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二雷的歸隊,在八盤嶺抗聯總部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從上到下,每一個幹部戰士都對他的失蹤感到過震驚和惋惜,也都竭盡全力想盡辦法對他展開了搜救,但幾個月過去了,卻一無所獲。
有人猜猜馮二雷犧牲了,屍體被鬼子給毀滅了;有人猜爲了不落進鬼子的手裡,找個不爲人知的地方自我了斷了……
直到牛團長接到鑽天猴信鴿傳來的消息,說虎頭山的土匪已降,速來接收,都沒想到會是馮二雷乾的。結果到了虎頭山,居然看見了比失蹤前更加雄姿煥發的馮二雷!那種久別重逢的喜悅,令牛團長喜出望外到了極點。
等到牛團長帶着那些收編的土匪和大量的武器彈藥回到八盤嶺,說這次的功勞又是馮二雷的時候,大家全都不信,因爲沒見到馮二雷本人,都覺得那是一場虛構……
二十天後,馮二雷終於出現在了大家面前,全體幹部戰士才相信了牛團長的話,才更加欽佩這個抗日英雄的傳奇事蹟……
等到隆重的歡迎會上,馮二雷把自己爲了營救被鬼子抓到七里河慰安所的二十多個年輕女人,在半路打了阻擊戰,截獲了卡車,在撤離的時候,被鬼子一直追殺到了深山老林,最後與鬼子同歸於盡地從地縫掉進天坑,並且在天坑中,靠一條鬼子的軍犬,一隻傻狍子,一些野蜂蜜結晶,一窩冬眠的毒蛇才熬過了這小一年的、與世隔絕的水月,後來是靠一級一級地開鑿天梯,纔回到了人間的故事講出來之後,全體幹部戰士,就更對馮二雷肅然起敬了……
只是馮二雷將小潮紅的事兒完全屏蔽了,隻字未提,怕的就是讓在場的湯子怡產生誤會……
可是歡迎會一結束,馮二雷就被湯子怡給單獨叫去,開口就問:“小潮紅呢!?”
“她,她,她被我救出天坑了……”馮二雷以爲,湯子怡單獨跟自己見面,會熱烈擁吻,甚至情不自禁跟自己那個呢,萬萬想不到,開口問的是小潮紅,而且表情十分嚴肅。
“現在人呢?”湯子怡的臉一直都是那麼繃繃着一點兒面兒都不開。
“就寄放在附近的一個老鄉家裡……”馮二雷只好如實交代。
“爲啥不帶她回秀水鎮?”湯子怡繼續逼問。
“因爲她……”
“她怎麼了?”
“她就快生了……”馮二雷供認不諱。
“就快生了?!”湯子怡睜大了眼睛,吃驚地問道。
“是啊,已經八九個月了,眼瞅就生了,我怕路上顛簸,就沒送她回秀水鎮的方家大院……”馮二雷只好實話實說了。
“孩子是你的?”湯子怡馬上就要確認。
“是我的……”馮二雷硬着頭皮這樣回答。
“你是怕回方家大院沒法向何秀姑和幸子交代吧……”湯子怡突然轉移了說話的視角。
“你聽我說,全都是出於無奈……”馮二雷一聽湯子怡的口吻,知道這是不好解釋了,但無論如何也要爲自己爭辯一下吧。
“出於無奈?你說吧,你做過的什麼事兒不是出於無奈?”湯子怡的心目中,馮二雷遇到的女人幾乎都不是他主動要發生關係的,都是他說的所謂的出於無奈,可是,爲啥他總能遇到這樣出於無奈的豔遇呢?到底是他命中註定會有這些豔福,還是他本身是個花心大羅卜,但凡跟他沾邊的女人,就都會跟他發生這樣或者那樣出於無奈的關係?
