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陵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如同刀鋒般,直直刺入程於青的眼眸裡。
她瞳孔猛縮,臉頰似乎也在因爲激動微微顫抖,“你在騙我?以爲說這種話,我就會回答你的問題嗎?告訴你,我程於青不是被嚇大的!”
她固執的不肯相信樑飛會做出這種事來,闖進軍區,殺害軍官,還帶人去了東北?不可能!
她拒絕相信這種事,以他的冷靜和理智,他應該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戴陵一陣冷笑,像是在諷刺她到現在還試圖和自己詭辯。
“啪!”刑樂拿着一本資料,砸到程於青面前的桌子上,“這是東北司令部傳來的報告,你如果不相信,可以瞪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樑飛他昨天晚上究竟做了些什麼!”
程於青雖然被抓,但她卻沒有被警方用手銬銬住,雙手顫抖的放到桌上,拿起那份文件,仔細翻閱。
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樑飛於凌晨三點二十分抵達東北上空,架勢的是平海市軍區的SA戰鬥直升機,直接從平海市出發,前往東北。
抵達東北境內後,於二十多分鐘,來到哈爾濱工業園區上空,向位於那裡的焱幫總部,投射導彈,高樓被毀,焱幫的馬仔死傷無數,根據現場滅火的消防人員從前方傳回的消息,死傷數字,至少以百人計算!
這還只是這場屠殺的序幕,僅僅只是開始!
在十多分鐘後,一座深山被炸燬,位於地下的製毒基地,被他無情摧毀,同樣,焱幫的弟兄死傷頗多。
之後,他接連搗毀焱幫數個場子,因爲戰鬥機的炮彈被髮射完,他竟帶着人,半路搶劫羣衆的私家車,闖進場子裡,瘋狂屠殺,之後,逃之夭夭。
一筆筆血案,一連串可怕的數字,刺得程於青眼眸生疼。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這不可能!
文件從她的手掌心滑落,啪地一下,掉在桌上,血色在她的面頰上消失無蹤,只剩下滿臉的驚愕與不可置信。
“現在你還認爲我在騙你嗎?”戴陵深吸口氣,心裡堵得跟什麼似的。
他在拿到這份報告的時候,心情比她更痛苦,更無法接受。
他印象裡的樑飛,雖然年少輕狂,但他爲人卻義氣!是個頭腦冷靜的小夥子,但現在他所做的這一切,讓戴陵跌破了眼鏡。
是他看走了眼?還是說,這纔是樑飛的本性?
不管怎麼樣,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儘快把樑飛找到,讓他去自首,或許還能爭取寬大處理。
“程於青,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樑飛犯下的這些事,任何人也保不住他!如果他想要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自首!”刑樂趁機提醒,想要用這種方式撬開程於青的嘴,從她的嘴裡得到有關樑飛的消息,把人給找到。
失態後,程於青迅速冷靜下來,她不能亂!不能在這種時候自亂陣腳!雖然不清楚樑飛爲什麼這麼做,不清楚他接下來的計劃,但她絕不會拖他的後腿!
“我什麼也不知道。”她涼涼開口,目光沉着冷靜,顯然已經從剛纔的驚愕中清醒過來。
戴陵怎麼樣也沒想到,到了這一步,程於青還在包庇樑飛。
“你知道這件事的後果嗎?找不到樑飛,青幫就得替他背鍋!”他威脅道。
這件事後,上頭爲了平息民衆的恐慌,以及輿論的質疑,拿青幫開刀。
但如果樑飛現身,把這件事扛下來,或許,程於青還能從這件事裡脫身。
“我想市長你一定不知道一件事,如果是爲了樑飛,不論是我,還是幫裡的弟兄,都可以爲之付出生命!賠上青幫又怎麼樣?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說完,她閉上眼,打算來一招視而不見。
戴陵狠狠皺起眉頭,她的態度爲什麼會如此堅決?青幫是她的產業,她竟願意爲了一個樑飛,眼睜睜看着它覆滅?
戴陵完全弄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他深吸口氣,道:“我給你時間,你可以慢慢想,在你決定開口之前,恐怕要請你在這裡多待幾天了。”
程於青無動於衷,面對他的威脅,別說是激動,她就連半點情緒也沒有流露出來。
戴陵氣勢洶洶的來,可走的時候,卻帶着滿肚子的怨氣!
房門再度關上,直到他們離開以後,程於青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樑飛,你現在究竟在哪兒?想要做什麼?
早間新聞,各大媒體爭前恐後報道的,全是有關發生在東北的這起驚天慘案!哪怕上頭有心想要壓下,但當時在場的羣衆太多,聽到動靜的人也不少,人多口雜,豈是分分鐘能夠平息的?
