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走好?
走得好麼?
阿倫不認爲奧斯走得好。楚河同樣不這麼認爲。
他們是奧斯身邊最親密的兄弟。哪怕阿倫在前些年一直支持着楚河。哪怕楚河前些年一直跟奧斯會長較勁。可有些兄弟就是這樣,即便生活工作上有太多不如意,出現了再多的隔閡與矛盾。也從來不會影響他們的感情。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兄弟是罕見的。
恰巧。楚河與奧斯是這樣的兄弟。阿倫亦然。
“幫我訂票。”楚河推門而出。朝木子說道。
“哪裡?”楚河面無表情地說道。
“去哪兒?”
木子看出楚河的臉色不太對勁。甚至是極爲陰沉。也沒多問,只是詢問前往的地方。
“紐約。”楚河簡略說道。
“好的。”
木子扭頭出門。替楚河安排具體行程。
整整一天,楚河的臉上都掛滿了陰鬱與冷漠。彷彿一根緊繃到極致的彈簧,稍不注意便會失去彈性。爆發出所有的能量。所以即便是平日裡便喜愛與楚河嬉笑打鬧的小蘿莉也極爲安靜地守在一旁。不敢胡言亂語。
直至晚餐的時候,蕭綰青方纔低眉看了楚河一眼,複雜地說道:“聽說,商素心已經離開紐約了。”
“我知道。”楚河面無表情地扒飯。
“那你——”
“我去送他。”楚河咧開嘴,平緩地說道。“他的親人不在紐約。身邊只有兩個兄弟。我去了,總歸會熱鬧一些。”
蕭綰青微微一怔,卻是說不出話來。
她再聰明智慧,也終究只是個女人。她不是太明白男人之間的感情。哪怕她能用自己的智慧來分析甚至去代入。可不是就是不是。再多的分析與代入也無法真正感受那份沉重。
在非洲時。楚河不止一次與奧斯搭檔執行人物。這個越往後越變得市儈的男人曾無數次用自己的身軀爲楚河抵擋風暴。哪怕後來矛盾激增到無法緩解的時候,楚河也不曾真正去記恨這個將自己趕出天下會的男人。
他相信。奧斯會長也是如此。
否則楚河在紐約遇到困難,奧斯會長如何會第一個挺身而出,甚至比蕭綰青還要來得擠擠。
“小心。”蕭綰青簡略說道。
“我知道。”楚河點頭。放下了碗筷。
“大叔——”
小蘿莉在楚河起身時忽地出聲。這是她今日的第一句話。事實上。當小蘿莉發覺楚河的心情沉悶到極致的時候,她一直不太敢與楚河交流。但此刻,她迫切地希望表達自己的態度。
“嗯。”楚河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頓住腳步。
“我能陪你去嗎?”小蘿莉怯弱地問道。
“不行。”楚河平靜地拒絕。
未等小蘿莉再問。但聽楚河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去做的事兒不適合你。”
身爲一個經驗豐富的殺手,小蘿莉適合做許多事兒。哪怕是充當一個成績一般的高中生,小蘿莉也做得相當合格。可此刻,楚河卻說他即將要做的事兒根本不是小蘿莉適合去做的。那麼,他要做什麼呢?
答案呼之欲出。小蘿莉微微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什麼。
正如楚河所言,她不適合。
她相信。所以她沉默。
————
燕京。
諸葛山莊。
歐陽菲菲極爲急迫地來到了大小姐所在地主建築頂層。直至得到諸葛紅玉的許可,歐陽菲菲方纔匆忙地推門而入。
“大小姐。楚河打算去紐約。”歐陽菲菲神情略微焦慮地說道。
諸葛紅玉放下一本單薄的本子,那雙宛若星辰般的美眸微微上揚,不疾不徐地說道:“我以爲他去了火星。”
去紐約很困難麼?
去紐約值得大驚小怪麼?
