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二郎和孫瑩兒單獨分家出去的事兒,聶二貴一同意,劉氏也同意了。畢竟兒子還是她的兒子,還能不花錢白白得一座院子。
甘氏心裡憋着一團火,孫家逼到這份兒上,聶二郎和孫瑩兒又不要家裡的東西,兒子和兒媳婦都答應了,她也只好閉上了嘴。
聶蘭很快把消息送到了小院,告訴了雲朵和聶大郎。
雲朵詫異的挑眉,“孫家出銀子蓋房子給聶二郎和孫瑩兒分家出來住?”
“他們不僅出銀子蓋屋子,說是口糧不願意給也不要。啥東西都不要,只要二郎和二嫂分出去單過。不然就把二嫂帶回孃家養胎生娃去!”聶蘭對這事兒是很樂意看見了。要是聶二郎和孫瑩兒分出去了,那大瓦房蓋好,她就不信二嬸不眼熱,不過去住。
“這孫家的人……”雲朵覺得有點可惜,孫瑩兒是無奈纔不得不嫁給聶二郎,可惜了。
“孫家的人可厲害了!也太疼閨女了!就算三間瓦房,也得不少銀子才能蓋起來啊!二嫂都是出嫁的閨女了,孫家還出銀子幫着她蓋屋子!”聶蘭無不羨慕的唏噓。
雲朵點點頭,這孫家的確厲害,也捨得。不過孫瑩兒已經嫁給聶二郎,有聶家二房這樣的親家,他們能出面干涉,讓孫瑩兒和聶二郎分出去單過,也算是最好的辦法了。即使和二房摘不清,起碼也保持了距離。又在孫瑩兒懷孕的節骨眼上,聶家老宅也阻攔不了。
聶大郎聽了這消息,在家裡坐了一會,起身拿着書去了聶里正家裡。
雲朵看他只一會就又回來了,以爲他去找聶里正問學問了。
很快,聶二郎和孫瑩兒分出去單過的消息在村裡傳開,衆人都說孫家沒辦法,又不想看着閨女跟聶家二房的人一塊,只能咬牙出銀子,給閨女蓋房子,讓閨女和聶二郎分出去。倒是不少人都羨慕,說聶二郎找了個好岳家。
然後又有人翻出聶二郎娶孫瑩兒是靠不正當手段,楊土根媳婦兒一聽立馬大加宣揚。這孫家閨女先嫁過來的,本來就比她孃家侄女先了一步,又懷了上了種。這孫瑩兒孃家又出銀子蓋房子讓他們分出去,等她孃家侄女嫁過去,人家正好搬新家,又壓她孃家侄女一頭。要是聶三郎能有個房子,成了親搬出來住就好了!
不過這話楊土根媳婦兒也只是想想,因爲她知道絕沒有可能。不說聶大貴是長子,要奉養爹孃,聶三郎也是大房的長子,他和聶大郎又不一樣。大房又只有他一個兒子,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分出去單過的。
之後,孫老漢帶着二兒子就在村子裡挑地方,準備買下蓋房子。
聶二郎說住在村口那邊寬敞,離大路近,方便。離清湖近,夏天裡也涼快,洗刷啥的都近便。而且村口沒有幾戶人家,想咋蓋啥就可以咋蓋。也可以圈個大點的院子。
孫老漢就看了又看,附近沒有幾戶人家,最外面是聶大郎和雲朵住的小院,的確不錯,想了下就指了一塊地方,“就在這裡吧!正好蓋三間,圈個院子,種點菜,喂個雞鴨啥的。”
選定了地方,幾個人就到聶里正家要買宅基地。
村子周圍的宅基地都是隸屬於白石村的,村民只要出少部分銀錢,就能圈個院子蓋房屋。
聶里正很委婉的拒絕了,讓他們選村頭那邊,或者南北兩邊,“因爲那邊離清湖近,所以村裡的作坊準備建在那邊,地已經劃出來了。你們在另外選地方吧!”
“地已經劃出來了?啥時候?”聶二郎眉頭微豎。
聶里正呵呵笑,“年前。”
聶二郎不相信,咋那麼正巧他要在那邊選宅基地蓋房子,那邊地已經被劃出來要建作坊?他追問,“是我大哥要劃的那邊的地吧?他已經把地買下來了嗎?”
