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里正有心勸一句,讓聶大郎先搞好作坊的發展,看他已經決定,就點了頭,“年輕人要敢想敢做!你準備啥時候買?我跟你一塊去縣衙辦文契。”
這事兒自然是越快越好,不然再等天就越來越晚,都四月了,再晚有些花木就種不活了。
次一天,聶大郎早早起來,叫了趕驢車的王敦,租了他的驢車,和聶里正一塊去了縣城。
先去縣衙把那片山坡連同山坡下荒地全部買下來,又找了花農,買了雲朵要的花木種子和花苗。
要說敦有些驚歎聶大郎的手筆,聶里正就是震驚了,南平縣的輿圖上,標示了清湖的方位,那山坡在輿圖上不大,但它卻足有二里路長,連着山坡下面的一條荒地,聶大郎一口氣全部買下還不算。竟然又把清湖岸這邊的幾個臨着山脈的山坡雜草地也都全部買下來了。光買這些山坡荒地都花了將近一百兩銀子。
“大郎啊!你們現在手頭緊,是不是先把作坊發展起來,多些進賬?這欠的銀子,說好還,它也不那麼容易還啊!”聶里正擔心聶大郎一時想茬了,買那麼些山坡荒地又沒啥大用,“你要是想買地,可以買些田地,以後你和雲朵也是有田地的人了。”
看他說的實心,聶大郎笑道,“里正爺爺不用擔心,田地以後會買的!這山坡荒地買了也不是沒用,就算真沒用,到時候也可以種樹。”
種樹那得啥時候才能見到成效!?沒個十幾二十年都不行的!聶里正有心再勸,可已經買了,再勸阻也沒用了。
臨到家前,聶大郎讓先別給雲朵說買了清湖北邊幾個山坡的事兒,只說買了清湖南邊的。
雲朵等的都快睡着了,這次她沒有再到大路上等着,知道他和王敦,聶里正三個人一塊,應當不會有啥事兒。
一直到很晚,三人才回來。
雲朵連忙熱菜,把聶里正和王敦都留下吃飯。
車上裝的花木苗滿滿當當,高高的幾層,也沒法卸下來,當晚王敦沒有回家,在聶里正家歇了。
次一天,聶大郎就出來找村裡閒置的人,清理南山坡上的雜草,亂石。
王敦則是又去了一趟花農藥農家裡,聶大郎讓他再拉一車花木藥草苗回來。
白石村再次全村出動,三三兩兩的扛着傢伙什趕到南山坡。
雲朵讓他們劃分一片一片的承包,不用按每個人一天多少工錢,清理多少地給多少錢,一家劃分一片承包了清理,最後算工錢。
甘氏和張氏幾個急忙跑過來,“你們這是又要幹啥啊?”
“哦!買了塊荒地,種藥草。”雲朵應着聲。
“買荒地?種草藥!?”甘氏驚詫不已,看着山坡上已經分散了一大片的人羣,“你們還欠着幾十兩銀子沒有還,咋又買地了?還買這沒用的荒地,這地就是種樹也長不太好,你們還種啥藥草!?”
“荒地便宜啊!藥草也比種糧食要貴,到時候賣了草藥換糧食就行了。這荒地長不成莊稼,還是能長成草藥的。”雲朵笑道。
張氏有些着急,“你們買了多少?這一大片都是嗎?”
“以後我們腳下的這整個山坡都是我的了!”雲朵指着從這邊到花石溝不遠的整個山坡。說到這個她心裡有些滾熱,聶大郎買地辦文契的時候竟然寫了她的名字。
不過也多虧她是聶大郎名義上的媳婦兒,這裡未嫁女子不滿及笄不能置辦私產。出嫁的女子要有陪嫁,不管年齡,都可以有私產了。這一大片山坡都是她的了!
幾個人都震驚了,“整一座山坡都買下了!?”
