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進陸家嘴金融區,快到分公司時,電話就那麼響起來了,立維心裡一動,瞟了一眼亮起的屏幕,他嘴角不由一牽,手上沒行動,但腦子裡,飛快地轉着什麼念頭。
盯着手機,他忽然間就做了決定,他果斷按了接聽鍵。諛悌
“安安。”聲線裡似乎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陳安說道:“立維,我來上海了,剛剛抵達。”
“我知道。”立維還是很平靜,沒有疑惑,亦沒有追問。很好,她願意跟自己報備。
陳安愣了一下,握緊了手機,他不意外,是吧?自己的行動,估計是奶奶告訴了鍾夫人,而鍾夫人一早透露給了他。
“我和趙嫣在一起……她有事,讓我過來一趟。”她簡單地解釋着。
立維託了託下巴,眼睛微眯:“嗯,我剛纔在大廳裡,碰到她了,閒聊了幾句。”他並不隱瞞。
“哦。”陳安微微有點兒走神,“你……怎麼走了?我沒有看到你。”
立維笑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也是剛落地,飛了趟深圳,公司還有事,急着往回趕,所以沒有等你。”悌
陳安有些放心了,原來如此,她差點自作多情了一把,以爲他也去接機。不過不用暫時面對他了,她暗自鬆了口氣。“立維,你是不是很忙啊?”諛
立維又笑了一下,說得慢條斯理:“是有些忙,總是不得便,被這事兒那事兒煩繞着,卻不得不辦,總有推脫不掉的理由,總有欠着的人情,所以,吃吃喝喝的,也就難免了。”
陳安不禁有些臉紅,他意有所指,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吧?還是她自己,敏感了?
“那麼,你先忙吧,等有時間了,我們再見面……我來前兒,伯母問起了你,問你什麼時候回去,你抽時間,給伯母回個電話吧。”
“我會的。”
“嗯。”
立維沉默了兩秒,心思很快一轉:“白天雖然很忙,但晚上,還是有時間的。”他停頓了一下,呵呵一笑,陳安立時緊張的,捏住了襯衫的衣角。
立維禮貌亦周到地詢問:“你今晚,和你朋友有安排嗎?如果沒有,陪我參加一個生日Party如何?”
陳安愣怔着,似乎被砸到了,前面說了那麼多,好象只是鋪墊,只有這一句纔是重點。
愣過之後,她終於意識到,她和他的關係,真的不同以往了。有些事情,需要她這個人,這個身份,幫他妝點。
“你等下,我問問……”她倉促地說。
立維撇了撇嘴,他就是故意的,小小的抻了她一下。
他聽到那頭嘀咕了幾句,然後趙嫣的大嗓門傳過來:“喂,鍾立維,你跟我借人是不是?”
立維笑着應道:“是。”
“安安可是我,一個電話把她從北京召過來的!”
立維不置可否:“那又如何?”
趙嫣清脆地笑了幾聲:“我一向有成人之美,也算做了件好事,不過,你得答應幫我那個忙。”
立維笑了:“我哪敢不應啊,您可是我未來老婆的好朋友。”
趙嫣笑得更歡了:“得啦,你未來老婆,這會子就是一透明心玻璃人兒,萬一磕着碰着,我可負不起這責任!你趁早,趕緊領走吧!”
笑鬧過之後,手機重回陳安手裡。
“立維,那麼晚上見吧。”
立維還是笑着說:“晚些時候,我過去接你。”
陳安說了一聲好,她知道以後類似的事情,她逃不掉,而立維,又是那樣一個“活躍”分子。
立維又說:“既然來了,就玩得開心些。”
“好!”
她倒是有了進步,一概說好。立維皺了皺眉,很快掛了電話。
陳安收了手機,一扭頭,趙嫣正用黑亮的眸子,盯着自己。
她默默的,把手機塞回包裡。
趙嫣依然瞪着她:“喂,丫頭,你給我解釋解釋!”
“……”
“行啊,隱藏得夠深的,竟連我也瞞着。你和他,一定不會這麼簡單,一定有很多故事!”
“……”
“我問你話呢,聽到沒有?”