聶里正搖頭,“並沒有買下。那地算作村裡共同財產,作坊建成,村裡就有分紅,但這分紅卻不能白拿。所以村裡劃一塊地用作建作坊。”
“哦!既然還沒有買下,我只要一塊蓋個小院的地方。”聶二郎笑道。還真要給村裡分紅,到時候這村裡上上下下怕是都被收買了吧?
“那塊地方劃下來還有些不夠,你們就另外選地方吧!”聶里正拒絕。
聶二郎目光頓時有些沉。
孫老漢在後面道,“既然是村裡看好要蓋作坊的,那就另外再選地方吧!”
聶二郎張了下嘴,看着聶里正應好。
幾個人在村裡重新選了地方,存南頭,也是離大路不遠的地方,圈了一塊蓋三間屋子帶個院子的地方,花了二兩銀子。
宅基地圈好,就教給聶二郎整修,準備用的木材和石料,一切準備好,也好天暖動工。
“沒想到我們的房子還沒蓋起來,人家的屋子倒是蓋起來了。”雲朵到井邊跟雲英去洗衣裳的時候,見二房的人都在那宅基地薅草鏟石塊,整地。
“你想把房子蓋哪?我們開了春也蓋。”聶大郎笑着問她。
雲朵皺眉,她想另外蓋房子,然後和大姐搬出去住。她既然回不去了,要留在這個異世過活,那就不能再和聶大郎稀裡糊塗的過下去了。
看聶大郎清俊的面容帶着笑,清淡的眸子也彷彿冰層化開的清湖,流動着暖暖笑意,注視着她。雲朵心裡跳了跳,收回視線。聶大郎買她脫離雲家,她現在也幫聶大郎掙了不少銀子,還有作坊給他,也算是還了他的恩情了。那他們也該好好的談一談以後的事兒。迴歸到各自單體的狀態。
聶大郎面上笑着,看她要劃清界限的神情,心卻在往下沉。他微微吸一口氣,坐到雲朵旁邊,挑眉看着她,“怎麼了?”
看他溫柔的目光,雲朵反而有些退縮,“沒有!我在想蓋個啥樣的房子!呵呵呵!”
聶大郎眸光微閃,繼續問她,“你想蓋啥樣的?我們現在存的銀子,蓋完作坊,也能蓋個不小的院子了。”
“先算一下賬吧!”雲朵想起來賬目,想先算算,蓋完作坊還能有多少銀子,看到時候咋分。她和大姐就算不多要,總得有個地方住,至於日常嚼用花的她可以再掙。
“好。”聶大郎跟着她進了屋,拿出那本簡易的賬本出來。
年前的時候有將近一百兩的存銀,過年花了些,雲朵去韓府做魚做菜又得了二十兩,給雲朵看病抓藥花了有十兩。十五前賣出去的那一批澱粉的五十多兩。
很快雲朵就算出數,不算那些零零碎碎的,大錢,他們總共有一百五十兩銀子。要蓋作坊,把什麼都置辦齊全,就得一塊準備個磨坊,估計得一百兩銀子花。
剩下的五十兩銀子,雲朵想了下,她要二十兩蓋房子,夠她和大姐住的就行了。往後再掙。左右她是不能一直住在白石村的。
古人重名節,她之前稀裡糊塗的跟着聶大郎過,就算什麼都沒有發生,說出去也沒人相信。不然孫瑩兒也不會嫁給聶二郎了。所以白石村,青陽鎮,乃至這個南平縣城。等聶大郎這邊穩定下來,把大姐和笑笑安置好,她就可以離開,到另外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聶大郎看她盤算了賬目,又數了銀子,分的一堆一份,握着筆指尖發寒。
雲朵看看賬,又摸摸銀子,嘆口氣,“本來以爲這些銀子就很多了,真要花的時候還是不夠用!”
“短短几個月,攢下這麼多銀子,已經很多了。”聶大郎摸摸她的頭。
“嗯。”雲朵點頭,擡眼看正摸她頭的聶大郎,“那個……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聶大郎手頓了下,笑着問她,“什麼事?”