“那得多少銀子啊?你們又借錢了!?”張氏急道。
“沒有吧!”雲朵有些不太確定,這山坡不算大,又不是田地的價格,他們手裡還有些銀子,加上前天的二十兩,也不算少了。不過那些花木草藥種子和小苗……怕是不夠的。真正花錢的都在這上面,買地卻用不了多少。
“哎呀!你們借那麼多銀子,可咋還啊!作坊那邊已經欠了幾十兩,這邊又……”張氏着急的有些氣。
聶大郎大步過來。
張氏急忙上前幾步,“大郎!你們買這山坡……”
聶大郎聲音淡漠道,“二房啥也不做,欠了十幾兩銀子,都不知道咋還。我們就算欠些銀子,也是做正事。花的銀子是在投入,不久就能得到收穫。”
張氏臉色僵了僵,“可是……”
“娘放心,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我欠的銀子都和老宅無關,虧損欠債也不會找你們還的。”聶大郎說着看了甘氏幾個人一眼。
甘氏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太好了,“大郎!你娘和我也是擔心你們。”
雲朵笑着道,“奶奶,大姑你們不用擔心。作坊我們都辦起來了,這片山坡看着大,卻遠遠不頂作坊的。作坊能掙錢,這山坡我們也能辦好。今年肯定把欠的銀子都還上。”
那邊聶大壯喊聶大郎過去,他們已經劃好了,一家劃分一塊,讓聶大郎過去記着大小,回頭也好算工錢。
聶大郎跟甘氏幾個點點頭,就叫了雲朵過去。
雲朵應聲,跟過去,拿出小冊子和筆,和聶大郎一個記左邊一個記右邊。
看着忙的熱火朝天的衆人,甘氏突然覺得明亮到有些豔麗的陽光黯淡了起來,心裡有種沉沉的失落和心涼。這麼大一片山坡,倆人說買就買了,不說商量,連買了之後都沒有告訴他們一聲。
柳氏抱着聶嬌,伸手拉住小帽子擋住風,笑着勸甘氏和張氏,“大郎和雲朵倆人都是穩妥的人,也有那個本事,娘和大嫂不用擔心。看他們把作坊辦的有聲有色,還擴的那麼大,和縣城裡的大掌櫃來往交好,又讀了書,那眼界見識都比尋常人要高的。這買山坡種藥草,應當也是個有受益的事。說不準一本萬利呢!”
嘴上這麼說,柳氏心裡還是震動的。這個山坡怕是有幾十畝地吧?作坊還沒有開張,就買了這麼大一片山坡種藥草,之前毫無徵兆,難道是在縣城裡聽到了啥有用的消息,這才臨時決定買地種草藥?
張氏皺着眉,一臉愁苦的嘆氣。
那邊劉氏和聶二貴也過來了,問明白咋回事兒,劉氏就睜大了眼,“買這麼大片地!?他們不就成地主了!?哪來那麼多銀子啊?”她還等着看那小賤人和該死的病秧子倒黴,他們一點黴氣事兒沒有,結果作坊建好了,竟然又買這麼大一塊地。
聽她口氣不善,柳氏勾了勾嘴角,“荒地要比田地便宜,山坡連荒地都不如,更便宜些。”
聶二貴一直和聶三貴在縣城裡賣豆芽,天天也往酒樓送一些,覺得眼界也開闊了不少。他震驚過後,忙問,“他們咋突然想起來要種草藥了?是不是打聽到了啥消息,這才突然要種草藥的?”
張氏不明白,“打聽到啥消息種草藥?”
“哎呀!他們纔去韓府做魚回來,立馬就買了這片山地要種草藥。之前不是說蓋作坊都欠了幾十兩銀子?那這買地的銀子肯定也是借的,他們突然借銀子也要種草藥,肯定是在縣城裡得了啥別人不知道的消息,這纔回來種草藥的。”劉氏肯定道。
聶二貴看着甘氏,“娘?”
甘氏看他這樣,頓時皺起眉,“你又想幹啥?”
聶二貴嘿嘿笑,“看娘說的!我不也是想家裡多一個進項啊!大郎他們既然知道別人不知道的消息,還買下這麼大一片山坡,那肯定人家要的草藥也多。既然要的多,不如咱們也買塊山坡種草藥。他們賺大錢,咱們順帶賺個小錢。光靠幾天賣一次魚,賣些豆芽,掙的銀子都不夠花的!”
