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甄兒終於從打擊中回過神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衝着她盈盈一拜,“郡王妃,對不起,剛纔是我失禮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激動地上前一步,欲要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袁媛退後一步,笑道:“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她笑時,臉上的那兩道疤痕就跟着動了動,似兩條猙獰醜陋的大蜈蚣扒在她臉頰上,有種觸目驚心之感。
陸甄兒眼角餘光向趙構瞥去,卻不見他臉上有哪怕絲毫嫌棄厭惡之色,看着袁媛的目光反而愈發專注了,看不夠似的粘在她臉上。
她心裡就是一涼,袖子底下的手緊緊握成拳。
然而她面上卻綻放出了一抹驚喜的笑容,“真的?郡王妃你當真相信我?”
袁媛點點頭,“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陸甄兒表情一僵,笑意勉強,“郡王妃說笑了,我怎麼會有意--”
未等她說完,袁媛就抱着阿紫離開了。
陸甄兒追在她身後走了兩步,“郡王妃,等等!我不祈求得到你的原諒,但是我真的有話跟你說!你能等等我嗎?”
等等等等!誰有義務等你啊!
袁媛心裡不耐煩,腳步非但沒有慢下來,反而走得更快了,將陸甄兒而趙構兩個徹底撇在了身後。
陸甄兒失望地停下腳步,回身看着趙構,卻見他目光森寒地看着自己。
她心裡一沉,張嘴欲言,他一言不發直接從她面前走過。
回到院子,趙構剛將劍放下,窗外一隻信鴿撲騰着翅膀飛過來,落在窗臺上,衝着他咕咕叫喚了幾聲。
他目光一動,走上前抓了幾粒米餵給它,取下信鴿腳上綁着的細竹管,將裡面的信件取出展開。
他一眼掃過,上面的內容便了熟於心。信件是派去尋找北胡大巫師的屬下送回來的,他們已經到了景陽城,最多兩天就能抵達京城。
他眼裡閃過一抹喜色,將紙張一團,再張開時,紙張已經成了粉末,從他指縫間漏下。
袁媛心裡一陣煩亂,抱着阿紫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銀杏林中。
“嘰嘰!”阿紫似看到了什麼好玩兒的東西,叫了兩聲,從她懷裡跳下去,直奔某一處而去。
袁媛也沒管它,任由它玩耍,她在林中閒走一陣,來到了中央那棵最粗壯的百年銀杏樹下,在鞦韆上坐下,視線追尋着阿紫歡快的身影。
她腿在地上一蹬,再一鬆,鞦韆便晃盪起來,帶着她上下起伏。
微風拂面,林中的新鮮空氣被她吸入肺腑,讓她感覺整個胸腔都被淨化了一般。
她將頭靠在一邊的繩索上,閉上眼睛,嗅着空氣裡銀杏葉散發出來的清爽芬芳。
驀地,鞦韆在外力的制止下停了下來,她霍然睜眼看去,一道黑影朝她壓下來。
未等她開口驚叫,來人就將她整個抱了起來,他自己坐到鞦韆上,將她放置在膝頭。
鞦韆再次晃盪起來,幅度比起剛纔要大了些。
袁媛被趙構這一連串的動作驚住了,好容易回過神來,脫口而出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怎麼不去陪着你的未婚妻?”
話說出口她就恨不得將舌頭咬掉。
趙構嘴脣一勾,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頭看着自己。
“放開我!”袁媛有些驚慌地叫着,掙扎起來。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下意識要躲避他的目光,不讓他看見自己臉上兩道醜陋的疤痕。
可他的手跟鐵鉗子似的,任她如何掙扎,就是無法擺脫。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自我厭棄地想着,看見就看見了吧,噁心死他!
趙構靠近她,緊緊盯着她的眼睛,不容她有絲毫躲閃,他呼出的氣息撲到她的臉上,讓她有些心慌意亂。
“怎麼?吃醋了?”他緩緩道,聲音帶笑。
袁媛就是一怒,照着他胸口狠狠擂了一拳頭,冷笑一聲,“誰吃醋了?快放我下來,被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趙構長腿一伸,將她轉過身去背對着他,他將腦袋懶洋洋地搭在她柔弱的肩膀上,滿不在乎道:“看到就看到,你怕了?”
說話時他嘴裡呼出的熱氣灑在她耳朵眼裡,讓她覺得癢癢的,不禁偏過頭去試圖躲開。
結果他兩手一收,將她箍得更緊,讓她根本沒處躲藏。
袁媛恨恨地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
“呵,你是權勢滔天的攝政王,別說是自己的弟媳了,就是皇帝的妃子你怕是也沒什麼不敢搶的吧?”
