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第一隻小雞孵出來後,後面三天又陸陸續續出來了十多隻,一直到小花放棄了抱窩,總共孵出了十五隻小雞。
“十五隻?這麼多啊?”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顧長寧在知道孵出了十五隻小雞,也是忍不住咋舌說道。
楊惠芸在聽見小雞出殼的數量後,一樣的大吃一驚:“這麼說來,出殼的小雞裡頭應該也有大花小花下的蛋了。”
她會這麼想也不奇怪,顧長寧跟春花嬸總共纔買了十五枚蛋,就算春花嬸挑選種蛋的技巧再高明,也不可能所有雞蛋都成功孵化吧?
楊惠芸想起來顧長寧當時順手將大花小花下的那幾顆蛋一併塞進稻草窩裡的這件事,心想多半也有幾枚被孵化了。
忽然聽阿孃提起這個,顧長寧猛地想起當初飛進自家院子裡的那隻大公雞,心裡莫名有些惴惴的,總有種要發生什麼事的預感。
楊惠芸回頭見她皺着眉的表情,誤會了,還以爲她是覺得每天餵養十多隻雞的任務太艱鉅,於是笑了笑,溫聲說道:“雖說出殼的小雞多是多了些,但是有阿孃呢,以後負責餵雞的事就交給阿孃吧。”
“啊?那怎麼行!”顧長寧恍了一下神,知道她誤會了,沒有解釋的直接說道,“這些活有我來就夠了,不過也才十多隻雞,而且現在還都是小雞崽,吃的不多,我反正每日都是要上山拾柴的,倒時順便割幾把野菜回來就是,小事一樁,阿孃放心交給我吧!”
雞吃穀物、野菜、雜草種子跟小蟲子這類的東西,穀物野菜都好解決,家裡每日都會煮飯,也就是吃飯時從嘴裡省幾口飯的事,容易得很。
至於雜草種子跟小蟲子,她是準備等菜園子裡的土壟收穫作物以後,再把它們放進去吃土裡的雜草種子跟小蟲子。
反正雞跟作物,一次只能存在一樣,不然這些菜都要被雞給吃完了。
顧長寧將這個餵養的活兒再次攬下來後,話鋒猛地一轉,仔細打量着這些嫩黃的小雞苗,“就是不知道這十幾只小雞裡頭,有幾隻公雞幾隻母雞。”
聽顧長寧提起這個,楊惠芸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我記得以前小時候聽老人們說,給小雞的爪子沾上水,看它們的路徑痕跡,要是一直走直線的就是公雞,反之則是母雞。”
“還有這個說法?”顧長寧還是第一回聽說這樣的說法,甚感新鮮,“那是真的嗎?”
“是不是真的你去試試不就知道啦?”
“唔……”顧長寧側過臉去看了一眼帶着雞寶寶在覓食的小花,片刻,聳了聳肩,道:“還是算了吧,我怕小花啄我。”
楊惠芸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搖搖頭,好笑的看了女兒一眼,然後直接去前院收晾好的衣服了。
顧長寧則一人留在後院,打理着菜園子。
***
周大娘最近的日子不太好過,自從她家的雞跑去顧長寧家偷吃被趕出來後,村裡笑話她的聲音越來越大,就連一向老實巴交、大氣都不敢出一個的老周頭也爲此跟她發了一頓脾氣,覺得她給他丟面了。
本來麼,顧家現在的情況大家都看在眼裡,寡母懷着身孕做不得活,家裡一切事務都是兩個年幼的孩子操持,北邊繼婆婆那一家人又不能指望,其它的顧氏族人也都有自己家的人要養活,根本就騰不出什麼手來幫襯一把——不趁機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結果可倒好,他自己家的婆娘都懶到顧山家去了,害他被人笑話了許久,老周頭覺得他這些年的老臉都被周大娘給丟的差不多了,常年累積的舊怨加起來,終於在這一次爆發,嚇的周大娘不敢再說什麼,老實了好一陣子。
這天她又是像之前那樣一邊咒罵顧長寧一家一邊老實的上山割豬草,她家住在靠近東邊的地方,因此去的是東頭的那座山。
剛上了山沒多久,便看見村子裡的幾名婦人正在前面不遠處割着豬草說着話,不時有笑聲傳來,看的周大娘眼睛一亮。
她這些天忙着做以前不曾做過的活,可把她憋壞了,這會兒見着有人聊天,當下毫不猶豫的朝她們走去。
“喲,這不是周大娘嗎?你也來割豬草啊?真是難得,莫不是今天的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正在聊天的一名婦人餘光瞥見周大娘,忙轉過頭來朝着她大聲喊道,話裡滿是揶揄的語氣。
衆人紛紛應和,這周大娘嫁來杏花村幾十年了,大家還是第一次見她上山割豬草,平日裡這些活都是她兒媳或孫女做的,她自己慣會躲清閒,怎麼突然的一下勤快起來了,衆人不解。
“咋地,我不能上山?這山頭是你們家的不成?”周大娘白了她一眼,哼了一聲道。
“大娘你可誤會了,我可沒有那個意思。”被嗆了一聲的那名婦人也不生氣,仍是笑嘻嘻的道,“只是往常我們都沒見大娘上山來,這下可不得有些好奇嗎?誒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其餘人連聲應和。
“說起來我記得這活兒以前都是你們家蓮姐兒做的,她人呢?莫非是病了?”另一位婦人好奇地問道。
“你才病了呢!我們家蓮姐兒好好的你沒得咒她做什麼!”周大娘一聽這話不高興了。
她雖然更喜歡孫子一些,對這個孫女也不怎麼看重,可不管怎麼說蓮姐兒也是她周家的人,況且病了還得花一筆錢給她拿藥呢,她可捨不得,自然更聽不得別人咒她。
萬一真被咒的生病了,還不是花的她的銀子!
