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我打算去找湉湉，情人節那天沒能一起過，我想補送個禮物, 你要不要一起？”沈芫一下飛機就把方浩拖到一邊。
方浩莫名其妙地看着沈芫：“你補送禮物我爲什麼要一起？”
沈芫回頭看了一眼相談甚歡的兩人, 賊笑道：“我們一起買啊！”
“你沒送禮物可我送過了好嗎？”方浩說。
林楠走過來, 伸着腦袋問：“哥？姐？你們神神秘秘說什麼呢？”
沈芫擺了擺手, 又把方浩拉遠了些, 說：“這個不一樣，我想買戒指，求婚戒指, 一起買啊？”
方浩瞥了一眼她的無名指，笑道：“你手上這個捂熱了？現在就求婚太早了吧？你再等等嘛, 等她爸媽同意了, 你大大方方求一次, 老人家也高興。”
“不好等啊……”沈芫瞬間變得憂鬱了。
方浩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有志者事竟成, 加油！我們一起努力。”
沈芫：“好吧……”
來接機的肖晨站在對面揮手，林楠一邊跑一邊喊：“晨哥，我好想你！”
陳雨和方浩手挽手跟上，沈芫鬱悶地跟在最後，腦袋裡想的都是待會要準備什麼去見湉湉。
肖晨叫了兩輛出租車, 加上他一共五個人, 一輛實在坐不下。誰料剛出機場, 徐文跑了過來, 沈芫說：“你們兩對一人一輛吧, 我還有點事，晚點回去。”
沈芫接過車鑰匙上了自己的車, 徐文轉身要走，她從駕駛座下來，說：“別打車走了，來幫我開車吧，我有點累。”
徐文小跑上車，沈芫坐在後座皮笑肉不笑道：“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早？還是說……又沒回家過年？”
徐文說：“回家過年？弟弟我還哪有家哦。”
沈芫仰頭枕着胳膊，想了想說：“其實家很有安全感，難得休假回去看看也不錯啊。”
“算了吧，這裡就是我的家，不回去了。”徐文道。
上飛機前沈芫就發短信通知他回來了，臨回家時她把車鑰匙給他了，說到時候方便他過來接機，倒是沒想到徐文真的沒回家。
沈芫不太清楚徐文的家庭問題，不過像他這麼大獨自在外工作，又從來沒聽他提起過家人，還是個……這種情況已經挺能說明一些事情了。
兩人同時沉默了一會，徐文突然開口道：“我家就剩我一個了。”
“什麼？”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沈芫有點沒聽明白。
徐文說：“我爸媽在我十三歲時離婚了，三年前我爸車禍死了，爺爺奶奶也沒了，所以只剩我一個了。”
“那沒有……”沈芫試圖說點什麼。
徐文苦笑道：“我那個媽從走了後就沒回來看過我，親戚朋友什麼的……我爸剛出事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來，後來肇事者賠了點錢他們倒開始殷勤了，我又不是傻子，這不就一個人出來，幸虧遇到了你。”
沈芫說：“這麼說我還是你貴人，那你住的……”
徐文點頭：“是，到你那工作以後覺得這地方挺好的，用那筆錢付了首付買了一個不大的兩居室，我也沒什麼奢求，就想踏踏實實跟你混，掙錢還房貸。”
“嘖，你說你這麼塌實，怎麼還會有人捨得拋棄你呢？”沈芫搖頭感嘆。
徐文笑着不語。
法定假日裡開門的店不多，何況又是大年初三，徐文開車繞了兩圈，只有一家門面不大的花店開着。
沈芫下車進去，漂亮的披着頭髮的老闆娘起身笑道：“買花嗎？”
徐文跟着進來，說：“對，想給女朋友一個驚喜，老闆娘有什麼好建議嗎？”
片刻後沈芫抱着一束配着滿天星紅玫瑰上了車，她朝徐文翻了個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滿。
徐文說：“咋了嘛？這花配的不好嗎？我覺得挺好的啊，玫瑰代表愛情，滿天星……聽說有思念的意思。”
沈芫道：“這麼多天不見就給束隨時可能凋落的花啊？你要知道年前的情人節我也沒……這不夠啊！”
徐文打了個響指，說：“對對，我把這個給忘了，會凋落是吧？那我們去換束假的。”
