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沙的心“咯噔”一下,垂眸望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慌亂地擡眼望向林穀雨。
早知道就不換下來了,至少他裝扮成姑娘家,那些人肯定查不到他們。
林穀雨偏頭看向豆沙,拿着筷子的右手不自覺的握緊。
“娘,怎麼辦?”豆沙擔憂地望向林穀雨,小聲地說道。
“沒事,你繼續吃飯。”林穀雨毫不在意地開口說道。
“在哪裡?”門外傳來陌生男子冷漠的聲音。
“就是一對母女,不過瞧着跟畫上的人比差遠了。”店小二的笑聲從外面傳來。
隨後,林穀雨就聽到那兩個人離開的腳步聲。
豆沙不安地心總算是放下去了,擡眼笑着望向林穀雨,“娘,我們安全了。”
林穀雨微微點頭,面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
吃過飯,林穀雨讓店小二送來洗澡水,給豆沙洗完澡,隨後她也跟着洗了洗澡,這才上牀休息。
躺在牀上,林穀雨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着。
她好像自從跟池航成親之後,兩個人幾乎都是在一起睡,現在身邊沒有了池航,整個人都覺得不自在。
聽着豆沙平穩的呼吸聲,林穀雨緩緩地坐起身子,摸着黑走到窗戶旁邊,伸手將窗戶打開。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路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隱隱約約地還能聽到遠處傳來打更人的吆喝聲。
起山腳下。
徐峰站在池航的身後,滿臉的愧疚,“是我辦事不利。”
池航輕吐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徐峰,有氣無力地說道,“不關你的事情。”
“已經將六夫人……”徐峰說道這,心上好像被什麼刺痛了一下,“和她手下的人,全都抓起來了。”
“還真的是她,”池航眉頭緊鎖着,心事重重地看着徐峰,“徐峰,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老爺請說。”
徐峰垂眸恭敬地說道。
“現在我和六夫人已經對立了,你會站在哪邊?”
在很早之前,池航就想問這句話,卻一直都沒有問出口。
徐峰是徐家的人,自然是要親近徐家的,不過徐峰現在的選擇好像已經變了,池航只是想親耳聽到徐峰的選擇。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胡思亂想的人,池航喜歡明明白白的事情,不喜歡那些背地裡陰人的。
不等徐峰迴答,池航接着開口說道,“不管你怎麼選擇,我都沒有意見。”
徐峰跟在池航的身邊已經很長時間了,對於池航心裡的爲人,早就一清二楚了。
“撲通”一聲,徐峰雙膝已經落在地上,揚起一陣塵土。
“我曾經說過,這輩子,誓死追隨公子,”徐峰信誓旦旦地說着,晚風習習,白衣翩翩,“即便是,我當時知道了六爺還活着,我也會誓死追隨公子,永不背叛。”
記得很久之前,徐峰一直叫他公子的,到了後來,也漸漸的改口叫他老爺了。
“今天的事情,就是我給公子的答案。”徐峰面不改色,無所畏懼地仰望着池航。
面前這個男人,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敦厚老實的人了。
現在的池航,手段狠厲,不會給對手留下一絲喘氣的機會。
“我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池航彎下身子伸手將徐峰扶起來,“看來穀雨已經跑了,我們回去吧,估計等到明天,她就回家了。”
池航的性子。
徐峰望着面前的這個男人,從始至終,他的眼裡只有一個人,那個人就夫人。
池航有仇必報。
池航有恩必還。
很多人說,當一個人失去人性的時候,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池航有的時候比殺手還要冷靜果斷,這樣的人才是成大事者。
“老爺,既然已經抓到了六夫人,是不是要處理了?”徐峰認真地開口詢問道。
“不用,”池航面色平靜,思索了片刻,緩緩道,“將她身邊的下人全都處理乾淨,就帶她回去。”
徐峰沒有絲毫的猶豫,應了一聲“是”。
張久一直站在不遠處,瞧着徐峰走了,這才擡腳上前。
“老爺,”張久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徐峰的背影,瞧着徐峰走遠了,這纔開口說道,“徐峰他……”
“徐峰他沒事。”池航心裡明白,從徐峰找上他的那一刻開始,徐峰就知道他應該做什麼。
“最近鋪子裡面的生意有些不大好,要不在房間裡面放幾塊冰,那樣屋裡溫度降下來,纔會有更多的人想要來吃飯。”張久雙手放在兩側,一臉認真地問道。
如果要買冰的話,那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張久沒辦法一個人拿定主意,只能過來詢問池航。
“先弄上冰,等過幾天,我們就用研究新菜式。”池航一臉嚴肅的說道,前兩天晚上,他還跟穀雨說這事來着。
好像穀雨的意思是弄些涼菜,那涼菜叫什麼名字,池航已經記不起名,叫什麼皮,什麼魚?
