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吉行見査西力走遠,迅速的來到聶城身邊,看着嘴角不斷冒血的聶城,眼含淚花,聲音顫抖。
“義父!”林吉行握住聶城的手,想將自身的溫度傳一點給他,可是他也懼怕得全身冰冷。
“好孩子,別怕,你做得很好。”聶城微微緊緊手,反握了一下林吉行的手,對方立馬握住,不放手。林吉行是聶城很小的守候就撿回來的孩子,聶城對他愛護有加,林吉行也一直聽話懂事,表現優秀,沉着冷靜,武藝超羣。只是在稍微大一點時他就不叫聶城義父,怕別人,怕聶蕭玉誤會什麼。
現在這種情況,林吉行心中惶惶不安,脆弱的如同孩子。是這人帶給他溫暖,讓他看見世界的陽光,讓他一步步向前走,讓他能堅定的站在這裡。他害怕的叫着,心中叫喚着不要走,不要走,到嘴邊喚作了一聲,義父。義父,你應該明白我需要你,我們安哥拉魯斯城需要你,你不要離開啊。
“元帥,對不起。”文穆抱着風離來到聶城身邊,低下頭,沉聲的說着自己的歉意。
“沒有,你做得很好。風離對於安哥拉魯斯城更重要,安哥拉魯斯城的傳承不能斷,我希望你把這句話記牢,林吉行也是,知道嗎?”聶城看着林吉行,見他點頭後吐了一口氣。他這樣說是希望文穆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也希望林吉行不要恨文穆,更希望他們以後能精誠合作。安哥拉魯斯城需要他們,需要他們的通力合作,這樣安哥拉魯斯城纔有未來,才能和加突對抗,纔有未來。
“我希望以後你們能好好合作,好好保護風離。我曾說過,我會盡最大努力保護他,那麼今天的事就與任何人無關,這是我自己的承諾。縱然今天我倒下了,我希望你們能和風離一直走下去。路還很長,能走多遠就看你們的本事。還有告訴聶蕭玉,不要怨我,不要怨任何人,告訴他,我愛他,叫他原諒我的決定和選擇。”將風離作爲安哥拉魯斯城的繼承者,是對聶蕭玉的否定,也是對他保護。誰都知道安哥拉魯斯城元帥是加突的眼中釘,肉中刺,多少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雖然風離天賦突出,可是這個擔子還是太重。當初風離是不忍拒絕才接受元帥一職,曾跟聶城說過,有合適的人選自己就退下,今天這樣的情況發生了,想來,她是再也退不下來了。風離會因爲聶城的離開而內疚自責,她會因此全心全意的做好自己的職責,爲了安哥拉魯斯城嘔心瀝血。
聶城爲風離難過,這孩子從來就沒有笑臉,恐怕以後再也看不到了吧。但是自己不後悔當初和現在的決定,可是說,聶城正是看出了風離還有走的心思,決定用自己的死換來風離的死心塌地。不然以其豐富的對戰經驗,早就可以在風離只能躲避時將文穆派上去了。
“文穆,風離的辛苦你知道,所以好好保護他。若有一天,實在不行了,你帶着她走。”說到這兒聶城聲音微弱下去,不知是再沒有力氣還是不願想象那天的到來。林吉行則困惑不已,這麼拼了命的保護風離,不就是想要安哥拉魯斯城不要出現斷層,怎麼會說出讓他走這樣的話了。
卻不想對面的文穆苦笑了一下,點頭。怎麼可能還走得掉,風離有多死心眼,自己是一路看過來的。
“安哥拉魯斯城是我半生守護,我愛這裡,也愛你們,愛着這裡淳樸善良堅韌的人民。爲了守護他們的平和,我什麼都能做。我希望你們能明白我的心情,也愛着這裡。其實當初,我看風離,就在他眼中看到了被感動了的熱愛,所以我放心的將安哥拉魯斯城交給了他。”
“安哥拉魯斯城以後就交給你們了。”聶城說完,漸漸沒有了氣息。眼睛看着安哥拉魯斯城的上空,遼闊高遠,那裡有翱翔的蒼鷹,雄飛矯健。看着聶城不願閉眼的眷念熱愛,林吉行淚流滿面,捂着臉痛苦起來。文穆抱着風離愣在那裡不知所措,師兄說得對,自己缺少的還是戰場上的經驗。看着自己該守護的人倒下,那種無力和悔恨壓得他快喘不過氣。
“把風離給我。”羅三看着他愣在那裡,卻任由風離流血,對他很是怨恨。雖然剛纔還是文穆將風離就下,可羅三的語氣還是生硬的不行。
“啊,對,對。”文穆反應過來,林吉行也趕緊讓他帶着風離走,義父用生命救下的人不能有事啊!
