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夜遇仇殺
賀峰經過這幾年的鍛鍊,說故事的水平也算是練出來了,隨着故事的展開,原本坐在車廂裡的護院悄悄地先開車簾露出了頭,隊伍中的其他人也漸漸將賀峰圍攏的更加密實了。雖然賀峰的聲音並不大,但在場的所有人,除了賀峰之外又有哪個是平凡人了?所以賀峰所說的每一句話,幾乎所有人都一句不落的聽了個真切。
時光總是喜歡悄悄地溜走,爲什麼這麼說呢,因爲當你注意它的時候,它好像一動不動一樣,但是當你把注意力集中在別的事物上面的時候,它就會迅速的消失不見。
夕陽西沉,僅剩一抹餘暉還留在地平線上,路程以及安頓事宜酒牙子早有計劃和安排,賀峰也從來不問這些,因爲他覺得既然自己不懂,那還是老老實實的聽從安排就好了,然後靜靜的看着,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賀峰觀察酒牙子的各種佈置,然後暗暗記在心間,同時也和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相互印證,他只是覺得自己不太懂,但並不代表他就真的什麼都不懂,而他都不太清楚自己爲什麼會想着學這些東西,或者是因爲多年來養成的好學的習慣?也或許是想要給自己多一點安全感?賀峰自己都不知道。
賀峰和月兒還是坐在馬車上,一般都是酒牙子叫他幹什麼的時候,他才聽從酒牙子的安排去做些什麼事,如果酒牙子沒有安排的時候,他一般都是靜靜的呆在一旁,不隨便發表意見,也不會亂跑添亂。
賀峰間或擡頭看幾眼那天邊的夕陽,月兒就坐在他的旁邊陪着,月兒曾經問過他很多次,太陽每天都一樣,有什麼好看的?賀峰也說不出答案,他只是朦朧間覺得似乎每個季節的日出和日落都不一樣,甚至每一天的日出和日落也不一樣,但要是讓他說哪裡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就像現在,他突然覺得這夕陽有些人性化的溫柔。
安頓好後,休息睡覺的時候,三個人一組,還是兩個老人帶着一個新人,總共有六組近乎圍成一個圓待在最外圍,然後是酒牙子和正領隊何平仁以及副領隊丁明三人將賀峰和月兒圍在最中間的位置。
三個人背靠着背,每次都是一個人醒着然後其他兩個人休息,安排好每組人裡面誰先睡誰後睡,總之就是在整個大隊裡面,要保證每個方向上都至少要有三個人同時醒着,這樣既能保證不會因爲某個人的疏忽而出現大的意外,同時又能保證一旦有什麼緊急的狀況發生,所有的人有都能及時的做出反應,不會亂了自己的陣腳。
酒牙子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少爺,嘴角微翹,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該說自家這個小少爺是心大不在乎,還是對自己很有信心亦或是對自己這些人有信心。這段時間除了第一天的時候不適應之外,其他時候,酒牙子看着他的表現,根本就想不出來這是個自小嬌生慣養的八九歲的孩子。
也漸漸深了,冬末的夜,哪怕是晴天,也黑的像是在眼睛上蒙了一層黑紗一般,遠的看不見,近的又看不真切,酒牙子索性閉上眼,假寐養神。
“殺……”
隱約間酒牙子聽到了有什麼人在說話,但又聽不真切
“……搜……不留”
酒牙子有凝神聽了片刻,確認自己沒有聽錯,確實有人在說話,聽聲音傳來的方向應該是在他們駐紮之地的左側不遠處的一個土包上面的密林之中,那個土包距離他們並不算近,若不是他已經窺得大武師的門徑,而且剛纔他又是心靜神凝,或許他此時還像其他人那般什麼都沒有發現呢。
酒牙子睜開的雙眼又慢慢合上,心中卻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出門之前,曾得府中老人提點:山林莫入,死水勿近;孩子勿惱,老人勿擾;講理送錢,出手留命。總的來講就是遇到高山或者密林這些地方,首先要想着看能不能繞開走,不要再死水附近駐紮,更不要喝;如果有什麼小孩找你麻煩,先別生氣,問清楚,這種人一般都有人指使,如果是老人找你麻煩,就更要小心,儘量以迴避爲主;如果真的碰上什麼麻煩事了,能講理的就講理,能用錢的就用錢,總之能把麻煩事平復下去就好了,但如果都不行,一旦出手,就留命不留情!不能有一絲的心軟,不分男女,不問老幼。
