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江家姐弟
賀峰決定再也不和風紀年說哪怕半句話,表面上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但沒想到竟然是個話癆,更爲可恨的是,他還是那種那還不開就提哪壺的話癆,而且還是一提就再也不放手的那種。
賀峰心中不無惡意的想着:你家裡那些老人之所以總是拉着你講道理,說不定就是被你逼得,因爲他們不講,就要整天聽你講“大道理”。
就在賀峰被這一次試煉排名賽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同時又被風紀年這個不知道多少年沒跟人說過話的“話癆”煩的頭大的時候,在另一個山村中也正有另一個人正在頭大,而且還很頭疼……
…………
白才揉了揉發懵的腦袋,昨天一不小心就多喝了幾杯,但是沒想到今天天剛亮就有人來找他,好不容易搖搖晃晃的來到屋外一看,居然是個十五六歲大的小姑娘,揉了揉迷濛的雙眼,這纔看清楚來的人是誰。
“江小花?你找我有事?先說好,我可沒錢買柴。”
江小花和他那個弟弟,是這方圓十里八村出了名的靠幫人打柴、採藥以爲生計,偶爾也會打些獵物什麼的拿來賣,所以經常會找一些家裡有些底子而勞動力又比較低下的人家,去問問需不需要她們幫忙打柴或者採藥什麼的。
“不……不是,白先生,我是想讓你幫我看一封書信。”
半睜着眼的白青,並沒有發現江小花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甚至還有些低沉,似是快要哭出來一般,而她的雙眼也是有些發紅,但不知道是什麼一直在支撐着,一直都沒有哭出來,也沒有流淚。
“幫忙唸書信?”
白才眉頭微微一皺,再次用力睜了睜彷彿墜了鉛塊的一雙眼,這纔看到江小花手裡確實捧着兩張小紙片一樣的東西,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覺得這兩張小紙片看着十分的眼熟,可是他不記得自己給江小花寫過書信啊,白才晃了晃頭,讓自己稍稍的清醒了些,心中想着:難道是昨天喝醉的時候,不小心給這江小花寫了封情書?
白才愣了愣,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誰不知道這整個十里八村的自己可是唯一的一個讀書人,怎麼可能會給江小花寫情書,她別說是讀書了,怕是連字都認不得兩個吧,這麼一想,白才的心底又覺得安定了許多——自己是讀書人,自己的夫人當然也是要知書達理的才行。
“你先稍等片刻,且待我洗漱一番再說。”
“啊?沒關係,我……我等等,我等等。”
白才復又關上了房門,轉身回屋開始慢慢的洗漱起來,既然是找自己幫忙唸書信,而且還一點東西都沒有帶,他要不是覺得自己心地善良,再加上對面站着的也是一個認識的小姑娘,根本就懶得理。
江小花站在白才的房門外,神色焦急,瘦小單薄的身軀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身上的衣服太過單薄,經受不住山中的寒風,還是因爲心中再擔心害怕什麼,竟是不由自主的在不停地顫抖,全身緊繃,那兩張勉強稱得上是書信的小薄紙片被她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裡,既害怕不小心被晨間的山風吹丟,又害怕攥得太緊給弄皺了一會兒看漏了什麼字,可謂是十分的小心在意。
江小花在白才的門前來來回回不知道轉了多少圈,但始終不見白纔開門,好幾次來到白才的門前,想要敲門而入,但又害怕一旦惹惱了他,他又不幫自己看這封對自己來說重要萬分的書信。
本來的時候,江小花照常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已經悄悄起牀,開始了一天忙碌的生活,爲了不驚擾到小弟睡覺,她一如往常的摸黑起牀,然後小心洗漱,就連生火做飯都儘量不發出聲音,只是想讓弟弟多睡上一會兒。
但是江小花做完飯之後,卻還是不見小弟起牀,本來也沒什麼的,在江小花眼裡,弟弟還小,偶爾賴一下牀說明小弟以後一定會是個大高個呢——她經常聽村子裡的老人說“男孩子懶牀能長大高個”,老人嘛,懂得事情當然是很多的,說的話也自然都是很有道理的,江小花心底甜甜的想着。
