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充冷笑一聲,“我不管你要拿雲彩去做什麼,她是我們張家未來媳婦,名正言順的。所謂的明學有二心,純屬子虛烏有!不管你們想編排什麼,你要以權壓人,我們無法抵抗。但若要我們屈從退親,你也休想得逞!”
想到以他的學識,今年春試竟然會落榜,現在聶子川又謀劃悔婚,張充心下就明白了,這都是聶子川搞的鬼!春試有學政大人坐鎮,但李航也佔着很大的比重,聶子川想使壞,只需要跟李航說一聲。他們是連襟兄弟,李航自然會對他下手了。
可恨他生不逢時,還要遭小人算計!
可他們一家在南平縣,除非聶子川犯了案被貶謫,龐家也被牽連,再沒有翻身的餘地,否則他怕是一輩子都要被死死壓在腳下。就連範志書也只是賜了個同進士出身。聶子川現在連範家都強壓一頭。
張充攥緊了拳頭,也不跟聶子川客氣了。
聶子川冷嘲的看着他,“說你的條件?”
張充深吸一口氣,“你打算把雲彩送到哪去?”他要先看看聶子川用雲彩來謀劃什麼了,若是雲彩那小賤人進了淮南王府,那他就要另想想了。
“無可奉告!”聶子川冷聲道。
張充見此,更覺得聶子川打着淮南王府的主意,要不然雲朵明明好好地,卻說她不舒服,讓雲彩去跑淮南王府。眼神閃了閃,“我們明學聰穎好學,又自小啓蒙,通讀四書五經,雖不能像你一樣,高中狀元。但只要有人拉拔,定前途光明一片!”
他不要錢財,只要把他兒子前途保證,以後就什麼都有了!而且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他以後還可以再慢慢籌謀。聶子川能短短几年,中瞭解元,又高中狀元,憑他的學問,就算有龐老爺教,也不可能。靠的還是嚴家。
今年春闈已過,三年後,聶子川抱着嚴府的大腿,又攀附上了淮南王府,只怕官位也不低。到時候幫他兒子謀個好前程,也不在話下。
聶子川笑了。
看他嘲笑,笑他癡心妄想,張充面容有些扭曲,“聶子川!你不要忘了,雲彩根本沒有資格悔婚!你要是逼的太過,休怪我們不客氣!南平縣你能隻手遮天,在京城,你也不過是個無權無勢被人輕看的小翰林而已!”
聶子川看着他近乎暴躁般跳腳,笑的更深,“那就過幾天答覆吧!”
張充惱恨,想到婚書在他們家手裡,聶子川真要不應,他就給他一個痛擊!他就不信京城沒有嚴家的政敵!聶子川只是依附嚴家的小角色,出了問題,他定是被捨棄的那個!
不過他覺得聶子川耍不了什麼花招,最多用別人家的權勢來欺壓他。但云彩剛到京城纔多久?她又不是絕色美人,琴棋書畫樣樣不會,想送給達官貴人做小,即使聶子川手段好,也不可能這麼快成事,他就等幾天!
張充帶着聶氏和張明學離開,龐仁還沒出了氣,“叫我說,對這樣無恥不要臉的人,直接打一頓!管叫他們服氣!”
雲朵無語,“暴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有些事就得用暴力解決!”龐仁哼哼了一聲,拿了三合面饃饃,夾了一塊白切肉,送進嘴裡。
這話雲朵倒是贊同,沒有再跟他鬥嘴。看雲彩腫着眼眶,小口喝着湯,給她夾了個肉丸子,“你不用難過,這親事定是要退的。既然我把你帶出來,自然會給你尋一門可靠的親事。”
雲彩心裡發愁,也擔心。不知道二姐夫之前跟張老爺說話,答應了他們啥要求。想到聶子川冷幽的目光,她心裡又是一緊,忙跟雲朵,“我沒事二姐!我盼着退親呢!就是怕他們拿這個事算計二姐!”