“那個…我想說…”雲朵心裡猶豫,她也不知道在猶豫什麼,覺得難以開口。聶大郎買了她,是當媳婦兒的,結果現在她卻不願意跟他過了,他要是知道後,會怎麼想?
聶大郎卻突然打斷她的話,“等一下,我看你傷口。包紮的紗布開了。”他害怕了,怕她說出要離開的話,說出和他劃清界線的話。
“嗯?開了?”雲朵伸手就摸。
“別動,我給你看看。”聶大郎把她的手按下,靠她坐近了,動作小心輕柔的把她頭上系的節扣解開,把額頭上蓋住傷口的紗布慢慢的揭開。
離的那麼近,雲朵能聞到他淡淡的草藥香。他動作輕柔而珍視,雲朵忍不住心裡也柔軟起來,擡眼看他。就見他因爲消瘦而線條鮮明的下巴,微抿着脣,神情專注而認真。
“還疼不疼?”聶大郎垂眸問她。
“不疼了。”雲朵搖頭,看他漆黑溫潤泛着柔光的眼神,她突然覺得像是被什麼包圍了一樣,會讓她軟化,沉溺,爬不出來的感覺。
聶大郎輕輕的把裡面一層紗布揭開,摸了摸新長好的傷口,因爲傷口太大,一片傷疤在額頭上很是鮮明,“我明兒個和聶里正去一趟縣城辦文契,回來就給你買一盒疤痕膏。抹上兩盒就不會留疤了。”
雲朵睜大眼,“辦文契?辦什麼文契?”
她猛地擡頭,聶大郎淬不及防,手碰到她的傷口上。雲朵疼的嘶了一聲。
聶大郎忙按住她,“怎麼樣?我看看,碰疼了吧!”
“沒事兒!沒事兒!”雲朵搖搖頭,伸手去摸傷口。
聶大郎不讓她碰,“傷口才剛長好沒幾天……”說着俯下臉龐,湊近她的額頭輕輕的吹。
雲朵就坐着不動,感覺一陣陣輕柔的風吹在額頭上,癢癢的,就想伸手摸摸。
“還疼不疼?”聶大郎輕聲問她。
“不疼了。這紗布能拆掉了!都包了半個月多了。”雲朵搖頭。
“嗯。那就不包了。”聶大郎看她傷口也長的很好,之前不放心,才一直不讓拆。
雲朵就伸手摸了摸額頭的傷處,擡眼就見聶大郎幾乎貼在跟前,除了睡覺的時候,別的時候倆人還沒有貼這麼近過。她轉過身,“你看書吧!我去作坊那邊看看!”
“頭髮該洗了。”聶大郎摸着她的頭道。
“啊!?該洗了!是了!我還是幾天前洗的頭!好幾天沒洗了!”因爲頭上的傷口,不讓洗頭,但云朵受不了,所以之前聶大郎趁着晌午天暖的時候給她洗了一次。
“你先在這等會,我去燒了熱水給你把頭髮洗了。”聶大郎拿了本書塞給她,下炕去燒了熱水。
“我自己洗就行了。”雲朵搬了凳子到院子裡。
“你那傷口先別浸水,下一回你自己洗。”聶大郎把她拉回來,按在炕上。
雲朵也擔心傷口,摸着好大一個疤,碰一下還有點疼,就乖乖躺在炕上,把頭伸出來。
聶大郎一手託着她的脖子,一手抓着她的頭髮,仔細的給她洗頭髮。
雲朵擡眼看聶大郎專注認真的模樣,一手有力的託着她的脖子,讓她不會覺得腦袋要掉下去了,一手在她頭上輕重適中的按摩,那種微醺的感覺就又上來了,她收回目光,閉上眼。
聶大郎看她閉上眼的模樣,嘴角微微揚起。
等雲英回來做飯,雲朵的頭也半乾了,“你自己洗頭了?紗布也拆掉了,郎中說能拆掉了?能沾水了?”
