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主不必擔心,榔頭兄弟沒遭什麼橫事。他是病死的。”
“病死,那怎麼可能?這年紀輕輕的……”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種事怎麼能說得定?榔頭兄弟得了癆病,纏綿病榻一年多,最後還是去世了。”
癆病就是肺結核,放在古代那還真是不治之症。郭業嘆了一口氣,道:“人生苦短,世事無常,願榔頭兄弟能夠往生極樂。現在東廠五虎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可得好好的活下去。”
斑鳩道:“榔頭死了,其實屬下也活不了多久,聽孫神醫說,多則一年,少則半載,恐怕我也要一命歸西。” Www ✿ttκā n ✿¢ O
郭業忍不住罵道:“這個孫思邈,什麼時候變成報死鳥了?說這個只能活半年,說那個只能活半載,整個一個烏鴉嘴,他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啊?孫神醫還說誰只能活半年了?”
“當然是……這你就別管了,你還是接着說你的事。”
“孫老先生既然有神醫之名,那想必是不會斷錯。人之將死,屬下想了很多。我這一輩子讀書不成,也就是入了東廠,才做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讓我就這麼病死於牀榻之上,我還真有點不甘心。”
“所以你才死乞白賴地求着我,要我帶你去薛延陀?”
“正是。秦國公,屬下對您太瞭解了,這次明着是出使,暗中肯定是打算禍亂薛延陀。又能建功立業,又能爲死去的兄弟報仇,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可能錯過?”
“可是你想沒想過其中的風險?”
斑鳩再次跪倒在地,道:“好男兒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還,幸也!還望秦國公成全!”
“好!那咱們就兄弟同心,把薛延陀搞個地覆天翻!”
……
……
冬天的草原,實在沒有什麼可看的。
遍地的枯草,一望無垠。除此之外,別無他物。蒼涼、空曠、肅殺,以及……乏味。
斑鳩嘆道:“唉,咱們的運氣真不好。走了一天,別說人煙了,連個小獸都沒看見,這路趕得真讓人昏昏欲睡。”
郭業道:“別瞌睡呀,有的是事情給你做。”
“除了趕路,還能幹啥?”
“比如想想到了薛延陀之後,到底該如何行事。”
“啊?這不是您的任務?”
“關於薛延陀我是兩眼一抹黑,能想出啥來?只能說是隨機應變罷了。你不是強烈要求跟我一起出使嗎?事先就沒做做功課?”
“我只知道薛延陀其實是鐵勒部的一支,他們一般自稱是鐵勒人。自從拔灼可汗被咱們宰了之後,又立了拔灼的堂兄弟,一個叫咄摩支的人爲可汗。”
郭業問道:“關於咄摩支你知道多少?”
“基本上可以說一無所知。只是聽說此人繼位以後,很快就坐穩了可汗之位。然後招降納叛,征討不臣,吞併了不少小部落,讓薛延陀迅速恢復了元氣。”
郭業沉吟道:“如此說來,咄摩支可以算是一代英主了。這可就不好辦了。”
“嬰陽王還是英主呢,淵蓋蘇文也算是英主,結果還不是死在了您的手中?薛延陀雖然立國已久,卻沒有文法,人心不附。只要秦國公略施小計,定能把咄摩支手到擒來!”
郭業搖了搖頭,道:“哎呀,你斑鳩這一場病,別的能耐沒漲,拍馬屁的功夫可是越見精深了。嬰陽王的死跟我有什麼關係?那是淵蓋蘇文乾的。”
“呃……雖然沒有直接關係,間接關係總是有的。”
“你還犟嘴?真是……”忽然,郭業一拍大腿,道:“有了!我有辦法能滅薛延陀了!”
“什麼辦法?”
“強秦那麼利害,卻亡於趙高之手。你說我要是把你閹了,送給咄摩支當太監,蠱惑於他,是不是就能大功告成?”
儘管知道郭業是開玩笑,斑鳩還是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捂住了褲襠,道:“不要,千萬不要,我……咦,秦國公,你看那是什麼?”
“轉移話題這招,對我是沒用的……啊!”
郭業順着斑鳩的眼睛望去,忽然間大驚失色!
只見遠方的地皮線處,一支馬隊正在向自己這邊衝來!塵土飛揚,馬鳴嘶嘶,粗略看去,得有近千匹馬!