“這你不用操心!他們到時自會乖乖退親的!”雲朵想了下,聶子川白天說雲彩代她去了淮南王府,不如就此給雲彩找個事幹。她心思本就敏感,也省的她天天在家裡胡思亂想。
吃了飯,就跟聶子川商量,“教給雲彩些事做,也磨練磨練她,以後出嫁,也不至於別人算計欺負,都不敢吭聲。”
聶子川輕輕摟着她,聽她主動說起,自然樂意雲彩把她手裡的活都接過去,省的小丫頭懷着身孕還要出去跑。沉吟道,“別的她也做不了,私房菜也不用她再過去。就讓她接你的活兒,助人減肥吧!”
雲朵秀眉微蹙,“能胖到要減肥的,也多是權貴之人。雲彩她的性子,怕是撐不起來。減肥又不比旁的,要是遇到玉文郡主那樣的,別說讓雲彩說兩句難聽的,怕是教她跳操訓練都不敢。”
“什麼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人在逆境中才能更成長。她可不小,沒有多少時間消磨了。”聶子川笑着揉揉她的頭。
雲朵想想也是,雲彩平常在家,姜麗錦也教她認得幾個字,她把健身操和瑜伽教給她,以後開個培訓室也不錯。
字也要教她認起來,不管怎樣,信總得會看會寫。關於美容護膚的,也可以學起來,還有婦科方面的小毛病,簡單的調養配方什麼的,藝多不壓身。把這些學好了,她以後腰桿子也更硬氣。
那她還是尋個機會,再參加什麼宴會,把雲彩也帶上。讓她做兩身新衣裳,也做的簡單,明兒個還是讓羅平家的給她再趕做兩身出門穿的衣裳。
想着想着,就撐不住睏意了。
聶子川看她打哈欠,把枕頭拉好,“今兒個白天都沒有睡成,早點睡吧!”
“現在睡有點早不?”雲朵心裡疑惑,這些天總是睏覺,晚上吃了飯,都沒幹別的活兒了。
聶子川輕撫了她的頭,“我看會書,也要睡了。你要是不困,就跟我說會話。”
“那你跟我講個故事!”雲朵拉住他的袖子。
“好。”聶子川寵溺一笑,哄她躺好,拿了毯子給她蓋在肚子上,從架子上抽出一本書,她不喜歡看那些才子佳人的話本子,就給她講有意思的案件。
雲朵起先聽的有精神,過不一會,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聶子川把書放下,在她額頭輕吻了下,輕手輕腳起來,放下半邊帳子擋住光,挪到臨窗大炕上去抄公文,以便熟悉政事,兼練書法。
雲彩拿着繡花棚子,卻是無心繡活兒,時不時往外看一眼。見羅媽媽和萬媽媽她們收拾好,就要去歇着了,放下繡活兒,出來看了眼正房。
萬媽媽燉上核桃杏仁粥,讓在耳房練武的萬淼看着,“夜深了,端給少爺用。”少爺每晚都要忙到很晚,不加一頓宵夜不行。
萬淼應聲。
萬媽媽出來,看雲彩的樣子,眸光閃了下,輕聲走過來,“雲彩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雲彩搖頭,“沒有…我……”
說着搖頭,卻一副有事的樣子,萬媽媽溫聲詢問,“少奶奶已經歇下了,雲彩小姐若是有事,不如跟奴婢說說?若不是什麼大事,奴婢也能給雲彩小姐出個主意,不必讓少奶奶再操勞。”少奶奶現在要多休養,不能太操心。
這幾天,家裡的人都說雲朵身子不舒服,雲彩剛開始擔心,但沒見請大夫喝藥,只是廚房日日備着補品,雲朵又一天時間有一半在睡,就猜到可能來了小日子。
不過她卻不是要找二姐,“我……我想找二姐夫…問問…”
萬媽媽一聽她大晚上不睡覺,要找聶子川,眼神頓時一沉,看了眼正房窗戶上隱約印出來的身影,再看她就犀利起來,笑問,“雲彩小姐找我們少爺做什麼?若是有什麼事,直接吩咐奴婢們去辦也就可以了。”
敏感如雲彩,立馬就察覺到她眼神的變化,忙解釋,“我想問問…張家提了啥要求,他們要算計二姐,肯定不是啥好事。”
萬媽媽探究的看她兩眼,寬慰她,“這個雲彩小姐就不用擔心了,我們少爺少奶奶可不是軟柿子,張家算什麼東西,還能由着他們拿捏了?過幾天,就有好消息了。雲彩小姐還是耐心等着吧!”
