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打破了這場正如火如荼的激戰,一場於帝林而言必勝的戰鬥。
英布悄然退回曹驚蟄身旁,如之前那般沉默寡言。
其餘幾人則是反應不一,精彩紛呈。
仍落於最後的歐陽菲菲心頭大鬆,邁開那沉重卻修長美好的玉腿,徐步行至大小姐身邊,那雙水汪汪的美眸之中透着微妙的期待以及——安穩。
葉茗竹仍媚眼如絲,風情萬種。在楚河出現之時,她便輕咬紅脣,像那十八年望夫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幽怨美婦,嗔薄中夾雜火熱。
曹驚蟄頷首而笑,總算是完成了他這個晚宴主人該做的事兒。雖說今晚的異變讓初回燕京的曹驚蟄頗爲憤怒。可他早已不是離開的那個商界傳奇,而是華爾街巨擘。怎樣的場面沒見過?又如何會輕易被人攪亂心神,亦或覺得丟臉而士氣低弱?
諸人均神情微妙,那傲嬌公主卻是目不斜視,連那日的禮節性微笑亦欠奉,只是翩然立在原地。如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人兒,風輕雲淡。
能不費吹灰之力越過那數十餘最一流的特種僱傭軍人,甚至能在晚宴內閒庭信步,對帝林所表現的可怕戰鬥力無動於衷。引起那幫個個大有來頭的人物紛紛側目,帝林自然猜得出對方是誰。
他傲慢轉身,一雙漆黑的眸子落在了方纔精準點評戰鬥的楚河身上,微微眯眼:“楚河?”
“你這麼聰明,爲什麼會幹這麼愚蠢的事兒?”楚河嫺熟地彈了彈菸灰,漫不經心道。
“哦?”帝林略微擡頭,抿脣一笑。“如果我沒聽錯,你剛纔罵我愚蠢?”
“很蠢。”楚河掐滅了香菸。
“從沒人敢罵我蠢。”帝林緩緩搖頭,擡起頭來。“也沒人有這個資格。”
“但你真的很蠢。”
嗖!
楚河手腕一抖,那柄染血無數的骨劍綻放出耀眼的寒芒。竟是讓那金碧輝煌的晚宴大廳亦顯得黯然失色。毫無光彩可言。
他並沒多言,不過進行了一場極爲簡短的談話,便拔出了殺人利器。殺伐果斷的氣質展露無疑。頗有幾分匹夫遺風。
劍鋒逼人,楚河拔劍的瞬間,一股滔天殺機自那劍尖噴出,鋪天蓋地席捲而出,向四周迅速蔓延。而他那高大修長的身軀,亦是籠罩在那磅礴無匹的殺機之中。渾身透着濃烈懾人的寒意。分外霸道。
“楚河。他是帝天之子。”眯眼欣賞如戰神般昂首挺胸的楚河,毒寡婦葉茗竹紅脣中溢出一句頗具提醒性質的話語。
“哦?神會少主?”楚河輕笑抿脣,往前踏出一步。用行動粉碎了毒寡婦的好心提醒。
神會?
又有何懼?
楚河一生只敬畏過某些人,某些事,從未畏懼過。也無人值得他畏懼。
帝天之子又如何?
難道他會害怕?
嗖!
帝林手中毫無徵兆地現出一把鮮紅如血的長劍,登時與那骨劍白芒激盪碰撞,交融在一起。
赤血甫現,那幫守在門口的僱傭軍人們終於有了反應。激烈而振奮!
少主鮮少拔出赤血。縱使面對英布這等年輕一輩的頂級佼佼者,他亦未曾出劍。但此刻,面對那比他還要俊美漂亮的男人,他鏗鏘出劍,殺意磅礴!
“你是青龍之後。我乃帝天之子。”帝林手腕微微傾斜,平靜道。“總有人拿你我比較。可惜從未正式碰面。今日倒是個好機會。”
“你不該來。”楚河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寒意畢露,殺機流竄。“不該來燕京。不該威脅她。”
“誰?”
“諸葛紅玉?”
“你的前妻?”
帝林傲慢道:“她的確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但我想威脅便威脅,想殺便殺。你能奈我何?”
嗡!
楚河動了。
右腳忽地往地面一踩,一錯之間,竟是將那柔軟昂貴的地毯撕裂,絨毛飛揚。
身
子如被一股龐大的牽引力拉扯,劍尖更如同蘊含千萬厲鬼的惡魔之口,鋒利而森冷地向帝林吞噬而去!
