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在世人眼裡一直都是神秘的,這裡巫道橫行,據說走着走着就可能中了某個大巫的詛咒,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除了這個神秘,還有就是野蠻。
無論大周還是大楚,或者其他國家,都認爲西邊尚未開化,沒有文明,相當於現代眼中的原始部落。
事實上也並非誇大,這裡除了巫道還有行蠱,因爲巫神教和蠱神教的存在,一些文明人無法接受、在這裡卻十分正常的事時有發生,比如凌月上次遇上的用人做蠱,甚至吃人也是有的。
外人將這裡當做西邊國家,其實西邊不過是地域的稱呼,在這裡分佈着許多大小勢力,和大周大楚比起來,只能算是城。
這裡有荒涼的沙漠戈壁,這裡也有一望無際的綠洲,這裡有人類尚未涉足的原始森林,這裡也有廣闊的大海,西海!
西海盛產最好的食鹽,同時巫神教也建立在這裡。
凌月一行走出沙漠,踏上西邊的土地,感到整個天地都溼潤舒適起來,看着遙遠無數的綠洲分佈,還有隱約的海岸線,都不禁心生感慨,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想到沙漠的盡頭會有這樣一片美麗的土地,不得不說大自然的手筆真是神奇!
可惜很快幾人就被拉回了現實。
前面一片木樁,大概有幾百個,每一個木樁上都捆綁着一個赤身的屍體,有的已經乾枯,有的還很新鮮,蒼蠅和各種飛蟲遍佈在那些新鮮的屍體上。
無論乾屍還是新鮮的屍體,頭部都是完整的,死者死前的痛苦猙獰怨恨各種表情,清晰地留在臉上,只有四肢開裂着,裡面的骨頭沒有了,剩下了軟軟的皮。
凌月一行看到這樣的情景都震驚住。
周圍沒有人,遠處也不見人煙,這裡只有過膝的野草,風聲和各種蠅蟲聲音交織着,溼潤的空氣混雜着腐爛血腥的味道,如果不是天空掛着明晃晃的太陽,這絕對恐怖!
可就是這樣看了也覺得頭皮發麻,畢竟這是幾百個人,呈現出這樣詭異的死相。
“這是?”林飛晨第一個走過去,仔細觀察起來,“祭祀?”
納蘭感受着周圍。
“小心,這地方有些不對。”
凌月總體看了一遍,也過去看起屍體來,爲什麼要取走骨頭,這有什麼用意嗎?
四肢的大骨頭全部取走,卻留下了頭部,這是什麼意思?
她腦海裡翻着藥王留下的傳承,還有之前學過的東西,雖然沒有找到直接的信息,卻也找到了一些相關的介紹。
“這不是祭祀,這好像是獵場。”凌月想了想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不是巫神教就是蠱神教的獵場。”
“什麼意思?”納蘭過來問。
凌月指着那些少了骨頭的四肢。
“他們將這些骨頭當做巫或者蠱的材料了。據說,人死的越痛苦,留在世間的執念就越大,用這樣的人身上的東西做出的東西,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不是說人的鬼魂嗎?”林飛晨不解道。
凌月點頭。
“是,我說的這個人身上的東西也包括了人的鬼魂。只是鬼魂我們看不到。”
“你會看到嗎?”納蘭來了一句。
凌月看了他一眼。
“我要是看到,我早就成大巫了!”
當年藥王叫她行醫,以病人試手,她都無法接受,何況去看人的靈魂了,畢竟那可不是隨便能看到的,大概只有做眼下這樣的事才行。
“你的意思是,這裡是某個巫或者蠱師殺人取材的地方?”納蘭也沒計較凌月的語氣,繼續剛纔的話題。
“是,我就是這個意思。”
“那你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嗎?”