柳氏眸光轉了轉,看着甘氏和聶二貴沒有說話。如果可以,他們就又多了一份進項,到分家的時候,也能多分一點。最起碼住的地方能有錢蓋起來。
甘氏看着忙活的衆人,想了想,“這事兒等我想想,回頭問問大郎。”
那邊雲朵和聶大郎已經登記好誰家劃了多大一片地,後面的人已經忙活起來,能掀起來清理的石頭都推到山坡下,雜草灌木鋤的鋤,砍的砍。
現在正是轉暖的時候,春風徐徐,天氣舒適,冬天過去,人人身上彷彿有一股使不完的勁兒一樣。而地裡的麥子還要一個多月才成熟,出了下地薅草,就沒有別的活兒了。能有個掙錢的活兒,都牟足了勁兒幹。男女老少,一家齊上陣。
這山坡也有樹,不過都不大,雲朵沒讓砍。她要種的東西有喜陽光,卻也有喜陰涼的,正好分開種植。
晌午雲英做好飯,遠遠的看着南山坡下工了,雲朵和聶大郎回來,招呼倆人快吃飯,只是還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又問,“那些草藥花兒的,真能做成抹臉的膏子,賣大錢?”
雲朵笑着挑眉,“大姐覺得我給你潤膚乳和蘆薈膠用着咋樣?”
就是因爲雲英用了,所以聽說倆人買下南山坡那麼一大片山坡之後,震驚之餘她沒有說旁的,但還是免不了擔心。聽她這樣問,雲英伸手摸摸滑嫩的臉,還是有些糾結。
“我之前抹臉的是一兩二錢銀子一小盒,我自己做的比那個也差不多,以後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定做的更好。你說那山坡上長滿了花木藥草,都做成護膚品,一年年的,能掙多少錢?”雲朵想到那大片的山坡是在她的名下,就忍不住心裡高興。
雲英不太會算賬,也明白她說的,看她一臉篤定,那做的蘆薈膠又都送進了韓府,給大戶人家的太太們用了,好東西都是貴的,都是值錢的,她放下心來。
雲朵吃着飯,擡眼悄悄看聶大郎。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聶大郎竟然想到給她置辦私產。她心裡現在歡快的跳着。
聶大郎看着,伸筷子夾了塊肉給她。
雲朵衝他一笑,動作不慢的吃飯。
只是一座山坡,她就如此高興。聶大郎也心情極好。
吃了飯,四分分頭行動,雲英和雲笑去楊婆婆家,雲朵和聶大郎去山坡上。
多數人動作更快,已經到了山坡上,有的把上午劃分的整理好了,留一個人看着,又去前面劃了一塊新的開始忙活起來。
雲朵先去檢查已經整理好的,有不滿意的地方就讓他們再整一下,聶大郎到前面登記誰家又劃分了多少。
忙活了一天,山坡已經清理了一半出來。
第二天,雲朵就挑了些幹活兒細緻的人,把草藥花木苗種上。其餘的人繼續清理山坡。
雲朵忙的團團轉,要劃分那個地方種芍藥,那個地方種桂花,哪個地方種什麼草藥。小苗種上還要澆水。
好在靠着清湖,就是挑水有些不容易,還得爬坡。不過吃慣了苦的莊稼人,能在農忙外有個活兒幹,有一份收入,幹活兒他們也都是高興的。
晚上回到家,雲朵和聶大郎商量,明兒個把花石溝的人也都請上,清理雜草亂石容易,但種藥草苗和花木苗,撒種子這些都不是簡單容易的。村裡的人雖然不少,但只用村裡的人速度太慢了。
“那就一塊找人,在周圍砌一道牆吧!”聶大郎道。
“啊!?可是咱手裡沒銀子了啊!工錢都得送了澱粉之後才能發出來。”雲朵撓撓頭,看來她得想點別的辦法掙點錢應急用。
聶大郎摸摸她的頭,“銀子的事兒我來想辦法解決。”
