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楊氏見自己與平媽媽好話歹話說盡,容潛卻仍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口口聲聲:“我做不到拿我親骨肉的命去爲自己謀利益,還求娘高擡貴手!”
直把大楊氏氣得又想暈倒了,奈何卻不是她想暈便能暈的,只得拉着容潛死命拍了幾下,恨聲哭道:“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孽障,你是鐵了心不氣死我不算完是不是?”
哭了一歇,大楊氏拭了淚,臉上現出一抹狠厲之色,正欲命平媽媽直接將容潛送去莊子上,且待她將問棋及她腹中的孽種處置完了,再接他回來不遲,事到如今,容潛既不吃敬酒,她說不得只能讓她吃罰酒了。
一擡頭,卻見平媽媽正趁容潛不注意時殺雞抹脖的衝她使眼色,隨即向她說道:“夫人,您的生氣和傷心老奴都明白,但那終究是三爺的親生骨肉,虎毒尚且不食子呢,更何況三爺自來便宅心仁厚?他一時間想不轉也是有的。”又看向容潛,“三爺,您的心思老奴也明白,只是夫人卻是全然爲了您好,希望您能有個好前程,不希望您一錯再錯,所以纔會痛下狠手的,但其實夫人心底的傷痛並不比您少半點,那終究是夫人的親生孫子,夫人又豈能有不心疼的?”
頓了頓,“如今既然夫人與三爺各有各的生氣,各有各的傷心,依老奴說,今兒個不如就暫且將事情緩一緩,明兒再來商量也不遲,如此一來,今晚上夫人能站到三爺的立場想一想,三爺呢也能站到夫人的立場想一想,彼此都冷靜的換位思考一下,指不定明兒便都想通了,將事情圓圓滿滿的解決了呢?”
平媽媽這話容潛愛聽,生怕大楊氏再逼他表態同意將問棋腹中的孩子栽到容湛頭上,當即便說道:“平媽媽說得有理,就讓娘與兒子彼此都冷靜冷靜,明兒再議此事罷。時辰已不早了,兒子就先告退了,娘早些歇息!”說完不待大楊氏有所反應,已起身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餘下大楊氏看着他慌慌張張的背影,又是氣不打一處來,與平媽媽道:“瞧他那個沒有出息的樣子,真是氣死我了!”
平媽媽忙賠笑道:“三爺還小呢,夫人好好教他便是。”
“還小?”大楊氏冷哼一聲,“都是當爹的人了,還小呢!我原還想着等他凡事能立起來了,我也可以什麼都不操心,享幾日清福了,如今看來,他不氣死我就是好了的,還享福呢!”
說着,想起方纔平媽媽衝自己使眼色之事,因問道:“媽媽方纔直衝我使眼色,難道是已想到別的法子了?”
平媽媽道:“其他法子又如何及得上方纔那個好處多多?老奴不過是使的緩兵之計罷了,不過老奴已想到要如何說服三爺點頭答應了,不知夫人可願意一聽?”
大楊氏冷笑道:“他答應又如何,不答應又如何,難道我一個當孃的,倒要反過來瞧自己兒子的臉色行事了?”
平媽媽不說話,暗想若夫人真能做到不看三爺的臉色行事,方纔也不會說了那麼多,也不會被氣得暈倒了,可見世人常說“兒女都是父母的債”所言不虛,饒是夫人再剛強,在對上三爺時不也是無可奈何?
果然隨即便聽大楊氏道:“你說你已想到如何說服三爺了,且說來我聽聽。”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大楊氏也不想將容潛逼得與她離了心。
平媽媽道:“三爺不是一心想要保住那個賤婢和她腹中孩子的性命嗎?那夫人明兒便與三爺說,經過一晚上的深思熟慮,覺得到底是您的親孫子,您終究下不了那個手,決定還是讓那個賤婢將孩子生下來。只是那個賤婢終究是侯爺的人,侯爺又這麼長時間沒有由她服侍過了,若她忽然間就大了肚子,惹怒了侯爺,她母子兩個的性命豈非照樣保不住,指不定還會牽連出三爺來?所以,此事還得栽到大爺頭上,不過卻不必讓問棋當面與大爺對峙,只要她到時候做出一副懸樑自盡的樣子,再留下一封書信說自己系被大爺逼奸的,如今腹中懷了孽種,已沒臉再活在這世上,大爺便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至於那個賤婢,咱們當着三爺的面兒,便說只是讓她假意懸樑,到時候不管是發現她懸樑的人,還是救下她的人,乃至將她的屍體運出府去的人,都是咱們事先安排好的,只待她一掛到樑上,便將她取下來,再謊稱她已沒了氣兒,然後運出府去,之後府裡便再沒了問棋這個人,但私下裡,咱們卻將她送到夫人的陪嫁莊子上去悄悄兒待產,如此她們母子的性命豈非都保住了?便是三爺幾時想去瞧他們了,也是極便宜的事,如此一說,想來三爺必定不會再有二話。”
大楊氏身爲寧平侯府的當家主母,容潛的親孃,真鐵了心要弄死問棋一個丫鬟,還是極容易的,便是容潛事後因此而與她生了嫌隙,親生母子間哪來的隔夜仇?過個三五日的,自然也就好了,平媽媽之所以一再的勸大楊氏息怒,一再的爲容潛說好話,皆因她的計劃裡最重要的一環——說服問棋“假意”上吊自殺,並留下書信誣陷容湛之事,非得由容潛親自出門不可,不然她們雖也有法子讓問棋留書自殺,到底動靜太大,萬一漏了馬腳,豈非功虧一簣?
