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僵持了一會, 沈芫動了動腳抱住陽湉湉，說：“很重要嗎？她說的能比我說的重要嗎？”
陽湉湉沒有說話，沈芫說：“你剛剛也看到了, 我連她的電話都沒存, 對比此時此刻在你身邊的我, 你相信她說的嗎？”
陽湉湉擡頭看了她一會, 說：“好吧, 我不鬧了。”
肖晨和陳雨站在不遠處偷笑，沈芫說起情話來跟那鬼上身一樣，對於哄女孩子他們一點都不擔心。
沈芫的腳在前一天被漏掉的碎玻璃渣扎破了, 不過還好，傷得並不嚴重, 走路什麼的也沒受到什麼影響。可就算沒有受傷, 不常運動的人突然走上幾里路腳也是會累會酸的。一個小時候後, 六個人還沒到山頂，勉強看了眼半遮半掩的寺廟, 還有隱隱能聞到的香火味，又回來了。
陽湉湉額頭直冒汗，摘下圍巾坐在車裡解沈芫鞋帶。
林楠遞紙巾給她擦汗，肖晨調侃道：“芫芫，你這人真不會疼媳婦, 瞧瞧, 也不知道給擦擦汗。”
沈芫一邊躲一邊把陽湉湉剛解開的鞋帶又繫上, 說：“沒事沒事, 不用看它, 我保證沒流血，你相信我。”
陽湉湉拗不過她, 只能作罷。也是奇怪，年初四居然沒什麼人出來玩，山道挺寬，兩輛車調過頭後並排停着。
肖晨打開車窗，伸着腦袋問方浩：“浩哥，這山也沒上廟也沒進，現在去哪啊？”
方浩回頭和陳雨小聲說了兩句，回頭道：“大中午的能去哪，當然找地方吃飯啊。”
“好嘛，你們定。”沈芫伸着腿摟着湉湉，頗爲點“大哥”的意思。
肖晨打了個響指，關上車窗，率先踩了油門。對於吃這方面，車上的人沒一個比得上他，身爲愛吃坐做的居家好男人，找個吃飯的地方還不簡單。
陽湉湉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會，側身看着窗外的沈芫有點納悶，但最終還是保持沉默。
下了山，肖晨開車直奔一家海底撈，方浩一直在後面跟着，直到下車後，沈芫才莫名其妙地問他：“晨，你是認真的嗎？”
林楠滿臉笑容，說：“怎麼了？這挺好的呀。”
沈芫搖頭不語，陳雨說：“大家都不是挑食的人，走走走，這頓讓晨兄弟請！”
肖晨下意識地要嚷嚷，一想一年到頭跟着沈芫陳雨蹭吃蹭喝，自己就沒花過什麼錢，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話嚥了回去。聽到請客吃飯就想嚷嚷這毛病也就沈芫給慣出來的，在別人那，哪次不是心裡再不願意面上也得樂呵呵的。
一頓飯吃掉好幾百，陳雨倒也沒怎麼覺得心疼，畢竟不是自己花錢。沈芫對此覺得沒什麼所謂，陽湉湉在飯桌上沒主動說過什麼話，被問到也會笑顏以對，十分和藹可親。
林楠從出門就挺嗨，進了店突然就安靜了，飯桌上別人說話他吃菜，別人吃菜他還吃菜。幾個人裡他最小，他最萌，他最可愛，他最能吃，大家也都習慣了。
熱氣騰騰中，他低頭喝了一大口可樂，伸手戳了下沈芫，說：“姐，人家都開業了，我們呢？什麼時候上班？”
沈芫說：“我們也開業了啊，你今晚要去上班嗎？”
“今晚？我靠！真的假的？我怎麼不知道，哎，不對，他們怎麼知道？你不是……你先前回家時還說可能會初五纔回來，那開業不是應該更晚麼？”林楠有些不大能接受沈芫的答案。
肖晨伸手揉林楠的頭髮，說：“你姐她簡直就是後媽，對酒吧說上心也上心，說不上心相當不上心，你習慣就好，她沒跟你說就是想讓你多休息兩天，彆着急。”
沈芫道：“沒關係，你就等明天后天跟我一起去好了，這兩天就好好陪陪你老公，省得他老想方設法擠兌我。”
各個行業在年初都要經歷一次人事調動，藉着新年新氣象辭職換工作的人太多了，更別說在酒吧工作的，畢竟夜班太傷身體，現在的年輕人要錢不要命的大多都不怎麼穩當，要命不要錢的又幹不長久，所以來來走走早就不是新鮮事了。
剛過完節，泡吧的人還不是很多，之前的員工走了好幾個，招聘啓示徐文和晏彬也已經貼出去了，這幾天說是工作其實就是招新人帶新人，可去可不去，反正最後能不能轉正還是得沈芫說了算。
一行人吃得差不多，林楠起身去洗手間，再回來的時候臉色怪怪的，時不時地斜眼看一個地方。沈芫覺得不對勁，扭頭看像斜後方，邱毅和趙佳蓉正在吃東西。繼而，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林楠說：“晨哥浩哥，我們下午有什麼安排？”
