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不言利的大賬本也根本就沒有擱在那個破店裡面,而是丟在了羽林衛當中,掌櫃的和二掌櫃的只負責寫日賬本,然後每天交上去。這樣的行爲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了。
自從林封謹開了這“不言利”之後,“田黨”門下的官員撈到的好處是往年的好幾倍,當然,林封謹的進項也是十分驚人,爲什麼,其實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供求雙方關係被理順了而已。
這個月在林封謹的授意下,“不言利”的掌櫃也開始嘗試備一份厚禮,向那些在與田黨關係中立的官員“求字畫”。
此時“求字畫”什麼意思,幾乎所有的官員都差不多明白了,就和各位觀衆差不多都知道減肥皂是啥意思一樣的普及率,所以這位掌櫃面對的往往是兩種待遇。
要麼是對方連禮也不收直接請你走人,要麼就是被邀請進去,至少也是管家接待。
出人意料的是,結果居然有一半的官員都肯“賜字畫”,這就代表他們願意被拉下水!可見銀子的殺傷力還是非常強悍的。
而林封謹的下一步,則是還會向與“田黨”敵對的官員求字畫!每被自己拉下水一個官員,那麼相當於“不言利”的實力就壯大了一分,林封謹相信,政敵是一碼事,但是誰他媽又和白花花的銀子有仇呢?因此有錢大家一起賺卻又是另外一碼事。二者並不是不能共存的。
至於田柱國的反應,林封謹此時都根本不用在意了,剛剛就已經分析得很清楚。誰動“不言利”,那就是打算捅那百多個官員的屁眼,田柱國位高權重,也決計沒有這個膽子來試一試犯衆怒的威力。現在動林家的後果,田柱國已經是真真切切的承受不起了啊!!
因爲一直都在忙“不言利”的事情,加上襄樊錢莊有個慣例,年底封賬之前。往往都會出手一批“死當”(就是過了典當的期限主家沒有來贖的東西)來彌補一些虧空,這卻是個公開的秘密了。
因爲林封謹之前和襄樊錢莊也做了一筆較大的生意,所以這一次拍賣也有請他,這一次林封謹卻是被襄樊錢莊狠宰了回來一次,因爲他看上了的兩件東西都是價格不菲。
第一件東西乃是個貌似普通的玉墜子,卻是叫做天地一心墜,那玉墜子裡面。卻是凝着一滴冰露,這玩意兒傳說是天地之間的精華所聚集的,戴上這玉墜子,可以迅速的排除雜念,凝定心神,對於讀書。修煉功法什麼的都很有幫助。
第二件東西,卻是一對護腕,這護腕卻是南鄭的緝妖司在搜尋妖物坐騎的時候,殺死了一頭不肯降服的熊妖,剝掉其心口要害的白毛皮做成的,又請來了隱居在終南山上的煉氣士青木老祖出手,做成了這對厚土護腕。根據評估,乃是中品玄器級別,可以給佩戴者額外增加一人之力。
雖然林封謹的攻擊方式是以靈巧爲主,但是,這對護腕對於擅長射術的林德來說,卻是可以十分寶貴的,額外增加了一人之力之後,射程。射速,還有持續戰鬥的時間都會出現質變。
所以林封謹爲了拿到這兩件東西,咬了咬牙,只能將那一枚生錢(日月金錢)拿了出來,外加還搭上了十來萬兩銀子,這才如願以償。
正因爲這麼多的瑣事,林封謹整整在襄都裡面逗留到了臘月二十七這才上船啓程回家。算一算時間,趕回去只怕也是堪堪過年了。
那個時候過年,比現在還要重視得多,乃是要在一起開宗族大會的。就算是在外面做官的,回不來都必須要派人鄭重說明理由,尤其是今年林封謹這一脈人剛剛認祖歸宗成爲第十房,所以更是加倍看重。
林封謹這一次接近正月二十九纔回來,不免就有人在旁邊說閒話,搞得林員外都很被動,本族裡面意見也很大,林家族長也在心中暗罵此子不曉事,爲了平息風波只能在宗族的聚會上提出來講。
林封謹歸來以後,先冷眼旁觀了一會兒,將罵自己罵得最兇的兩個糟老頭子“四伯”和“七伯”記了下來,然後才大刺刺的站了出來道:
“各位長輩,在下之所以晚歸,其實還是有自己苦衷的。”
最不對付林員外的那老頭子便是四伯,卻是個仇富的,立即板起了臉罵道:
“什麼苦衷,還不是爲了在外面賺點黑心錢,連祖宗和孝順都不要了!我林家詩書傳家,招你這種銅臭熏天的的親戚回來做啥?”