郭業臉色一變,心說壞了,能擁有這麼多馬的人,那不是薛延陀的騎兵,就是馬匪呀。
要是騎兵還好說,要是馬匪……自己這不到十個人的隊伍,碰上近千的馬匪,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撤!咱們往東走!”
“是!”
一行人撥轉碼頭往東走,沒走多遠,又見一大隊人馬遠遠而來!
郭業一咬牙,道:“往西走!”
結果呢?西邊也不是什麼善地,同樣遇到了來歷不明的馬隊。
斑鳩道:“這不是把咱們包圍了吧?”
郭業眉頭緊鎖,道:“再往南邊走走看,實在不行,也只能殺出一條血路了。鳳怡,你照顧好斑鳩兄弟。”
楊鳳怡點頭道:“交給我了!”
衆人往南走了沒多遠,果然見到了大軍攔路。
郭業心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咬牙一狠心,催馬上前,高聲道:“什麼人?因何攔住我們的去路?”
一陣嬌俏的聲音傳來,道:“誰攔住你的去路了?我說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我們出動了三千人馬,就爲了攔住你的去路?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郭業這才注意到,敢情領隊之人,竟然是一個女子。仔細一看,她長得還挺不錯的,脣紅齒白,螓首蛾眉,算是美女一名,姿色不在孫小小之下。
他抱拳拱手,道:“原來是位小娘子。既然您不是爲我們來的,還請讓開一條道路,放我們過去。”
“那可不成,我們好容易結成了陣勢,被你衝亂了怎麼辦?到時候神馬跑了,你賠得起嗎?”
“神馬?那是什麼?”
“那你就別管了!趕緊閃在一旁,待會抓住了神馬,你愛上哪去,上哪去。這會別給姑奶奶我添亂!”
“那……好吧……”郭業不願意節外生枝,招惹上這夥來歷不明之人,一使眼色,衆人跳下馬來,遠遠躲開。
功夫不大,馬聲隆隆,其他三支馬隊都衝到了不遠之處,郭業這時候也明白那個美女口中的神馬是什麼意思了。
只見一匹野馬,被四支隊伍圍在了正中。
他定睛一看,不由得暗歎了一聲,好漂亮的一匹馬,真不愧有神馬之名!
只見此馬身高將近一丈,毛赤如血,鬃毛長而密集,神駿異常。站在那裡,如同一團火一樣。
那美女跳下自己的戰馬,來到野馬的近前,在手心吐了口唾沫,猛地跳起身來,向馬背上的長鬃抓去。
野馬絲毫不見慌亂,微微一晃,就讓那個美女功虧一簣。
美女又試了幾次,都無功而返,她冷笑一聲,道:“赤兔馬呀,赤兔馬,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來人!”
她話音剛落,當即就有十幾名壯漢,手持長槍,向着紅馬逼了過來!
這下別說“神馬”了,“馬神”也不好使,紅馬只得乖乖站定,不敢動彈分毫!
然後,那美女才得意的笑了一聲,道:“赤兔馬,姑奶奶早就告訴過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你就認命吧!”
她一抓野馬的長鬃,翻身上馬,然後道:“好了!且看姑奶奶馴馬!”
那些手持長槍的壯漢,這才慢慢退了下去,給了野馬騰挪的空間。
野馬忽而前足直立,忽而後腿猛踢,忽而左右搖擺,直想把那美女從自己的背上顛下來,那美女僅僅抓住馬鬃,竭力維持住身體的平衡。
一人一馬,就這麼較上勁了。
郭業道:“原來馴服野馬是這麼個訓法,今天還真是大開眼界。”
楊鳳怡嗤笑一聲,道:“不懂就別瞎說,這個女人的作爲,真是糟踐了馴馬二字。”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馴馬有兩條規矩。第一必須由騎手得單獨完成,其他任何人不得幫忙。第二得讓野馬自由馳騁,什麼時候野馬累了,跑不動了,這馬纔算訓的差不多了。你看這女人的所爲符合這兩條嗎?”
“這又不是科舉考試,要分毫不錯。別管用什麼辦法,能把馬馴服了不就得了嗎?人家雖然取了巧,只要能成功就不能算錯。”
“成功?那怎麼可能?待會有她好受的!”忽然,楊鳳怡展顏一笑,道:“夫君大人,這幾天你表現的不錯,我給你點小福利……”
“福利,什麼福利?”
“你看……”
她話音剛落,那美女已經被摔下馬來。
楊鳳怡飛起一腳,正好踹在郭業的腰眼上,道:“這個福利就叫做??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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