“是,”張久毫不猶豫地應道,耳邊傳來一陣陣悽慘的叫聲,眉頭忍不住地蹙起來,猶豫地擡眼望向池航,小聲的問道,“老爺,那邊的動靜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池航看都不願意看一眼,只覺得看過去都會覺得髒了他的眼睛。
“老爺,”徐峰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池航停下了腳步,對着張久使了一個眼色,張久應了聲“是”轉身離開。
“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趙揚也在那些人中。”徐峰垂眸,低聲說道,“她,是豆沙的生母,我想問問您,該怎麼處置。”
趙揚。
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女人的話,豆沙也不會被抱走,林穀雨也不會被綁架。
當初跟趙揚在一起的時候,池航覺得只要是能夠吃上肉,能夠讓趙揚少做些活,就是對她好。
當時的他只是一個盡忠盡責的丈夫的跟父親。
如果不是那天他早早的回家,也就不會看到趙揚打罵豆沙的情形。
那個時候豆沙才一歲多,什麼都不懂,趙揚就讓這麼小的豆沙去做活。
現在想想,也幸好當時當機立斷地休了趙揚,不然還不知道現在變成什麼樣子。
破舊的小院子,地上鋪着一層黑色的東西。
池航避開了那些黑色的東西,瞧着趙揚哭得滿臉通紅,鼻涕縱流,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噁心。
趙揚在看到池航過來的時候,連哭都已經忘記了,只覺得褲子有些溼溼熱熱的。
一股腥/臊味在院中傳開。
“池航?”趙揚驚愕地望向池航,在看着周圍那些殺人的人,一個個對池航那般恭敬,身子抖得更厲害,“你,你怎麼在這裡?”
“豆沙是不是你兒子?”池航沒有回答趙揚的話,居高臨下地望着趙揚慘敗的樣子,只覺得噁心。
趙揚雙手忍不住地抓緊自己的衣服,緊咬着下嘴脣,一臉不服地望向池航。
院中黑色粉末,隨風飄隱。
趙揚只覺得褲子有些微微發涼,勉強地站起身子。
“不是我兒子,那是誰兒子?”趙揚大嗓門地吼道,一臉失望地望向池航,“都是的親孃是我,不是那個賤人的,憑什麼你要讓我的孩子叫她娘!”
池航的眉頭緊鎖着,一臉的不悅。
“我孩子,我打罵了怎麼了,你就因爲那一點的小事跟我分開,”趙揚冷哼了一聲,即便是已經嚇得尿哭了,卻還要在池航的面前裝作無所畏懼的樣子,“我告訴你,豆沙這輩子就只是我的孩子,林穀雨那個賤人,我現在沒能力弄死她,我早晚都會弄死她……”
池航一手抓着趙揚的脖頸,緩緩地往上擡,面色冷漠,瞧着趙揚面色發紫,心中的寒意漸漸地擴散到全身各處。
“咳咳,”趙揚被掐得有些喘不上氣,雙腿使勁地蹬着,雙手想要掰開池航的手,有些力不從心,用勁全身的力氣,“我,我是……豆沙娘!”
池航猛然鬆開手,趙揚雙腿發軟地跪在地上,雙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憤恨地望向池航。
“呵呵,”趙揚冷笑着放開手,鄙夷地說道,“我跟你說,最好讓我進池家的門,不然以後有這樣的事情,我還會這樣做,我要攪和你們沒有一天好日子過,每日不得安生。”
趙揚在賭,賭池航是個心軟之人。
以前她怎麼打罵池航,池航向來是不還口的,每天還會給她銀子,讓她留着花。
老家早就沒有她的容身之地,現在唯一的容身之地就是池家。
她是豆沙的親孃,不管怎麼樣,池航都不會對她下毒手。
徐峰站在池航的身後,低着頭,他好像已經看到了趙揚的命運。
“讓你進門,你就安生了?”池航猶豫了許久,緩緩地開口問道。
趙揚眸中一喜,跪着爬到池航的面前,伸手抓着池航的衣襬,一臉期盼地望向池航,“我只要穿得好,吃得好,我不會打攪你們的,最重要的是,我只想看看我兒子,親自照顧他。”
望着池航猶豫的樣子,趙揚舉手發誓,“我日後不會讓豆沙受半點委屈。”
池航面無表情地盯着趙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