林封謹也懶得理他,從懷中掏出了三張空白告身遞給了族長道:
“其實侄子剛入臘月的時候就可以回來了,只是聽說吏部那邊似乎年前炭火費還沒發,似乎和戶部那邊有些摩擦,戶部就遲遲不撥款子過來,心中就尋思這裡頭可能有些便宜。”
林家雖然是個大族,但現在的社會風氣都是如此,很多人連縣份都沒出過,眼界很是淺薄,卻聽林封謹在上面平平淡淡的一口一個戶部吏部什麼的,心中首先就覺得肅然起敬,對他便有些敬畏了起來,卻聽林封謹繼續道:
“所以小侄就一直在襄都守候,果然最先吏部就沉不住氣,他們一共都是三百多號人等着置辦年貨,便將明年的監生和貢生的名額放出來了二十個(監生和貢生本來就有制度,可以拿錢出來買名額,俗稱是納監,拔貢)出來發賣,小侄想着咱們族裡好歹也有十來位秀才公,就拿了幾千銀子出來買了三個名額,所以耽擱了些。”
此時秀才考中舉人的比例也是千難萬難,一個縣能夠有兩三個中舉的已經很了不得,所以林家大族裡面的這十來個秀才,還指望繼續考舉人的也就只有兩三人而已,其餘的人則是巴不得去念了監生或者貢生。
因爲監生/貢生肄業之後雖然做不了正職,卻就已經有資格到官府裡面謀求個學正(教育局局長),戶曹(民政局局長),錢糧主薄(財政局局長)等等,便可以上下其手,混些油水,既有實權又有實惠。
這個時候,能夠參與宗族大會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當然能夠中秀才的在宗族裡面也算是一號人物,自然也是有權參加。
雖然古時候有“百無一用是書生”“窮酸措大”等等挖苦秀才的言辭,但若是因爲這個將秀才看低了,那就真是大錯特錯。因爲但凡這麼叫的,都是販夫走卒,屠夫差人之流,叫出來的時候都帶着強烈的醋意。就彷彿我看着那些出入高檔夜總會一晚上消費幾萬的男銀都會恨得牙癢癢的說一句小心得艾滋是一個道理......
實際上在當時中秀才以後,就可以免除自家直系親屬的賦稅和徭役,不交稅當然是好事吧?而徭役則更變態,往往是要你自備乾糧和工具跑到幾十公里外去義務幹活.......
這聽起來也不算什麼,但細細算起來,古時候是不實行計劃生育的,兄弟姐妹七八個那再常見不過了,算上爹媽,十來個家庭都會因此受益。因此若沒有那麼多好處的話,十年寒窗苦讀又怎會有足夠的動力?
所以秀才的威望,絕對是在宗族裡面叫得上號的。
聽得林封謹竟然掌握了三個監生名額,在場的秀才大部分都立即眼珠子都幾乎要紅了,若不是還顧忌着讀書人的斯文,只怕馬上就要打了起來!
這時候,林家七叔忽然出聲稱讚道:
“這樣說起來,林賢侄無過有功啊!處處都在爲了我們族人着想!”
這個族老七叔貌似家裡面沒有秀才,因此說出來的話秉持公心,其實他膝下沒有兒子,就指望自己的侄子養老送終。而他的侄子不是別人,便是襄都裡面此時混得熱火朝天,長袖善舞的“不言利”的林掌櫃,只是知道的人不大多而已。
有了七叔帶頭,風向一下子就變化了過來。
話說林員外家裡面豪富,出手也是大方,當然也有人要趨附他,而但凡家裡面有秀才,或者是與秀才沾親帶故的人,也立即紛紛點頭,異口同聲的說林封謹的好話來,頓時此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倒是剛剛那個出聲的仇富四伯臉色都紫漲了起來,他之所以誇耀自己詩書傳家,就是因爲他自己是個秀才,家裡面的五個兒子有兩個也是秀才!結果當真是現世報,哪裡知道林封謹居然翻雲覆雨能夠搞到監生名額?這時候要他出聲服軟,卻哪裡捨得下這臉皮?
仇富四伯窩了一肚子氣,回家後連煮的紅薯稀飯也不想吃,早早就上牀躺着,老太婆聽幾個兒子委委屈屈說了今兒族裡的事情,立即就撒潑哭鬧,說糟老頭子自己是個廢物,竟然還要擋着子孫的前程,新認祖的十房是窮是富關他鳥事情,若是他閉着那張鳥嘴不發話,自家屋裡面三個秀才總能分到一個監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