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香?”一進入吳令的書房,立即就感覺到了一股濃烈的香氣撲鼻而來,開啓了五神之力的林封謹甚至都被嗆得皺着鼻子劇烈咳嗽了起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過猶不及,這裡的香氣太濃,真的就比臭氣起的效果好不到什麼地方去了,那管家不冷不熱的道:
“我家侯爺和小侯爺喜歡這南海妙香,所以特地求來燃放,說是可以清心修煉,有什麼問題幺??”
林封謹安靜的笑了笑道:
“沒問題。
這句話說完以後,林封謹走了進去,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同時鼻翼微微扇動。
他的妊五神心法小成了之後,五神便互爲依靠,可以過濾掉負面的極效傷害,選擇性的篩選追蹤氣息。
這聽起來很神奇,其實普通人也可以,比如左邊十米擺一盆火鍋,右邊十米擺着一鍋羊肉湯,兩者都煮得沸騰,你站在它們中間,聞到的肯定是羊肉湯和火鍋的混合味道,但也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來羊肉湯在哪邊,火鍋在哪邊。
又比如去蹲廁所的時候(特別是學生時代的大廁所),剛剛進去會覺得超級臭,但隔一會兒,也就沒什麼感覺了,這就是人體自己適應負面味道的典型,而妊五神心法實際上就是將人的這些功能篩選出來放大而已。
漸漸的,林封謹就將那“南海妙香”的濃烈味道給過濾掉了,緊接着。他就捕捉到了一絲殘留的氣息。
那氣息陰溼,腥臭。冰冷!!林封謹聞到了這氣味,竟是詭異無比的生出了被一根分叉的紅色滑膩舌頭舔了一下的感覺,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一粒一粒的冒了出來,他都忍不住猛的打了個寒噤!
然後林封謹將眼神投注向了一個地方,那個地方的這氣息最爲濃烈,便是吳令的牀榻。
緊接着,林封謹不動聲色的又去了樂殿下的寢居,一樣也捕捉到了這味道。緊接着就按照原計劃。一干人去了煉丹室,這個煉丹室和別的地方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只是林封謹覺得煉丹爐很新,並且爐子裡面的灰燼似乎也少了些。而煉丹室裡面雖然被精心的打掃過,還是留下來了那股陰溼的氣息。
林封謹此時便要走出門去,但他忽的在門口停住了腳步,鼻翼再次的扇動着。然後眼神慢慢的朝着旁邊的牆壁上挪移了過去,最後停留在了旁邊的柱子上。
這根柱子很常見,在大型的建築當中往往都會被頻繁的用到,它多數時候都是用一整根木材製造成的,所以越大越好,並且不能拼接。這就是人們俗稱的頂樑柱,要承受整間屋子重量的柱子。
侯府的頂樑柱自然和普通的人家不同,上面雕刻十分精美,並且被漆成了硃紅色,而林封謹的目光。就盯在了柱子上的一處地方,那裡呈現出了一團小小的赭色。
因爲柱子的底色又是硃紅的。所以說若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出來。林封謹都是憑藉自己強大的嗅覺才找到了它,因爲這團赭色此時還散發出來了微弱的血腥氣息,顯然是不久之前才形成的。
緊接着,林封謹走到了柱子旁邊,蹲了下來仔細看了看道:
“這地方本來應該是擺着什麼東西的吧?”
很顯然,若是仔細看的話,就可以發覺地毯上面確實有着很深的壓痕,新任管家看了一眼,漫不經心的道:
“是一扇屏風,我記得應該是壞掉了,然後被擡走丟掉,新的還沒有換上來。”
林封謹不經意的詢問道:
“是什麼時候壞掉的。”
管家不耐煩的道:
“我新上任怎麼記得那麼多?”
李虎上前一步,盯住了管家道:
“我們是在查案,並不是他孃的在和你拉家常!問你你就答,答不出來的話,老子就很懷疑你是共犯了!”
這管家其實也是個紙老虎,李虎若是不把侯府放在眼裡面,那麼他也就和龜孫子差不多,何況先前的那一腳踹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管家臉上指痕宛然,一肚子氣沒地方發,大叫了一聲,立即來了兩個僕人:
“王二,王五!你們兩個在這裡聽官老爺吩咐!他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胸口痛得厲害,得去找大夫看看。”
說着這管家也就溜號了,他既然在這裡耍不了威風,也刮不到油水,還要被人任打任罵,換了誰也不願意在這侍候對不對?不過這管家卻不知道,他的行爲將會給侯府帶來極其巨大的麻煩,倘若吳令得知了以後事態會如何進展,他說什麼也不會去招惹李虎,或者說就算是招惹李虎,也絕對不會再讓這個管家來接待他們!