“前兩天不就說能拆了!我已經好了!頭髮是聶大郎幫我洗的。”雲朵撩了撩披在後面的頭髮,還沒有幹。沒有電吹風,每次洗頭髮都要好久才幹。
雲英看正在摘菜的聶大郎,拉着雲朵看了下她的傷口,放低聲音道,“你下次再洗頭,提前跟我說一聲。我給你洗。”
“下次我就能自己洗了!”雲朵笑着摸了摸傷口。
聶大郎扭過頭,“等頭髮幹了,還是給你把紗布包上吧!才一會你摸了好幾遍。應該長好也被你摸不好了。”
雲朵嘿嘿一笑,“我不摸了。”明知道額頭上有個傷疤,不伸手摸摸,她忍不住。就像起了個泡,非要把它扎破一樣。
雲英看着她頭上的疤就嘆氣,“不知道抹了藥膏能不能去掉疤痕。”要是去不掉,就破相了。
雲朵也有點擔心,“去不掉也沒事兒,用頭髮蓋着就看不見了。”
“聶郎中說那藥膏不錯,能去掉疤的。”聶大郎笑道。
雲英點點頭,那藥既然能去掉疤,肯定很貴。可破相不吉利。
家裡的晌午飯還是清淡口味的,這是配合雲朵長傷口不留疤。
吃了飯,聶大郎領着雲朵出來,指給她看清湖到村邊的一塊地,“用這一快點蓋作坊,離清湖又近便,用水也方便。這邊離大路也近。在村邊上,村裡人做工也方便。”
“就是買這塊地是嗎?”她之前屬意的就是這一塊,地方夠大,能鋪設開,離清湖也近便。打井也會容易很多。
聶大郎點頭,“我們住的地方,這一塊是聶里正家的,也都轉給我們。分紅的時候分他們家一股,這地算村裡的,給村裡做工的分一股。”
雲朵看他都想好了,就點頭贊同。
聶大郎眸光轉了轉,又道,“現在住的小院,到時候蓋作坊就圈進去了。我們手裡銀子不多,蓋了作坊還有各方運轉,你說的那個低筋麪粉高筋麪粉的,到時候都做起來,得需要不少本錢。我小院就先不拆,等手裡銀子寬裕了,再另蓋院子。”
“啊……哦!”雲朵小臉皺起來,兩條眉毛也越擠越近。本錢,本錢,他們就一百五十兩銀子,對村裡的人來說或許很多,可要開辦一個大作坊,怕是就不太夠了。那她想要和大姐分出去另外蓋一小院的想法……是不是就得推後了?
看她有些泄氣,聶大郎問她,“怎麼了?銀子不差,我們先把作坊辦起來,那邊的澱粉也掙着錢呢!等作坊蓋好,做的澱粉就多了,那我們進項也就多了。”
“哦。”雲朵點點頭。覺得好好的計劃,就像吹起來的氣球一樣,被一根大針桶破了氣。
“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回去睡會吧!”聶大郎看她有話說不出的樣子,有點點不情願,有點點憋屈,笑着拉她回去。
雲朵躺在炕上看着也脫了棉衣躺下的聶大郎,眨了眨眼,“你不是要看書嗎?”
“有點困,我睡一會,明兒個還要早早的起來。”聶大郎唔了一聲,拉好被子就躺下。
大白天的,雲朵有些不習慣。
聶大郎如以往一樣,伸出胳膊,讓她枕着,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着。
雲朵睫毛跳了跳,忍不住臉上有些發熱,閉上眼睛數羊。不一會,就睡着了。
聶大郎睜開眼,看着她恬靜乖巧的睡顏,貼了貼她的臉。小丫頭想跑,看來他不能再由着她了。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長臂輕輕的環住她。
雲朵一覺睡醒,渾身暖烘烘的,她正要翻個身,伸伸腰,擡眼就見聶大郎近在尺咫的俊顏,自己被他整個抱在懷裡,雲朵心中一窒。動了下,就察覺手下是聶大郎的腰,腿下是聶大郎的腿。
頓時,雲朵小臉發紅,迅速蔓延至全身。她以前都是這麼睡的嗎?拱在聶大郎懷裡,還手腳並用,就差八爪魚了。
出大問題了!
還以爲兩個都是規規矩矩的,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姿勢,也太…。曖昧了。她以前跟姐姐一塊睡,姐姐也沒說她喜歡摟着人睡覺啊!難道這麼短時間形成習慣了?