看他笑的淡然從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帶着寵愛,雲朵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我來想辦法吧!”全家人都把她和姐姐往不怕花錢上養,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大手大腳。卻忘了現在沒有後備了。
“我不能總當吃軟飯的,有些事兒讓我來就好。”聶大郎拍拍她的頭。
雲朵愣了,難道有人說聶大郎吃軟飯了!?她想到事事都找媽媽拿主意解決的爸爸,不單吃軟飯,因爲她和姐姐的名字,人家甚至說媽媽入贅了。爸爸很不以爲意,媽媽去世之後,那麼大攤子,爸爸也絲毫沒有手忙腳亂,一樣井井有條。
看聶大郎清俊年輕的臉龐,古代人都早熟,聶大郎已經二十出頭,是及冠的青年了。他也算唸了不少書,就算不太在意,應該也是有自尊心的。
想到此,雲朵就決定把這事兒交給他好了。
正說着,聶三郎和聶蘭過來了,後面遠遠還跟着聶四郎,“爺奶和爹孃,叫大哥大嫂過去一趟,說是有事兒商量。”
雲朵不解,難道又是因爲買山坡種草藥的事兒?聶大郎不是說了以後欠債也不讓他們還錢了嗎?
雖然不解,雲朵還是送了雲英,聶大郎一塊到了聶家老宅。
三房的人都在的,也是剛剛吃了飯,見倆人來了,劉氏的眼神彷彿倆人身上帶着銀子似的。
雲朵眼皮子跳了跳。
甘氏拍拍自己身邊,示意雲朵坐到炕上。
雲朵想了下,看看聶大郎,還是坐了過去。
甘氏臉上就露出笑來,問他們吃了飯沒,山坡上整理的情況。
劉氏有些看不得她墨跡別的,想直接問,聶二貴攔住她。這話要是他們張口說,還不知道這倆人會不會答應。讓娘開口,他們多數不會拒絕。
雲朵也想知道叫她和聶大郎過來到底有啥事兒,所以就直接開口問了,“奶奶叫我們過來,是有啥事兒?”
甘氏想了下,也就直說了,“你們突然想起來要種草藥,是不是聽說了啥消息,種草藥更掙錢?”
雲朵疑惑的眨眨眼,不太明白的看向聶大郎。
聶大郎已經明白他們的意思,“是聽到了點消息。”
一聽這話,那就是確認有種草藥掙錢的事兒,聶二貴就笑起來,“是你們從韓府聽說的嗎?這種的草藥誰要買啊?是縣城裡的藥鋪,還是韓府會買?”
聶大郎瞥他一眼,見都看着自己,抿嘴道,“早先就想買塊地,但附近的地都是範舉人家的,要麼就是張秀才家的,他們輕易不會賣地。正好那片山坡靠着清湖,又閒置着,就準備買下來。又不知道種啥東西,原本是要種紅薯的。去韓府做飯的時候,聽一個管事說他在鄉下也買了荒地,不長莊稼,種草藥卻是能長起來。頭兩年沒啥進項,等荒地種熟了,也和種糧食差不多。就買了那片山坡。”
原來是這樣,聶二貴有些失望,又問,“那你們種的草藥賣到哪裡啊?”
“草藥纔剛種上,現在還不知道賣給誰。不過到時候會有藥鋪的人收吧!”聶大郎淡淡道。
“就這樣?不是韓府給你們說,讓你們種草藥的?”劉氏不相信,覺得聶大郎是騙他們,想吃獨食,不想讓他們也多掙錢了。
聶大郎冷笑,“韓府的管事婆子都高攀不上,二嬸以爲我們在韓府裡橫着走了?”
“低眉順眼,連亂看都不行。”雲朵嘆息。古代封建大家族裡的規矩真是多的很。
劉氏氣不過,想嗆幾句,見甘氏的眼神看過來,撇着嘴小聲道,“誰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
“你給我閉嘴!老實不住,回你自己屋去!”甘氏沉聲喝道,要趕她。
劉氏忙抿了嘴,“我不說還不行了嗎!”
