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花朵朵,並未出言反駁念月姑姑的話兒。
花朵朵見此便曉得自個兒此行的目的已經成功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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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即喜得一陣心花怒放,連忙跪地謝恩,“謝太皇太后洪恩!民女今後必定更加用心,釀出更好的美酒,不辜負太皇太后的厚愛!”
“好孩子,起身吧!你有這份決心也不枉哀家爲你破格一次。你可得好好用功釀酒,可別讓哀家等太久了,哀家可是眼巴巴盼着你的好酒解饞呢!”太皇太后滿嘴噙笑地看着花朵朵,眼神裡有抑不住的寵愛。
這份寵愛固然有愛屋及烏的成份在,但最重要的還是花朵朵的性子合了太皇太后的眼緣。
她彷彿在花朵朵身上,看到了年少時那個無拘無束的自己。
花朵朵連忙恭聲保證道:“請太皇太后放心,朵兒定不負太皇太后重託。”
太皇太后此番懿旨無疑讓寂靜的御花園瞬間沸騰了起來。
賓客們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紛紛猜測花朵朵帶來這美酒究竟有何奇妙之處,竟讓一向淡然處之的太皇太后也爲之動容起來。
大夥兒都悄悄引頸翹盼着,萬分好奇地瞅着那透明杯子裡紅得誘人的酒液,彷彿隔着幾丈遠也聞到了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席上衆人有不少曾品嚐過花氏酒坊出品的花仙子和酒中仙,對花氏酒坊出產的美酒自然是萬般期待的。此刻見太皇太后亦對這新鮮出爐的葡萄酒讚不絕口,大夥兒頓時起了一試究竟的心思。
但人家這酒可是指名道姓送給太皇太后作壽禮的,大夥兒儘管心癢難耐,也萬萬不敢奪太皇太后所好,只好眼巴巴地瞅着,暗自扼腕不已。
太皇太后見席上衆人都眼饞地盯着自個兒手中的美酒,當下不由一陣好笑,笑罷竟難得起了與民同樂的心思。
她轉頭吩咐一旁的小黃門。“傳令下去,一會兒宴席第一道酒就以花氏女兒紅來開席!”
“是!”小黃門連忙領着衆黃門快步走到花朵朵跟前,將她身前那一排裹着紅布的酒罈魚貫有序地搬了下去。
那一排搶眼的酒罈子被搬下去後,花朵朵跟前那一個包裝精美的箱子頓時顯眼了起來。
太皇太后好奇地打量着這個包裹着紅綢的方形玩意兒。朵兒,那裡頭又是什麼稀奇玩意兒啊?”
“回太皇太后的話兒,這是朵兒自個兒鼓搗出來的花香薰油,抹少許在太陽穴上,輕揉便可鎮靜安神,清心解鬱。若是用來沐浴按摩,亦可舒心解乏、消除疲勞,常用可有助於睡眠哦!”花朵朵俏皮地揚起嘴角。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熠熠生輝。
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家葡萄酒竟輕易便榮升爲宮廷美酒,還破格作爲太皇太后壽宴第一道酒被鄭重推出,她此刻的心情那叫一個好啊,連笑容中亦不由多了幾分真誠。
“哦,當真有這般神奇?”太皇太后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
念月素來和太皇太后自在慣了,此刻亦不由好奇地探過頭去,伸手抓起一個橢圓形的小瓷瓶,翻來覆去地打量起來。
花朵朵見狀連忙解說道:“念月姑姑。您手上拿着的是民女特地爲太皇太后調製的薄荷香油。”
“薄荷香油?這香油又有何功效啊?”念月稀奇地問道。
花朵朵羞澀地淺笑道:“回念月姑姑的話兒,這薄荷香油能提神醒腦,若是乏了。抹上少許便能緩解疲勞。民女想着太皇太后平日裡日理萬機,難免有疲乏的時候,便特地調製了這香油,希望能借此盡民女一點微薄之力,還請太皇太后莫要笑話民女手藝不精。”
念月打趣道:“你這小丫頭片子倒是曉得心疼老佛爺。”
花朵朵惶恐地回道:“民女不敢逾越,關懷太皇太后是大晉國每一個子民應盡的本分。太皇太后福壽安康,我大晉國方能吉光普照,福澤綿延。”
“好一張能說會道的小嘴!”念月忍不住讚道。
太皇太后眼神複雜地看着花朵朵,她沒想到這個非親非故,素未謀面的小丫頭倒是真心關懷自己。不像別的大臣妃子們,送來的全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兒,儘管看着稀奇,卻是半分用處也沒有。
她正暗自嘆息間,就聽念月驚奇道:“喲,老佛爺。這精油的味道還真不錯!比宮裡頭那好些個薰香的味道都好聞多了哩!奴婢方纔還覺着有些頭昏,剛一聞這薄荷精油,渾身的疲乏勁兒都消了個乾淨哩!您給聞聞看!”
言罷將小瓶子放至太皇太后鼻翼前,輕輕地晃了晃,滿眼希冀地問道:“老佛爺感覺怎樣?”