“你神經病啊！”沈芫斜了他一眼，說：“我不管，你給我找家開門的商場，這樣不行。”
徐文求饒道：“好嘛好嘛，你也體諒下大家想休息的心，我們……要不去買個毛絨玩具送給湉姐吧？我覺得她那麼有女人味的職場女王，肯定沒有收過毛絨熊啊兔啊之類的，要不……試試？”
沈芫踹了一腳椅背，徐文馬上道：“這可是你自己的車啊！還有，我是真的這麼想的！送什麼金子銀子鑽石啊那多土啊，女王也是有少女心的，說不定就正中靶心送對了呢。”
對於這點，沈芫不置可否，最後兩人真的買了一個兩米的毛絨熊，一個小一點還有一個最小的，全是白色的。
事先沈芫沒有打電話通知陽湉湉，而是直接戴着口罩和帽子跟徐文兩個人抱着三隻熊殺到了目的地。
陽湉湉聽到門鈴聲響，出來開門，沈芫扔下懷裡裹着白色塑料膜的大白熊撲了上去。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陽湉湉睜大眼睛，表情透露出她對沈芫的出現感到很意外。
沈芫扯下口罩，親了一口剛吃過柚子的小嘴，說：“想你了。”
徐文在身後戳她，沈芫反手接過玫瑰花，讓陽湉湉閉上眼。
陽湉湉疑惑道：“怎麼了？”
沈芫抱着最小的那隻毛絨熊單膝跪地，徐文站在她身後一手抱着一個大熊的腹部，她舉着花說：“湉湉，睜開眼睛，我……上次很抱歉，沒能和你一起過節就走了，能原諒我嗎？”
陽湉湉睜開眼睛的一瞬間，沈芫一手攬着熊一手舉着玫瑰花，她愣了一下，脣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說：“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噓……小點聲。”沈芫捕捉到那個小弧度後顯得很滿意，彎着眼睛問道：“爸媽在家嗎？”
陽湉湉把她拉起來，回頭看了一眼，說：“我媽去我姥姥家了，我爸在家，你怎麼買這麼多熊？”
“哎呀，嚇死我了，丈母孃沒在家就好辦了，來，接受我的愛吧。”沈芫把花塞進她手裡，說：“阿文，走，我們把熊送進去。”
徐文側身都不好進門，沈芫只好接過一隻，陽湉湉撈走那隻最小的，她看着沈芫又要戴口罩，笑道：“不用，我爸不認識你，露個臉毀不了容。”
陽湉湉帶頭，一人抱着一隻毛絨玩具熊，陽爸正坐在沙發上看一本書，看到三個人進來，說：“湉湉，這兩位是？”
她說：“我朋友，來給我送新年禮物的。”
沈芫點頭微笑：“陽叔叔好，我是小芫。”
徐文微笑點頭：“陽叔叔好，我是小文。”
陽爸點頭答應：“你們好，以前也沒見過你們，以後有時間常來玩啊，叔叔先回房了。”
兩個人跟着湉湉回房間，沈芫還是第一次見到湉湉的閨房，激動得趕緊把熊靠在衣櫥前面的地毯上，一個跳躍就撲上粉紅色的牀，笑道：“原來老婆真有顆少女心。”
徐文環視一週，問道：“湉湉姐，這個……放在哪裡？”
沈芫噌地從牀上起來，如夢初醒道：“對啊，我老婆的閨房你怎麼能進呢，把熊放下出去等我們。”
“我懂，我懂，我馬上出去。”徐文說。
“哎，不……”陽湉湉用字還沒說出來，嘴便被堵上了。
深吻片刻後，沈芫呼着氣說：“我好想你。”
陽湉湉立馬縮着脖子推她：“別亂來，我爸還在家呢！”
沈芫舉手證明自己的清白，嘿嘿笑道：“我沒想做什麼，就是單純想表達一下我對你的思念。”
她的手機突然間在口袋裡不安分地響了起來，沈芫立馬記起被她遺忘在家的幾個人，趕忙掏出手機接電話。
林楠說：“喂，姐，你先拉着……”
肖晨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說：“阿楠，先別打電話，去攔着點……”
沈芫聽得一頭霧水，陽湉湉道：“怎麼了？”
她擺手，問道：“阿楠？出什麼事了？”
肖晨的聲音又傳來：“阿楠，快快快，去安慰安慰你雨姐……”
沈芫說：“陳雨怎麼了？林楠，你先把話給我說清楚！”
林楠抖着聲音說：“姐，你事辦完就抓緊回來吧，不知道怎麼回事雨姐和浩哥突然間就吵起來，正鬧分手呢。雨姐躲在房裡哭，也不出來，浩哥要走被肖晨攔住了，弟弟我扛不住啊……”