聽見周大娘怒氣衝衝的罵了起來,那婦人愣了一下,連聲說道:“哎喲,大娘你這就冤枉死我了,我哪是要咒你們家蓮姐兒啊,我只是覺得奇怪,平日裡上山割豬草的不都是蓮姐兒嗎,怎麼突然換成大娘了。”
“我來怎麼了,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麼。”周大娘想到以往自己的偷懶,再被她們這麼一說,饒是一向厚臉皮的她也忍不住有些心虛,嘴硬的反駁道
在這一羣說話的婦人裡,李娘子也在內,她正得意的說着她給他們家大柱說的媳婦有多好時便看見周大娘上山來,而後聽着周大娘與另兩位婦人的對話,在心裡繞了一遍,頓時靈光一閃,開始設陷阱了。
“說來也是奇怪,周大娘你自從在顧家門口吵了一架後就開始上山割豬草了,顧家那個女娃也是,前些天我還見她拿着鐮刀往山上去了,她家就兩隻老母雞,需要割這麼多的豬草嗎?”
“誰?顧長寧?”周大娘眉頭一皺,臉上顯現出難看的神情。
要不是因爲她那件事,自己怎麼會被老頭子兇了一頓,不得已纔出來幹活,好讓老頭子消消氣,這都要怪她!
氣歸氣,周大娘還是多了一個心眼的問道:“她割豬草怎麼了?”
“就是我好像忘了聽誰提起過,說顧長寧家裡也開始養小雞了。”李娘子故意裝作不知道的輕飄飄說道。
“養小雞?!”周大娘登時瞪大了眼睛,猛地起了一個念頭,“那小雞莫不是我家那隻大公雞的?”
對,一定是這樣沒錯!算算時間距離她家大公雞跑進顧家菜園子偷吃也就剛一個月的時間,顧長寧怎麼會這麼巧剛好在這時想要養小雞?
她家只有兩隻老母雞,下的蛋不可能孵的出雞崽,也就是說,借的她家大公雞的種了!
好你個顧長寧,還真是看不出來,外表裝得一副無辜的模樣,背地裡佔了她這麼大個便宜不說,害她被人笑,還害得她被老頭子罵!
想到這裡周大娘怒從心起,豬草也不割了,直接氣沖沖的去往顧長寧家找她當面對質!
對即將到來的事情一無所察的顧長寧正在將曬乾後的柳條泡水,等泡軟了就可以編柳編了,她一想到冬天能賺到這麼些銀子,心裡美得直冒泡。
正在忙活間,前院的大門突然“嘭嘭嘭”的響起,用力之大讓顧長寧忍不住懷疑這門會不會被敲倒,敲門聲後隨之而來的還有那高亢的大嗓門,“顧長寧,你個小賤蹄子,開門,快給我開門!”
楊惠芸正坐在南屋正堂裡挑着豆子,被這敲門聲嚇了一跳,一臉驚魂未定的剛要站起來,待在院裡的顧長寧忙對她說了一聲,就先去開門了。
“阿孃你先坐着,我去看看是誰。”
楊惠芸重新坐了下來,蹙着眉望向大門,想要看清楚是誰這麼大力氣的敲門,還口出惡語,一聽便知來者不善。
顧長寧的想法同楊惠芸一樣,心知多半是來找茬的,聽聲音有些耳熟卻又想不起是誰,直到她剛把大門打開,周大娘的怒罵聲就迎面撲來了,她才知道是誰。
“你個臭不要臉的小蹄子,兩面三刀的做派!當着衆人的面做出一副可憐巴巴委曲求全的模樣,背地裡死佔我們家便宜還把這鍋往我身上甩,小小年紀你怎麼這麼陰險歹毒啊你!”
“周大娘!我喚你一聲大娘是看在你是長輩的份上,但是這不代表你可以隨意在我家門前撒潑!”顧長寧還未來得及開口,聽着她那些罵人的話,呆了一下,旋即氣的渾身血氣直往腦門上涌,她怒瞪着周大娘,冷聲道,“我不知道我們家哪裡得罪你了,惹得你三番五次要到我們一家孤兒寡母的門前耍橫,可我知道萬事脫不出一個理字,周大娘你無緣無故的跑到我家門口指着我罵,要是不給出個合理解釋,我們就去見里正!讓里正來評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