平媽媽一席話,說得大楊氏登時眼前一亮,她怎麼就沒想到如此好計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如此一來,豈非又栽贓了容湛,又爲他們母子解決了後患,且根本就不用他們出手?至於事後潛兒見那個賤婢真死了,大不了就說安排進去救人的人遲了一步,進去時那個賤婢已經斷了氣,想來潛兒也無話可說。
大楊氏因贊平媽媽道:“到底還是媽媽有智計,既是如此,此事兒便交由媽媽去辦罷,明兒一早,你便悄悄兒去找三爺,說你今晚上勸了我一整夜,到底勸得我鬆了口,然後便將方纔你出的主意說與他聽,讓他照辦,想來他不會不聽。”
平媽媽忙肅色應道:“夫人放心,我一定會說服三爺照辦,不會壞了夫人大事的。”
大楊氏點點頭,眼裡閃過一抹狠戾,陰沉沉道:“敢與我做對,我便讓你們親自去體驗一把‘死’字兒究竟是怎麼寫的!”也不知是在說問棋,還是在說容湛。
迎暉院內,容湛自然不知道他的“好母親”大楊氏正籌謀着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他正發愁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君璃對他傾心。
自那日因太夫人發話,君璃總算讓他歇在了正房之夜起,連日來容湛倒都是歇在正房的,——當然仍是睡在榻上的,只是君璃卻直接不拿他當夫君看,該吃吃,該睡睡,就好像屋裡並不曾多出一個男人來一般,讓容湛是挫敗不已,話說他活了二十幾年,就從沒見過似君璃這般鐵石心腸的女人,不,那簡直已不能稱之爲女人了,他嚴重懷疑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還能有讓她喜歡上他,讓他達到目的的那一日嗎?
可要讓容湛就此放棄,他又委實不甘心,他都堅持一個多月了,若現在放棄,之前所做的一切豈非都白做了?況指不定再過幾日,君璃便對他動心了呢?
就是抱着這樣類似於賭徒的心理,容湛才百折不撓的又湊到了君璃面前,笑嘻嘻的說道:“奶奶,今兒個天氣倒好,我讓小子去外面買了些紙鳶來,不如我們這會子去園子裡放?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彼時一身水紅五彩繡蝶褙子,頭戴赤金累絲紅寶石蓮花釵的君璃正坐在窗下看一本描繪本朝風土人情的書,本來她不喜歡着豔色衣裳的,但如今早晚都得去照妝堂給太夫人請安,怕穿得太素淨了太夫人瞧着忌諱,說不得只能改變自己的着裝風格了。
瞧得容湛又是正事不做,來來回回只知道圍着自己打轉,君璃心裡實在煩得緊,正想開口趕人,卻猛地想起一件事,因放下書,說道:“今兒個天氣雖好,卻沒什麼風,只怕紙鳶飛不起來,還是過兩日待風時,再放不遲。整好我有一件事要與大爺商量,再過幾日便是三弟與三弟妹家的大姐兒雙滿月的日子,我們做伯父伯母的,總不能兩手空空的去賀喜罷,還請大爺示下,我們到時候送些什麼東西好?”對大楊氏她是一百二十個不喜歡,所以休想她自己出銀子給她的孫女兒賀喜去。
容湛見君璃雖沒答應去放紙鳶,到底肯理會自己了,忙笑道:“奶奶是迎暉院的主母,這些事自然是奶奶說了算,奶奶願送什麼便送什麼罷,我絕無異議。”
君璃暗自冷哼,你無異議我有異議,老孃纔不幹倒貼錢爲你撐面子的傻事兒!
因說道:“我若是知道送什麼,也就不會問大爺了,畢竟我至今都還未見過三弟妹,自然無從知曉三弟妹的喜好,萬一送的東西不可三弟妹的心,甚至無意犯了什麼忌諱,豈非弄巧成拙?”