看她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甘氏就皺眉。不過種草藥這事兒,卻是可以做的。畢竟荒地和山坡都比田地要便宜好些,不用花太多銀子就能買幾畝。
聶三貴已經出聲,“娘!咱也買幾畝地種草藥吧!那荒地便宜,花不多少錢的。等種了草藥,那賣的和糧食一樣,也是賺了啊!”
看他已經把話說出來,柳氏就沒吭聲。就算頭兩年掙不了多少,那也值得買。養個兩三年,就翻倍了,種草藥也和那種莊稼一樣,大不了精心伺候點。說不定他們分家的時候就有地分了。
“這事兒靠譜嗎?”甘氏問雲朵。
“奶奶要是也想買荒地開荒種草藥,也可以。那樣家裡也有地了,也算多一個進項。”雲朵想了下,表示了對她想法的支持。那塊山坡雖然不小,但種不太多東西。她以後要用的肯定更多,那山坡上的是不夠用的。反正買也是買,甘氏既然有這個想法,就讓他們也買塊地種草藥好了。
見雲朵支持,甘氏面上露出滿意的笑來,“想來這草藥種出來,長成,你們也找到買家了。我看一下家裡的銀子多不多,也買幾畝地試試吧!”
雲朵笑着點頭,反正不管銀子多不多,都不會找他們借錢。他們現在還欠着不少銀子,還得找別人借錢呢!
想到這個,雲朵眼神轉了轉,和聶大郎回家的路上,就跟他說,“明兒個我和你一塊去花石溝!”
聽她笑,聶大郎眉頭微挑,“你去做什麼?”
“借錢!”雲朵嘿嘿笑。她要去找楊氏借錢!山坡就在花石溝不遠,和花石溝的地挨着,那麼大的動靜,估計那邊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楊氏和雲鐵錘看她買那麼大片山坡種草藥,不眼紅纔怪。她先去借錢,堵上楊氏的嘴。
聶大郎輕笑着揉揉她的頭。
雲朵打定主意,次一天先去山坡上登記好,讓那些幹活兒細緻的人繼續種花木,秧苗,她和聶大郎去了花石溝。
花石溝已經聽到動靜了,還有人過來打聽的。
楊氏看到二閨女面帶笑容的過來,心裡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你來幹啥?”還空着手!
雲朵笑眯眯道,“清湖南邊的山坡被我們買下了,我們準備在那種些草藥。原本以爲荒地山地便宜,花不幾個銀子,誰知道藥草苗和種子貴。蓋作坊都已經欠了幾十兩銀子了,我來借點銀子使。不借多,五十兩就行了!”
楊氏頓時瞪大了眼,聽完她說的話頓時跳腳了,“五十兩!?你個死丫頭不是來我的,是來借錢的!空着手來就算了,還張口要借五十兩銀子,你獅子大開口啊!沒有!家裡窮的叮噹響,你哥的親事還沒定,總共都還沒有五十兩!”
“沒有五十兩,那三十兩也行啊!買之前想的好,誰知道買完了才知道被套進去了!就借三十兩,等作坊掙了錢就立馬還!不會拖到明年的!”雲朵誠懇道。
楊氏臉都氣綠了,“沒有!我上哪弄三十兩銀子借給你!被套進去也活該!誰讓你不長眼買個破山頭,還種草藥,你以爲別人行的,你也行啊!蓋作坊都欠了幾十兩銀子了,還借錢,你借錢借上癮了啊!沒有!一文都沒有!”
雲朵臉色頓時有些不好,“賣我的十兩,賣柿餅的三十多兩,咋能沒有錢呢?我又不是說不還了!我今年肯定還上,就算還不上,明年,明年也肯定能還上的!”
楊氏胸口起伏,臉色發青,瞪着雲朵想打她,咬着牙道,“那聶家你又是幫人家弄魚,又是豆芽菜,都賣到縣城裡去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往那邊送了多少好東西,我可沒吃過你的燒雞,見過你送的菜。你不找他們借錢,找我來了!家裡總共就那點銀子,我也要買地,要給你哥說親娶媳婦兒,有也不借你!”