微博上,網絡上,鋪天蓋地的,全都是有關這起事故的討論。
有東北人現身說法,詳細的向網民描述昨晚慘案發生的經過以及之後的處理工作。
而同時,平海市內的羣衆,也有人八卦起在體育館外發生的那起爆炸案。
有陰謀論的人,將這亮起事故說成是某個組織有預謀的恐怖襲擊!也有人認爲這僅僅只是一次巧合!
他們把所有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全都列舉出來,榜上有名的,盡是這幾年道上的知名大佬,還有矮國的山口組,意大利黑手黨,以及M國恐怖組織。
“阿飛……”天茂總經理辦公室,薛如雪不安的看着微博上的討論話題。
她在那些爆料的人裡,發現了體育館外有人拍攝下的現場照片。
穿着黑色西裝的青幫弟兄,面露悲痛,正站在樑飛的身後,與警察對持,在他們的身旁,是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屍塊,以及被燒燬到不成模樣的轎車。
薛如雪一眼就看見了樑飛,他的樣子,是她從沒有見到過的悲傷,一雙眼紅紅的,眸光暗沉,卻又彷彿壓抑着什麼情緒。
他還好嗎?
自從昨天和他失去聯繫以後,她就再也沒辦法聯絡上他,程於青被警方帶走時,她也在家裡,卻沒能夠阻止這件事情發生。
她走的時候說,讓自己乖乖和小柔在家等着,他們都會平安回來。
可一整晚過去了,她等來的不是愛人和姐妹平安回家的消息,而是網絡上瘋狂的熱議!
“這兩件事不可能會有關係的。”薛如雪忽視掉心頭那抹不安,固執的不願將這兩起時間太過接近的事故聯繫起來。
她不希望樑飛會被捲入東北的麻煩中,但或許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不知怎的,心底那抹不安的感覺,怎麼樣也揮之不去。
一早上,她接到了許多人的電話,溫筱柔的,王詩嘉的,還包括李奇和楊亦文的。
他們都在問,網上的照片是怎麼一回事,在關心着樑飛此時此刻的下落。
可薛如雪知道的情況,不比他們多多少,她心裡的擔憂甚至更甚於他們,可她卻不能表露出來,還得溫柔的安慰這些因樑飛的失蹤,情緒慌亂的人們。
打完電話後,她已經是口乾舌燥到不行。
“叩叩叩。”房門就在這時候,被人輕輕敲響。
薛如雪略帶疲倦的擡起頭:“請進。”
進來的人是最近才被聘請的特助Linda,“總經理,大堂有一位趙小姐想要見你,她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請問你要見她嗎?”
趙小姐?
薛如雪一時沒想起來,自己熟識的人裡邊,有哪個人會在這時候跑來見她,抿脣道:“請她進來。”
“是。”
特助恭敬的退出去,十多分鐘後,那位趙小姐便在她的指引下,進入辦公室。
一件米色風衣,裡邊配搭着白色的高齡毛衣,整個人透着一股時尚的美感,她的容貌被墨鏡遮擋住,只能透過身材和衣着打扮,猜到是個年輕的女人。
薛如雪帶着客套的笑,問道:“請問你是?”
她緩緩摘掉臉上的墨鏡,別在胸前,露出那張最近在平海市裡隨處可見的精緻面容。
是她?
薛如雪瞳孔微縮,這位趙小姐,正是昨天晚上在體育館結束演唱會的趙柳萱!
雖然知道,這人和自己沒有任何往來,也知道,樑飛出事和她沒有直接關係!但薛如雪是個女人,還是一個深愛着樑飛的女人,只要一想到因爲接了這樁生意,他纔會失蹤,纔會和自己失去聯繫,她就免不了對趙柳萱有些遷怒。
不善和戒備在她的臉上一閃而逝,趙柳萱卻還是看清了,可她不在乎。
神色依舊淡淡的,彷彿天塌了,也不能讓她的冷漠面具發生改變。
“你好,我是趙柳萱。”她禮貌的做着自我介紹。
薛如雪只是笑笑,面對這個間接害樑飛失蹤的女人,她真的沒辦法表現出多大的熱情。
趙柳萱也不在意,收回手臂,繼續說道:“我想今天早上的新聞,你應該看見了。”
“你想說什麼?”薛如雪不想和她打啞謎。
“東北的事,是樑飛做的。”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卻如同一道驚雷,狠狠的劈在薛如雪的耳畔,炸得她頭暈目眩。
身體微微顫了顫,她用力握緊身下的椅子,才勉強支撐住。
“趙小姐,你是來和我開玩笑的嗎?抱歉!我今天沒有閒聊的心情,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我還要工作,請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