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雄的吼聲在房間裡漸漸笑聲,聽到劉雄講的故事,樑飛陷入沉默,沒想到劉雄有那樣曾經的往事。
同學四年,大家一個宿舍睡覺,一個食堂吃飯,一起玩鬧,一起收拾在學校裡跟自己做對的紈絝大少,樑飛原本以爲大家是好兄弟好夥伴,可以同患難,結果沒想到劉雄竟然出於嫉妒心而導致他叛變,背叛自己。
劉雄大聲喊完最後幾句,重重的坐在牀上,大口大口喘氣,雙眼通紅,如同看見殺父仇人一般紅着眼睛盯着樑飛。
而樑飛盯着劉雄,從最初的憤怒慢慢轉變爲糾結最後變成疑惑。
樑飛相信劉雄玩玩不會因爲這些原因而背叛自己,雖然他確實嫉妒自己,但是也沒必要做出這種事情。劉雄雖然長得膀大腰圓,但是內心卻有着意思懦弱,一定有什麼事情才讓他變成這樣,樑飛不是不相信劉雄剛剛所說的話,但是其中肯定還隱瞞了很多的隱情。
“同樣是貧苦出身,你就是不如我!”樑飛挑眉不屑的說道。
“你說什麼?”
“同樣是貧苦出身,我能打,你能嗎?凡是敢跟我做對的人都被我的拳頭打趴下,這一點你能嗎?你除了比別人壯實一點,最多欺負欺負普通人,遇到稍微能打的人你打得過嗎?你敢打嗎?你不敢!”
“你……”劉雄腦門蹦起青筋。
“遇到那些富二代欺負你,你敢於面對他們嗎?你敢於面對他們背後的勢力嗎?你敢於想辦法與他們鬥嗎?你不敢!”
“當你面對貧窮,你想辦法讓自己脫離貧窮了嗎?你別說你做了,你做的還不夠,你做的那些隨便一個人都能做到,你那叫爲自己而努力嗎?你敢於面對那些強大的問題而努力去解決他們嗎?你沒有!”
樑飛話語接連不斷,字字誅心,字字深深的撞擊在劉雄的內心。
“你不敢!”
“你沒有!”
“你不行!”
每一個字都讓劉雄的臉逐漸變白。
“你不如我!你哪裡也不如我!你根本沒有嫉妒的權利!”樑飛雙眼緊盯着劉雄,眼神裡充滿了藐視。
劉雄的胸口不斷起伏,緊握的雙拳抵着牀單,眼睛裡陰晴變幻。
良久。
“所以說,這些並不是構成你背叛我的真正原因,說吧,到底是什麼?”
本來還一直糾結與樑飛剛剛不斷的打擊中,突然聽到樑飛的話,劉雄緊握的拳頭終於鬆開。
“的確,那些確實不是我真正想要背叛你的原因,雖然我嫉妒你,但是也知道自己的實力,我……確實不如你。”
“那你到底是爲什麼?”
再次受到樑飛的逼問,劉雄沉默了一陣,終於開口將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
劉雄得知外婆癌症晚期,雖然這是根本沒法治好的病,但是他依然希望通過治療來讓外婆多活一段時間,讓自己儘儘孝心。
但是願望是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治療癌症的費用,這根本不是劉雄所能擔負的了的。
錢!他需要錢!許多錢!
走出醫院,劉雄望着外面喧囂的道路以及道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車,時不時便閃過一輛幾十萬的車,爲什麼他們能隨意的買一輛幾十萬的車,而已經卻爲這幾十萬的醫療費而搞的焦頭爛額。
劉雄坐在臺階上,煙一根接一根,直到抽的喉嚨火辣辣的,依然想不到好辦法。
掏出手機,劉雄下意識的撥動電話薄,當他把注意力放到手機上的時候,卻發現樑飛的名字被選擇上了。
“樑飛……”
劉雄馬上關掉電話,心中萬分不願意去求樑飛。
他可以和樑飛吃飯喝酒玩鬧,但是卻不願意求樑飛,他內心那點自尊以及對樑飛極大的嫉妒讓他不願意去求樑飛。
扔下菸蒂,劉雄站起身,想到了村裡的那些村民。
乘車回到村裡,劉雄徑直走向家裡隔壁的老根叔。
“喲,小熊來了。在城裡工作咋樣?”老根叔磕了磕菸斗笑呵呵地叫着劉雄的小名。
“叔……”劉雄一想到自己的重擔,聲音有些哽咽。
“小熊,你咋了這是?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麼難事?難道被領導罵了?沒事,這是你剛參加工作很多事情都……”
“我外婆病了。”
老根叔正滔滔不絕的想要開解劉雄卻被劉雄的一句話愣在當場。
“你說啥?”