“地可以先不買啊!明年買也是一樣的啊!媳婦兒也可以等明年再娶啊!孃家都借不到銀子,還有哪個地方能借啊!?”雲朵撇着嘴。
楊氏擡手就撕她的嘴。
聶大郎把雲朵拉到身後,上前一步,“二舅母不借就算了。我們再去想想別的辦法!”
“快滾!快滾!我哪有多的銀子借給你們去!還買山地種草藥,想錢想瘋了!我看你們欠那麼多銀子咋還!禍敗的一點也沒有了,看你們哭去吧!”楊氏嘴裡突突的罵着,“死丫頭!還敢來找老孃借銀子!張口就要五十兩銀子,當你娘是開錢莊的呢!”
雲朵很想告訴她,她娘不是開錢莊的,但她娘一句話,可以讓錢莊倒閉。
不過看楊氏氣的臉發青,跳腳的樣子,雲朵心情很是不錯。
聶大郎看着她幾乎飛揚起來的小臉,忍不住笑,目露寵溺。
倆人在村裡找了些人去山坡上幹活兒,就回了村。
甘氏也和張氏幾個過來幫忙種花木苗,看了看情況。
昨兒個種下去的,澆了水,已經活了。
看着還怪容易,在聶二貴和聶三貴的催促下,甘氏到村子後面不遠的地方,準備挑個山坡,也買下來種草藥。
聶里正只能說那座山不是村裡的,是有頭的。甘氏要買,只能往北邊靠山的地方的買,那邊荒地也多,就是有點遠,要走二里多路才能到。
甘氏詫異,他們還從來不知道這座山是有頭的,往東北方向,連綿了很遠,裡面也很高,不知道多大,難道都是有頭的?
聶二郎聽了冷冷抿了下嘴,“不會又是大哥買下了吧?”那可是一片不小的地方,他哪來的那麼多銀子?
“那山不是咱們村的山,要買直接從縣衙買了。那麼一大片山,有上千畝,誰買的我也不太清楚。”聶里正呵呵笑。
上千畝的山,那隻能有錢人家買的,絕對不可能是聶大郎買的。聶二貴想了想,“娘!咱只能買北邊那個山坡了。”
那個山坡可不小,他們可沒那麼多銀子能買下來。
“先買幾畝,其餘等以後吧!”甘氏就道。
聶里正送走了他們,想了想,就去找到小院來。他想問問雲朵和聶大郎,買了荒地,種藥草,是不是真的能掙到錢。如果不虧本,過個幾年就能有進項,那他也買一塊。指望地裡的那點出息,兒子掙的那點錢,是沒辦法供孫子唸書趕考的。他既然決定要培養孫子當讀書人,自然要提前打算好。
雲朵沒有隱瞞,跟聶里正說了實話,拿了她的潤膚乳和蘆薈膠讓他看,“我已經送到韓府去,要是韓太太用的好,到時候跟她交好的那些太太小姐們肯定也都會買。她們的穿衣打扮可是縣城裡風向標,那些有錢人家太太小姐聚會,可是不少攀比穿的帶的用的,等消息傳開,還供不應求呢!”
聶里正有些驚歎,“你竟然會做這些東西!?”
“瞎琢磨的!”雲朵呵呵笑。
聶里正擡眼就看到了箱子上面一摞一摞的書,倆人都鋪了紙在練字,他想雲朵怕是也從書裡看來的,還真是‘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啊!
