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檯上留着鬍鬚的掌櫃的正在那寫着什麼。看着對方方方正正的臉,有些刻板,不像是個好說話的,凌月心裡有點打怵,但還是上前禮貌地道:“掌櫃的,你好!”
對方擡眼看了凌月一眼,不,是擡眼又伸脖子垂眼看了凌月一眼。沒辦法,凌月還沒櫃檯高。
對方的動作叫凌月有點囧,只好揚着手對他擺了一下。
“掌櫃的,你有空嗎,我有筆生意想和你談談。”凌月盡力說的很專業,雖然不知道這麼說是不是真的專業。
掌櫃的見凌月一身補丁衣服,乾乾癟癟灰灰突突的,要不是小丫頭長得着實不錯,那一雙大眼又亮又黑,他都想當乞丐攆出去了。
“我們這是吃飯的地方,不做生意,你還是去別家吧。”說着坐回去不在搭理了。
凌月眨眨眼,提高聲音道:“掌櫃的,我還沒說什麼生意呢你就拒絕,你就不怕錯過了大好商機嗎?”
對方沒吭聲,可她這句話卻吸引了櫃檯附近的幾桌客人,不由都轉過頭來,見是個豆芽小丫頭,覺得有趣,有人搭言。
“小丫頭,你要做什麼生意啊?”
凌月回頭看了那個客人一眼。
“你又不買,我幹嘛告訴你。”
“呵呵,那可不一定,你還沒說你要賣什麼呢,是吧?”
凌月覺得對方就是個湊熱鬧的,轉頭繼續進攻掌櫃的。
“掌櫃的,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我保證你聽了不後悔。”
掌櫃的被纏的有點不耐煩,高聲叫小二:“給這小丫頭個饅頭,叫她出去。”
啥?把她當要飯的了!凌月倒仰。
“去別家問問吧,我們這不做生意,走吧走吧!”小二塞給凌月一個饅頭,就將凌月往外推。
凌月也是氣急了,衝口道:“開的什麼破店,生意上門都不做,我看遲早關門!”說完就後悔了,自己這是較什麼勁啊,這家不行還有下家,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果然一個清涼的聲音響起:“等等!把那個小丫頭請進來,我倒要聽聽我的店怎麼就遲早關門了!”語氣聽起來都帶着氣。
凌月一聽有門!好歹曾經也是個小白領,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立刻順竿爬上,狗腿地道:“由您這麼明白的人坐鎮,怎麼能關門呢!要是再接了我的生意,日進斗金也不在話下啊!”
大堂裡的客人一聽都紛紛誇讚起來。
“這小丫頭會說話啊!”
小二也笑了。
“小丫頭,我們東家請你上去呢,這回可以談你生意了。”
凌月沒看到人,只看到二樓一個門正在關上,應該就是那裡,謝着小二。
“等談成了姐姐賞你哈!”說着大大方方地走進去,上了樓,直奔那個門。
看的小二直愣眼,剛纔小丫頭說什麼,姐,打賞他?
噗!
……
敲了敲門,凌月禮貌地道:“你好,可以進來嗎?”
別看剛纔賭氣,現在可是冷靜的很,只想着怎麼把握機會談下這筆生意,這可關係到她第一桶金!
“進來。”
凌月隨着聲音推開門,當即一愣。
裡面的圓桌前坐着三個少年,都是十六七歲的年紀,都是五官俊朗,衣着考究,只是氣質不同,一個猶如新竹挺拔,一個猶如碧水長空,一個……最後這纔是關鍵啊!因爲她見過,納蘭。
他怎麼在這!
凌月愣了下,不過見對方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就轉過頭去了,顯然這是不想和她相認。
那個新竹挺拔的少年,看到凌月時目光停留在納蘭身上,閃過一絲疑惑,探視地問道:“怎麼,你們認識?”
凌月沒等納蘭開口就不好意思地道:“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玉樹芝蘭的公子,簡直驚爲天人,叫你們見笑了。”
三人當即驚愣,除了納蘭黑了臉外,其餘兩個失笑出聲。
凌月也跟着傻笑,拍馬屁又不值錢,能拍就得拍,也許待會談生意的時候,這傢伙能幫着說句話呢。
笑完了新竹挺拔的少年面色一板,自報家門道:“我就是這家店的東家,說說吧,你爲什麼說我們的店遲早會關門啊?”
凌月知道要談正事了,忙打起精神道:“對不起,我那是太着急了,您這裡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幹的,怎麼會關門呢,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怪我了,我保證我要說的生意,您絕不會失望的!”
少年神情露出驚訝,似乎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又窮又小的小丫頭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不過想到凌月剛纔的話,猜想她大概是某個讀書人家的孩子,倒生出幾絲好感。
傍邊那個碧水長空的少年則重複道:“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幹?小丫頭說的不錯啊!”