容湛想了想,貌似的確是這樣,既然安心送禮,自然要送到收禮人的心坎兒纔是,可他從來都是萬事不管的,一時間也想不到該送什麼纔好,只得道:“小孩子嘛,無非就是些項圈鐲子之類,圖的原是彩頭,想來不會犯三弟妹什麼忌諱,未知奶奶意下如何?”
君璃點頭道:“大爺這個主意挺好,項圈鐲子之類的雖不出挑,卻也不至於失禮犯忌諱,就這麼定了,只不知大爺庫裡可有這兩樣東西,反正這會子閒着也是閒着,不如我們過去瞧瞧?”
她之所以這會子提起送什麼東西給容潛的女兒,不想自己掏錢給渣男撐面子是一方面,更多卻是想誆了容湛去存秦夫人留下東西的庫房親眼看看,看這幾年松煙與項煙打着他的旗號,到底偷偷當了多少東西出去,讓他心裡先有個底,她敢打賭,渣男絕對鮮少甚至是從未踏足過庫房,至今還以爲秦夫人留給他的東西一輩子都花不盡,所以纔敢那般揮霍無度,等他待會兒親眼見了之後,想必他會大吃一驚。
——前幾日君璃已讓鎖兒悄悄去打探過鬆煙和項煙的情況了,兩人都是寧平侯府的家生子,家境原都不怎麼好,松煙的爹臥病多年,項煙的娘則是個瞎子,但自從二人當了容湛的小廝後,兩家便漸漸發達了起來,如今雖不至於穿金戴銀,呼奴喚婢,卻也是吃穿不愁,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若說兩家的發達與二人時常替容湛去當鋪當東西沒有關聯,打死君璃也不相信,是以前幾日便動了要親去秦夫人庫房瞧瞧的念頭,如今總算是找到機會了。
果然容湛聽罷君璃的話,想也不想便道:“不過就是去取幾副項圈鐲子罷了,哪裡需要奶奶親自走一趟,沒的白弄髒了奶奶的衣裳,我這便打發人叫松煙找去,待找到後送過來也就是了。”
君璃聞言,禁不住撇了撇嘴,事實證明,某人的確是個沒腦子,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貨,因說道:“不是大爺才說反正閒着也是閒着的嗎,況下人們知道什麼,還是我親自去一趟的好,若是大爺實在不願陪同……”
話沒說完,已被容湛笑着打斷:“怎麼會不願意陪同奶奶,我巴不得時時刻刻都與奶奶在一起呢,我這便讓人傳松煙去。”
君璃故作吃驚的問道:“傳松煙做什麼?”
容湛道:“庫房的鑰匙素日都是由松煙保管着的。”說着見君璃神色有異,只當她是在不高興他竟將自己私庫的鑰匙交由小廝,也不交由她這個妻子保管,只得忍痛強笑道:“不過如今奶奶都進門了,這鑰匙自然該由奶奶保管纔是,待會兒我便讓松煙將鑰匙交給奶奶,以後我的私產可都握在奶奶手裡了,奶奶這回總該相信我的誠意了罷?”
君璃如今正等着抓大楊氏的小辮子,好讓容湛與她反目成仇,又怎麼會傻到這時候接過容湛私庫的鑰匙,以便大楊氏到時候將一切都推到她頭上,白做大楊氏的替死鬼?況就算沒有這回事,她也不會接這鑰匙,她與渣男雖名爲夫妻,實則什麼關係都沒有,她管他去死呢!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說實話的時候,君璃只得笑道:“松煙都跟大爺這麼些年了,深得大爺信任與看重,可見其行事穩妥,依我說,這鑰匙還是由他繼續保管的好,也免得他以爲大爺已不信任他了,寒了跟大爺的一干人等的心,大爺覺得怎麼樣?”
容湛本就不是真心想交鑰匙,見君璃不肯接,倒是正中下懷,道:“奶奶說得有理,鑰匙就仍讓松煙管着罷,奶奶如今管着咱們院裡的瑣事不算,只怕再過一陣子,母親還要讓奶奶跟着學習管家呢,我可不捨得奶奶太累。”
大楊氏會讓她跟着學習管家?君璃暗自冷笑,面上卻不置可否,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把給侄女兒的賀禮選好。”
於是二人一道往存秦夫人留下東西的庫房走去,倒也並不遠,就在迎暉院後面一處比較僻靜的院落,二人到得那裡時,松煙已奉命侯在那裡了,一瞧得二人走近,便忙迎上前打千兒行禮:“奴才見過大爺、****奶。”
君璃不着痕跡打量了他一眼,見他生的脣紅齒白,頗爲俊俏,身量也是纖纖細細的,活脫脫一個小受的模樣,腦子裡瞬間就腐了,不純潔的暗想到,以渣男的渣屬性,很有可能是男女通吃的,指不定眼前這小受,便經常被渣男走後門呢?難道這便是松煙在渣男八個小廝裡面脫穎而出,深受渣男信任的原因?呃,真是太噁心了!