這會,聶里正已經決定也買一塊山坡或者荒地,也種上花木和草藥,“……深兒要念書,就不能少了銀子。我當初唸書也不錯,可惜家裡實在貧窮,考了個童生之後……就沒考了。”家裡欠着銀子讓他去考秀才,可是一年考不上,兩年考不上,家裡快揭不開鍋,他也只能放棄了。
雲朵點點頭,“里正爺爺就種吧!你和聶大郎去買的那幾樣,要是不夠,就找茶園買些茶苗回來種。既能喝茶,也能做護膚品。”
聶里正就讓她給寫上,到時候沒有,也好去別的地方買。
雲朵就拿了筆,把茶苗,百合,芍藥,和幾樣藥草寫上。
看她字跡雖然有些歪扭,但每個字都寫的很正確,聶里正暗自點頭,看來聶大郎在家教了她不少。唸了書果然就是不一樣,看的書多了,知道的也多了。瞥了眼箱子上的書,都是食譜,雜物記。這些雜書中說的還真五花八門呢!
回到家,聶里正就和聶婆子商量了買荒地的事兒,“雲朵那丫頭不簡單,識了字,愛看些食譜雜書,竟然能琢磨出掙錢的辦法,咱們也跟着他們種花兒種草藥好了!能掙一個是一個。”他還用牛皮紙拿了點蘆薈膠回來。
聶婆子聽他說後,忙給孫子洗了臉,細細的抹在他臉上,手上,“還別說,果然又潤又滑溜了。連我這老手都滑溜了不少!”
“有錢人家太太用的,能不是好東西嗎!”聶里正笑道。
次一天去縣衙辦文契,聶二貴和聶三貴幾個都一塊去了。
見聶里正也買了塊荒地連山坡,聶二貴幾個的神色就微妙起來,“里正大人也要買荒地,開荒種草藥啊?”
“是啊!孫子要念書,我這把老骨頭當然要使勁兒供應他!”聶里正笑呵呵的大方應道,又帶着他們去買了花木苗,草藥苗和種子。他自己則多買了些茶樹苗,多了還能摘了炒茶喝。而且種上之後,以後年年都不用再種了。
村裡彷彿炸開了鍋,雲朵和聶大郎買山坡種草藥,種花兒,聶家老宅也跟着買荒地,連聶里正也跟着買山坡荒地了。是不是真的能掙大錢啊?
楊土根媳婦兒跑到聶家老宅拉着王荷花問她。
王荷花也只是聽了聶大郎的話,然後就告訴了她,“能不能掙錢還不知道呢!”
村裡也有些人動了念頭,只是他們手裡沒銀子,即使家裡存了幾兩銀子,也捨不得拿出來買荒地,家裡的日子還要過,娶親生娃兒,生老病死的,都是要花錢的。
有人問到聶山根,“你們應該掙了不少錢,咋不跟着也買塊荒地種草藥啊!”
“掙倆錢也想攢着,家裡一宗事兒接一宗事兒,可都得要銀子辦!再說買兩畝荒地種上藥草能掙多少?還得伺候,比莊稼還難伺候!地裡都要忙不完了,哪還有精力管多的!農閒的時候找點活兒,掙些工錢也就是了。比那種藥草賣要強多了!”聶山根嗐了一聲。他是不打算買地種藥草種花兒,家裡也沒有多餘的銀子。雲朵和大郎的攤子鋪設的那麼大,他跟着幹個小活兒,就能掙些錢補貼家裡了。
聽他這麼說,不少動念頭的人也都覺得是。他們也就是想想好事兒,想要是自己也做,是不是也能掙錢。不過現在他們只要不懶,就能掙到工錢。因爲聶家老宅買了五畝,聶里正家買了十幾畝。就算聶家老宅不請人,聶里正家也是要請人的。
雲朵就把村裡的人分出來,然後用花石溝的人。讓其餘的人去幫聶里正家拾掇荒地種藥苗茶苗。
楊氏又來了。
雲朵以爲她聽聶家老宅也買地種藥草,所以來找她,沒想到楊氏是想借錢給她。
不過這錢卻不是楊氏的,“張秀才一家都厚道,聽我說了你有難處,要借銀子,讓我來跟你說,他們家借給你這個銀子,幫你渡過難關。你跟我過去拿吧!”
“已經借到了。”雲朵直接拒絕。
“借到了?借了多少?”楊氏有些不信,“從哪借那麼多銀子啊?”