凌月不好意思地擾擾頭:“我也是聽人說的,胡亂用了,叫您笑話了。”
“能用就厲害!”少年說着嘻嘻一笑,“不過,我說,小丫頭,你能不能不您您的,我們倆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我那不是尊敬嗎?”經過這個少年打趣,凌月也放鬆了不少,“其實我也不願意這麼說,我還覺得吃虧呢。”
“哈哈!小丫頭有意思!我叫林木橋,你呢?”
“我叫凌月。”
“你家是哪的?”一直聽着沒插言的酒樓東家忽然問。
“凌家村的。”
“你爹叫什麼?”
“啊?我爹?”凌月不明白怎麼會問起她爹來,遲疑了下說了,“怎麼了?”
這回輪到對方遲疑了,半天不解地問。
“你,不認識我?”
“我該認識你嗎?”凌月隨口就道,然後反應過來,天啊,不會這個人原主認識吧,可是原主的記憶裡沒這個人啊……想了一下,確實沒有,“那你是誰?認識我嗎?”
“我姓邱……算了,先不說這個了。還是說說你的生意吧。”姓邱的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並沒有說認不認識凌月。
自稱林木橋的少年看看兩人,對凌月道:“小丫頭放心,就算他不做你的生意,我也會做!”
凌月眼睛頓時亮晶晶的。
“別搗亂了你!”邱少年對凌月道,“你說吧,什麼生意?”
凌月對林木橋說了聲謝謝,上前將籃子上面蓋的布掀開,從裡面取出兩小碗,裡面各自盛着茄子乾和蘿蔔乾。
“我要談的就是這個生意。”凌月認真地道。
“不是吧,茄子幹,蘿蔔乾?”林木橋一副你開什麼玩笑的神情。
邱少年則是看着凌月等着解釋。
“你們看,這是普通的茄子乾和蘿蔔乾嗎?東家,你是做酒樓生意的,應該對這兩樣常見的菜乾有了解。”
邱少年點頭道:“這是還沒完全乾透的菜乾。”
林木橋伸手捏起一個茄子幹仔細看看:“好像沒晾多長時間,就是蔫了點,還很新鮮。”
凌月點頭:“你說的沒錯,我要賣的就是這樣的菜乾,冬天都能吃到的這樣的菜乾。”
“這怎麼可能!”
兩人異口同聲道。
邱家鎮地處北方,整個冬天是吃不到青菜的,就是有錢人也吃不到,因爲這地方沒有暖窯。
暖窯也就相當現代的蔬菜大棚,當然和現在的蔬菜大棚是沒法比的,產量太小不說,價格堪比黃金,還有價無市,只有縣裡、府城那樣的地方纔有。
而像這種小地方的人,在冬天吃的菜除了自家醃的酸菜、鹹菜,在地窖儲存白菜土豆蘿蔔外,就是各種各樣的菜乾,豆角絲、茄子幹、黃瓜乾等等。
雖然曬乾了水分有利於儲存,可味道卻差的很,吃起來有點發柴,但沒辦法。
凌月的空間,可是放進去什麼樣,拿出來還是什麼樣,這要是夏天儲存菜,冬天來買,還不發了!
可是事有反常必爲妖,她要真這麼幹,可能沒等發財就被人咔嚓了。就算不咔嚓被有心人盯上也是麻煩。
想來想去只有賣菜乾了。
通過空間儲存可以叫菜乾口感高於正常儲存的菜乾,這樣就能推說自己儲存有法,要是有人懷疑也是正常的懷疑,不像大冬天裡拿出青菜那樣驚世駭俗。
“這是我想了好久,又試了好多辦法才做到的。”凌月認真地道,“邱東家,我要跟你談的就是這個生意,你願意做嗎?”
當然願意做!這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啊!
“你有多少這樣的菜乾,我全要了!”邱少年立刻將兩隻碗全部拉到自己的身前,生怕凌月反悔似得,這可是真金白銀啊!他好像看到冬天自家的酒樓日日賓客滿座的情景!
“別呀,這麼好的事,不能你全佔了啊!”林木橋忙道,“凌姑娘,你現在的菜乾他全要了,以後的菜乾我全要了……”說着斜了眼邱少年,“我可是會先付定金的哦。”
邱少年斜了他一眼悠悠地道:“我們是同鄉,知根知底,互相信任,你覺得你可以嗎?”
林木橋磨牙一樣看着他。
凌月見兩人都對自己的菜乾這麼有興趣,就暫時放下邱少年那句我們是同鄉的詢問,而是躍躍欲試地道。
“既然你們都想要,那你們競價好嗎,誰家價高我賣給誰。”
兩人頓時同時看向她,林木橋首先笑着晃晃手指:“小丫頭,做人不要太貪心喲。”
“呵呵,這不是怕你們因爲我的菜乾傷了彼此和氣嗎?你們肯認可我就很高興了,怎麼會真的叫你們競價呢。”凌月半真半假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