走這條路是酒牙子自己親自定下來的,但他同樣也問了很多老人才定下來的,因爲他是第一次遠行,所以他的顧慮主要來自三個方面。一是由於經驗上的不足他怕自己對行程的把握欠缺火候,這也是爲什麼他寧願野外露宿也不願繞路的原因,因爲這樣一來,就算路途中真的出了什麼事故,他也能有緩衝的時間,能夠從容的處理;二來是因爲雖然露宿野外不如客棧住着舒服,但這裡遠離人煙,這樣也就遠離是非,除非是有人針對他們,不然一般而言他們幾乎不會遇上什麼麻煩;三來則是有點害怕夜長夢多的意思,畢竟府中將少爺和這二十來號兄弟交到自己手裡,那麼他們是怎麼跟着自己出來的,自己就應該把他們這些人怎麼帶回去。
其實酒牙子心裡有種感覺,在暗中應該是有府中的老人來看護他們的,但是他並不確定,而且他覺得就算暗中沒有人,他自己也一樣能行。
這個就像是他能夠接受老人們的建議,也很榮幸老人們能夠抽出時間來教導他,但是他絕對不願意讓老人們直接替他打一場本該屬於他的戰鬥。
酒牙子悄悄喊醒何平仁和丁明,把事情跟他們兩個人說了,兩人頓時打起精神,外送內緊,密切關注着他們左側的那個山包。
不過片刻,他們兩個也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聽聲音似乎那邊人數恐怕不少,不過好在他們的目標並不是自己這些人,似乎是在圍殺什麼人,看情況應該是其中有什麼人逃脫了。
何平仁和丁明是老朋友了,也是老搭檔,修爲也是不相上下,都是剛入武師後期不久,不過何平仁向來處事穩重,更兼頭腦精明,而丁明則剛好相反,所以一直都是何平仁做領隊,而丁明多年來則一直坐副手的位子。
漸漸的他們聽到的聲音越來越大,而衆多護院中也有人隱約間看到火光閃爍,遂而通知其他人。
酒牙子看了何平仁一眼,何平仁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不要亂動,對方不是針對自己等人。
就在何平仁和丁明醒後不久,賀峰也醒了,不過他卻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睜開眼看了看,就又閉上眼繼續睡了起來,賀峰並不知道,他的所有反應,月兒都看在了眼裡,不過月兒看到他無所謂的閉上眼重新睡覺,月兒就更覺得無所謂了,也重新閉上了雙眼。
儘管賀峰懶得管,月兒也懶得問,但是對面那羣人似乎並不這樣認爲,他們行進的步伐漸漸朝着賀峰等人這個方向靠近。
對面的人漸漸越來越近,酒牙子心中也慢慢開始緊張起來,並不是怕,他已經看到了對方人要比自己人多,他在擔心如果真的有事的話自己這二十來號人未必能擋得住對方。
就在酒牙子暗自擔心的時候,對方明顯也發現了他們,因爲酒牙子已經看到對方的人漸漸在密林邊緣地帶排列成陣,而所面朝的方向,正是他們這邊。
酒牙子凝神靜聽,但是好像對方早有防備,說話十分小心謹慎,所以這次酒牙子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聽到。
酒牙子漸漸抽出自己的長槍,已經決定,一旦事情不對,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對面領頭的人。
賀峰也沒辦法再繼續閉着眼裝睡了,沒辦法,對面動靜這麼大,所有人都醒了,他在繼續裝不知道就顯得太過了,而月兒也隨着他睜開雙眼,淡淡的看着對面的那羣人。
賀峰面上十分淡定,但心裡早就開口大罵了,對面那些人就在那裡站着,既不過來也不走,而且剛開始的時候還只有兩三個人,現在確實人越聚越多,自己這些人也是不明所以,睡是睡不着了,想過去問問,又怕中間再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摩擦。
就在賀峰實在忍不住想要讓酒牙子趁對方人還沒有完全聚攏乾脆直接殺過去的時候,僵持了近半個小時的局面終於有了一絲變動。
“我們在找幾名仇家,不知幾位朋友有沒有見到?”聲音聽起來忽遠忽近,猶若空谷迴音,讓人聽不出悲喜,亦聽不出說話的人是男還是女。
“不曾見到。”酒牙子也不甘示弱,坐着不動,脣微啓,語已出,初時幾乎弱不可聞,聲音漸漸遠去,同時也漸漸大了起來,最後傳到對面之時竟是猶如平地炸起一聲雷。其實這裡酒牙子也是留了一招後手,畢竟世事多變,凡事小心無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