絕對出大問題了!聶大郎要是也形成了習慣,認爲她就是他媳婦兒……
雲朵睜大眼,伸手抓頭髮。又擔心碰着聶大郎吵醒了他,就小心的挪出身子,掀開被子坐到旁邊去,把被子再給聶大郎蓋好。
她拿了棉衣輕聲往身上穿,扭頭看聶大郎還睡着,她動作僵了僵。大多數都是聶大郎先睡醒,難道他早就知道了他們睡覺是這樣的姿勢?又想他從來沒有表露過啥不應該的,雲朵覺得問題不是一般大!
聶大郎沒有覺得不應該,那就是說明他覺得兩個人這樣的睡姿是應該的,在他看來,她就是他的媳婦兒,就算不是娶的,也是買的,買的也是媳婦兒。所以兩個人這個樣子,是夫妻之間應該的。
這個時候她要是說分開,各歸各位,聶大郎怕是不會同意。
意識到問題不像她想的那麼簡單,雲朵悄悄起來,在院子裡來回轉圈,撓頭。
聶大郎睜開眼悄悄看她的舉動,揚了揚嘴角,繼續閉上眼睡。
雲朵一下午都陷在出事兒的漩渦中,看到聶大郎醒來,就有點不敢看他。又忍不住看他什麼神色。
聶大郎神色淡然平常,看她像坐不住一樣,就叫她,“過來練字。”
“那個,我去作坊看看!”雲朵呵呵一笑,快步離開。
聶大郎輕笑出聲。
等晚上再睡覺的時候,雲朵就猶豫着要不要跟聶大郎分開睡。分開太應該了!但她擔心太突然,會讓聶大郎察覺到啥。早知道她剛醒過來的時候就應該堅決分開睡的。被子不夠,可以再縫兩條新的啊!現在錯過了最佳時期,再突然分開睡,聶大郎又不傻,肯定會以爲出啥事兒了。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聶大郎洗漱好,也沒看書練字,直接鋪好被褥睡下了,“我們明兒個要寅時初(三點)起來,不然一天趕不回來。你也早點睡。”
雲朵心裡就像快開的水,咕咚咕咚的,不敢一直翻身,怕吵的聶大郎睡不着。直到聶大郎無意識翻個身,平躺着了,她這才悄悄動了動,暗歎好幾口氣,閉上眼睡着。
等她再醒來,聶大郎已經拾掇好,只聽到外面的雞叫聲。她坐起來,“這麼早就去嗎?”
“早點去,也好早些回來。你起來,把門閂好!”聶大郎拿了棉襖遞給她。
雲朵忙拿了穿起來,問他要吃飯不。
“我拿兩盒點心,飯到縣城裡再吃。”聶大郎摸摸她的頭。
門外租的驢車已經過來了,還是幫他們拉扯紅薯幹去賣的王敦。這次去縣城順便送些澱粉過去。
聶大郎讓雲朵閂上門,這才和王敦,叫了聶里正,去楊婆婆家裝了澱粉,趕往縣城去。
雲朵一個人躺在炕上,翻到這邊,翻到那邊,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早上睡醒,也沒有人準備做早飯,家裡靜悄悄的,雲朵臉色有些不太好。習慣真是太可怕了!不僅聶大郎習慣了她這個‘媳婦兒’,她竟然也習慣了有聶大郎。
這一天,聶大郎都沒有回來,雲朵就想了一天的事兒,覺得要快刀斬亂麻,越拖越容易出問題。
晚上的時候,聶大郎回來了,卻一直在咳嗽。
“受涼了!?”雲朵伸手摸他的額頭。很燙。
“有點,沒大礙。我抓了藥回來。”聶大郎拎出二十包藥。
雲朵有些自責,早上她應該起來跟着一塊去的,迷迷瞪瞪的,也沒給聶大郎做點熱湯,拿個厚棉襖。
雲英忙就去熬藥。
吃了飯,還有些不放心,“有事兒就趕緊的叫郎中,叫我!”
“好!”雲朵送她們娘倆回楊婆婆那,回來見聶大郎正喝藥,她突然靈光一閃。聶大郎病了,她正好有藉口跟他分開睡了。就說他會過了病氣給她,這樣就能慢慢分開睡,分開住。
聶大郎看着她,先開口道,“我把炕燒熱點,這幾天你別跟我一塊睡了,正是容易風寒的季節,過了病氣給你。”
雲朵臉上一紅,頓時覺得自己有點沒良心,擺擺手,“沒事兒!沒事兒!我病的你都沒嫌棄我!”