文穆沒有將風離交給羅三,對盯着他虎視眈眈的麥隆也視而不理,抱着風離用他絕妙的輕功身法往城內趕。不敢騎馬,怕顛着風離,讓她的傷更加嚴重。
城內聽聞事情驚變的聶蕭玉早就將軍醫找來,讓其在元帥府等待需救治人員。所以在文穆放下風離準備去把軍醫找來時,聶蕭玉抓住了心急火燎的他,叫他把風離送到偏房,那裡適合治療安養療養。
在將風離放下,並在軍醫耳邊叮囑一番,見軍醫瞪大眼睛看了看風離,又看看聶蕭玉,見聶蕭玉點點頭,這纔不可思議的開始爲風離救治。
由於男女有別,兩人退出來關上了房門。在文穆着急的來回踱了幾圈後,聶蕭玉說道。
“謝大夫醫術精湛,他定能將風離救過來。”
“你……”文穆似乎這才發現身邊還有一個人,見是聶蕭玉,心中的愧疚讓他說不出話。
“對不起!”半響之後,文穆還是說了出來,自己錯了就是錯了。
“……”聶蕭玉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安哥拉魯斯城的天空不說話。
文穆見沒有迴音,擡起頭來看見聶蕭玉悲涼的側臉,吶吶的說不出話。你希望人家說什麼,你希望得到每個人的原諒。怎麼可能?你害怕失去風離,就應該能理解別人失去至親的痛苦。
“父親曾說,他希望自己是蒼鷹,卻怎麼也飛不出這邊城。他被這座城困死了,所以我努力的想要長大,強大起來,想要撐起這片天,讓他能夠遠行,可是我沒有做到。後來風離來了,父親說他會是下一任的安哥拉魯斯城的元帥。其實我心裡絲毫沒有嫉妒,滿滿的全是感激。因爲那時父親臉上的笑容真摯得讓我落淚。父親一生的辛苦,無奈,堅持和守候,我都懂,只是我無法幫他分擔。”
“父親他生活得不開心,母親因爲生我時是在安哥拉魯斯城,難產。父親母親默契的保小下的,於是生下我母親就走了。父親在小時候常常對我說,他原本的心願是帶着母親青山綠水的周遊,卻不想那麼早就失去了她。他想反抗,可是肩上擔子太重,走不了。也就是在那是父親失去了意氣風發的姿態,像是被困孤城的軀殼,沒有一點真心的活着。”
“風離來了,我看見他真心的笑容,是那種似乎看見了層層遮掩下天空終於透出陽光,看見了希望的笑容。所以對風離我是真心接納的,而且我能理解她身上的重擔。因爲多年來,就是這份重擔壓得父親喘不過氣來。”
“我理解父親爲了曙光不滅的那種拼了命的心態,他救風離,我能理解。但是我不能原諒你,作爲安哥拉魯斯城的守護神,你看不出他們身處的環境,你爲什麼不先出手。你就眼看着他們受傷,看着他們倒下,若是今天風離也去了,你怎麼對得起我父親,對得起安哥拉魯斯城,對得起米亞。”
聽見聶蕭玉的怒吼,文穆渾身癱軟的跌倒在地上。是啊,是自己對風離太過相信,還是對自己太過相信,相信自己能在千鈞一髮之際解決任何事情。是自己對敵人看得太輕那個了,太過輕敵了。
所有的這一切都抵不過“風離也去了”,這一句話的重量。風離,她不能發生那樣的事啊?她不能離開!她對自己的重要,對聶城的重要,對安哥拉魯斯城的重要,對米亞的重要,她不能有事啊。
若是風離走了,聶城的犧牲毀顯得多麼的可笑。一個元帥爲了一個兵,下一任元帥沒有繼任前就是一個兵,死了。讓安哥拉魯斯城沒有了守護,沒有人再來守護米亞,沒人再來教授下一任的元帥,也沒有人來找尋下一任元帥了。讓安哥拉魯斯城斷了傳承,讓米亞失了守護,還米亞處於風雨飄渺之中。也讓劍尊門下喪失了數百年的驕傲和榮譽,讓他們成爲米亞的罪人。
就在兩人都陷入沉思時,外面凌亂的腳步聲傳來,見文穆他們站在這兒,人羣頓時往這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