌遠真的感到害怕了。
“……老大……你在瑤池演武奪的魁首之後，就和紅霞仙子成的親！”
方誌遠顫抖着聲音說道，然後他看到榮嘉似乎微微鬆了一口氣，只是臉色依然極爲難看。
“或許……是我記錯了……”
榮嘉強笑了一下，然後匆忙走進了將軍府中，腳步有些踉蹌地直直朝四柳園走去。
路上，他碰到了奚大石。
榮嘉一步上前抓住了他，然後將對方魁梧的身軀從下往上摸了個遍。
“還好……還好……是真的……”
榮嘉魂不守舍般地一邊低聲自語着，一邊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去。
留下奚大石獨自一人站在原地凌亂着。
四柳園內，此時一大羣鶯鶯燕燕正開心地嬉鬧着，紅霞仙子，小芽，歐小意，還有其他瑤池六仙女都在，榮嘉一頭撞進四柳園時，看到的就是這幕景象。
只是當他再次鬆了口氣的時候，卻又看到了一個本來不該在這裡的人。
紫霞仙子。
已經被西王母下令在瑤池禁足五百年的紫霞仙子，此時卻渾然無事般地在四柳園內笑着跳着，一如她沒遇到猴子前的無憂無慮，單純快樂。
榮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紫霞仙子被榮嘉盯得心裡一陣發毛。
“姐夫，怎麼啦？”
她嬌憨地問道。
榮嘉的口中啊了一聲，終於回過神來，接着有些慌亂地笑了一下。
“夫君，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紅霞仙子也看出了榮嘉似乎有些不正常，不禁關切地問道。
榮嘉朝紅霞仙子打了個眼色，示意她和自己走開一下。
兩人來到了湖邊的一個僻靜角落。
“支度焉那傢伙回來過了沒？”
榮嘉問了紅霞仙子一句，半日前他和支度焉兩人離開時，只和紅霞仙子打過一聲招呼。
然後他就看見紅霞正用一種極度詫異地目光看着他。
“支度焉？夫君，你怎麼會知道支師兄這個人的！”
紅霞仙子異常迷惑地說道。
“我……不應該知道嗎……”
這個時候，榮嘉已經能夠稍微控制自己的情緒了，雖然紅霞仙子剛纔的話，比剛纔大聖府不見了之時，帶給他的驚恐還要更嚴重一些，但他至少可以勉強讓自己的腦袋保持着清醒了。
“紅霞確實有一位名爲支度焉的師兄，只是百年前他已經因爲私闖廣寒宮，被玉帝降罪，後來他拜入靈山佛祖如來的座下，如今已是西方教的淨壇使者，法號改爲了朱悟能，天庭和西方教之間爲此還鬧出一場不小的風波。”
“而東華帝君也早已將他逐出門牆，他是天庭這百年來最大的叛徒，又豈會再回來。不過這件事情在天庭卻是極少有人會當衆提起，那時候夫君你還是奎木營的一名小兵，應該不會知道這件事情的吧？”
紅霞仙子一臉不解地說道。
支度焉百年前就已經叛出了天庭？
淨壇使者？朱悟能？
那這些年來和自己堪稱生死之交的那個人，又是誰？
而且，孫悟空的大聖府也消失了，甚至他的名字別人似乎都未曾聽聞！
這個世界這麼了？
怎麼突然變的完全不同？
又或是自己再一次地穿越，又來到了另一個不同的世界？
榮嘉的心中，升起了深深的寒意。
“我只是剛聽人提起了這個名字，所以隨口問你一下！”
榮嘉用最強大的意志力，勉強控制住了從體內涌起的那些恐懼，驚慌，疑惑，有些艱澀地緩緩開口說道。
然後他凝視着紅霞仙子，沉聲說道：
“紅霞，你相信我麼？”
紅霞仙子有些不明所以，但依然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現在想問你一個問題，而你不要問我爲什麼！”
“你能和我說一下，我們是怎麼認識的麼？”
榮嘉深深吸了一口氣，問了一個讓紅霞仙子錯愕不已的問題。
紅霞仙子黛眉輕蹙，同樣深深凝望了榮嘉一眼，然後開始述說：
“紅霞和夫君的第一次相遇，乃是在百年之前，紅霞和幾位姐妹下界體察人間民情，夫君當時作爲護衛，護送我等姐妹下界……”
小半個時辰之後，紅霞仙子結束了講述。
不出意料的，榮嘉的記憶和她的記憶已經不一樣了。
一開始的時候，和榮嘉的記憶沒有絲毫不同，遇見董永……在雲夢澤中狂奔……回到天界……和紅霞在鷹翔島上感情日深……
兩人共同的記憶，到了這裡戈然而止，在紅霞仙子的講述中，沒有了瑤池彩虹宴，沒有了和支度焉，敖英的相識，雖然因爲他們之間的私情被發現，榮嘉依然被百年放逐，但因由卻完全已經不同了。
榮嘉聽完了之後，首先卻定了自己並不是再一次穿越了，否則不可能有和紅霞的那些共同的經歷，只是這就意味着另一個更可怕的事實。
這個世界，可能被改變了！
“你認識敖英麼？”
“敖英？原來的西海龍族太子？聽說也是百年前皈依了西方教，被封爲了八部天龍馬，怎麼了？夫君莫非連他也認識？”
榮嘉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認識麼？
本來應該是認識的，只是現在……或許敖英已經不認識我了吧！
本來過幾天還想帶你去南瞻部洲鷹愁澗找他喝酒呢……
“紅霞，我可能要閉關一段時間。”
榮嘉喃喃輕聲說了一句。
紅霞仙子點了點頭，滿臉憂鬱地望着榮嘉。
而榮嘉已經踉踉蹌蹌地朝着屋中走去。
進屋，關門，然後榮嘉身軀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臂抱膝，將頭深深埋入到了雙膝之間，任由無邊的恐懼和寒意將他的全身淹沒。
有生以來，榮嘉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懼。
TM的，這個世界，是真的有神的！
一個能決定所有生靈命運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