她都這樣說了,雲彩也不好再找聶子川問。點點頭,懷着不安回了屋。
萬媽媽看着她進屋,皺了皺眉,又多囑咐萬淼一遍,這纔回了屋去。
等夜深,萬淼練完武,把粥端給聶子川,收拾了纔去歇。
羅平悄無聲息的進了屋,拿了一卷紙呈給聶子川,“全在這裡了。”
聶子川點頭,接過,讓他下去。把紙卷打開,是人物的畫像。紙上的女子有着俏麗可愛的容顏,明亮純淨的笑,一雙大眼微微彎着,盈滿了笑意。
再往下看,依舊是同一個人,是垂眸認真專注的模樣,小手執筆,正往紙上作畫。
後面,一身輕便裝扮笑着擦汗,一身紗裙立在花前微微俯身輕嗅花香,吃了滿嘴點心的,捲了袖子和麪調味的,有幾張只是打了線稿,還沒有刻畫。
聶子川一張臉已經完全冷寒。
牀上的小人兒睡的不太舒服,翻了個身。
聶子川收起眼中冰寒,又看了眼手裡的畫像,收起來,睡下。
睡得早,雲朵次一天早早就醒了。
聶子川已經換上了官服,看她醒來,坐在牀邊攬住她,“睡好了沒有?”
雲朵點頭,“你這麼早出門?”
看她迷糊不太清醒的模樣,想到那一疊的畫像,眸光暗了下,在她嫣紅的小嘴上親了親,“早飯想吃什麼?”
“有什麼吃什麼吧!”雲朵伸個懶腰,下了牀去拿衣裳換上,問他吃過了沒。
“已經吃過了。”聶子川說着吩咐門外的百靈黃鸝打水給雲朵梳洗,他要出門了。
羅媽媽進來給雲朵梳頭。
雲彩頂着兩個黑眼圈過來,幫着擺飯。
龐仁也早早出門了,姐妹倆在偏廳擺了早飯。
雲朵說起教給雲彩減肥操和瑜伽,包括給人減肥的也慢慢教給她,“你有了一技之長,就算嫁了人也不用身無所長,看人臉色過日子,我也能放心!而且你學會了,也能幫幫我的忙!”
雲彩激動的站起來,紅着眼哽咽,“二姐教我…我一定好好學!”就算她人笨,可她現在不用洗衣裳做飯帶小郎,有那麼多時間,她多下力,一定可以學好的!
看她願意,雲朵笑着讓她坐下吃飯,“我讓羅平家的給你做兩身出門穿的衣裳,你先跟着我學了減肥操,瑜伽得慢慢的來。識字算賬的,空閒時間也都學起來!”
雲彩忍不住眼淚泉涌,用力的點頭,擦了眼淚,“別…別給我做那麼好的,我現在…還掙不了錢。”
雲朵拿了帕子遞給她,“我這是對你提前投資,你學好了,也是幫我忙,幫我掙錢的!好了,快別哭了,趕緊的吃飯吧!”
