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的身上除了被拳頭和腳掌揍過的痕跡,沒有其它的傷口,這讓樑飛的心放下了不少,藉着酒窖裡並不算明亮的燈光,他吩咐張新和馬仔在樓梯口守着,自己則大腳走上前去,手掌不輕不重的拍了拍阿天的面龐:“阿天?阿天?”
不論他怎麼呼喚,阿天就像是睡着了,完全沒有任何的迴應。
樑飛餘光瞥見他捲起的袖子內,手肘間的針管洞,面目浮現了幾分殺氣。
拿出*將阿天身上的繩索割掉,然後,托起他的手臂,往自己的身上扛。
“飛哥,我來幫你。”跟隨樑飛的那名馬仔想要上前幫忙。
“我能行,先從這個該死的鬼地方出去再說!”樑飛的臉色很難看,阿天這個身高一米八且身材壯碩的男人,現在卻被幾兩肉,也不知道這兩天是怎麼被奎爺虐待。
馬仔悻悻的收回手臂,握着槍,緊張的在前頭爲樑飛開路。
還沒走到樓上,就有急促的腳步聲從上往下響起。
三人神經緊繃,頓時戒備起來。
“飛哥!”
“是天哥!”
“人救出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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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敵人的馬仔們此刻正歡天喜地的站滿了窄小的樓梯間,他們的身上都帶着幾滴血漬,但臉上卻又掛着激動、狂喜的笑容。
樑飛將阿天交到馬仔手裡,命人把他背在背上。
“敵人都解決了?”他一邊上行,一邊問道。
“是啊,飛哥,我們沒留活口。”馬仔有些得意的笑了,還以爲這兒是什麼銅牆鐵壁,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能夠這麼有驚無險的闖進莊園,和奎爺的自負脫不了干係,他自認爲這裡有最頂尖的防禦網,有最頂尖的狙擊手,就算是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膽,也絕不敢擅自闖入,以至於,他沒在自己的家裡留下太多的手下,這才被樑飛鑽了空子。
“所有人全部撤離,咱們該回家了。”樑飛勾脣輕笑,重新回到走廊,在這遍地的血泊和屍山血海間,他一身的威嚴霸氣再難掩飾。
這一刻,馬仔們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居然生出了一種難以言狀的崇拜與熱血,好像跟着他,就沒有去不了的地方。
在樑飛的指令下,所有人帶着傷員迅速撤離,莊園外埋伏的狙擊手,正嚴陣以待的守衛着大門的前後兩側,殺氣騰騰的目光戒備的望着四周。
當凌亂的腳步聲從後面傳來時,他們扛着槍轉身。
“嘿!夥計,自己人,都是自己人。”揹着阿天的馬仔被同伴漆黑的槍口嚇得夠嗆,趕緊舉手做投降狀,他可不想沒死在敵人的手裡,反而因爲同伴的槍支走火,給嗝屁了。
“飛哥,可以上車了。”有馬仔恭敬的替樑飛打開車門,他卻站在這蔥綠的草坪上,紋絲不動,深幽的目光冷冷的注視着背後那棟歐式復古建築。
他不動,馬仔們自然也不敢動,一個個暗暗猜測着,他在想什麼。
“有手雷嗎?”樑飛冷不丁問道。
“有,我們帶了五個過來。”馬仔急忙將後備箱裡的手雷遞給樑飛,“飛哥,你想做啥啊?”
樑飛輕輕拿起一個,仔細端詳着這高科技武器,隨後,幽幽的笑了:“奎爺送給咱們這麼一份大禮,不回敬他,別人豈不是會說我樑飛不懂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嗎?”
他明明是笑着的,卻偏偏讓人覺得背脊發涼。
馬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話他沒聽明白,不過隱隱的,總覺得飛哥大概又要有什麼出人意料的舉動了。
“把這裡給我轟了!”樑飛隨手一拋,拉開手雷上的保險栓,擺出投擲鉛球的招牌姿勢,狠狠往遠處扔去。
“臥槽!”馬仔們嚇得一鬨而散,拼命的往旁邊躲,尼瑪,那是手雷!不是橄欖球!被炸到是會要人命的。
“轟!”沖天的火光拔地而起,像是一條張開血盆大口的火龍,映紅了半邊天。
在硝煙與塵埃中,樑飛優哉遊哉的拍拍手,嘴裡還痞氣的吹了聲口哨,似乎特滿意自己的傑作。
以他的力量和眼力,怎麼可能誤傷到人?
