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裡的鄰居們趕緊閃開一條路,就見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帶着幾個滿臉橫肉的漢子,囂張地走了進來,看到凌大栓嚷嚷道:“凌大栓,我們來收賬了,趕緊的拿錢,哥幾個還要返回去呢!”
凌大栓頓時矮了半截,喃喃地道:“馬哥,不是說好了明天給嗎?”
“明天,明天我還怕你跑了呢!”他叫馬哥的人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抖了抖,“白紙黑字你的手印,三百文,過了夜就翻一倍,我這是爲你好。快點,拿錢!”
大家一聽過了夜就翻一倍,王氏大叫一聲:“凌大栓你這是要我們死啊!”
馬哥不耐煩了,上去將凌大栓拎起來:“怎麼着,想賴賬啊!”
凌大栓趕忙擺手:“沒有沒有,不賴賬,不賴賬……”
“那就趕緊拿錢來!”馬哥一推搡,將凌大栓推到。
大家都看的出來,這些人是賭場的打手,不是他們平頭百姓能招惹的,唯恐沾上,紛紛退到了院外。就是陳氏也護着凌梅花拉着凌大頭往邊上站。
凌大栓知道對方的厲害,撲通跪倒:“馬哥,求求你,寬限幾日,再寬限幾日……”
“寬限幾日,寬限幾日你就能還了!”馬哥一把將他拎起來,“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把錢還上……就拿你婆娘抵賬吧!”
“不!”王氏驚叫起來,忽然想起什麼,飛快上去將凌月拉過來,“這是我閨女,用她抵賬行嗎?”
凌大栓像是也反應過來,連忙道:“對對對,用我閨女抵,用我閨女抵!”
凌月冷冷地看着、聽着,對對方僅剩下的那點儒幕之情也消失了。
馬哥低頭看了一眼凌月,眼睛一亮,好貨色啊!但卻皺眉道:“這麼個小丫頭身上沒二兩肉,也值三百文?”不過馬上又勉強道,“算了,看在往日的交情下,那就這樣吧。來,寫個賣身契給我吧。”
凌大栓不識字,哪會寫什麼賣身契,沒想到馬哥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上。
“這是一張現成的賣身契,你按上手印就行了!”
凌月暗自靠了一聲,這都準備好了,還真夠專業的!
汗!這不是重點好不好。
“爹!”看到凌大栓去接馬哥的那張紙,凌月忙叫了一聲。
可凌大栓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動作都沒停頓一下,而王氏更是死死按着凌月,生怕她跑了一樣,凌月心更冷了,又要叫,被王氏捂住了嘴。
眼見凌大栓接過紙去咬手指按指印,凌月就要被賣掉,一聲猶如天籟之音響起:“等等!”
凌月激靈一下,納蘭!趕忙轉頭看去,果然見納蘭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行人,其中有一些竟是官差!
他怎麼又來這裡了?凌月萬分疑惑,也顧不上多想,忙滿眼可憐巴巴地傳遞求助信息。
納蘭看了她一眼,就轉開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凌月怎麼感覺這位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呢?
“官差查匪徒!”納蘭身邊一個人亮了個牌子,然後一指馬哥等幾位,“經查證,你們勾結匪徒,爲禍鄉里,還不拿下!”
後面的官差如狼似虎撲上來,將馬哥等全部捆綁起來。
馬哥等人懵了一下,反應過來大叫冤枉,納蘭皺眉,冷冷地說了兩個字:“聒噪!”
抓人的官差擡手就將馬哥等幾個人的下巴卸下來了,動作那個乾脆利落!
看的凌月滿眼都是小星星,拉風啊,太拉風啦!
官差卸完了馬哥那些人的下巴,像拖死狗一樣拖出去走了。
所有人抖若篩糠,生怕自己也被這麼拖走,只有凌月無知無覺地看着納蘭向自己走來,那個她要不要說個謝謝?
可納蘭看都不看她一眼,彎腰從地上撿起了那張凌大栓還沒來得及按手印的賣身契,冷冷地道:“誰是凌大栓。”
凌大栓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接着就是一頓磕頭。
“大人饒命,小人什麼都不知道,小人冤枉,真的不知道馬哥他們是匪徒,小人不知道啊!”
凌老爹等幾個也都接連跪倒,要是凌大栓有罪,他們也好不哪去,古代可是要連坐的!
納蘭整個人散發出冰冷至極的氣息。
“你不知道?不知道怎麼會把自己的女兒賣給對方!”
“不不,那是因爲小人賭輸了錢,沒錢纔想着拿丫頭抵債的,小人真的不認識他們,更不知道他們是匪徒!”凌大栓嚇得不停地磕頭解釋。
“那親生女兒抵債,世上竟然還有你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
“大人誤會了,這丫頭是我們撿來的,不是親生的……”王氏忙跪爬幾步,磕頭哭訴道,“我們也是沒辦法了,家裡太窮,他們有上門逼債,實在是沒辦法了!”