你威脅她?
你要殺她?
你可知她是我的初戀?
你可知她曾是我珍愛的妻子?
你可知她苦等我八年?
你可知——誰若傷她,我殺誰全家?
你不知道!
楚河呼嘯而去,如一道鬼魅般眨眼便至!
咻!
劍尖刺破空氣原本的流動軌跡,竟是發出嗚咽之聲。宛若連那天地之氣亦被楚河的殺意與冰寒所震驚。地動山搖,天地變色!
英布瞧着楚河那鬼魅到極致的身法,磅礴到懾人的氣勢與殺機,他心中猛地一跳,竟是跟隨楚河熱血沸騰,豪情萬丈!
曹驚蟄亦是眯眼打量那周身氣場強大如斯的楚河,不由暗暗心驚:不愧爲青龍之後。年輕一代,又有幾人能敵?
葉茗竹那嫵媚妖嬈的眼眸之中透着微妙的亮色,誘人之極的紅脣微微開啓,喃喃自語:“真乃戰神——”
衆人心中均有所思。當然包括諸葛紅玉。那位北方第一美人,那位公主病相當嚴重的諸葛女王!
她那乾淨不染塵埃的明亮眼眸中有微色閃爍,如同世間最頂級雕刻師勾勒的美麗脣角亦是不由自主地牽起一個美妙的弧度。令人心醉目眩。
鏗!
帝林出劍。精準無誤地抵住楚河劍尖。
但很快,一股龐大到無法承擔的巨力自劍尖涌來。撲哧!
那股巨力電光火石蔓延帝林全身,他的身子亦不受控制地向後滑動。地面那柔軟昂貴的地毯一截截破裂,如柳絮飛舞如綢帶般向兩側竄去,竟是生出另類的美感與霸道!
嘶嘶嘶——
劍鋒之上火光四射,如一盒永遠放不完的煙花般綻放着最絢爛的花火。而事實上,劍尖之間不過是極爲微小的摩擦,卻釋放出璀璨奪目的煙火,可見楚河這一劍如何驚濤駭浪,霸道無雙!
叮!
劍尖剛猛一蕩,帝林身形騰空而去,竟是往後震出數米之遙方纔落地!
砰!
雙腳落地,帝林劍鋒仍緊握在手,那雖不如楚河俊美,卻有着另類異域風情的臉頰之上卻是不由自主地泛起淡淡的震驚。似不太相信楚河竟能有如此霸道的攻擊。又彷彿不太肯定方纔一劍出自楚河之手。而不是父親——
“好劍。”
帝林脣角微微勾起,那傲慢之色終於退散開來。
一擊之後,那磅礴的殺機不減反增,劍鋒之上彷彿藏匿了百萬之力,雄渾而厚實。微微一蕩之間,周身氣息彷彿尾隨那劍身化作一柄無形巨劍,悍然出擊。
砰!
這一次,楚河腳下不僅僅是地毯破裂,就連那堅硬如鐵的地板亦是被他一跺之下呈現一條條清晰可見的裂痕,觸目驚心!
嗚嗚嗚——
白光熾烈,那骨劍彷彿在一瞬間驟然變大千萬倍,如一柄絕世神劍裹挾天雷之勢,毫無花哨,毫無技巧,就這般簡單而直觀地刺向帝林!
鏗!
劍鋒再度相碰,如實火般地花光綻放而出。以劍尖爲中心,激射出道道懾人的火光。彷彿隨時能將人焚燒殆盡。兇險萬分!
噔噔。
歐陽菲菲第一個往後退了數步。
她不是害怕。也相信那耀眼的戰火絕不會蔓延到她身上。可她仍然不由自主地退了數步。
不是受到了身體上的壓迫,而是心靈上的。
殺機太盛,氣勢太濃。她一個在商場摸爬滾打的職業經理根本無從泯然那磅礴而來的氣息攻勢。渾身如從浴室中出來一般,溼透了!
