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林穀雨送進去,池航心裡掛着別的事情,垂眸望着她,“我去店鋪那邊看看,等會中午,我過來找你。”
林穀雨微笑着點點頭,心裡知道池航要去做什麼。
池航直接去了火鍋店的頂樓專屬房間,作爲他的書房。
鄧掌櫃子忙讓人先將冰塊送了上去,這天實在是太熱,不能讓自家主子熱到了,將這段時間的賬本整理了一下,直接抱着送上樓。
“老爺,這是這段時間火鍋店的賬本,”鄧掌櫃子將手裡的賬本放到池航的桌上,困惑地站在一旁,他不知道池航爲什麼要這些東西,畢竟前幾天池航剛剛看完這些賬目。
池航伸手將賬本拉到自己的面前,看也不看鄧掌櫃子一眼,聲音平靜,“你坐。”
鄧掌櫃子猶豫了一下,這才坐下,靜候着。
池航翻看賬本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就將鄧掌櫃子手中的賬本合上。
“店裡的盈利不少,不過很多人辦了會員,所以這幾天的入賬不算高。”池航雙手疊放在桌上,鷹眸冷冷地望向鄧掌櫃子,面上並無一絲表情。
“是這樣的,”鄧掌櫃子也在想這個問題,“幸好夫人送來了幾個夏天的吃食,這店裡的生意還能維持,過了夏天,估計每個月的盈利都會躲起來。”
池航點點頭,如果不是夏天的話,估計能賺的更多,伸手將別的地方的賬本拿過來,拿起毛筆在一旁的紙張上計算着。
他現在用的計算方法還是林穀雨教他的,過了一會,池航將手中的毛筆放到一旁,擡眼看向鄧掌櫃子,“咱們店裡有多少能用的錢?”
鄧掌櫃子雖然有些困惑,卻還是照實說了,“除去接下三個月的開銷,還有三萬兩銀子可以用。”
三萬兩啊!
平日裡一萬兩銀子看着挺多的,可是買糧草送到邊關的話,這些銀子根本就不算多了。
“準備兩萬兩銀子,”池航說着,將其他的賬本拿出來,看着上面的錢,“算上別的鋪子的,一共約摸有五萬兩銀子。”
辛辛苦苦了這麼多年,很快這些錢就不是他的了。
鄧掌櫃子困惑地看向池航,不確定的問道,“老爺,您要這些錢做什麼?”
池航墨眸深深凝視着鄧掌櫃子,看得鄧掌櫃子有些慌亂的樣子,池航這才緩緩地靠在椅背上。
“聽說最近邊關又開始打仗了?”池航並沒有回答鄧掌櫃子的話,風輕雲淡地岔開話題。
鄧掌櫃子也不知道池航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實話實說,“不是最近纔開始打仗,邊關的戰爭一直都有,以前都是一年一次,只是今年有些不同,新換了一個首領,我聽旁人說的,北方零碎的部落已經被匈奴首領佔領了,他們開始想着造反,吞下我們這。”
“老爺您也別擔心,咱們朝士兵多的是,有了那些士兵,不會出什麼問題的。”鄧掌櫃子以爲池航想要將錢存起來,忙寬慰道。
“沒事了,你先出去。”池航說着,看了一眼桌上的賬本,“一會取出兩萬五的銀票拿出來,做的好些的話,下個月我會給你們漲月錢的。”
“好。”鄧掌櫃子那雙小眼笑起來就剩下一條線,牙齒的上顎也露出來,一口大黃牙格外的顯眼。
“出去吧。”池航說着,擡手揮了揮。
“是。”鄧掌櫃子諂媚地笑着,興高采烈地抱着賬本離開了。
房間就剩下池航一個人了。
一旁盆中的冰塊融化中散發着白汽。
“徐冷。”池航輕聲開口喚道。
突然間,一道黑影閃過,徐冷眉眼彎彎地出現在池航的面前,“老爺。”
“恩,”池航隨口應着,將賬本收起來,從抽屜裡面拿出一沓銀票,起身走到徐冷麪前,遞到他面前,“這是一萬兩銀票,你讓手下的人從各個地方收糧草,按照市面上的每石貴兩文收。”
徐冷臉上的笑意緩緩地凝固,有些擔憂地看向池航,“老爺,我知道您是爲了那些百姓着想,只是,這樣咱們也太吃虧了。”
“沒什麼。”池航完全不在意,平日裡看着資產二十萬兩銀子,大部分都動不了,還要以防萬一。
徐冷輕嘆了一口氣,上前從池航的手中接過錢,放進袖中,“我一定會做好的。”
“糧草的事情,全都交給你了,”池航想着邊關的情形,有些惆悵,他家娘子就是菩薩心腸,“天熱了,多準備些綠豆也是好的,還要在準備一些治療外傷的草藥。”
徐冷聽到池航這麼說,雙膝一屈,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眸中滿滿地激動,就那樣崇拜地望向池航。
“你這是做什麼,還不趕緊起來?”池航說着,起身走到徐冷的面前,彎身就要將徐冷拉起來。
徐冷一把剝開池航的手,一臉嚴肅地看向池航,“老爺,我算是明白大哥的意思,爲什麼放棄了六爺而選擇你。”
放棄六爺?