林封謹便對着王二和王五問了同樣的問題,王二立即唯唯諾諾的道:
“是在本月的二十三早上,小侯爺叫我們將這幅屏風搬出去換掉,當時屏風上有些污跡,更是被壓斷了好幾根木軸,看起來是有人摔倒在上面壓壞的,所以沒辦法修了,只能換新的。”
林封謹臉上不動聲色,卻已經暗地裡和李虎交流了個眼神,因爲吳伯死掉的那一天,便恰好是本月的二十三!李虎此時已經沉聲道:
“那副壞掉的屏風呢?”
王二臉上忽然露出了尷尬之色道:
“本來侯爺的意思是直接拿去燒了,但管庫房的廖二卻是喜歡貪便宜,所以藏在了庫房深處,吳伯死掉之前,定的規矩是庫房三天清理一次的,不過現在百事繁忙,所以庫房裡面估計都積了不少的東西,那玩意兒也應該還是在那裡。”
林封謹道:
“馬上帶我們去。”
王二和王五根本就不敢拖延什麼的,對他們來說,官老爺的意志是必須要遵從的,何況管家還很明確的打了招呼?所以很快的,用來堆放那些雜物的庫房被抄了個底朝天,那一扇舊屏風也是被找了出來。
林封謹將其擺放在了原來的位置,趕走了衆人,然後仔細的觀察了一下舊屏風上面剩餘下來的痕跡,他的手指在上面輕輕的摩挲而過,鼻翼也是開始不停的扇動。
“這一塊痕跡,有着米酒和蓮子羹的氣味,我已經打聽過,恰好吳侯爺就喜歡這一口。”
“這一團墨汁氤氳的地方,邊緣處卻是泛出了褐色,應該是先有鮮血飛濺在了上面,然後有人往幹了的鮮血上倒了一層墨汁上去,以爲就是天衣無縫的僞裝了。”
“根據屏風擺放的位置和斷裂的方向,應該是被重物凌空摔落,壓在了其上........差不多真相已經還原出來了。”
林封謹說完了這些話以後,開始看着李虎,然後故意的佝僂起了身軀,然後用兩隻手託着碗慢慢的走了過來:
“二十三日的早上,吳管家吳伯巡視了一圈以後,知道了吳令和吳樂兩個人都沒有在自己的寢居里面睡覺,應該是在煉丹室內過的夜,所以就端着蓮子羹走了過來,想要叫主家吃早飯,然後,他來到了煉丹室的門口,有可能是聽到了裡面有奇怪的聲音,或者說是特殊的氣味,便忍不住向裡面偷看。”
“你看,煉丹室的門這裡應該是恰好有一個洞的,修補的痕跡相當的明顯,你看,吳伯的身高恰好是可以將眼睛湊在裡面望去,或許他平時不會這麼幹,但是府中連續出現了怪事以後,這個忠心耿耿的老人肯定會變得警惕和小心一些。”
“接下來,或許吳伯看到了什麼,或許沒有看到,總之他的偷窺行爲被發現了,在我看來,吳伯應該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這些東西很可能是超出了他的接受能力範圍內,所以情不自禁的發出了驚叫聲,被裡面的人發覺了。”
“緊接着,門被打開,吳伯正面遭受到了一記十分強力的襲擊----這一擊的威能大概可以與投石車或者滾木擂石相提並論,這老人立即被打飛了出去,壓倒了屏風,他手中端着的銀耳羹流淌到了這裡,浸潤了屏風,而他口中的鮮血也隨着這一擊而飈射了出來,在摔飛的過程當中就噴射了出來--柱子上的血點子就是這麼來的。”
“等他壓倒了屏風以後,鮮血就迅速的從口中溢出,然後染污了屏風的這一團,就是被墨汁蓋住的地方。唔,有這一扇屏風,差不多可以從被壓斷的地方推理出來當時吳伯死亡時候的姿態是怎樣的。”
林封謹說到這裡,嘆了口氣:
“所以,兇手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那就是臨侯父子兩人,至少殺死吳伯的是他們兩個,但是,我們沒有任何的證據來說明兇手是他們,並且就算是有,也肯定扳倒不了這兩人,因爲他們與景王關係好得彷彿穿一條褲子,更是深得太后的歡心。”
李虎面沉若水的道:
“這王八蛋,算準了是要陰我的了?”
林封謹淡淡的道:
“你嚴格的說起來,也是福王一系的,不陰你陰誰?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我們兩人現在只找到了殺死吳伯的兇手,但是對花匠和馬伕下手的兇徒,卻依然是沒有頭緒。他們的死法,未免也太過奇特詭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