“去看電影吧？不是出了好幾部賀歲片麼，我們也去看看？”沈芫說。
林楠笑道：“好啊好啊，我今年賺了好多壓歲錢，我去買票。”
大家起身，身後傳出“啪”地一聲脆響，沈芫條件反射地回頭，所有人都在尋找聲音的來源。而下一秒，方浩已經離桌捉住邱毅舉杯要潑的手，趙佳蓉手中的飲料一滴不落的全灑在了邱毅的臉上。
狼狽的邱毅扭頭看到陽湉湉起身推開方浩要過來，沈芫連忙拉着陽湉湉走到店外，林楠過去攔人，差點被推一大跟頭，肖晨一看就不樂意了。
陳雨拽着方浩出去找沈芫，林楠拽着肖晨小聲說：“別衝動……我們學校老師……”
沈芫開車先走了，肖晨和林楠上了方浩的車，邱毅攔了一輛車在後面追，趙佳蓉紅着一邊臉，眼淚汪汪地開車跟在最後。
陽湉湉坐在副駕駛座上，從後視鏡裡看到三輛緊追不捨的車，說：“阿芫，我們……跑什麼？”
沈芫說：“我怕那無賴撲過來弄髒你衣服。”
陽湉湉：“……”
沈芫：“好吧，他在我眼裡就像塊粘人的牛皮糖，看到他我就想甩開，不想讓他靠近你。”
陽湉湉說：“上次之後我就沒有見過他，他的電話短信什麼的我也從來不接不看……”
沈芫說：“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他那個無賴！你看他這玩命追的……”
陽湉湉只是笑，沈芫拐了兩個彎，抓住一個紅燈的空溜了。
阿光家門口，沈芫提着一盒蛋糕，說：“孫默可能不會在，你要不要發條微信讓她過來？”
“沒必要吧。”陽湉湉說：“今天是阿光的生日？”
“不是，她喜歡吃而已。”沈芫一邊說一邊拍門。
阿光頂着一頭放蕩不羈的黑髮開門，充滿血絲的眼睛一亮：“你們怎麼來了？快進來，外面冷。”
沈芫進屋後打了個寒顫，說：“你這屋裡更冷。”
“喏，我就待在臥室裡，客廳沒開空調嘛。”阿光笑着把她倆拉進臥室。
陽湉湉一回身看到書桌對面的牆，整個人都僵住了，半晌後激動地說：“阿光，你家太棒了，這一牆的蒲公英真有感覺。”
阿光接過沈芫手機的蛋糕，笑道：“喜歡吧？讓阿芫也整一個。”
沈芫：“……”
陽湉湉看到臥室牀頭櫃和書桌上堆的亂七八糟的書，有些不敢相信：“這都是你的書嗎？好像都看過了，難怪總覺得你書卷氣特別濃。”
沈芫隨手拿過一本，點頭道：“她特別愛看書，什麼都喜歡，看我手裡這本，我覺得應該是她翻過最多的。”
阿光擡頭看沈芫手裡的《袁天罡稱骨算命》，隨口道：“別瞎猜，那本還是上個月在地攤上淘來的，才翻了一小半。”
陽湉湉的手機又開始震，沈芫面無表情道：“關機吧。”
阿光偷笑了一下，問她：“一點預兆都沒有，怎麼就突然殺到我這來了？”
“原本也沒想到你這來的，怕打擾你，結果不知不覺就開到這了，反正已經到了，總得見到人吧。”沈芫隨手翻了翻書，忽然從夾縫裡面掉出五帝錢，阿光立馬緊張道：“小心！別給我磕碎了！”
沈芫把銅錢一個個拿在手裡看，陽湉湉趴在窗口朝外看，阿光瞥了一眼湉湉，沈芫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陳雨在電話裡說：“芫芫，你跑哪去了？”
沈芫說：“我在阿光這，你們在哪呢？”
阿光和陽湉湉聽不到電話裡說什麼，只是見到她忽地一下從牀上站了起來，然後掛了電話。
還沒等她們問些什麼，沈芫便牽上湉湉的手朝阿光道：“我哥撞車了，我們先走了。”
蓬頭垢面的阿光起身道：“好，我這樣就不跟着去了，有什麼問題給我打電話，下次來提前通知一聲。”
沈芫不得不開車回去，車禍現場，白色的車頭吻上黑色的車尾，趙佳蓉眼睛又紅又腫地站在車旁。
林楠一直躲在肖晨身後不敢上前，方浩站在趙佳蓉對面試圖和她說些什麼，趙佳蓉只是望着地面發呆。
沈芫把車停在街頭，說：“寶貝老婆你真的要跟我過去嗎？”
陽湉湉蹙眉道：“這還有假的嗎？”
沈芫不吭聲了，陽湉湉又問道：“我……不能去？”
沈芫說：“我是怕邱毅那貨在附近埋伏，我覺得他剛剛從海底撈發瘋追出來時神經兮兮的樣都能拿刀捅人，有點擔心……”
陽湉湉擰了擰她的耳朵，笑道：“你想太多了，走吧，那麼多人在呢，還有交警，就算他在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