她雖然不知道投資是什麼意思,但二姐這麼說,那她就以後多還些,好好學多幫二姐掙錢。又聽雲朵不讓她哭,連忙接了帕子擦乾淨眼淚,又重新洗了下,坐下吃飯。
吃了飯,雲朵本想去一趟周府和淮南王府,羅媽媽笑着攔了她,“少奶奶!那些減肥操郡主他們也都會了,又訓練日程表,他們照着訓練也就是了。這麼熱的天,少奶奶還是在家裡歇着吧!”
雲朵狐疑的看她一眼,她已經有兩天沒去了,今兒個再不去,明兒個玉文郡主就該讓人來叫她,說她拿了銀子,玩忽職守。看了下天,“上午不算很熱,正好跑一圈,下午就不去了。”
羅媽媽笑着應了聲,準備車馬出行。
萬媽媽就去廚房煮上綠豆湯,又問雲朵晌午想吃什麼。
“弄幾個清淡的小菜就行,對了,做個陳皮鴨吧!兄長說了晌午在家裡吃飯。”雲朵吩咐。
萬媽媽應聲,下去準備。
雲朵出了門,雲彩沒事做,見萬媽媽閒着,想請教她認字,又不敢開口。
羅平家的來給她量尺寸,拿了樣式圖冊和衣裳料子給她裁衣賞,“這幾匹料子都是少奶奶吩咐的,雲彩小姐就選一下吧!”
可這料子也實在太好了,二姐出門纔會穿這樣料子的衣裳。雲彩咬着脣,“要不換換別的料子吧!這幾匹留着給二姐做衣裳。”
萬媽媽聽了,笑道,“雲彩小姐!這是做了出門穿的衣裳,你穿的體面了,我們少奶奶面上也有光。”
要是穿的寒酸了,肯定要給二姐丟臉……雲彩不在推辭,讓羅平家的給她挑了。
萬媽媽看了眼,就回廚屋準備晌午飯的食材。這麼熱的天,少奶奶還出門,晌午飯怕是又不想吃了,想了想,也出門,到私房菜看看有沒有新鮮爽口的菜。
雲朵先到了淮南王府。
玉文郡主正在家裡乖乖訓練。
雲朵跟她的大丫鬟詢問了一番她的訓練情況和飲食,又看了她的體重情況,滿意的點頭。這裡稱重都是秤,玉文郡主少說也有兩百斤,沒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也擡不起她。堂堂郡主被人吊着稱重,她更丟不起那個臉。雲朵就讓羅媽媽繡了個軟尺,刻度很精細,讓玉文郡主三日量一次身體各部位尺寸記錄下來。
玉文郡主看她露出滿意之色,傲嬌的哼了一聲,端着減肥茶飲喝,“沒有你,本郡主照樣瘦了下來!”
想到她屋裡掛着的那圖肥胖畫像,用布簾子遮着,雲朵笑了下,“郡主的確瘦了不少,妾身再給郡主畫一幅畫像掛在屋裡,對比着吧!也記錄一下,郡主一個階段瘦了多少!”
玉文郡主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你私自畫本郡主的畫像已經是大不敬,若不是看在母妃的面子上,本郡主早就打你板子!你要是再敢畫,本郡主饒不了你!”
“你確定不要?”雲朵挑眉。
“你敢畫了拿來,看我怎麼收拾你!”玉文郡主怒瞪着眼,茶杯嘭的一聲,重重放在桌子上。
雲朵看那八仙桌都震了震,笑眯眯的看着她,“這樣瞪着眼睛顯的比之前大了些。”
玉文郡主怒罵,“聶雲氏!你放肆!不要以爲母妃向着你,本郡主就不敢打你!”
聶雲氏,是玉文郡主怒極時,喊雲朵的稱呼。因爲她覺得叫雲朵名字,雲朵,軟綿綿的,叫着不解恨。
屋裡的兩個丫鬟嚇的臉色發白,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郡主息怒啊!”