凌月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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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出來。”
心裡也有些嘆氣,無論是巫還是蠱,或者是醫,都涉及到藥材,而這個藥材,植物、昆蟲、走獸無不包括,可以說萬物生靈都能入藥。
只是當這萬物生靈包括人類,她就無法接受了。
其實按道理講,人類也在這個天地生長着,憑什麼就特殊呢?
可她是人類,她又是受了現代文明教育的人類,憑不憑什麼也認爲人類應該特殊對待。
可這樣一來,也有了侷限,比如眼下她就看不明白,如果沒有這樣的侷限,她大概會知道對方取走骨頭幹什麼了。
藥王早就說過,世上無對錯、無善惡,萬物生靈平等,黑白皆是本性,一切都是立場,如果想要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那就必須拋開個人情感,置身事外。
可如今她依然無法做到。
想到這,凌月情緒低落。
“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再說吧。”
納蘭和林飛晨看看她,感覺得到凌月應該是想到了什麼,點頭同意。
三人繞過這片木樁的死人,走的遠一些納蘭想想道。
“這裡是西邊,像剛纔那樣的事,我們還是不要管的好。”
凌月知道納蘭的意思,有了她在大周管乞丐的例子,怕她一時腦熱來西邊打抱不平了 。
這叫她暗自苦笑,那時候真以爲通過自己的努力,能減少一些傷害孩子的事,可結果到頭來,反而死了多少人,如今大周大亂,每天更是死人無數,這一切又是因爲藥王。
她的聖母行爲諷刺一樣收場,這叫她心灰意冷。
當在沙漠上得知西邊用人做蠱,再次憤怒不行,恨不得橫掃一切,天下再無傷害,哪想到自己卻被種了情蠱,處處受制,感情和理智分裂的她幾乎崩潰。
自身尚且難保,還去解救世間?那得多可笑啊!
不用納蘭提醒,她也沒了那個心思。
“我知道。”
縱然知道,可還是很鬱悶。
媽的,這根本就不是她這種普通人能待的地方!
“我們最主要的事是,解除情蠱。”納蘭說着看了林飛晨一眼。
林飛晨卻像是沒聽到一樣,神情沒有一絲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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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沒想過對林飛晨嚴刑逼出給他情蠱的人,可是凌月不同意,她怕到時候看到林飛晨受刑徹底失去理智,最後也只能靠自己慢慢找了。
林飛晨也知道這點,不過這一路上一直很平靜,沒有撩撥凌月,只是沉默地配合着兩人趕路。
凌月忍耐着,納蘭也忍耐着,只有林飛晨沒有忍耐這一說法。
給凌月中了情蠱,報復了藥王,爲阿紅守住了本心,即便是沒實現和凌月生死同墓也無所謂了。
他很淡然,真把這次當做了一場旅行,回憶着和阿紅在一起的那些美好,就算就此死去也無憾。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他知道了阿紅是愛他的,寧願死也不會傷害他,有這樣一份真摯的感情陪伴,足夠了!
凌月明白林飛晨的想法,說給納蘭聽,納蘭無不惡意地道。
“如果林飛晨認爲錯了呢?阿紅喜歡的其實是皇上呢?你說他會怎樣?”
“如果那樣,林飛晨非瘋了不可!”凌月嘆息。
“瘋了更好。”因爲情蠱,納蘭怎麼看林飛晨怎麼不順眼。
“好個屁!你叫我一輩子去照顧一個瘋子嗎!”凌月沒好氣地道。
沒有情蠱,愛瘋不瘋,管她屁事,可是有了情蠱,林飛晨瘋了,還有她的好!
這下納蘭不敢刺激林飛晨了,再加上林飛晨也很老實,這一路上也就很順利地走下來。
三人速度不快,走了一會,還沒完全離開那片死屍木樁,前面傳來一陣吆喝,數十人赤着上身,腦袋上插着羽毛,手持長矛,以野獸一般的速度,衝着他們飛奔而來。
我靠,這是原始人嗎?
凌月一頭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