“聽到了。”
“悶死人了你。”趙嫣氣的丟了一個白眼過去,“說呀,我聽着呢。”
陳安只管笑了笑。
“陳安!”趙嫣恨得跟什麼似的,對着她嚷叫。
“嗯。”
“老實交待,你和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陳安看了看前面的出租車司機:“以後吧,以後我跟你說。”
趙嫣忽然湊過來,在她耳旁低低地說:“他託我問你一個問題,他說,既然你不喜歡他,爲什麼最後,還是同意和他訂婚呢……”
陳色的臉色,就是一白。
“安安,我不傻,我聽得出,也看得出,他不是真的要我轉告你什麼……你是沒見他生氣的樣子……晚上就能見到他了,你一早要有心理準備呀。”趙嫣砸了砸嘴巴,這回和上回,完全不同。上回,他雖是氣着,可那眼神裡,掩飾不住對安安的關愛和在意。這回呢?完全是氣狠了。
陳安發了一會子怔,才問:“你在機場,跟他說過我什麼吧?”如果沒說,立維不會這樣去問嫣兒。
趙嫣神情一凝:“說過。”
陳安看着她,有些無措,有些…
…慌。
趙嫣擎知裡面有事兒,忽然就不忍了,安安的樣子不太好看,可她又不能瞞她:“我對他說:安安失戀過一次,她說她感覺這輩子,都不會幸福了,如果不是因爲愛情而結合,那麼,她不會結婚的。”
陳安良久無言。
趙嫣又嘀咕道:“換了別人,我肯定不告他這些,但他是鍾立維,我看得出,他對你有意思,我希望他珍惜你,瞭解你,懂得你,可沒想到……你們發展神速,竟然要訂婚了。”
“嫣兒,我不怪你,我也知道,你是爲了我好。”
趙嫣不放心似的:“既然你們都要訂婚了,你還是……別那麼麻木了,這世上,不是隻有喬羽一個;除了工作,生活還是很美好的,象我一樣,整天介窮樂呵,多好。”
“我儘量。”
“他那麼優秀,那麼出衆,他身邊的女人,蒼蠅似的趕也趕不走,你是不知道,現在外頭的女人,有多厲害!”她不能不提提這個,可說多了不合適,只能點到爲止。
陳安只是笑了笑,看着外面的黃浦江大橋,和橋下那滔滔的江水,一切照舊,只有人,似乎變化很多。
……
傍晚時分,陳安接到立維電話的時候,她正和趙嫣逛街。
立維開了一輛寶藍色跑車,很快趕了過來,趙嫣識相的,馬上撤退了,衝他們揮了揮手,鑽進一輛出租車,走了。
立維回身,看了陳安一眼,心頭一沉,立刻明白了,趙嫣那句“透明心玻璃人兒”究竟是什麼意思。才幾天不見,安安似乎,更瘦了,那張標準的鵝蛋型小臉,襯得眼睛越發的大了,她長衫長褲,更顯身姿欣長纖弱,露出頸下優美的鎖骨,反倒有種妖嬈的骨感美。
他牽起她的手,朝他的座駕走過去……她的手軟軟的,很涼,漸漸有些僵硬,汗溼。感覺得到她的緊張,但他不鬆手,短短一程,彷彿走了好久。
立維打開副座車門,請她坐進去,然後他也上了車。
啓動了車子,他隨口問道:“今兒這一天,都幹了些什麼?”
陳安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由想起他的那個問題,心頭就是一陣刺痛。她一直等着他發作,可是沒有。
立維聽不到回答,扭臉看了看她,“嗯?”
陳安慢吞吞地說:“中午吃過飯,下午看了一場電影的首映式,剛剛去城隍廟吃了風味小吃,然後,你就來了。”
立維繼續問:“是老張導的那部電影?”
陳安愣了愣,老張?是誰?她扭臉看他,他開着車,笑微微的樣子,他穿了一身筆挺整潔的西裝,沒有拘謹的感覺,反倒教人看了,自有一股丰神俊雅的飄逸在……她不由想起趙嫣的話,這樣的男人,無疑是吸引女人的……而身邊這個男子,寬寬的肩膀,厚重的腰身……是她的另一半?