羅媽媽看了眼,遲疑的也跪了下去,“郡主請息怒!我們夫人是激勵郡主,並沒有別的意思!”不過眼神緊盯着玉文郡主,生怕她一怒之下,對雲朵出手。雖然她有身手,但畢竟懷着身孕,孩子又剛剛上身,這時候是最危險不穩定的時候。要是少奶奶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用回去見少爺,直接抹脖子好了!
雲朵一臉無辜的看看羅媽媽,又看着玉文郡主,“真的……別沒的意思!”
玉文郡主滿腔怒火,看她一臉無辜,恨不得掐上她的脖子。沒別的意思?鬼才信!
小老虎的虎鬚稍微撩一下就行,過了她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雲朵笑了笑,“天氣燥,玉文郡主也有些肝燥,剛纔聽伺候的姑娘說郡主食慾不振,我家秘製了陳皮鴨,回頭給郡主送一半過來吧!”
拿吃的討好她!不過看她閃亮眼睛帶着點討好的笑,玉文郡主心裡的怒火也消散了大半,怒哼一聲,“以爲半隻陳皮鴨就能讓本郡主寬恕你了!?”
“郡主如今正在減肥,若是用的多了,前功盡棄。”雲朵勸她。
玉文郡主又哼了一聲,甩了袖子出去繼續訓練。
雲朵看不用她監督,她也已經自覺起來,就告辭,臨走又問她,“畫像郡主真的不打算要了嗎?”
“滾!”玉文郡主怒喊。
雲朵縮了下脖子,“那妾身就拿回去了。”頗有些遺憾的走了。
玉文郡主氣的咬牙,一肚子火氣沒出發,看兩個丫鬟還跪着,又咬咬牙,訓練去了。
雲朵滿臉笑的坐在馬車上,拿着她剛完成,玉文郡主瘦了之後的畫像,“既然不要,咱們就先收回去吧!等她想要的時候再給她!”
羅媽媽無奈的笑,“少奶奶若是說清楚是這樣的美人畫像,郡主定然不會拒絕,也不會發火的。”少奶奶是太無聊了,拿着玉文郡主打趣捉弄啊!
雲朵挑挑眉,笑着把畫像收起來,“雖然是個小老虎,跟她見一面,還是挺開心的!”
羅媽媽嘴角抽了抽,少奶奶還真敢……不過今兒個去周府,怕是就不那麼開心了。
聽雲朵又來,周夫人震了下,心下有些忐忑不安的到二門上親迎。看她一臉笑意,不像問罪的樣子,周夫人壓下心裡的疑惑,笑的不太自然的上前來,“雲朵!你來了?不是說身子不適,可是好些了?”
“沒有大礙,已經好了。”她哪裡是不舒服,不過在外她也不能拆聶子川的臺。雲朵笑着跟她說話。
周夫人卻把她領進了自己的院子,看她有些疑惑,訕笑着解釋,“昌兒今兒個有些不舒服,吃了藥正在家裡歇着。今兒個讓你白跑一趟了!”
雲朵關心了幾句,沒有多待就告辭了。雲彩還在家裡等着她教。
周夫人見她沒有說一句去探望的話,眼裡不由的閃過失望。
羅媽媽回頭幽冷的瞥了她一眼,緊隨在雲朵身旁離開。
周昌聽說雲朵來了,又走了,追到大門外。
周夫人連忙過來攔住他,“昌兒!聶夫人有事忙,已經走了!”
周昌怒恨的瞪了她好一會,一言不發的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周夫人眼眶一紅,長長的嘆口氣。
一個穿着體面的婆子快步過來,低聲回話,“夫人!奴婢查遍了,應該不是咱們府上的人偷拿的。”
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尚書府,拿走了兒子畫的畫,還是那幾幅。周夫人一顆心又提了起來。追着兒子去了他院子。
看周昌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小廝寶順一臉惶惶的立在門外。周夫人心裡一緊,連忙拍門,溫聲勸話,“昌兒!別畫了!該出來鍛鍊了!雲朵給你制定的訓練表哥,今兒個要跑夠一個時辰,練連個時辰的減肥操。你要是不聽她的話,又怎麼能瘦下去呢!你不聽她的話努力,就變不成給你畫的畫像上那樣俊朗了啊!”