但是左等右等,直到東方已經亮起白光,也不見小弟出來,這下心底纔開始有些着急起來,雖然平時身體很好,也沒生過什麼病,但是她也聽人家說過,這“病”很多時候就是在夜裡的時候,趁人不注意偷偷附在人身上的,心中焦急,便對着小弟的房門喊了幾聲,但一直沒有迴應,着急之下,就想要撞門進去,但誰知道房門根本就沒有鎖,只是虛掩。
江小花焦急的走到牀邊,卻不見小弟人影,當時就慌了神,但就在這個時候,她卻注意到了小弟的牀頭竟然放着兩張紙片,上面好像還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東西,她是不認字的,長這麼大,就連自己的名字“江小花”這三個字都寫得歪歪扭扭,就那還是以前父母尚在的時候,請村裡唯一一位讀過書的白才教會她父母寫的,然後她父母又教的她。
至於小弟的名字,那是她給起的——江山,因爲小弟還沒出生的時候,父親就生病不在了,母親後來生下小弟不久也扔下她們姐弟走了,本來呢,她是想給小弟起名叫江小山的,但是一想,自己的名字叫“江小花”,又覺得一個男孩子的名字裡面帶個“小”字,怕是以後會被人笑話,就想着叫江大山,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聽村子裡的小孩子“大傻大傻”的喊,又覺得“大”字也會影響小弟以後的前程,索性也就不加“小”字,也不加“大”字,就叫“江山”了。
嘎吱……
就在江小花等的焦急萬分的時候,白才的房屋門終於再次打開了,要是再不開,江小花都在想着就算惹他生氣,也要去再敲一次門。
“啊哈~”白才懶懶的打了個呵欠,聲音有些含混不清的說道:“讀信是吧?拿來吧。”
江小花雙手捧着將那兩張小紙片遞到白才的手裡。
咦?怎麼越看越覺得眼熟?白才心中疑惑,但是卻也沒做其他想法,直到他看到紙片上的字跡——雖然歪歪斜斜,甚至還有不少錯字,但依稀間還是能夠認出,正是自己的字跡,直到這時,白才才終於猛然徹底清醒了過來。
“這……真是我寫的?”
那兩張小紙片正是他前兩天替村中一副戶做賬時節省出來的,白才快速的瀏覽了一下紙片上寫的內容,就又放心了,字是自己的沒錯,但卻不是想象中的那種情書。
白才皺眉半晌,這才隱隱約約的,模模糊糊的,似真似假的想起來,昨天晚上的時候好像還真有人讓他幫忙些什麼書信來着,但是昨天喝的太醉,現在哪裡能夠想的真切,要不是這十里八村就他一個人讀過書,他都想說這紙片上的字不是自己寫的。
實在是這上面寫的東西太……
“姐,還記得那年我們一起上山採藥時見到的那一道彩虹嗎?那真的很漂亮,但是我覺得當時看彩虹的你更漂亮,眼睛漂亮,笑的也好看,那個時候我就想,我以後一定要讓你過上好日子。我發誓,一定會在外面出人頭地,然後回來見你,讓你真正的變成‘彩虹上的女人’,還有……咳咳……”
“還有?還有什麼?”
在一座簡陋的茅屋中,一名身上穿着滿是補丁的麻衣的女孩,神色間滿是焦急,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雙眼已是蓄滿淚水,若不是最後心底抱着一絲希望,恐怕早就嚎啕大哭了。
另一名同樣穿着滿是補丁的麻布粗衣的中年男子,此時臉色有些發紅,中間又擦了擦略顯迷濛的雙眼,單手背後,面容也變得稍稍嚴肅了些,讓自己顯得更加精神,也顯得更富有學問一些,直到這時,他才終於確定了某件事……
自己念自己昨天剛寫出來的“信”,實在是有些難爲情,而且昨天因爲喝了不少酒,似乎還寫了不少不該寫的東西……
“別急,小花,我這就念下去。”
雖然覺得寫的東西比較荒唐,但是本着“自己只是文字的傳達者”的原則,這十里八村唯一的讀書人——白才,還是照着書信上面寫的唸了下去。
“還有這封信是你弟弟我用了一整個兔子腿換來的,等你看完了,看着能不能再去換回半個兔子腿回來,反正咱們也沒用,更沒有弄壞,只是看了看而已,晚上我來的時候,那個白老酸喝的爛醉,連我是誰都認不出來,你早點過去,他肯定還沒吃,那麼大一個兔子腿,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一個老酸。。”
白才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對面江小花的表情,發現她好像並沒有再把那本個兔子腿真的換回去的打算,心底稍稍鬆了口氣,好不容易坑……賺了一筆——雖然直到此時他都不知道昨天的自己將那根兔子腿放到了哪裡,但是管他呢,反正只要在自己這裡,還能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