池航拉着徐冷的衣袖的手微微一僵,眉眼之間帶着些許的不解。
“大哥說,您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跟在您身邊,纔是最正確的選擇,”徐冷說着,毫不猶豫地磕了三個頭,“我替邊關的那些士兵謝過您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池航伸手將徐冷扶起來,當初跟徐峰能夠走到一起,不過就是利益關係,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關係漸漸地變了,“你們是我身邊的人,我對你們好是應該的。”
“可是邊關的那些士兵跟您沒有任何關係。”徐冷崇拜地望着池航,臉上是少有的正經,以前聽徐峰說池航是個好人,他從來都不那麼覺得,他覺得池航在沒錢的時候能是一個好人,但是他有錢了就會變。
那個時候,徐峰只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並不多說。
在醫館的時候,他聽到捐糧草給邊關的士兵整件事情是夫人提出來的,其實老爺只需要拿出一點銀子去應付一下就得了,但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池航竟然會將所有能夠用的錢全都拿出來了。
“如果不是那些士兵,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過上表面上看起來還平靜的生活。”池航說着,拉着徐冷起身,“脣亡齒寒,這個道理,我明白的。”
說道這,池航不放心地叮囑道,“對了,一定按照我說的價錢收,到時候直接將糧食運往邊關,你可以分好幾次,還有,你一定要親自去,別人我不放心。”
“是。”徐冷心裡有些震撼,眸中噙着淚水,卻忍着一直沒有落下來,“老爺,我先去忙了。”
“恩。”池航現在滿腦子想着賺錢,也沒有在意徐冷的表情,隨口應了一聲,朝着椅子那邊走去。
房間恢復了平靜,能聽到的只有池航書頁翻動的聲音。
徐冷的飛快地朝着徐峰房間飛去,他向來不是一個老實的人,不喜歡一板一眼地在地上走路,喜歡從屋頂上飛奔而過。
到了徐峰房間門口,徐冷本想着嚇一嚇徐峰的,還沒想好怎麼嚇,就聽到屋裡出來徐峰溫柔的聲音,“都到門口了,還不進來?”
“大哥。”徐冷嬉皮笑臉地從外面跳進去,瞧着徐峰正在一張紙上畫來畫去的,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條腿翹到了扶手上,吊兒郎當的拿過一個蘋果,使勁地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開口說道,“你們也真是的,整天坐在桌子面前,天天算計來算計去的,你算出什麼來了嗎?”
徐峰看着紙張上的人名,緩緩地拿着筆將人名劃掉,這纔將毛筆放到一旁的硯臺旁邊,擡眼看向徐冷,“我要是你那個樣子,估計咱們早就沒命了。”
“大哥。”徐冷猛然將腿收回來,正襟危坐,將口中的蘋果吞嚥下去,“我就是有個問題,你說老爺比六爺好,就算是六爺還活着,您還是會聽從老爺的話?”
“恩。”徐峰將桌子上的宣紙緩緩地捲起來,拿過一旁的繩子將宣紙綁起來,丟進一旁的花瓶中,“有什麼問題嗎?”
“咔嚓咔嚓。”徐冷咬了兩口蘋果,只覺得嘴中有些苦澀,擡眼望向徐峰,“可是,您跟六爺從小一起長大的呀!”
不說六爺,就說三老爺,還是徐峰的義父。
徐峰起身走到一旁的書架上,取出一本書,一邊翻看着一邊朝着書桌面前走着,心不在焉地問道,“不是讓你保護老爺嗎,你怎麼來了?”
“你還沒回答我說的。”徐冷憤恨地將蘋果吃完,將剩下的丟到一旁的果盤中,眸中滿是困惑,“我只是好奇,你當初爲什麼那麼看重老爺?”
呼。
徐峰輕舒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書放到桌子上,脣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面色溫柔平靜,“一是出於愧疚,是我私自將老爺拉進這個旋渦裡面,如果不是我,他肯定也有一番作爲,手上卻不會有那麼多的鮮血。”
“二是,”徐峰沉重地看了一眼徐冷,脣角勾起一個苦澀的笑容,“你知道,爲什麼從始至終老爺都沒有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嗎?”
徐冷擡眸看了一眼徐峰,笑着說道,“還不是因爲老爺喜歡夫人,這兩個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怕是這世間再也找不到跟他們一樣恩愛的人了。”
“還有呢?”徐峰走到徐冷麪前,微微偏頭,輕笑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