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夜幕低垂。
楚凌軒撩起車簾,朝不遠處的赤練吩咐道:“回去吧!”
“是!”赤練暗鬆了口氣,急忙朝馬車奔了過去。
不一會兒,馬車緩緩啓動,悄無聲息地往回路駛去。
車廂裡,花朵朵衣衫凌亂,臉上還滿是猶未褪盡的潮紅。
楚凌軒替她理了理衣衫,心疼地擁進懷裡,“對不起,是我莽撞了。”
花朵朵埋首進楚凌軒懷裡,輕輕搖了搖頭。
“沒關係。”聲音低如蚊吶。
只要楚凌軒能忘卻不開心的事情,怎麼樣她都願意。
楚凌軒柔聲問道:“還疼嗎?”
花朵朵搖了搖頭,紅着臉道:“不疼了。”
楚凌軒知花朵朵臉皮薄,也不再提方纔的事情。 шωш⊕ тt kдn⊕ C〇
他轉移話題道:“今天你在女賓席上可有人爲難你?”
花朵朵搖了搖頭,“這個倒是不曾!只是我看着蘇氏那些媳婦們個個都不是善茬,大舅母遇上她們怕是會吃暗虧啊!”
楚凌軒有一搭沒一搭地撫着花朵朵的秀髮,“不着急,外祖父已經決定儘快分家,日後大舅母就不必看她們臉色了。”
花朵朵滿臉詫異。“外祖父還健在呢,好端端的爲何要分家啊?”
楚凌軒長嘆了聲,“此事兒說來話長!”
說罷將下午在劉府書房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與了花朵朵知曉。
花朵朵瞪大了眼睛,“這麼說來蘇氏的幾個兒子都投靠了朝廷的權貴?”
楚凌軒點了點頭,“看情形怕是了!”
花朵朵嘆息道:“他們怎生這般糊塗啊!這時候局勢未明,他們正該離朝局越遠越好纔是,爲何卻迫不及待要往火坑裡頭跳啊?如此豈不是要陷劉家於危難的境地?”
劉氏在大晉擁有無可撼動的地位,本來只要他們置身事外。無論哪個皇子即位對劉氏都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而如今他們卻偏偏主動往火坑裡跳,贏了對劉氏不會有太多幫助,然若是輸了,那輸掉的可就是劉氏先祖幾百年打拼下來的基業。
楚凌軒嘆氣道:“外祖父也是被他們氣着了,這才急着要分家。總不能讓整個劉氏一族給他們陪葬吧!”
花朵朵沉吟道:“這麼說來外祖父是準備把大舅父從這膠着的局面裡摘出來了?”
楚凌軒點了點頭,“大舅父雖然沒有底下幾位舅舅們本事大,然守成卻是可以的。只要外祖父把大半的家業留給大舅父。劉氏便能屹立不倒。”
花朵朵點頭道:“如此也好,咱們也無需擔心大舅父一家被他們連累了。”
她想了想,又蹙眉道:“只是蘇氏和她那些兒子們怕是不會坐視大舅父一人獨大吧?”
楚凌軒點了點頭,“我正是擔憂這個。但外祖父說他已有了萬全之策,讓我不要摻和進去,免得引火上身。”
花朵朵尋思道:“外祖父說的也有道理,那畢竟是他們劉氏的家務事。你一個外親確實不宜過問太多。”
她見楚凌軒滿臉憂色,忙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了,外祖父既然如此說,必然已有了應對之策,咱們只需從旁看着,要是外祖父需要咱們出手,咱們再施以援手便是了。”
楚凌軒無奈道:“也只能如此了。”
花朵朵好奇地問道:“你可曉得你那些便宜舅舅都投靠了哪些權貴?”
楚凌軒沒在意花朵朵的調侃,他沉吟道:“倘若我猜的沒錯的話,二老爺和三老爺應該是投靠了平王,四老爺則是雲王的人。五老爺卻瞧不出來究竟暗中投奔了誰。”
花朵朵猜測道:“會不會是那個暗中之人呢?”
楚凌軒點了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花朵朵咋舌道:“他們可真是膽大包天啊,專門往那些皇子跟前湊,就不怕一個伺候不好得罪了權貴,頸上人頭不保嗎?”
楚凌軒搖頭道:“如今王爺們正是急需用錢的時候,自然不會在這時候問罪他們,想必個個都把他們當成了座上賓,這才使得他們日益目中無人。如今竟然還打起了發國難財的主意來,實在是氣人得緊。”
花朵朵安撫道:“別生氣了,外祖父必定不會讓他們奸計得逞的。”
倆人低頭說着話,絲毫沒發覺馬車已經緩緩駛進了侍郎府。停在了沁竹居前。
待赤練在車前低聲提醒,他們才驀然回過神來。
楚凌軒扶着花朵朵下了馬車,方纔被楚凌軒折騰了半晌,花朵朵如今是渾身疲軟,腳步虛浮,要不是依靠着楚凌軒,她都險些站不穩腳。
此時天色已黑沉了下來,楚凌軒見沁竹居也沒外人,索性將花朵朵攔腰抱起,大步往屋裡走去。
花朵朵紅着臉靠在楚凌軒胸前,僵着身子不敢看向屋裡的丫鬟們。
楚凌軒將花朵朵放在軟榻上,轉頭朝綠枝吩咐道:“擺飯吧!”
