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 手下留情
再次示意何曉軍,讓他做好比試的準備後,見他還是一般的無動於衷,只是點頭表示比試可以開始,胡峰也就不客氣,先來一聲既是提醒對方注意、也有先聲奪人作用的斷喝,然後就一個弓步衝前,一拳向何曉軍的肚子打了過去。
胡峰雖然表現輕浮,但還算是個慬規矩之人。從他的出招前能提醒對方注意,出拳並不是攻擊對方要害,而是選擇就算中招也不會讓人傷重的肚子落手這些行爲中,已經看出一二。
既然對方沒有下辣手,而且也不是十怨九仇,再加上這次的比試,也不過是一個出自孩子心性的遊戲,何曉軍當然也沒有下重手。
何況,嫌與人對壘經驗太少的何曉軍,正要趁這比試的機會,增多些的見識呢,所以,就是對着對方這本來很容易破解的一招,他並沒有採取格擋和還擊的手段來截斷對方的攻擊,而是斜退了一步,讓對方把進攻延續施展下去,好讓自己有觀摩、學習的機會。
就這樣,一個攻,一個避,場上的兩人像穿蝴蝶般繞個不停。直到過了二十多招,誰也奈何不了誰。
二小姐那班擁躉團的人,見到了何曉軍老是躲,以爲他不敢接招,就噓聲四起,對他嘲笑了起來:“鄉下仔,被峰哥嚇破了膽子啦?連一招也不敢接?”
“鄉下仔,不敢打就投降吧。”
“鄉下仔,怎麼當起了縮頭烏龜來?”
……
現場所有觀戰的人中,只有兩個人沒有作聲,一個是胡峰父親的助手,一個是二小姐。
胡峰父親的助手之所以沒有出聲,因爲他正擔心着。而二小姐沒有出聲,則是她正若有所思。
胡峰父親的助手也是個搏擊的高手,他從何曉軍那敏捷的步法和進退有據中,已經看出了何曉軍的功夫並不弱於胡峰,只是不知出於什麼動機,只是躲閃。
而且,主攻的人肯定就比主守的人耗力,所以,胡峰父親的助手已經見到了比試到現在一直是主攻的胡峰,有氣力流失的跡象,出招已經開始慢了下來,而主守的何曉軍,卻還像開賽時一樣的如閒庭信步,單是從這一點中,他已經看出了胡峰的處境不妙。
二小姐雖然不會武,不知道場上誰佔優,但她卻會察言觀色。從何曉軍那從容自信的神態中,她此時已經隱隱斷定,何曉軍這場比試應該不會輸。
噓聲給了胡峰更大的滿足。雖然他現在還沒有撂倒對手,但他不是一直佔着上風嗎?這不也正是自己希望的出彩情形?
胡峰上場之後,開始時還對自己老打不到對手而惱火,後來,見到了對手被自己追得滿場亂竄,虛榮心馬上就上來,再也不管什麼結果,就是不停地出招攻再過了十來招,心中得到了極大滿足的胡峰,覺得已經玩夠了,是時候應該出手把對手放倒,留力準備下一場對方提出的比試。
見到了何曉軍在這一場的比試中那老是退縮的表現之後,胡峰對下來的那一場由對方來定內容的比試,也由原來還有的一點擔心中完全釋懷。一個表現畏縮的人,會厲害到哪?何況,他心中也始終對何曉軍這個鄉下來的人看不上眼,諒他也搞不出能讓自己應付不了的名堂來。
想就此結束這場比試的胡峰,果然很快就能如他的所想,結束這場比試。不過,比試的結果卻不是如他的所想,而是他萬萬也意想不到的。
胡峰在比試結束前,因爲想盡快結束比試,就用上他祖傳那套拳法中最厲害的招式——霸王舉鼎。
霸王舉鼎是一招凌空出擊的招式,胡峰在暗中積蓄了自認爲足夠的能量之後,底下偷偷地伸出一腳後退了半步,然後就雙腳用力向地上一蹬,讓身子如離弦的箭似衝向對方。
在身子前衝之際,胡峰那蓄勢待發的雙拳也同時出擊,順勢加上了前衝的力量,後發先至地向對方擊了過去。
霸王舉鼎這一招,雖然出擊的還是拳頭,但卻集中了腿力、腰力、腹力和臂力,再加上借身子前衝之力出招,在力量上渾厚之極,就是力氣比出招者大一倍,也接不下這一招,所以,胡峰有十足的把握,用這一招把對手撂倒。
確實,這一招不好檔,所以,何曉軍就沒有檔,他在對方的拳頭近身時,倏地座馬一蹲,雙腳馬步不動,上半身子扭了個九十度向旁一側,僻開了對方雙拳攻擊的同時,閃電般出手把對方的兩隻手腕擒住。
抓住了對方的雙腕之後,何曉軍順着對手的攻擊力道,運了一下巧力,把前衝的胡峰整個人往自己的背後一帶,讓對方已經凌空的身子,繞着他的身子足足轉了一大圈。
何曉軍念着胡峰的這一招還是沒出有下重手,把原來擊向對方胸部這個重要部位的雙拳,改道擊向自己的肚子,所以,他也手下留情了。
把胡峰的身子帶着轉了一圈之後,何曉軍出力頓住了轉勢,把他的身子定在了他進攻前的發動處,繼續制住了他的雙手,卻沒有采取進一步的反擊,只是把膝蓋豎起來,提到了他的胸腹前,讓他清楚自己已經讓了他一招。
沒有防備之下突然被動地高速轉了一圈的胡峰,頭暈目眩中醒來之後,見到了被制的雙手和何曉軍那欲攻而未發的膝蓋,哪還不知道是對方手下留情?
假如對方這一膝蓋撞實了,要了自己的命也不是沒有可能。想到了這點,胡峰不由胡峰上場以來,根本就沒有輸的思想準備,所以,見到了自己輸了之後,他一時驚愕了,呆若木雞地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胡峰父親的助手,畢竟是個有多年社會經驗的老警員,加上他心中早有不妙的預想,所以,他也早就做好了上場化解糾纏、預防局長公子受到傷害的準備。
在何曉軍一招得手之後,已經有準備的局長助手連忙快步走近比試中的兩人,出手把還糾纏着的兩人分開,然後對何曉軍說道:“阿峰這一場輸了,謝謝兄弟手下留情。”
同樣被場上那瞬間急轉的形勢弄愣了的觀衆,由於他們不會武,所以,對突然停下的比試,不能確認結果,直到了現在聽了局長助手的認輸,他們才知道自己的同伴輸了。
贏下了這場比試、也是贏下了整個比試的何曉軍,在被局長的助手分開之後,先回身拿起了自己的外套穿上,然後回身掃視了一遍那班還呆若木雞的二小姐擁躉團衆人,好整以暇地對他們說道:“各位,請大家記住比試前的承諾,我代表餐館歡迎你們與你們的家人隨時光臨。”
說完之後,準備轉身離去的何曉軍突然想起了什麼,稍頓了一頓後,繼續對那班還沒有從呆中醒過來的人說道:“我不是什麼鄉下仔,我是城裡生、城裡長的城裡人,我所在的城市,比你們生活的城市要高級多了。”
不是嗎?雖然是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但何曉軍卻是生活在大半個世紀之後的寧城,那時的寧城,不但比現在大多了、美多了,就是豪車,也比現在的自行車都要多多了,這不是高級多了嗎?
何曉軍之所以一反常態,說出這番高調的話來,是他要趁着得勝之威,順便在這班少爺、小姐面前立威,讓他們知道天高地厚,從此不敢再在自己面前囂張,也好讓他們不敢忽視對自己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