就聽得容湛說道:“再過幾日便是大姐兒雙滿月的日子了,****奶的意思,是要挑幾副好看的項圈與鐲子以做賀禮,你將庫房的門打開罷,我與****奶進去瞧瞧。”
君璃忙回過神來,就見松煙正滿臉堆笑的回答容湛的話:“庫房常年沒有打掃,裡面灰塵大得很,萬一薰壞了大爺與****奶,豈非是奴才的罪過,不如就讓奴才進去找出來,請大爺與****奶過目可好?”
君璃注意到他雖一臉的鎮定,眼裡卻有一抹慌亂一閃而過,越發堅定了要進去親眼瞧瞧的心,不待容湛發話,已先笑道:“這可是我進門來第一次送人賀禮,自然要親自挑選方顯誠意。”頓了頓,故意又道:“況以後我代大爺準備送與衆長輩親朋之間賀禮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難道每次都讓你幫着挑不成,傳了出去,豈非徒惹人笑話兒?”言下之意,以後她還會經常來容湛的庫房挑東西。
松煙臉上的笑就變得有些勉強起來,不過他雖長日裡都只能在二門外待命,無事時不能進內院,對君璃這位新****奶的厲害卻是早有耳聞的,連夫人都拿她沒辦法了,更何況自己一個奴才秧子?
自是不敢有二話,忙恭聲說道:“既是如此,奴才這便將門打開。”雖暗暗有些心虛慌張,怕容湛瞧出什麼端倪來,卻也不是很害怕,皆因容湛待大楊氏有多恭敬有多淨重闔府上下都是知道的,想着就算大爺真瞧出了什麼,夫人也必定能有法子圓過去。
待松煙打開庫房的門後,容湛與君璃便一前一後走了進去,就見其一共有一明兩暗三間,都擺得滿滿當當的,也就難怪容湛素日有底氣揮霍無度了,——秦夫人當日若是知道自己留給兒子的這些財物,會縱得容湛變成今日這副模樣,怕是要悔青了腸子罷?不過又話說回來,若是秦夫人沒有留下這麼多打着她嫁妝烙印的財物給容湛,只怕如今容湛墳頭的草都已比他還高了罷?!
君璃正暗自感嘆,已聽得容湛語帶驚詫的道:“怎麼少了這麼多東西,我記得當初這三間屋子可是都堆得人插不下腳去。”
君璃一下子來了興趣,連萬事不管,對松煙項煙兩個信任有加的容湛都只看一眼便知道少了很多東西,可見這些年大楊氏在打着容湛旗號偷當秦夫人東西,以中飽私囊一事上是多麼的“努力”,她倒要看看,松煙到底該作何解釋。
松煙眼裡又飛快閃過一抹慌亂,賠笑着壓低了聲音向容湛道:“大爺難道忘記這些年大爺屋裡姑娘們,和大爺在外面花銷的那些個銀子了?雖說看起來數額都不大,架不住次數多啊,次數一多,可不就這樣了?”
他聲音壓得極低,爲的就是不讓君璃聽見,想着只要擺平了容湛,自然什麼事都沒有了,卻不想屋裡就只他們三個人,就算他將聲音壓得極低,依然被君璃聽了個七七八八,當即便故作詫異道:“這些東西不都是已故婆婆留給大爺的東西嗎,難道大爺屋裡的開銷,還有大爺在外面的花費,都是從這裡來的不成?可是不對啊,女子的嫁妝都是私產,什麼時候兒子都要靠自己的嫁妝來養了,那還要夫家來做什麼,怪道世人常說女兒是‘賠錢貨’呢,如今看來,可不正是這樣?”
一席話,說得松煙心裡是着急不已,容湛則是尷尬不已,他能說是因爲他太混帳,以致早早便被寧平侯下了令,除了每月的月錢,便休想再從家裡拿到一兩銀子去花嗎?不過潑婦的話好似也有幾分道理,他是容家的兒子又不是秦家的,憑什麼他的一應花銷都要靠他孃的嫁妝來供給,他爹難道不該養他嗎?
君璃這一番說辭,在她與容湛挑好了要送禮的項圈與鐲子,離開庫房後,很快便被松煙原原本本學到了大楊氏面前,讓大楊氏是驚怒不已,生恐被君璃瞧出了什麼端倪來,再告知了容湛,那她這麼多年苦心經營出來的慈母形象,豈非就要大打折扣了?還是想着再過幾日便是三月十八日,只要她們的大計得逞,容湛與君璃便要反目成仇,再無可能同進同退,此事自然也就跟着揭過去了,她方暫時鬆了一口氣,一心盼起三月十八日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