雲朵翻了個白眼兒,“我們賣着澱粉,各個點心鋪子茶樓,總能借到。五十兩銀子對人家來說又不算多。”
楊氏抿了抿嘴,“死丫頭!能找有錢人家借到銀子,還找你老孃我來借那仨瓜倆棗!你存心的啊!?”
“之前蓋作坊就已經借了些,再借不好借。當然先從孃家問問,能借來也不去看人家的臉色啊!”雲朵理所當然道。
楊氏要擰她的耳朵,雲朵閃身躲開,“不借就算了,咋還打人!”
“你個死丫頭能吧你!我看你欠那麼多銀子指望啥時候還上!”楊氏咬着牙說完,就氣沖沖的走了。
雲朵聳聳肩,她不是喜歡欠錢的人,肯定要儘快掙到還上的。
忙活了幾天,南山坡全部清理好,種上各種花木,藥苗,撒上種子育苗的育苗,整潔一新。而整理出來推到山坡下的亂石也都被利用上,和磚頭一塊砌了牆。
衆人見還要砌牆攔住,頓時都恍然,這山坡上種下去的藥草都不是便宜的東西,要不然也不用砌一道牆了。不管這道牆是防人,還是防牲口,裡面的東西都不是便宜東西。
牆砌好,雲朵就讓人沿着河邊找蘆薈和仙人掌,挖了種到牆裡面一圈。要是有人翻牆進來,也要扎一身刺。
聶大郎直接讓人在牆頭上留了凹槽,填了土進去,在牆頭上種仙人掌。
仙人掌是最容易種活的,山上有好幾處,幾棵仙人掌都能長出大一片來。
等聶家老宅那邊種好,南山坡上撒下去的種子已經出苗了。
村裡這麼大的動靜和陣仗,範家大院自然是知道的,範老爺和王忠還到聶家老宅那邊看了。
雲朵又領着楊春草和聶玲玉上山採花兒,採藥草。
回到家搗鼓潤膚乳和精華水,東西做出來,用小瓷盒裝了,和聶大郎又去了一趟韓府。
韓太太聽她來,就說要見她。那蘆薈膠她用着不錯,送給其他人的也都說不錯,還問她在那買的,也要買。
雲朵拿着三套潤膚乳和精華水見了韓太太。
韓太太這次親自試用的,用過很是滿意,“比那蘆薈膠還要滋潤。”
“太太可以每天留了第二遍淘米水,淘米水來淨面,洗的比較乾淨,擦的脂粉也能洗乾淨些。再用熱帕子敷在臉上一刻鐘,先用着精華水,在拍上一層潤膚乳,就可以放心睡覺了。”雲朵把三套都拿出來,送給她,照樣提醒她只能用一個月。沒有添加防腐劑,只有一個月的保質期。
韓太太收下,讓丫鬟拿了十兩銀子給她,雲朵沒要。
看她還不要,韓太太抿嘴笑,“你的東西好,不用我說話,到時候自然會有人買你的。”
“這個我知道,酒香不怕巷子深。這些是我拿來孝敬太太和老夫人的!還請太太笑納了。”雲朵笑着。
“既如此,我就收下了。”韓太太點頭。
雲朵做了一頓飯,還是得了十兩銀子,並一板排骨和碎塊的肉,兩大盒點心。
回來路過鎮上,就買了兩個雞腿,一個給聶老漢,一個給雲笑吃。
他們自己做了一盆子紅燒排骨,蒸的米飯吃。
雲朵正琢磨着,設計幾套瓷瓶瓷盒,用來裝護膚品,包裝要提升上去,也能賣個好價兒。
塗塗抹抹,畫了大半天,最後確定了幾套,準備先用着,以後要換可以來個升級版。次一天,正準備去找人燒製,方二郎兄弟來了,他們把訂做的木盆和木桶凳子都做好了,一塊拉了過來。
看作坊門窗啥的都已經裝好,拾掇好,倆人也沒說啥,方二郎驚歎,“這麼大的作坊!”以後不知道能掙多少銀子,全都養了聶大郎這個吃軟飯的了!他就待在作坊這邊不走,一副要留下吃飯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