不說別人,單單是諸葛紅玉每年起碼要往紐約跑十次。
“出大事兒了!”歐陽菲菲情急說道。
“說。”諸葛紅玉道。
“奧斯會長死了。據說——是商素心殺的。”歐陽菲菲說道。
奧斯會長。商素心。楚河去紐約。
其實這三個名字聯繫在一起。很多人都無法推斷出具體的信息。但諸葛紅玉可以。
楚河去紐約做什麼?
答案也許有很多種。可諸葛紅玉關係的只有一件,他會不會因此受到傷害。
“幫我訂票。”諸葛紅玉說道。
“您要去哪裡?”歐陽菲菲先是茫然地問。隨後,她身軀微微一顫,不可思議地問道:“您要去紐約?”
“不行?”諸葛紅玉起身。
“可以。”歐陽菲菲怔怔點頭。遂又說道。“什麼時候?”
“現在。”諸葛紅玉緩步走來。
“好的。”
歐陽菲菲出門替諸葛紅玉安排行程。這個燕京的天之驕女卻是神色微妙地轉過身,凝視着窗外地風景。一言不發。
……
奧斯會長死了。
燕京乃至於華夏其實都沒什麼影響。
天下會是紐約的天下會,也可以說是西方的天下會。但他們在華夏基本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除了少部分知曉楚河與奧斯會長關係的人,才隱約覺得這個黑
人會長的死也許會引起一連串的後遺症。甚至是,點燃戰火!
商素心何等人物?
他爺爺是風雲政壇半世紀的牛叉人物。他父親同樣是當年一時無兩的太子爺。即便是前些年的他遊手好閒,看上去好像沒作出什麼讓人驚訝乃至於瘋狂的事兒。可在燕京在華夏而言,商素心仍然是一個誰也無法忽視的大人物。未來的大人物。
誠然。如今的商天涯已經離開了。可商家這塊金字招牌還在。別說是現如今在華夏人氣越來越旺,影響力越來越大的楚河。即便是老一輩的長輩,也未必敢小覷了則個商家大公子。
而現在呢?
奧斯會長死了。
死在了商素心的手上。
而作爲奧斯會長最好的兄弟,楚河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那麼,這兩個年輕一輩的最強者勢必勢如水火。如此一來——西方的奧斯會長之死或許真會成爲一根導火線,徹底點燃戰火!
……
飛機停在紐約國際機場。楚河剛出機場便迎面瞧見了站在路邊的阿倫。
他的神情極爲憔悴。也許是這兩天的事兒累得他心力交瘁。那雙原本深邃有力的眼神也變得極爲暗淡,佈滿了血絲。
兩個人甫一見面,便來了一個極爲厚重的擁抱。隨後,楚河便主動與之分開,開口問道:“天下會現在怎麼樣?”
“亂。”阿倫一個字解釋了一切。
奧斯會長死後,天下會亂了。他的心也亂了。
太亂,亂得不可收拾。
楚河輕輕點頭,平靜地說道:“我應該回來了。”
阿倫聞言登時眉頭一挑,說道:“你真的願意回來?”
“天下會原本就是我和奧斯打下來的。我回來,誰敢反對?”楚河神色凜然道。
阿倫重重點頭,說道:“沒錯。天下會本就是你和奧斯的。你要回來。沒人可以反對,也沒人敢反對。”
說罷。他拉着楚河上車,前往天下會總部。
天下會此時此刻的總部充滿了壓抑的氣氛。
因爲奧斯會長的死導致天下會陷入了羣龍無首的局面。少數狼子野心的骨幹有篡位的跡象。卻因爲多方阻擾而無法前行。原本算資歷,阿倫是有資格成爲天下會新一任領袖的。可偏偏這個男人已經離開天下會了。如今雖說也領着天下會的工資,也算是奧斯會長私人聘請的。與天下會沒有太大的關係。而那個一直跟隨在奧斯會長身邊的影子保鏢也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故而奧斯會長一死,竟然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領袖。
而就在這個時候,楚河來了。曾經的少帥回來了。
也許天下會仍然是奧斯會長的天下會。可對於天下會少帥這個名字,恐怕沒一個老一輩天下會成員能忽視。即便是如今執掌大權的天下會骨幹,只怕也不敢對楚河有任何的微詞。因爲他們比誰都清楚,天下會少帥之所以離開天下會。是爲了天下會可以更好的發展,可以更爲成功地走向巔峰。他走,並不意味着失敗。他走。也許只是爲了更好的回來?