“在哪撿的?什麼時候撿的?可有人作證?據說你們多年無子,不會是偷來的吧?”
“沒有沒有!”
凌大栓和王氏嚇得魂飛魄散,就連凌老爹等一家人也嚇得不行,都爭先恐後地交待。
納蘭面無表情,哼了一聲,揉碎手裡的賣身契,丟下一句。
“沒想到此地民風如此之差,真是叫人失望!”走了。
凌月就這麼眼睜睜看着納蘭走了,不禁有點失落。
納蘭他們離開好一會,大家才長出口氣,還沒議論幾句,邱村長就火急火燎地來了,直奔凌大栓,指着他道訓斥道:“凌大栓,我告訴你,你要是再賭輸了錢拿人抵債就滾出凌家村!要是因爲你上面怪罪下來,別怪我不講同村的情分!”說完轉身就走。
凌老爹還想過去套套近乎,卻被邱村長吼了回去。
“好好管管你的兒子吧!”
凌老爹當衆被落了面子,又有了邱村長的話,事後自然是狠狠揍了凌大栓一頓。
終於不用擔心被賣了,雖然只是暫時的,可凌月還是鬆了口氣。
凌梅花卻很不滿意這樣的結果,臨離開的時候惡毒地對凌月道:“你早晚都會被我老叔賣掉的!”
凌月一臉傻兮兮地道:“不會的,我爹最疼我了。”
凌梅花運了半天氣,狠狠瞪了凌月一眼走了。
事後養父母並沒有因此有絲毫的不自在,還如往常一樣指使凌月幹這幹那。
爲此他們還高興了好幾天,畢竟馬哥那些人被官差抓去,他們也就不用還賭債了。
凌月呢,她覺得對養父母怨恨都是一種浪費!
通過這件事她也終於明白,無論自己怎樣一心一意爲這個家,下次再遇上這樣的事,她還是那個被第一時間拋棄的人,所以,她也不會把他們再放在心上。
當然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狗腿依舊。
凌月還和以前一樣每天上山,只是現在不是挖藥材,而是撿柴預備過冬。當然少不了的要犒勞一下自己。
又找了個隱蔽的山洞,在裡面埋上鍋竈,用五花肉悶了一鍋香噴噴的肉飯,吃的那個香啊,真是別提了。
吃完四仰八叉地往洞外一躺,曬着暖暖的秋陽,摸着撐得圓鼓鼓的肚皮,凌月心滿意足地道:“這纔是穿越女過的日子啊!”
休息夠了,把東西都收拾進空間,優哉遊哉地去拾柴,一部分藏在山洞裡,另一部分揹回家,路上嚼一些青草、草藥、野果,不爲別的的,只爲了去嘴裡的肉香。
偷吃也需要善後的!
儘管她覺得做的很隱秘,但還是在一次燉魚的時候被抓了個現行。
“你怎麼在這!”凌月見納蘭出現在洞口,很是驚訝,但並不怎麼慌亂,手裡還穩穩地操着鏟子翻着魚,這可是她好不容易在水裡捉到的,秋魚最爲肥美,可不能白瞎了。
納蘭看着凌月這樣的反應有些無語,他身後一人往洞裡看了眼,訝異了一下,但還是恭敬地道:“王爺,我去那邊看看。”
納蘭點頭,也不進山洞,直接往洞口邊上一坐,抱臂看着忙活着凌月道:“這小日子過得不錯啊。”
凌月往鍋里加了些水,嚐了口,美味的很!聽到納蘭這句,隨口應道:“還行吧,對付着過吧,不然還能怎麼樣呢?”
聽着這小丫頭老氣橫秋的語氣,納蘭嘴角抽了抽。
這時魚也差不多了,凌月拿過一個小碗先盛出一碗魚湯,又剔出一些魚肉放進去,端過來給納蘭。
“給,嚐嚐我的手藝,也當我謝謝你兩次出手相助。”
納蘭知道她說的意思。
“不謝,那筆生意,我爲你說話是因爲上次你幫了我。這次你養父賣你,我不過是公事在身,碰巧遇上。”
“不管怎樣,你都幫了我,我都得感謝。”
納蘭接過碗,示意了一下:“就用這個謝我?”
“我也沒別的啊。”凌月一臉無辜。
納蘭看了看她,目光落到碗裡的魚上,樣子不是很好看,雖然味道聞起來到感覺不錯,猶豫地、小小地,嚐了一口。
凌月忍不住翻白眼,你是小貓嗎!
“一般。”納蘭薄薄的嘴脣吐出這兩個字,卻緊跟着吃第二口,然後第三口、第四口……
凌月笑了。
“好吃就說好吃吧,裝什麼矜持啊。切!”
納蘭臉頓時一僵,可……只當沒聽見,繼續吃!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沒好好吃飯,還是凌月手藝真的不錯,叫納蘭覺得這是他吃過最美味的魚!
一條魚,一鍋飯,兩人不知不覺就吃光了。看着乾淨的連魚湯底都沒了,兩人相視一眼都不禁有點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