聶大郎愣了下看着她,“你嫌棄我?”
雲朵一愣,急忙搖頭,“不是!不是!我沒有嫌棄你!我真的沒有……”
聶大郎神色有些黯然的垂下頭。
雲朵伸手往自己頭上敲了敲,咳嗽了聲,“我的意思不是說嫌棄你,我是說…是說…。你不用分開睡,不會過啥病氣的!”
“要是過了病氣就不好了,還是分開睡吧!”聶大郎低聲說着,一口氣喝完剩下的半碗藥,咳嗽了幾聲,洗漱了下,上了炕,就把兩條被子分開鋪好。
“那個…我真沒有嫌棄你的意思。”雲朵湊過來。
聶大郎擡頭看着她笑,“我知道,天不早了,快上炕睡吧!”
他這平常的一笑,讓雲朵心裡更加愧疚了,脫鞋上了炕,拉着被子,看聶大郎已經躺下,那條不是太厚的被子蓋上像不擋事兒一樣。
猶豫了又猶豫,雲朵把自己蓋的抱起來蓋在聶大郎身上。在聶大郎疑惑的眼神中,拉開被子睡進去,“快點睡吧!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就喊我!”說着吹了燈。
黑暗中,聶大郎輕輕的笑,咳嗽了兩聲,“好。”
臨睡着前,雲朵摸摸他的額頭,像是退燒了,這才暗暗嘆口氣,睡過去。
聶大郎壓下咳意,調息了下,也睡去。
至此,雲朵的另蓋房子計劃告破,分開睡計劃告破。
且因爲聶大郎又病了,每天都睡的多了,醒來的晚了,雲朵一連幾天醒來,都是自己窩在他的懷裡,手腳並用的睡姿,甚至貼着聶大郎的胸膛。讓她每天醒來都要後悔一遍,爲啥之前沒有順勢分開睡了。關於嫌棄這個事兒,完全可以後面再修復啊!
正在她苦惱的時候,聶蘭過來叫她,“給大姐說親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說親的?來了嗎?”雲朵精神一振。
“一會就過來,你去不?”聶蘭來叫她,是自己不好意思跑去看人家,要是拉上雲朵,她是長嫂,跟她一塊看看就沒啥了。
雲朵想了下,和正練字的聶大郎招呼一聲,就跟她一塊出去。
路上就問誰說的媒,哪個村的,家裡啥樣。
“是上洋村的,在青陽鎮那邊,離咱們有三十多裡。家裡兩個兄弟,說是老大已經娶過了,這個是老小。鎮上的媒婆說的媒,奶奶去賣魚的時候之前跟人家認識的。”聶蘭話語裡滿是好奇,那媒婆說對方家裡很不錯,那到她說媒的時候,家裡境況更好,就能找個條件更好的了!
雲朵看着聶蘭嘴角抽了下,她還是個包打聽,啥事兒都打聽,都知道。
倆人到的時候,顯然對方還沒有來。
張氏見她過來,笑着招呼她。
甘氏拿了瓜子遞給她,“你是做嫂子的,等會也幫着撐撐眼。”
不光撐眼,雲朵要是過來,撐的還是面子。對方家境不錯,要不是看雲朵和聶大郎這個大哥大嫂,估摸着也不願意這相這門親事。
柳氏看着就笑道,“我看雲朵的眼光也很不錯,要不然哪能做起那一攤子生意。她的又標誌水靈,加上瑩兒這個漂亮的,咱們一門這兩個嫂子就把門面撐起來了。對方來了一看,連嫂子都長這麼好,保管滿意!”