如今他回來了。
所有人都有些複雜。
他回來了?
他回來做什麼呢?
是要重新接受天下會麼?
沒人知道楚河的目的。就像沒人知道奧斯會長爲什麼會在一夜之間慘死一樣。可世事難料,每個人都在心中計算着。希望可以在這一次抉擇中爲自己謀取更爲厚重的利益。
“我回來了。”
楚河強忍着傷痛露出一抹微笑,站在橢圓桌的最上方,雙手扶着桌面,目光掃視桌下的那上百名核心骨幹,平靜地說道:“也許很多人並不認識我。對於這一點,我也沒有心情去解釋。但我要說的是。下一任天下會會長。我來做。”
此言一出。氣氛登時變得極爲詭譎。
你來做?
你憑什麼做?
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這是許多楚河口中並不認識他的人給出的結論。當然,只是在心理這般想。而不是這麼去說。誰都不是瞎子,能讓奧斯會長的影子保鏢與阿倫站在身後的男人,又怎會是一個沒有真本事的人呢?
不論如何。他們打算先圍觀。圍觀那些比自己野心更大的l天下會元老。
天下會少帥這五個字在老一輩心中是充滿了力量的。不管是當年的少帥派系還是會長派系。對於老一輩而言,天下會少帥都是足以與奧斯會長比肩的大人物。哪怕這些年少帥大人並沒有出現在天下會,並且離開天下會,遠走他鄉了。可這些並不會減弱天下會少帥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他如今的出現。對那些頗有想法的老一輩而言更是一種極爲強烈的衝擊。當然。最大的前提是,這些元老大多數都是會長派系的元老。所以當奧斯會長死後,他們極爲偏執地認爲會長應該是從這些會長派系中挑選一人。而不是少帥派系,又或者,少帥。
尊重不代表妥協。敬畏不代表放棄。尤其是眼前有這麼一大塊肥肉。沒人願意放棄。除了聖人。
“也許你們有許多人不願意讓我踏踏實實的坐這個位子。也許你們有許多人認爲我沒有資格坐這個位子。這些並不重要。”楚河隨手點燃一根香菸,十分平靜地說道。“因爲從今天開始。我會讓你們知道。天下會少帥並不是因爲跟奧斯會長是朋友。所以才能在人才濟濟的天下會站得住腳。”
這句話可以當做是宣誓。也可以當做是示威。但不論是意味着什麼。對楚河而言這都是幾句極爲平常的話語。因爲他知道,天下會是奧斯一輩子的心血。他不想要。但他一定不能讓天下會倒了。很明顯,臺下某些狼子野心的核心會員並沒有執掌天下會的能力。這也是阿倫勞心勞力與這些實權人物暗中較勁的原因。
“就像你自己所說的那樣。”
當楚河說完那番話之後,一名年輕人緩緩站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憑什麼成爲下一任會長。你又有什麼資格成爲下一任資格?”
楚河瞥一眼這個年輕人。
他似乎還有一些印象。很微妙的印象。
他可以確認一點。這個年輕人絕對不是少帥系的。那麼結果只有一個,他是會長派系的。
“因爲我說我可以做。所以我可以。”楚河絲毫沒有示弱的跡象。一字一頓地說道。“或者說我不可以。你可以?”
