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龜公也可憐
把金釵們送回到了醉香樓之後,何曉軍最後纔來到了紅姨他們這一席。
因爲這一席中,有大牛這個“陪飲”的人照料,所以,剛纔何曉軍只到這邊給三位的客人敬了一杯,就照料其它的那兩桌去了,沒有再到這邊來。
入到了紅姨他們的房間時,何曉軍不禁呆了,因爲這一席中,除了大牛之外,其它的人都醉了,而且都醉得不淺。
醉酒的人,一百人有一百個醉法。
有的人醉了,就睡覺。睡中,還會發出一些不安分的言語甚至做些不安分的動作,就如龜公,他現在正趴在桌上,嘴裡不停地喃喃着什麼。
有人醉了,就撒酒風,“醉香樓”的護院就是這樣的人。此時他正手舞足蹈,在房間上演全武行。
而紅姨呢,則是另一種醉法。她的這種醉法,或許可以叫做“醉酒生情法”,瞧,她正趴在桌上傷心地哭着呢。
此刻的大牛,就恨不得生出三個口和六隻手來,把已經有九分醉的幾人一一制伏或勸服。
可惜大牛他只有一個口和兩隻手,所以,他只能一邊制住護院,不讓他搗亂,一邊勸紅姨別哭。
護院那邊還好辦,大牛本就一身蠻力,攔腰把護院一抱,護院就只剩下雙手在胡亂揮舞,未能造成什麼搗亂;但紅姨那邊呢?大牛本就口拙,勸來勸去只得“別哭”、“不要哭”這幾個字眼,又哪能勸得了人?反而惹得紅姨哭得更是厲害。
何曉軍見到了這副的情形,不由暗怨大牛,不是讓他陪酒嗎?怎麼還讓客人醉成了這副樣子?
何曉軍連忙上前,讓大牛負責把護院送回醉香樓,自己則地手拖起了龜公,一手扶起了紅姨,尾隨大牛走向醉香樓。
何曉軍的“好味道”離醉香樓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十米路程,但由於扶着幾個爛醉如泥的人,何曉軍與大牛走起來並不容易。
大牛還好,一身牛力的他,爲了免得護院掙扎,索性就把他扛到了肩膀上走,這樣雖然費些氣力,但走起來卻不算慢。
何曉軍那邊就麻煩了,他一人扶着兩個基本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的人,當然就是舉步維艱。
那龜公還好,何曉軍橫抱起他那瘦弱的身子,讓他腳不沾地,走起來也不算費力,不過,讓何曉軍難以忍受的是龜公那和尚唸經般的喃喃絮叨。
自何曉軍入到了紅姨他們的房間開始,就聽到了龜公的嘮叨沒有停過。
剛纔房中亂,紅姨哭、護院鬧,何曉軍沒有能留意到龜公在喃什麼?現在,在這夜深人靜的街上,護院被大牛扛走了,紅姨也已經停下了哭鬧,所以,龜公的喃喃就顯得清晰了不少。
好奇一個大男人,怎麼就似一個老“……我並不想做龜公,但我這孱弱的身子,又沒有錢、沒有一技之長,我又能幹啥呀?……我也嘗試幹過了不少活,但總是不能養活自己。”
“……龜公也不好當呀,收入僅夠裹腹,更沒有臉面,見人都要矮上三分。人家做人我做人,我做人怎麼做得這般的艱難啊?”
“……我不要做龜公!……但不做龜公,我又做得了什麼呢?……唉,如果有一份我能做,又能養活我的工作就好,那樣,打死我也不做龜公……”
原來龜公在訴苦,在感懷身世。
兩世爲人的何曉軍,除了眼前這一位之外,就只從書中聽說過這個職業。書中的這個職業,都是一些迫良爲娼的人,而且,這類人還是靠娼妓的血汗錢來養活自己。
雖然,何曉軍不算是嫉惡如仇的人,但畢竟也是個有正義感的人,所以,他對這些靠壓榨妓女血汗爲生的人,印象就是極度的不屑加鄙視。
但現在聽了眼前這位龜公的悲訴之後,何曉軍不禁對他生出了同情之心來。
雖然,這人的職業讓人卑鄙,但他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一個人要在世上生存,最低的標準就是要養活自己呀。在這個既沒有福利,就業面又窄的世間,也不知有多少像龜公一樣身子孱弱的人,不能養活自己,迫不得已做一些自己都不願做的事。
也就是說,雖然龜公的職業讓人不恥,但面前的這位龜公,身世卻確實讓人可憐。
像龜公這般的例子,到底是誰的錯呢?是世道?是社會?還是他本人?
不過,何曉軍現在就沒有閒情來思考這個問題了,因爲,他又遇上了一像讓他難受的事。
如果說,龜公的絮叨已經讓何曉軍難受,那紅姨那邊的親密接觸,就讓他更加難受,只是兩種的難受,感覺完全不一樣而已。龜公的絮叨讓何曉軍心煩,而紅姨的親密接觸,卻讓何曉軍心猿意馬。
本來,帶着一個醉酒人走路,已經夠麻煩,現在,多帶了一個也是醉酒的女人一起走就更是麻煩。
現在的情形,讓何曉軍直後悔剛纔怎麼就不等大牛送了護院之後,回來再一人帶一個走。
帶一個醉酒的女人當然就麻煩,因爲你總不能把一個女人也抱起來帶走吧?而輕扶着一個走着醉步的人走路,又是何等不容易的事?何況,何曉軍的另一邊,還有一個也是醉酒的人。
此時的何曉軍,就一手抱起了瘦弱的龜公,一邊環着紅姨的腰,努力扶穩她的身子,讓她那打着交叉的腳步不致於絆倒,緩慢地向醉香樓挪去。
讓何曉軍難受的是紅姨把她那胸前當大牛把護院交給了“醉香樓”的人後,再趕回來時,拖着兩個人還提着一杆使他行動不方便的大“槍”的何曉軍,那才幾十米的距離,意走不到一半。
大牛見狀,當然就上前幫忙。何曉軍既然已經知道大牛對紅姨有那個意思,當然就要把紅姨交給他照顧。
就在何曉軍要把紅姨交到大牛的手上時,紅姨不知是醉得更厲害了,還是已經清醒了一點,死活不過大牛那邊。扯着何曉軍的手說:她先不回去醉香樓,有話要跟何曉軍說。
何曉軍見狀,只好無奈地把龜公交給了大牛,讓他把龜公這個也是可憐的人送回“醉香樓”後,就回去休息,紅姨這邊由自己來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