“別的事兒我可以不這麼說,可是小潮紅這件事兒,絕對是無奈……”馮二雷此刻,只想解釋清楚小潮紅這一件事兒就足夠了。
“那你說吧,怎麼個無奈法!”湯子怡還這要聽馮二雷作何解釋。
“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在你們開走卡車之後,等待阻擊後邊的敵人,可是,剛要找個隱蔽的地方,卻發現小潮紅抱住了我的大腿……”馮二雷很不願意回憶當時的情景,可是不這樣說出細節,也沒法跟湯子怡解釋清楚啊!
“說清楚了,是人家抱你大腿,還是你抱了人家的大腿!”湯子怡似乎不信馮二雷說的情況。
“這個鑽天猴可以證明,是他幫助小潮紅下了卡車,我完全沒有發現,等到發現了,就看見她已經死死地抱住了我的大腿……”馮二雷都有點快瘋了,咋就解釋不清了呢!
“於是,你就趁機帶着她,跑到深山老林裡過上了隱居生活?放棄了你的抗日大業,放棄了你的革命戰友,放棄了你的妻子女人,去跟小潮紅過快活的日子去了?”原來湯子怡是這麼認爲馮二雷爲啥跟小潮紅一起失蹤的!
“哎呀,你完全誤會了呀!我在歡迎會上不是說了嗎,我是在撤離的時候,遭遇了鬼子的圍追堵截,最後跟鬼子同歸於盡的時候,從地縫墜入了天坑,僥倖存活下來,還靠着一次又一次的奇蹟,才得以生還的呀……”馮二雷真感覺自己身上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你跟鬼子同歸於盡的時候,小潮紅在哪裡?”湯子怡連這樣的細節都要摳仔細。
“在我的背上呀,逃跑的時候,幾次我想放棄她,可是她始終抱住我的大腿不放,後來出於無奈,才把她背在了背上,掉下天坑的時候,有前邊的鬼子做墊背,才讓我們倆安全無恙,後來也是相互配合,相依爲命,才得以存活下來……”馮二雷說出了當初的情境。
“於是,你就讓她的肚子裡有了你的孩子?”湯子怡還是沿着她的思路來判斷事情的真僞和走向。
“當時以爲,絕對不會活着出來了,加上小潮紅主動要求,我也就意志薄弱,跟她有了那樣的關係,以爲完事兒就會死掉呢——結果,這個時候,一個鬼子和一條軍犬從地縫掉了下來,我們制服了那個鬼子,吃掉了那條軍犬,纔算活了下來……”馮二雷如實地解釋當時的情況。
“那個鬼子現在哪裡?”湯子怡居然摳這樣的細節。
“後來被鬼子發現天坑下有人,丟下的炸彈給炸死了……”馮二雷馬上這樣迴應說。
“誰能證明這些呢?”湯子怡居然讓馮二雷找出證人證據來證明他說的這些話。
“除了小潮紅,沒誰能證明了——對了,這兩張照片可以證明那個鬼子是誰……”馮二雷心裡一陣僥倖——幸虧把佐藤一郎的照片留下了,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呵呵!
湯子怡狐疑地接過照片,看了又看,完事兒問道:“這兩張照片能說明什麼呢?”