那人神色一冷,平靜地說道:“我未必可以,但你一定不行。”
“理由。”楚河說道。
“因爲你已經離開天下會。因爲你——”那年輕人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根本不再屬於天下會。”
楚河笑了笑,隨手點燃一根香菸,然後轉頭朝阿倫說道:“把他扔出去。”
阿倫得令正要做事。站在他另外一邊的雷奧卻是閃電般鑽了出去。然後如雷霆一般一腳踹在那年輕人胸膛之上。將他狠狠地踹了出去。
這一覺力度極爲兇狠。竟是一次性地將年輕人踢飛出門。隨後,兩名奧斯會長的專司保鏢便將這個年輕人拖了出去。看上去就像是拖着一條狗一樣。而那條狗。卻是連汪汪兩聲的力氣都沒有。
雷奧何等人物?
天下會創建人之一。
也許他在天下會並沒有太多的實權。可他執掌了兩大刺殺組織。是天下會最爲可怕的刑堂BOSS。人們或許可以無視阿倫這個邊緣人士。可對於雷奧。這個天下會會長的影子保鏢。他們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因爲在天下會裡,雷奧是擁有極高擁簇而威望的。
“少帥大人說了。他要當會長。”
“誰支持?”
“誰反對?”
三句話。雷奧將談判直接拉到了投票階段。
誰支持?
誰反對?
支持的請舉手。
反對的。
下場將會與剛剛被拖出去的那人一樣,失去一切。
雷奧的雷霆一擊讓不少核心骨幹陷入了混亂之中。而反觀楚河的臉上,卻並沒有出現太多的異色。看見雷奧的表現,他深信奧斯並沒有做準備。甚至於,他也許早料到一旦自己死了,天下會勢必淪落到互相殘殺的地步。所以他安排了雷奧,並在死之前寫出了楚河的名字。
事實上。即便是阿倫也未必能想到讓楚河回到天下會。
首先。他堅信楚河跟自己一樣,都是不願意被束縛的人。其次,楚河當年之所以離開天下會,便是受不了現在的天下會生存狀態。他既然離開了,又怎麼會重新回來呢?
所以對阿倫而言。楚河回來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此刻,雷奧的支持讓阿倫陷入了另外一種遐想。
也許。奧斯早就有讓楚河接手天下會的打算?
心念至此,阿倫重新出聲道:“有一件事兒我必須告訴你們。”
“會長大人死之前,曾交代讓少帥大人繼承新一任會長。”
“這一點。許多趕到現場的兄弟都可以作證。”
天下會兩大創建者均站出來替楚河說話。加上這位天下會少帥當年的確是名聲顯赫之輩。不少有些小心思的老輩均在此刻偃旗息鼓。直至又有一箇中年男子站起來。人們彷彿纔看到一絲希望。
“少帥大人當年在天下會影響力的確很大。可我想問一聲:少帥大人知曉現在的天下會是如何運作的麼?”
他一句話便將楚河頂回去。竟是無言以對。
“回答不出來?”中年男子微微眯起眸子,又是問道。“那麼我再請問。少帥大人知道如今的天下會究竟有多少分部麼?未來十年又有怎樣的戰略準備?而這些戰略計劃即便交由在您手中。您又是否有能力去完善地執行?而除此之外,少帥大人。您在紐約,真的有能力去做這些事兒麼?”
你在紐約算什麼東西?
你在紐約真的有那麼強悍的執行力麼?
奧斯會長爲什麼會得到所有人的推崇?
因爲在紐約,奧斯會長是萬能的。只要他願意去做,根本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但你呢?
你在紐約擁有什麼?
即便大家讓你做會長。你做得了,做得好麼?
中年男子並沒直接反對,而是將實際情況說出來。雖說態度極爲謙和,卻是綿裡針,笑裡藏刀。
“誰說少帥大人在紐約沒有執行力?”
忽地,一把女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衆人回頭,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是她?
是誰?
正是夏荷。
“在我看來。你們這些人裡面。少帥大人也許是最有能力,最有資格成爲新一任會長的。”
說話間,神會之主帝林緩步而來。
二人一出。大局已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