“我外婆病了。”
“很嚴重嗎?”老根叔看着劉雄的臉色,預感到似乎有些不妙。
“肺癌,晚期。”
老根叔沉默的掏出菸葉,將細碎的菸葉倒進菸斗點着,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爺孫倆都靜靜的沒有說話。
“娃子,說實話,老根叔家裡也沒多少錢。”一擔煙抽完,老根叔轉身推開房門,拿過枕頭揭開枕套,隨後用剪刀剪開縫好的枕頭,裡面的麥糠嘩嘩的撒在炕上,隨後一個紅色的東西掉了出來但是馬上被後面的麥糠覆蓋住。
老根叔扔掉已經空無一物的枕頭,小心的撥開麥糠,露出了裡面的紅色物體,原來是一張存摺。
老根叔有些顫抖的拿過存摺遞給劉雄:“小熊啊,這本來是老根叔的棺材本,但是既然你需要錢,那老根叔肯定不能私藏,這個忙老根叔必須幫你!”
劉雄接過存摺,看到裡面寫着存款五千塊錢,不由的心中一酸,眼淚從眼眶中滴了下來。
“小熊啊,咱們村窮,稍微有點錢的都搬出去了,剩下的一家比一家窮,而你卻是咱村唯一的大學生,我們驕傲!你缺錢大家都會幫助你,但是他們的家庭狀況你也知道。唉!你等會兒,我去跟村長商量商量。”
老根叔拍拍劉雄的肩膀就向外走去。
劉雄盯着手裡的存款,這才猛然發現自己的村好像幫不到自己了。
“村長,劉雄好歹也是咱村唯一一個大學生,你就不能幫幫忙號召村民一起幫助劉雄嗎?肖淑芬怎麼說也是跟咱們一起長大的,你難道就眼睜睜看着肖淑芬就那麼死了?”
村長盤腿坐在炕上,吧嗒吧嗒的抽着老旱菸:“這些我都知道,老根頭,你不是不知道治療癌症需要多少錢,那根本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就算是把咱村所有人的錢全部拿出來也不夠,況且癌症後期本來就治不好,最多多活幾天,那又有什麼意義?”
“去年咱村老明頭的兒媳婦不也是因爲子宮癌嗎?不也是直接從醫院拉回家等死嗎?”
老根叔嘆了口氣:“這些我都知道,但是劉雄這孩子從小我看着長大的,有感情。所以在這件事上就忍不住想要儘可能的幫他。”
“你把你的棺材本都拿出來了,你還能咋樣?”村長不悅的說道:“我看你以後老了誰給你送終。”
“嗨,小事,這個以後再想辦法。”老根叔不以爲然的笑了笑。
劉雄靜靜的站在村長家的院子裡,聽着裡面兩個老人的對話,尤其是老根叔的話,不由得的使勁捏了捏手裡的存摺。
“村長,算我老根頭求你,召集全村商量一下吧,大家多多少少出一點,蚊子再小也是肉,蚊子肉多了也是塊不小的肉。”房間裡再次響起老根叔的祈求聲。
“老根頭!不是我說你,你當我不知道你這老頭子一直打肖淑芬的想法,只不過這麼多年她一直沒答應,現在人家出了事情你就想辦法幫忙。你要搞清楚,這件事你能不能幫的了。”村長聲音中帶着慍怒。
“村長,這件事你心裡知道就好你說出來幹嘛!”老根叔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這件事是萬萬不行的,無論你說什麼我也不答應!”村長斬釘截鐵的說道。
院子裡的劉雄聽到這,不禁使勁握了握拳頭,最後頹廢的鬆開手。
“小熊來了啊,怎麼不進去坐坐,站院裡幹嘛啊?”這時,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劉雄慌忙的看向村長老婆,訕笑一聲慌忙向外走去。
但是村長老婆的話已經驚動裡面說話的兩個人,兩人連忙下炕推開門走出來。
“劉雄呢?”老根叔急忙問道。
“出去了啊,我進來看見他站在院子裡,就打了個招呼,不知怎麼的這孩子就急急忙忙向外走,話都不說一句。”村長老婆顯然對劉雄的不禮貌感到不悅。
“糟了!”老根叔一拍大腿,他知道自己跟村長說的話都被劉雄聽到了。
“這樣也好,聽到了就聽到了吧,想必他也知道了咱們的苦衷。”村長嘆了口氣。
老根叔連忙向家裡走去,待回到家,卻發現炕頭上明晃晃的是一本存摺,自己給劉雄的存摺。
“這孩子!”老根叔跺了一下腿又急急忙忙向村頭跑去。
劉雄躲在房子的角落裡看着老根叔向寸頭跑去,眼神裡帶着憂傷,他知道這可能是他最後以此呆在這個村子了。
轉過身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劉雄的手伸向了褲子口袋,緊緊抓住手機,手掌的汗水讓手機變得溼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