沒錯,如果將來沒有意外,這個人,要和自己同雨同舟了。假如時光倒回十年,她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這個無良的發小,會和她,成爲最親密的一對兒……陳安有些感慨,眼睛禁不住,有些溼潤。
放在膝頭的左手,忽然被一隻大手握緊了,握牢了。
陳安心頭一顫,一低頭,那隻手修長整潔,大而乾燥……不待她有下一步反應,她的頸項,也被人握住了,然後一張放大的臉孔出現在眼前,她一瞬間,看到黑黑的深潭裡,棲息着天光雲影,還有她自己睜得大大的、詫異的眸子,隨之脣上一陣溼熱……
她僵住了一般,沒有動彈一下,立維起初只是試探,準備隨時撤退,可她沒動,他不由的,脣上用了些力氣,狠狠吮着她的脣片,感覺多日來空虛的心裡,似乎一下子鼓脹起來……
但他還是很快放開了她,兩人的氣息,都有些不勻。
立維笑了笑,她剛纔傻乎乎發怔的樣子,美麗又可愛。他一時間,忍不住想要吻她。
“老張,你不知道?”她不喜歡八卦,也不怎麼看娛樂新聞,他知道的。
陳安慌亂地搖搖頭,感覺那熱度,隨着他的離開,潮水一樣褪去了。她腦子有些短路,隨之又點點頭,面對他的親近,總讓她無所適從,找不到一點兒準星。
“張一人導演,是吧。”她好象聽到嫣兒提了一嘴,那個赫赫有名的怪物。
立維“唔”了一聲,看了一眼前方,綠燈亮了,他重新上路。
“電影好看嗎?”
“還行吧。”她隨口應道,擡左手拂了拂額前的碎髮,落回時,沒敢再把手放回膝頭上,而是兩手交迭着,握在一起,似乎抵擋什麼似的。
不料立維餘光逮到她,他挑了挑眉尖:“跟我講講,有什麼精彩的地方嗎。”
陳安又是一怔,她壓根就沒看進去,怎麼講?他也真是的,問她這個。
她臉上,有幾分羞紅,還有幾分着惱。不過,她憑着記憶努力回想着……也努力地,忽略身旁的人帶給自己的影響。
“都市片吧,劇情很俗套,不過,我有印象的,就是場景很華麗,然後……然後服裝很唯美,對,女主角很漂亮,她穿的是旗袍服,更漂亮。”
立維若有所思的:“你喜歡旗袍?”
“還行吧。”她答得含糊。
立維嘆了口氣:“安安,我們去挑一套衣服吧,你這樣子,沒法兒出席今晚的宴會。”
陳安眨眨眼,不置可否,她和趙嫣逛街,就是想買一套禮服,今晚穿一晚,過幾天,還要穿着出席寶詩的婚禮呢。
跑車很快停下了,陳安看了看那富麗堂皇、星光閃閃的店標,模糊中記得,京城好象也有一家,而她,只是在門前經過了幾次,記憶中,店前是很寬敞的一片空地,可總是空蕩蕩的,門可羅雀,偶爾有幾輛豪車停在那裡。
立維幫她開了車門,見她發怔的樣子,有些好笑。
他把手伸給她:“出來吧。”
陳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隻伸出的手……血往上涌,心跳有些急促。
立維一挑眉,看着她。
她沒再猶豫,把自己的右手,交出去,他立即握牢了,另一手一扶車頂,十分儒雅紳士。
她鑽出車子,站穩了,早有車僮過來,對他們鞠了一躬,立維把車鑰匙扔過去。
立維又看了她一眼,她粉白的臉色,竟有幾分潮紅,他心神一蕩,將她的手,放進自己臂彎裡。
她依偎着他朝店裡走去。
似乎期待這一刻,彷彿上萬年之久。
店內的裝飾,遠沒有店外那樣誇張,浮華,但仍有一股低調的奢華存在。
兩名職員微笑着走過來打招呼,“鍾先生好。”
陳安看得出,立維是這裡的常客。
立維笑着問:“Lawless不在?”
話音未落,從後面轉出一個四十左右的女子。
“在,一直在呢,知道鍾少您今兒個大駕光臨,我哪敢不伺候呢。”
~昨個明明發了,不知爲啥沒傳上去,我才發現……現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