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院長看着顧良哲的反應,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慢慢說道:“哲兒,你的心思在官場上,書院是做學位的純粹的地方,阿離比你更適合管理學院啊……”
“可、可那些都是顧家人培養的門生,怎可……”顧良哲硬生生的把“拱手讓人”幾個字吞了下去。
這年代,朝廷裡全是裙帶關係或者派系關係,顧良哲滿心希望梧桐書院的學生們進入官場,那麼將來幾十年,朝廷裡慢慢就會佈滿了顧家的門生。
顧良哲對梧桐書院志在必得,他壓根就沒想過祖父會把梧桐書院留給別人。
現在聽見祖父親口說,要把梧桐書院留給蘇離,這對於指望着梧桐書院壯大自己勢力的顧良哲而來,無異於一盆冷水,讓他透心涼。
蘇離手裡本來就已經有了皇家數學學院這麼一個頂尖學府,現在若是再掌管一個梧桐書院,那麼若干年後,朝堂上三分之二的勢力,就都是蘇離的門生!
那個時候,秦王府的勢力將無人可匹敵,顧家豈不是要被排擠死!?
顧良哲瞬間覺得,祖父不是老糊塗了,就是生病病糊塗了,要麼就是那天在數學學院,蘇離給祖父灌了什麼迷魂湯,誑騙着腦子已經不太靈光的祖父答應把梧桐書院留給蘇離。
“哲兒,這是祖父的決定,不容更改。”顧院長在這件事上極其堅定。
顧良哲還想爭辯什麼,可看着隨時都可能嚥氣的祖父,最終一個字沒說,把一肚子話嚥了進去,而是滿臉陰鬱的起身站在牀邊。
顧院長看着顧良哲的表情,微微嘆氣,艱難道:“你們都出去、我有話,和阿離、單獨說……“
顧良哲看着祖父,又看了看蘇離,露出很是不甘心的表情,最終還是沉默的聽了祖父的話,大步走出門外。
蕭澤天看了一眼蘇離,道:“娘子,我就在門口,有事喊我便可。”
蘇離點點頭,蕭澤天果真走出去,就站在門口,站在一個他聽不見裡頭的說話聲,卻能看見蘇離保證她安全的地方,遠遠望着蘇離。
屋裡只剩蘇離和顧院長。
顧院長看着蘇離,開始嘆氣,一聲聲,好似心事重重,憂愁萬分的嘆氣。
這嘆氣聲,聽的蘇離心裡很不是滋味,道:“顧院長,你還有何煩心事?”
顧院長認真的看着蘇離,滿是渾濁的眼珠子發紅,道:“阿離,唉……我是怕我死了,顧家沒幾年就會遭受滅門之禍。”
蘇離聽顧院長的話,驚訝極了。
如今顧家在朝廷裡風頭可以說是很盛,怎麼顧院長會這麼說?
蘇離知道顧院長這個曾經縱橫朝堂的權臣,一定不是老糊塗了才這麼說,便安靜的聽着。
顧院長說的很慢,卻思路清晰,道:“阿離,哲兒的性子,這些年越發的……偏執了。我在的時候,尚能時時糾正哲兒,讓他戒躁,可我一旦去了,哲兒的性子無人約束,我是怕他會……釀成大禍。哲兒的野心太大,他看蕭王爺封了異姓親王,可自己卻一直是一品太傅,再無可升的地方。人的慾望是無底洞,我之所以把梧桐書院交給你,而不是交給哲兒,就是因爲我發現了哲兒的野心慾壑難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