沈芫：“好，我馬上回去，你們把人攔住了。”
陽湉湉關切道：“陳雨的事？”
沈芫嘆氣點頭：“嗯。”
“好吧，那快回去看看她。”陽湉湉幫沈芫理了理衣服，幫她把掉在牀上的帽子戴上。
沈芫吻上她的額頭，說：“那我先回去了。”
兩人轉過身，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一閃一閃，沈芫斜了一眼看到來電顯示寫着邱毅，笑着摸了摸湉湉的頭，走出臥室。
徐文起身道：“這麼快？要走了嗎？”
沈芫點頭。
陽湉湉把兩人送到門口，沈芫別有深意地看着她說：“有什麼事都要告訴我，別一個人扛着，我回去了，你也進去吧。”
沈芫家樓下，徐文把車鑰匙還給它的主人，低沉着聲音說：“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
沈芫想了想，說：“別等有事了，跟我一起上去吧，你回去也是一個人，至少吃過晚飯再走。”
家裡一片寂靜，別說陳雨的哭聲了，連人說話的聲音都沒有，不過沈芫可以確定人都在，直覺告訴她的。
客廳裡不算太亂，看起來沒有過廝打的痕跡，這點讓她鬆了口氣，徐文卻突然道：“噫，沈姐，你家茶几呢？我記得上次來還有的，S形的很漂亮，這怎麼沒了？”
“什麼？”原本想去陳雨房間的沈芫聽到徐文這麼說，嚇得連忙轉身把視線移到沙發前面。
徐文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沈芫喊道：“人呢！都給我出來！”
陳雨紅着眼睛從臥室裡出來，林楠和肖晨一人抓着方浩一隻胳膊從另一間臥室裡出來，沈芫掃了一眼，儘量心平氣和道：“茶几呢？”
沒有一個人搭腔，沈芫又問了一遍：“茶几呢？你們別跟我說回來就沒看到，最好也別說不知道！”
林楠不安地動了動，沈芫點名道：“阿楠，你說，這裡的茶几呢？”
方浩把手背在身後，說：“別這麼嚴肅好不好，不就一個茶几嘛，哥再給你買個一模一樣的。”
沈芫：“這不重點，重點是我的茶几呢？去哪了？總不能就這麼消失了吧？”
肖晨面色複雜地揉了揉鼻子，陳雨咳了一聲，伸手一指：“被他弄碎了。”
“雨子，買賣不成仁義在，分手了也別出賣浩哥啊。”肖晨說。
徐文在旁邊面無表情地看着，看得出來他忍笑忍得很辛苦。
沈芫道：“好，哥你自己說的，我會和你一起去傢俱城的。”
林楠不住對沈芫擠眼，她招手，衆人跟着她坐到沙發上。沈芫說：“我不在的時候就發生了啥？你們在家裡跳操了嗎？好好一茶几都能弄碎了？”
方浩不自在地咳了一聲，說：“這個說來我也不太能相信，我們暫時也沒組織好語言該怎麼解釋和形容，所以就先不解釋了吧……”
六個人尷尬地沉默了半晌，沈芫終於看不下去了，問陳雨：“雨子，你和我哥分手了？爲什麼？”
陳雨咬着嘴脣有點不想說，沈芫又道：“要是因爲家裡人的關係，你們還是和好吧，那都不是事。”
局外人一個個面露迷茫，方浩和陳雨一齊道：“爲什麼？”
沈芫聳肩道：“不爲什麼，你們擔心的那個純屬意外，哦不，是純屬巧合，不用放在心上。”
陳雨低下頭，低聲道：“我媽都跟我說了，我和方浩沒可能的，在一起也領不了結婚證，領了也沒有法律效用。”
“嘿！你不信我是不是？”沈芫也犟上了。
方浩也紅着眼睛說：“芫芫，這和信不信你沒關係。”
沈芫說：“有關係！陳雨的媽是我姑姑，是你姨，你們是姨兄妹，是這個版本不？”
肖晨道：“什麼意思……還有別的版本嗎？”
沈芫瞪了他一眼說：“沒有啊，有前傳而已，我偷偷去問過我爺爺了，陳雨的媽不是他們親生的，是他們那代親戚家的孩子，有八竿子遠，排下來我們應該叫……叫什麼我也忘了，反正是別人託給我們爺爺奶奶的，往上算也是一家人，我們的血緣的確有，不過早出三代了。”
客廳裡一片靜默，沈芫又道：“所以，能別跟自己較勁不？”
衆人：“……”
沈芫無奈地後仰，隨意蹬了蹬腿，腳心一涼，雪白的襪子瞬間被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