天不是很冷,雲朵身上穿的粉紅緞子羊皮襖,這麼一瞧,還真是挺撐門面的。
孫瑩兒穿着石榴紅繡纏枝花的裙襖,她雖然沒有云朵白,但也很是標誌,尤其一身紅衣裳映襯的她膚色很好。
雲朵看了下聶梅,眉頭微蹙。今年聶梅也做了件新褂子,桃紅色繡了折枝梅花,只是她膚色和雲朵,孫瑩兒一比就顯的黑了。因爲常年做家務,營養卻不夠,還有些泛黃。對方不見還好,要是見了……
孫瑩兒本來不想出面的,她也覺得讓她出來不好,沒想到雲朵這一身打扮也過來了。要對方真像媒婆說的那樣家境好,小子也好,怕是看不上聶梅。
聶梅滿臉通紅,不敢擡頭。
聶蘭出去放風,不時村頭就有陌生媒婆領着個小子過來,她忙回家來報信兒。
張氏讓聶梅躲屋裡,關上門,不許出來,也不許偷看。讓人發現了不好。誰她們不矜持。
柳氏就招呼雲朵到她屋裡坐,等會她們不用過去說話,露個面就行了。
雲朵就擡腳進去,看她抱着聶嬌,就湊過去逗弄她。
柳氏就笑着哦哦跟閨女說話,“這個漂亮的是大嫂!嬌嬌知道嗎?要叫大嫂的!”
她連百天都沒過,更別說會叫大嫂了。就是看着雲朵吐泡泡。
雲朵還沒有跟小嬰兒玩過,就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臉。
“你要不要抱抱?”柳氏笑着把聶嬌遞給她。
雲朵愣了下,還是搖了手,“我不敢抱。”
柳氏撲哧一笑,“軟綿綿的一個小糰子,是有點不敢抱。我剛開始都不知道咋抱她!”看雲朵笑,就又問她,“你快十五了吧?”
雲朵想了下,“十四。”真年輕啊!放到現在她還是初中生呢!
“也不小了!”柳氏看着她笑。
雲朵被她那滿含深意的笑,笑的有些臉上發熱。
正說着,門外甘氏笑着和一個五十上下的婆子進屋,後面跟着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小夥子。
張氏打量了眼,小夥子長得還算端正,見人就笑着打招呼,也沒有失禮的地方,身上穿的長襖是綢布做的,看來家境也果然像媒婆說的,她心裡就滿意了幾分。
甘氏看着也挺滿意,對那媒婆也滿意,果然是個靠譜的,沒有亂牽線。就問那小夥子家是哪裡的,幾口人,現在都是幹啥的。
那小夥子就介紹自己家姓方,“一個哥哥已經娶親了,有個兩歲的閨女,我姐姐也已經嫁出去了,我跟我哥都在跟人做木匠活兒。”
甘氏暗暗點頭。又問別的幾歲了,屬相啥的,引着這方二郎說話。
方二郎往屋裡院子瞅了兩眼,沒有見到適齡的女娃,就笑着應答甘氏。
聶蘭拉雲朵和孫瑩兒去堂屋。柳氏也抱着聶嬌跟在後面。
方二郎看到幾人過來,打頭的雲朵,眼神頓時亮了,露出驚豔之色。
幾個人柳氏是個婦人,都抱着娃兒呢!聶蘭還是個小女娃,孫瑩兒盤着頭,也是婦人打扮,還一身紅衣裙,明顯剛成親不久的。只有雲朵,她頭髮梳了一半,簪了兩朵小絹花,且打扮的好看,長得有精緻俏麗。
方二郎嚥了下氣,滿眼的滿意之色,看着雲朵就咧嘴笑。
甘氏一看要誤會,忙跟那媒婆介紹,“這兩個是我孫媳婦兒,小的是梅兒她妹妹。那是我三兒媳婦。”
方二郎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甘氏,又看雲朵。明明沒有盤頭髮,怎麼就成孫媳婦兒了?
那媒婆知道,笑着跟幾人打招呼,把幾個人都誇了一遍。
方二郎聽雲朵不是聶梅,而是聶梅的大嫂,頓時滿眼失望。
見他眼神還往這邊瞟,雲朵眉頭微蹙,到桌子上的小筐子裡抓了兩把瓜子,“奶奶,我先回去了!”
甘氏點頭應好,也有點後悔讓她過來。
聶蘭打量了下方二郎,也跟着雲朵出來,“那個方二郎一直在看你,你今兒個穿的太好了!太打眼了!”