屋裡沒人應聲,好一會,周昌打開門,看周夫人的眼神依舊怒恨,“畫還給我!”
看他聽話,周夫人鬆口氣,哄他,“你好好聽話鍛鍊,等你瘦二十斤,娘就還你一幅,好不好?”
周昌轉身又進了屋,坐在畫架前,紙上已經畫了線描。
周夫人看了眼畫上的人,忍住心驚,苦勸,“昌兒!你看你現在作畫就花去了大半的時間,都沒有好好鍛鍊了。要是你瘦不下去,雲朵就該說沒有辦法教你,以後都不來了!”
周昌擡頭看了看一直掛在書房最顯眼位子的畫像,畫上的少年陽光俊朗,身材修長,低着頭好一會,換了衣裳,到院子裡開始鍛鍊。
周夫人回頭看了眼畫架上的畫像,低頭擦眼淚。兒子怎麼就偏偏抓住了這樣一根救命草啊!
雲朵對周府的事一概不知,回家的時候,順便給雲彩買了描紅本,筆墨紙硯家裡都有,回到家先教雲彩唸書練字,等下晌天涼快些,再教她減肥操和瑜伽。
看着馬車進了巷子,街口的人影才轉身,快步到了不遠的客棧。
張充和聶氏,張明學正等着,看他回來,忙問情況。
“真去了淮南王府,從王府出來,又去了趟周府。小的打聽了,那是工部尚書府。”
聶氏怒恨咬牙,“那小賤人還不止抱了一個大腿!”
“再去打聽一下,他們家給宮裡做的什麼東西!”張充賞了小廝一串錢。
那小廝歡喜的接了,應了聲,又出門去打聽。
雲朵本以爲回來的會晚些,既然回來的早,陳皮鴨她自己下廚做。
萬媽媽哪敢讓她下廚,“天實在熱的很,還是奴婢來做吧!雖然做的不如少奶奶,但也能吃的!少奶奶還是去教雲彩小姐識字吧!”
雲朵執意穿上圍裙,“我說了要送一半去淮南王府給玉文郡主的,還是我來做吧!”玉文郡主的嘴可叼着呢!
萬媽媽和羅媽媽對視一眼,都在廚房裡幫忙打下手,小心的盯着雲朵。
看她們小心翼翼的樣子,雲朵心下狐疑。上下馬車的時候,羅媽媽也是小心翼翼的樣子扶她。
聶子川回來,見她在廚房忙活,皺了皺眉,也過來了。
“都擠在廚房幹啥!這就忙完了,再過會就吃飯了!”雲朵白了幾個人一眼。
聶子川看了眼雲彩。
雲彩忙退出廚房。
羅媽媽也往後退幾步,去忙別的。
陳皮鴨做好,還不到晌午,雲朵切下一半,裝了食盒,讓羅媽媽送去淮南王府。
回來的時候,裝了一盤子的荔枝,“是王妃賞的。”
雲朵眼神一亮,讓用鹽水洗一下,拿來吃。
聶子川有些不忍,但她現在有身孕,不能吃荔枝,拉着她回屋,吩咐羅媽媽,“荔枝洗了給胖子和雲彩吃,你們也分寫吧!”
“我……”雲朵有些生氣了,“那荔枝又不是冰的,我就算吃一點也沒事啊!再說,我都還沒來小日子!看幾本醫書就管着我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吃的!”