她退之後,十分驚訝地發現其餘數人竟是一步不退。瞧着那一道道在人羣中註定亮眼優秀的背影,歐陽菲菲第一次生出巨大的失落感。
她很優秀,這是毋庸置疑的。別說下放地方,縱使在這臥虎藏龍,力量核心地帶的燕京,她亦是人中鳳龍,高高在上。但此刻,
當那對俊美漂亮的年輕人鬼神般激戰時,她作爲一個旁觀者,竟扛不住那磅礴的氣壓而緩緩後退。內心深處竟是生出一抹極尷尬的自我否決。
這就好像普通人瞧見一幫地痞流氓打架鬥毆而情不自禁地害怕一樣,總會忍不住主動或不由自主地後退。
可她是普通人嗎?哪怕神仙打架,作爲諸葛山莊除傲嬌公主之外的首席執行官,她都不該後退,一步也不能!
歐陽菲菲永遠認定一條真理:你對自己有多高的要求,你才能爬到相對應的位子。這也是她能身居諸葛山莊首席代表的最重要因素!
但此刻,她退了。尤其瞧着前方那四道背影均一步不退時,她臉上寫滿了失望。
只是——
她臉上的失望很快便消失了。因爲她發現了一抹吻合她陰暗心理的畫面。也許挺惡劣,還有些幸災樂禍。
瘸腿的曹驚蟄紋絲不動,那對她也許一輩子也拍馬不及的女人亦悄然而立。唯獨那之前與帝林鬥了一場的英布——身形微晃!
他不行了麼?
他也想退了麼?
果然,他退了。
退了一小步。小到就像站久了活動一下腿部肌肉。若非仔細觀察,根本難以發現他是後退。
可她發現了。
英布一退,她瞬間釋然。起碼退的不止她,還有一個武力值爆棚的超級高手!
葉茗竹那狐媚味濃郁的妖嬈臉蛋上略有些異樣,自然垂落的藕臂亦是微微發緊,似在承受極可怕的心理壓力,又彷彿正承受着巨大的身體傷害。她柔軟的手心微微滲出幾顆晶瑩的汗珠。就連那雪白飽滿,看一眼便離不開視線的肌膚之上,亦微微泛白,似有些承受不住了。
但她一直忍着。
亦一步不退。
她不是一個需要跟全世界鬥狠的女人。若她是那樣的女人,不可能保持花季少女般的肌膚,更不可能嬌豔如花,飽滿欲滴。可她不得不跟那位號稱北方第一美人的傲嬌公主較勁。不管站在什麼角度,她都不願輸給諸葛紅玉。
楚河的第二劍較之第一劍更凌厲,更洶涌。如山洪暴發,如海嘯滔天,蘊含咆哮之力,綻放出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力。作爲旁觀者,退不退絕非單純靠身體素質。亦不是因爲武力值強大,便可以避免後退的尷尬。
英布足夠強大,距離帝林不過一線之差。可他仍然是第二個退的。
那麼,第三個會是誰呢?
第三個是葉茗竹。也是諸葛紅玉。
她們同時往後挪動一步。藉以消泯那龐大到不可思議的心理威壓。直至退了那一步,楚河第二劍爲他們帶來的身心負擔方纔小了許多。
只是這兩個同樣驕傲的女人卻在後退之後,均直勾勾地盯着場中央的兩人。沒有回頭,連餘光也不曾掃視對方。一副不關緊要的樣子。可誰又知道就在方纔,這二人經歷了一場相當嘔心瀝血的心理戰?
四人後退。唯獨瘸了一條腿,本該最早退的曹驚蟄紋絲不動。
他拄着龍頭柺杖,彷彿那永垂不朽的雕像,竟就這般傲然地站在最前方。展現出老一輩強者的絕世風範。
啵!
一股浩蕩如實質的氣息爆炸開來,二人腳下地毯如雜草般四處飛射而去。氣息四處流竄,殺機縱橫。
嗡!
楚河劍尖一揚,俊美的臉龐之上毫無表情,手心微微一緊,第三劍已是箭在弦上!
反觀帝林,在連續抵擋楚河兩劍之後,那充斥着異域風味的俊美臉龐上亦死死地緊了起來。手腕微微一晃,腳尖輕輕點地,一口如箭氣息從口噴射而出,猛地向前!
這一次,二人均毫無保留,同時刺出驚天動地的第三劍!
劍鋒甫出,一股令人難以睜眼的光芒頓時大作,那強大氣場竟是震懾得人血液沸騰,心跳加速,渾身肌肉亦是迅速緊繃,陷入忘我之境。
與此同時。始終不曾動搖的龍頭之主曹驚蟄主動後退一步。等待那鬼神皆懼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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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