“別人懾於你的淫威,哪兒敢說什麼?但我可就不一樣了,少不得被人安一個‘不安於室’、‘紅顏禍水’、‘淫-娃蕩-婦’、‘紅杏出牆’的惡名,到時你就開心了是不是?”
袁媛冷着臉,偏過頭目光諷刺地看着他,嘴裡說着詆譭他和自己的話,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好受一些似的。
趙構拇指肚在她嘴脣上摩挲着,不怒反笑道:“有幾點我要糾正你一下。”
袁媛挑眉。
“第一,你已經與阿璃和離了,不是我的弟媳,我們現在男未婚女未嫁,不存在結合的障礙。”
“誰說我跟趙璃和離了?他明明說等我的臉治好了纔跟我和離,而且我都沒在文書上簽字--”
說到這裡,袁媛驀地一下睜大了眼睛,想到幾天前,趙璃拿來一摞地契宅契什麼的,說是提前給她的和離遣散費。
當時她隨手翻了翻,發現那些契約都是京城一些繁華地段的鋪子,日進斗金的那種,完全就是下金蛋的母雞,若是有了那些鋪子,她以後根本無需爲生計發愁了。
雖說她手頭也有不少錢,但人哪兒有嫌自己錢多的?銀子這東西,多多益善麼。
既然趙璃要送給她,她幹嘛不收?
他沒好之前,她可是老媽子似的陪吃陪喝陪玩兒地照顧了他一年多,白白損失了一年的青春年華。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跟他和離之後,她再結婚就變成二婚的了!行情可就要大打折扣,再要找到一個各方面都符合她心目中好夫君人選的人,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想來想去,她都沒理由拒絕這筆“遣散費”。
宅子鋪子什麼的要過到
她名下來,還得她簽字畫押。
剛開始她還會仔細看一看,上面有沒有錯處,但是一項簡單到機械的動作做久了之後,人就容易產生懈怠感,後面的她乾脆看也沒看,直接簽上她的大名,再按上一個紅紅的手印兒。
趙構從懷裡掏出來一紙和離文書,上面清楚明白地掛着她親手寫下的大名,以及手印,分明就是她之前寫下的那一摞契約文書中的一張!
到了這會兒,她要是還不明白自己被趙構和趙璃這對兄弟倆耍了的話,她就不姓袁!
當時那摞契約裡頭,肯定混進了這張和離文書!她一不小心就中了圈套。
雖說和離也是她的願望,但這麼被算計着簽下了名字,她心裡還是一陣不爽。
你大爺的!
她心裡狠狠罵了一聲,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她心底深處同時也升起了一抹竊喜與輕鬆。
終於擺脫婚姻這個吃人的墳墓了。
至於那抹竊喜是什麼緣故,她拒絕去想這麼深奧的問題。
“好,就算我現在和離了,恢復自由身了,那跟你有什麼關係呢,王爺?”
趙構在她脖子上種了顆草莓後擡起頭,道:“我的話還沒說完。”
袁媛已經被折磨得徹底沒脾氣了,“行,你說。”
“第二,我只要你,皇帝的妃子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而且容我提醒你一點,皇上他現在還小,並沒有到娶妃的年紀。”
袁媛的臉轟的一下就紅了,迅速蔓延至耳根脖子處,皮膚染上了一層霞色,看着愈發引人垂涎。
趙構一個沒忍住,又接連在上面種了好幾顆草莓,雙手勒着她,恨不能將她的小蠻腰給折斷似的。
“喂!你勒得這麼緊做什麼!我快要喘不過氣了。”袁媛拍打着他的手臂。
趙構深吸一口氣,腦袋埋在她脖頸中,平復着急促的呼吸,灼熱的氣息盡數噴灑在她後頸上,讓她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良久,他才繼續道:“第三,就算別人要罵,怎麼可能只罵你一個?我這個‘奸-夫’去哪兒了?嗯?”
他含着她的耳垂,最後那一聲“嗯”真是性感撩人至極,袁媛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懷孕了,不帶這樣犯規的!
他之前不是一直走的高冷男神風嗎?怎麼現在突然變得這麼無恥沒下限了?
沒等她琢磨明白,趙構將她往懷裡帶了帶,突然問道:“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嗎?”
“昨晚什麼事?”
“……我們一起在這裡盪鞦韆,看螢火蟲,你發起酒瘋來,一直鬧着要我抱你飛飛,忘記了?”
袁媛一腦門的黑線,這真是自己幹出來的事?
她不確定道:“真的?”
趙構聲音誘哄道:“要不要再來一遍?興許就能想起來了。”
“不要!”袁媛想也不想就拒絕。
不知道是她思想太污了還是怎麼地,一想到兩個人一起盪鞦韆,腦子裡就自動冒出來以前偷看過的一本春宮圖。
真是想不叫她想歪都難啊!
所以,這不能怪她。
“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