看她氣鼓鼓的,聶子川扶着她的肩膀坐下,拉了她的手把脈,雖然不能確定,他還是把不出來,但也隱約摸出來和之前脈象不太一樣的。
雲朵狐疑的看着。
聶子川輕揉她的頭,“小日子晚了六天了。”
雲朵猛地睜大眼,激動的站起來,“我…真的…還是假的?”她真的有了嗎?這些天晚上聶子川都沒有再纏她,反而小心翼翼的,羅媽媽和萬媽媽也是處處小心的。
“不可情緒激動。”聶子川抱住她坐下,“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太醫說十之是了。”
“太醫……什麼時候找了太醫?我都一點不知道…”雖然不能確定,可巨大的喜悅還是滿滿佔據了雲朵的心,伸手摸着小腹,兩眼痠的眼淚止不住涌出來。
她終於有了!終於有了!終於懷上聶子川的孩子了!
聶子川眼眶也有些溼潤,抱着她閉了閉眼,“你這些天總嗜睡,就找大夫給你看了看,又請了太醫來。你先乖乖的聽話,等過些天,脈象顯了,再叫大夫來看看。”輕拭她的眼淚。
怪不得她覺的小腹漲漲的,就連小便都有些不太一樣。雲朵伸手緊緊摟住他的腰。
她整個小身子都在輕顫,聶子川緊了緊胳膊,捧着她的小臉,輕輕的在她小臉上細密的吻。
等雲朵心情平復下來,忍不住又伸手摸小腹,吸着鼻子,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看他,“我想吃荔枝…”
“荔枝不能吃。過些日子,桂圓就上來了。”聶子川低頭噙住她嬌豔的脣瓣,“先吃我解解饞…”
“你又不是荔枝…唔…”雲朵推不開他,只能任他抱着,被親的全身發軟,倒在他懷裡。
雲彩從來都沒有見過荔枝,連聽都沒聽過,只知道是王府裡賞的,是好東西,咋能不給二姐吃呢?
“少奶奶身子不爽利,吃了荔枝更不好。雲彩小姐就拿去吃吧!”羅媽媽笑着把荔枝端給她一小碗。
又問了一遍雲朵真的不能吃,雲彩這才接了,“我要兩個就行了,還是拿給二姐夫和龐少爺吃吧!”
雲朵想吃的不能吃,聶子川自然陪着她一起不吃,讓羅媽媽幾個分食了。
倒是便宜了龐仁,吃了一大碗,要不是雲朵說吃了要上火流鼻血,最後那幾個他還捨不得賞給二子和三子他們。
吃了飯,雲朵不再待着,在屋裡散步消食。家裡已經開始給她進補,以後也不能大動,再天天吃了躺下,會肥起來的。
“教減肥操和瑜伽的,讓羅媽媽去教吧!左右減肥操她也學會了,瑜伽你指點下動作也就行了,自己不可去練。”聶子川陪着她在屋裡漫步走。
“嗯嗯!”雲朵乖乖的點頭,前三個月她會小心點的。不過過了三個月,她還是要鍛鍊的,不能光吃。這古代醫療水平可是在落後,她可不想因爲生孩子,把小命交代了。
又摸摸小腹,忍不住鬱悶。要是在現代,十天以上就能化驗出來了。她這都二十多天了,還不能確診。
聶子川看她帶着稀奇又鬱悶的摸肚子,滿眼柔情如水,忍不住又把她抱在懷裡,“上午出門都沒睡,先去睡會。”
“好!”
雲彩沒有睡午覺的習慣,拿着描紅本,練自己認識的那些字。
張充讓打聽的消息也打聽到了,關於護膚品,市井上知道的不多,但香皂和竹炭皁,不少權貴之家都有用,市井上也是知道的。
聽着小廝誇那香皂和竹炭皁,張充臉色有些扭曲。不僅送進了宮,還有京城的各大達官貴人,底下的人根本買不到,肯定是個稀罕物。他們買了多少田地,他至今都不知道,可作坊,私房菜,京城的冰點鋪子和私房菜都是擺在明面上的。
聶氏咬着牙,“絕對不能輕易的退了親!無故悔婚,我們可以告他們!不好好賠償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