太皇太后在御花園裡枯坐了好些個時辰,這會兒早已有些疲乏了,眼下忽然聞到這般純馥清新的香氣,辛辣中帶點清涼,清涼中卻又有着喚醒知覺的魔力,讓人精神爲之一振。
太皇太后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胸腔裡的污濁之氣,感覺鼻息間全是清新宜人的香氣,太皇太后頓時覺得心曠神怡起來。
她大讚道:“這薄荷精油果真是個稀奇玩意兒啊!好孩子,你這小腦袋瓜兒裡究竟還裝了什麼東西啊?怎麼總能頻頻給人驚喜呢?哀家真是恨不得將您留在宮裡好好挖掘一番了。”
花朵朵心裡暗暗叫苦,她連忙低頭推辭,“太皇太后謬讚了,民女不過是閒來無事兒瞎自鼓搗的,當不得太皇太后的贊。”
花朵朵話音剛落,就聽一旁的盛裝美人冷笑道:“哼,瞎鼓搗出來的玩意兒也敢送進宮裡來,也不怕污了太皇太后的眼睛。你真當咱們宮裡頭是那市井之地麼?什麼鄙陋玩意兒也能拿來當寶貝?要是太皇太后用了你這破玩意兒出了啥子事兒,你擔當得起麼?”
“民女不敢!”花朵朵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不敢作聲。
楚凌軒見了一陣着急,他正想替花朵朵求情,就見前方的念月姑姑衝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楚凌軒只好按捺下心裡的焦急,眼觀鼻鼻觀心地靜觀其變起來。
方纔開口說話的正是大皇子之母麗妃娘娘,當然如今要喚她爲田太妃了。
田太妃方纔在一旁冷眼旁觀了許久,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不知打哪兒來的野丫頭怎麼打一進宮便吸引了衆人的注意,還連番得了太皇太后的賞識,隱隱有豔壓羣芳的勢頭。
這種感覺讓田太妃異常不舒服,不過是一個啥也不是的民間女子罷了,犯得着這般看重她麼?
太皇太后可是鮮少有這般關注一個外人的,別說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了,即便是自個兒的親孫女兒,太皇太后亦不曾多看幾眼。
但眼下她卻拿着無比疼愛的眼神看着這個闖進宮裡來的野丫頭,這般慈愛的眼神,從來不曾落在自個兒的茜丫頭身上。
田太妃看着一旁滿臉豔羨和不甘的魏子茜,心裡莫名地惱恨起花朵朵來。
眼下聽到花朵朵竟把自個兒鼓搗出來的玩意兒當寶貝拿來宮裡頭顯擺,她當下忍不住冷嘲熱諷起來。
看着方纔還囂張不已的丫頭眼下像只螞蟻一樣匍匐在自個兒腳下,田太妃嘴邊抑不住揚起一抹輕蔑的冷笑。
太皇太后皺着眉不滿地看了田太妃一眼,“麗妃,你要是身子不舒坦,大可回宮歇息着,不必勉強在這兒陪着我這個老婆子,省得嘮嘮叨叨的讓哀家聽了鬧心。”
田太妃臉色一白,她萬萬沒想到爲了這個小農女,太皇太后竟當着這般多外臣的面落自個兒面子。
她當下恨得一陣咬牙,面上卻不得不賠笑道:“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多慮了惹得老佛爺心裡不痛快,一會兒臣妾自罰三杯,老佛爺可千萬別跟臣妾一般見識。”
太皇太后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轉過頭去沒有作聲,御花園裡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衆賓客低着頭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田太妃看了還跪在地上的花朵朵一眼,當即恨得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方纔強笑道:“花姑娘你先起來吧,本宮方纔錯怪你了。本宮也是爲了太皇太后的身子着想,希望你莫要心生怨懟。”
花朵朵連忙伏地恭聲道:“民女不敢!民女還要謝謝太妃娘娘的提點。要不是太妃娘娘方纔一番話兒,民女還不知自個兒犯下了大錯,若是因爲民女的粗心大意,使得太皇太后鳳體欠安,民女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田太妃眼神複雜地看了花朵朵一眼,她沒想到最終給了自個兒臺階下的,竟然是這個卑微的小農女。
這感覺讓田太妃像吞了只蒼蠅般,又是噁心又是難受。
她忍下心裡的屈辱,不耐地揮手道:“你能如此想便好了,也不枉太皇太后對你另眼相看。起身吧,再跪下去可就顯得本宮恃勢凌人了。”
花朵朵連忙拜了一拜,“謝太妃娘娘不罰之恩!”
花朵朵扶着青板石吃力地爬了起來,跪了這好半晌,冷不防起來,竟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她的小身板不自覺地晃了晃,甩了甩頭才勉強站定了身子。
楚凌軒擔憂地稍了她一眼,這衆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開口詢問,只能暗自憂心。
太皇太后欣慰地看了花朵朵一眼,這孩子真是能進能退,又能忍辱負重,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