“看見沒?就這麼把這兒給我轟成渣。”樑飛笑盈盈的拍了拍身旁馬仔的肩膀,吩咐道。
然後,他先一步鑽進車廂,昏迷不醒的阿天被手下放在後車廂裡,腳轟上油門,車子剛開出沒多遠,背後就有接二連三的爆炸聲傳來,平穩的空氣中掀起無數氣浪,大地似乎在顫動,天空似乎在滴血。
這一夜,註定了不平靜。
“青姐,”一邊開車,樑飛一邊撥通了程於青的電話,向她傳遞好消息:“我這邊搞定了,計劃很成功。”
程於青有些微喘的氣息,從藍牙那頭傳來,樑飛壞笑道:“喂,青姐,你這聲音聽着怎麼讓人那麼舒坦呢?”
靠!
剛結束完一場亂戰的程於青,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就接到了樑飛的電話,她能不喘嗎?
身體疲憊的靠在卡座的沙發內,對面,是被馬仔用麻繩和手銬拷在吧檯前的三人,他們正嗚嗚的叫着,用眼睛狠狠瞪着程於青,要是眼神能殺死人,大概程於青此刻早就死了千百次回了。
她高傲的挑起眉梢,當着奎爺三人的面,慵懶的翹起了二郎腿,擺明了一副氣焰囂張得勢不饒人的姿態。
“兄弟們傷亡怎麼樣?”她自動忽視掉樑飛剛纔的挑逗,詢問起了今晚這次計劃的損失情況。
任何一個幫派想要立足,想要強大,人手是必不可少的。
“死了三個,其他的都是輕傷,重傷的沒幾個。”樑飛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心情有些沉重,死的那三個中,兩個是被埋伏的狙擊手幹掉的,一個則是爲了保護他,中彈死亡。
就算這些人和他平時沒有太多的交情,甚至連話也沒有說過幾句,可是,他永遠不會忘記,在危急關頭,那名馬仔撲向自己,用血肉之軀替他擋子彈的畫面。
“恩。”程於青的心情也變得有些沉重,涼颼颼的眼刀狠狠的刺向對面不安分的三人,手指在膝蓋上輕輕點了點。
立馬有馬仔搓着手,笑得特賊的走到奎爺三人面前,然後,在他們驚愕的目光中,啪啪的幾巴掌直接扇了下去。
遷怒,是人該有的正常情緒,而程於青也不例外。
“你儘快回來,還有,把受傷的兄弟們送到市醫院,我和戴市打過招呼了。”程於青揉了揉眉心,死了三個人啊,跟着樑飛一起去的弟兄,都是她一手培養起來的,放在以前那就是她的心腹!可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三個人。
哪怕是早已習慣了腥風血雨打打殺殺的程於青,一時間也難免有些惆悵。
樑飛似是有千里眼,又像是和她心有靈犀,他故作輕鬆的笑道:“安啦,我總不可能委屈兄弟們不住醫院住診所吧?還有啊,青姐,過世的這些兄弟,他們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幫派能好,爲了這個心願,他們願意付出一切,包括他們的生命,你,也沒必要太自責。”
“我知道。”程於青明瞭他的關心,心頭的抑鬱在他的安撫下,消散了不少。
掛斷電話後,她的神情也從剛纔的低迷中,恢復了平日裡的倨傲。
“奎爺,沒想到吧,你想要用阿天來威脅我,可到頭來,賠了夫人又折兵。”她得意洋洋的笑了,這種翻身做主人的滋味,真的很爽。
她一刻也沒有忘記過,奎爺前段時間,是怎麼仗着他的地位和實力,對付自己的。
現在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她威風威風了吧?
奎爺閉上了眼睛,對程於青的話不屑一顧,他料定,就算自己現在落到她的手裡,這女人也絕不敢拿他怎麼樣,更不可能殺了他。
嘴巴被貼上膠帶,又親耳聽着程於青羞辱他們的老大,四眼和猴子哥雙目猩紅,恨不得撲上去,咬碎這個卑鄙無恥的女人。
“其實如果奎爺的野心能夠小一點,我們也沒必要走到今天這一步。”程於青隨手拿起桌上的透明酒杯,輕輕搖了搖,海藍色的雞尾酒,如夢幻般絢麗,倒影着她美麗的容顏。
“哼。”奎爺重重冷哼一聲,現在來馬後炮,遲了!她最好別給自己離開這裡的機會,否則,今天這筆帳,不論如何他也會討回來。
奎爺偷偷的用被手銬緊拷在背部的雙手活動,他吃力的想要用左手的食指去摸右手手腕上的手錶。
在手錶裡,是他前兩年特地請M國科技專員製作的小型求救器,只要按下它,他的人就會馬上得到消息,然後根據信號的發射地點趕來。
程於青並沒有看到他的小動作,也沒猜到,在他身上會有這麼高科技的物件存在,她只是漫不經心的搖晃着酒杯,一邊品着,一邊等待樑飛帶人回來。
大約二十分鐘以後,三輛轎車一前一後抵達酒吧外安靜的街道,因爲今晚的會面,程於青特地清場,整條街除了這間清吧,沒有任何一家娛樂場所營業,只有路燈孤寂的光芒,籠罩着這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