“這時節穿的衣裳,我只有這一套。”雲朵白她一眼。
嗑着瓜子在村裡轉了一圈,估摸着對方該走了,雲朵和聶蘭又回到老宅。
張氏對那方二郎挺滿意的,對方人長得端正,家境也不錯,能給閨女找個這樣的人家,她已經很滿意了。
聶梅說的不讓看,她還是在門縫裡悄悄看了那方二郎,早一張臉兒紅透了。
張氏就問雲朵覺得咋樣。
“挺好的。先了解了解,打聽清楚了。”雲朵覺得那小夥兒長相端正,品行就不知道端正不端正了。對古代的盲婚啞嫁,她只能保持緘默。
“是要打聽清楚了。”甘氏點頭贊同。之前她見過兩個,都不大行。連往家裡領的必要都沒有。這一個是最好的,家境也好。雖然有點小誤會,但云朵這不是婦人模樣的打扮的確容易引起誤會。也不算啥大問題。
雲朵建議了一句,“天快暖和了,聶梅也是大姑娘了,也該好好置辦兩身衣裳了。”
聶梅紅着臉低着頭不說話。
聶蘭看着就拉了雲朵的手,嘿嘿笑,“大嫂!你有好些用不上的布,做個褂子又用不多,就給大姐做一件唄!大姐穿出去也壯你的面子!”有了大姐開頭,到時候大姐做了,她也不好偏心,不給她也做一件。
雲朵嘴角抽了下,真會順杆子爬,不過想到十五齊掌櫃那幾個送的禮,裡面好幾塊衣裳料子,有綢布,有緞子,好像有兩塊是細棉布,看了看聶梅,就道,“我回頭看看,給你一塊做個褂子。花布就不要穿了,大姑娘了。”她好像還有件花布的褂子。
聶梅擡頭,滿眼欣喜感激的看着雲朵,“謝謝大嫂!”
張氏也高興的笑,不過,“買那布都是要花錢的,你們還要蓋新作坊,要用錢的地方多。”
聶蘭忙道,“她有的好布都不是自己掏錢買的,是人家買澱粉的送的。”
張氏點點頭。
柳氏看着眼裡閃過一絲羨慕,那些縣城裡的掌櫃送東西,肯定都是送的好料子。
聶蘭拉着聶梅,就要跟雲朵回家挑。
雲朵直接,“我還有事兒要去作坊,你們就先說着吧!”
聶蘭看着就撇了嘴,“她肯定怕我們挑了她好料子。”
聶梅拉了拉,“大嫂能給我一塊料子已經夠好了。”
柳氏也笑着說,“雲朵的東西你們就放心吧!差不了!你們看她穿的棉布也比我們的衣裳料子要好!”
雲朵轉了一圈,回到家就開了箱子,“哎!沒發現已經攢了不少衣裳料子了。”做四件套剩下的,他們過年買的,上次去韓府也得了兩塊,齊掌櫃幾個送的禮也有幾塊緞子綢布。
聶大郎笑,“過些天,我再你做兩身春裝。這衣裳料子左右放着也沒用,年年都出新的。”
雲朵也覺的。不過她現在覺得讓聶大郎給她做衣裳,更有種扯不清的感覺。無形中,聶大郎已經把她當成了媳婦兒,形成了習慣。她卻……想了下還是道,“衣裳還是讓我大姐幫忙做吧!”看他挑眉,忙又補充,“我大姐會繡活兒,呵呵呵!”
聶大郎看她把料子都鋪設出來,聽是給聶梅一塊做衣裳,也過來伸手翻看,“給聶梅的,拿這個吧!裁一塊做個比甲穿。剩下的料子還能做雙鞋。”
雲朵看他捏的是一塊綢布,摸了下,又摸摸另外兩塊細棉布,眨眨眼。
聶大郎看着,淡聲道,“那兩塊細棉布是好布,留着我給你做春裝。”綢布容易勾絲,沒有緞子挺括,而且那一塊不是好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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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今天起,你們淨身出戶,水田你們自己看着買,旱地你們自己看着弄,一年給老子五兩銀子養老。“
某女菜刀一揮,陰測測道:”你們剛剛說神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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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如此艱難,養包子之路如此艱辛漫長,她一不會拿針,二不會繡花,三不會種田,怎麼辦?
任曉道:要不我們打一架?”
一路之上,幸好有暖男相伴,夫妻齊心,其利斷金。你耕田來我澆水,你打獵來我賣錢……開鋪子,賣發明,風風火火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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