“說明我剛纔說的都是真的呀——要不是他在搜尋失蹤的鬼子,軍犬發現了線索,他跟着往下跳,從地縫掉進了天坑,我和小潮紅也不會因此獲得了食物,因此存活了下來……”馮二雷繼續這樣解釋說。
“那這個照片上的女孩子是誰?”湯子怡發現了佐藤一郎留下的那種日本女孩的照片。
“這個照片後邊寫着呢,女孩子叫花子,是佐藤一郎在家鄉的初戀,後來聽說來中國做了慰安婦,就到處尋找,結果聽說已經死掉了,他就傷心欲絕,神情恍惚,後來被調到偵查連,當了偵察兵,專門負責養育訓練軍犬,結果,最後掉進了天坑,跟我們有了遭遇……”馮二雷進一步解釋照片的來源和內情。
“好,就算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可是,你咋不敢面對現實,不敢把小潮紅的事兒說出來給大家聽,更是不敢將小潮紅帶會秀水鎮去見何秀姑和蘭姨呢?”湯子怡馬上又提出了這樣的質疑。
“我不是說過嗎,她現在快生了,等她生完孩子,我再帶她去見何秀姑也不遲呀……”馮二雷趕緊這樣解釋說。
“我看還是你的革命意志不堅定,見到漂亮女人就無法自制,腦袋一熱就會做出那些不計後果的好事來——小鳳仙的事兒難道你忘了?她的事兒還沒跟何秀姑交代清楚呢,現在又冒出個小潮紅——你說你,好好的一個男人,咋一下子風流到了這樣一個程度呢?!”湯子怡的心裡,耿耿於懷的原來是這些。
“我可不是瞎風流啊,都是陰差陽錯,緊趕慢趕,一步一步趕上的呀,真不是成心的,真都是萬般無奈之下才發生的,真的,我對天發誓……”馮二雷竭力爲自己爭辯着。
“對誰發誓都沒用,事實擺在那裡呢——本來跟幸子有了孩子已經夠解釋半年了,後來又讓小鳳仙懷上了,現在好,連小潮紅你都不放過——你說,你這個抗聯的營長是怎麼當的,你說你的風流韻事傳揚出去,哪還有臉去帶領戰士們衝鋒陷陣勇猛殺敵!”湯子怡一下子變成了抗聯首長的口吻,居高臨下地來訓導馮二雷的所作所爲了。
“這些真都是萬般無奈才發生的,但這些也不耽誤我帶着大家去殺鬼子除漢奸,爲抗戰多做貢獻呀!”馮二雷還強調這一點。
“誰說不耽誤,你爲了一個小潮紅,居然跑到天坑裡躲避了小一年,外邊的任何事情你都不聞不問,完全與世隔絕,耽誤了多少抗敵的機會,耗費了多少尋找你下落戰友的心血,現在好,你一個被逼無奈就想開脫了,能說得過去嗎!”湯子怡還是固執己見。
“這件事兒,還包括小鳳仙的事兒,你要是不往外說,誰會知道啊!”馮二雷想從這個角度來平息湯子怡的追究。
“這事兒還用我說?女人的肚子就是包不住火的紙,女人肚子裡的孩子就是鐵的證據!遲早會大白於天下的,想瞞誰能瞞得住啊……”湯子怡立即迴應馮二雷試圖讓她隱瞞真相的天真想法。
“我倒不是想瞞誰,我就是怕大家都知道了,胡思亂想……”馮二雷反倒這麼說了。
“你做都做了,還怕別人胡思亂想?我告訴你馮二雷,男人欠下的風流債是要還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多次欠下風流債,我看你將來怎麼還!”湯子怡好像把馮二雷一碗水早就看到底了。
“說實話吧,這些所謂的風流債,還真都不用我還……”馮二雷一看,湯子怡對自己如此窮追猛打不肯原諒,也只好這樣說了。
“你憑啥這樣說呀?”湯子怡一看馮二雷居然有了滿不在乎的表情,立即這樣逼問道。
“因爲每次所謂的風流債,都是女方主動的,都賭咒發誓不用我還她們什麼的……”馮二雷說出了他認爲的真相。
“我纔不信呢,要是換了我,我到死也要你還……”湯子怡無意間,一下子表露出了她內心裡對馮二雷的期待和渴望。
“可惜偏偏我不欠的,就是你的風流債呀……”馮二雷一下子抓住了湯子怡的話柄。
“你,你,你氣死我了,不跟你廢話了,告訴你吧,鑑於你突然離開部隊小一年,你的職位已經被趙連長取代了,你現在雖然歸隊了,但也要隔離觀察一個階段,等完成下次任務,再立新功之後,才能恢復原職……”湯子怡好像是在官報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