“是!”綠枝和燕草急忙往小廚房端飯食。
吃罷晚飯後,楚凌軒擡手拭去花朵朵嘴邊的飯粒,歉然道:“朵兒,我要去寧王府一趟,你先歇息不必等我。”
花朵朵擔心道:“這麼晚了還要出去嗎?”
楚凌軒點了點頭,“方纔接到邊關急報,怕是又要出大事了,我得過去一趟。”
花朵朵也不再多問。急忙起身給楚凌軒披上外衣,“萬事小心。”
楚凌軒低頭在花朵朵額際輕輕一吻,“我走了。”
說罷轉身大踏步朝屋外走去,轉瞬間便消失在黑暗裡。
花朵朵目送着楚凌軒身影遠去,忽然覺得心跳加速起來,隱隱有種不祥的預兆。
她急忙叫來楚五,“楚大哥,你快去聯繫赤練等人。讓他們務必時刻守在公子爺身邊,切莫讓他落單了。我總覺得這事兒不簡單。”
“是,屬下馬上去辦!”楚五躬身領命,飛快地閃身奔了出去。
碧絲安慰道:“少夫人,您莫要太擔憂了,公子爺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
燕草也附和道:“是啊。公子他又不是去別的地方,寧王府裡都是自己人,安全得很,出不了大事兒,少夫人儘管放心吧,別自己嚇唬自己。”
“對啊對啊,少夫人您別杞人憂天了。有赤練大哥等人在,保準不會讓公子爺有絲毫閃失的。”秦桑忙不迭地保證道。
連平日裡鮮少說話的綠枝也開口勸道:“少夫人忙了一天也累了,要不先泡個澡歇息一下?說不定等少夫人梳洗罷公子爺就回來了呢!”
花朵朵揉了揉眉心,疲倦道:“也好,就依你的吧!”
然待花朵朵泡完澡出來,還是沒有楚凌軒的消息。
她不想讓自己老往不好的方面想,急忙轉移話題,“對了燕草,今兒我跟公子爺都不在,沁竹居可有人來訪?”
燕草拍了下腦門。懊惱道:“少夫人不說奴婢都險些忘了這茬。你們出門後不久,四姑娘就過來了,她見少夫人不在,坐了一會兒便走了。”
花朵朵訝異道:“她過來幹什麼?”
燕草納悶地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四姑娘什麼也沒說。奴婢瞧着她臉上神色挺憔悴的,好像是遇上了什麼難辦的事兒要來尋少夫人拿主意。”
秦桑撇嘴道:“哼,她能有啥事兒要來求咱們少夫人的。我看是來找茬的纔對!”
碧絲警惕地問道:“四姑娘進門時你們可有一刻也不離地跟着她?”
秦桑也回過神來,不由緊張道:“姐姐的意思是懷疑四姑娘要偷走咱沁竹居的東西?”
碧絲搖了搖頭,“偷走東西倒是不怕,怕的是無緣無故多了些本來不該有的東西。到時要是栽贓陷害起來。你我都啞口無言。”
秦桑幾個一聽這話兒頓時臉色煞白起來,連花朵朵面色也一陣凝重。
她轉過頭看向燕草,“燕草,你再仔細想想,從四姑娘進門到她離開,你是不是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
燕草一陣緊張,結結巴巴道:“奴婢……奴婢想不起來了,好像……好像四姑娘坐了一會兒說肚子疼,要去解手,奴婢就帶她去了更衣間,出來後我見屋裡沒少東西,也便沒在意……”
燕草話音剛落,外頭就起了喧譁的聲音。
花朵朵心裡一噔,暗呼不好。
她與碧絲幾人面面相覷,急忙吩咐道:“碧絲,你與秦桑兩個快些去更衣間檢查一番。燕草綠枝,你們跟我出去會一會她們,我倒要看看她們要怎麼個栽贓陷害!”
碧絲和秦桑不敢有誤,急忙閃身奔了出去。
燕草哭喪着臉道:“都是奴婢不好,一時粗心大意着了小人的道,少夫人您放心,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奴婢一定一力承擔,絕不會讓少夫人和公子爺無端受冤的。”
綠枝也滿臉愧色,“少夫人,綠枝也有不是,要不是大廚房的小翠姑娘要向奴婢討教針線,奴婢也不會晚了回來,讓燕草一人守在屋裡。少夫人也罰奴婢吧,奴婢絕無怨言。”
花朵朵擺了擺手,“好了,如今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咱們先出去擋住她們,如此也能給碧絲和秦桑擠出多一些時間。”
綠枝和燕草急忙點頭,跟在花朵朵身後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