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馳在路上的文穆,向着門派所在狂奔。其實風離不知道,文穆對這支奇兵的要求比她還要高。死神軍團的戰鬥力他看見了,那樣的鋒利,讓一向強悍的加突顯得如此脆弱。文穆希望自己和風離組建的這支奇兵,能超越死神軍團。
在安哥拉魯斯城,風離神色愈加柔和,做事也越加周全。文穆看見的卻是她眼底愈加濃郁的哀傷,這般的周全只不過是傷太痛,不想再讓自己受傷而已。風離的重情他知道,那些逝去的,倒下的兄弟,風離從來沒有忘記,那些誓言她也放在心底。只是身上擔子太重,她無法放下,所以那些情和義就沉在了風離心底,化爲心傷和心結,呈現在眼底的就是不捨和追悔、懊惱。風離懊惱自己沒有保護好他們,追悔那些在自己身邊鮮活的身影,不捨那些留戀的眼神和含笑的臉龐,這些苦和痛日日夜夜折磨着風離。
文穆希望,這次自己和風離花了心血組建的奇兵,不要再成爲風離心底的傷。他要他們成爲風離的護身符,若是可以,他希望他們是她的拯救,希望他們能強悍到徹底打敗加突。因爲加突永遠不敗,風離也只能永遠被困安哥拉魯斯城,她眼底的哀傷只會增加不會減少。自己護她,就希望她能徹底脫離這份煩惱。
風離的本性他最瞭解,她最愛的是自然,愛閒情山水之間。當初麥隆他們的跟隨她有多麼不願意自己可記得清楚,還是自己說服她接受。只是文穆不知道已經後悔了多少次。痛恨自己當初的自作主張。也許沒有那些跟隨,後來的事根本就不會發生,是自己將風離推上了不歸路啊。
想到這。文穆加快了腳程,是自己的錯,自己就努力糾正。想要最大努力,就要有最強的戰鬥力。而在這個世上,自己最放心的就是師兄了。只是見到師兄,他會不會因爲聶城的事不理自己?
只是文穆也許忘了,也許這樣的奇兵能改變戰場。但是他對奇兵要求過高,風離的心願也太大。這些只會讓彼此踏上不歸路,成爲更加嚴重的傷。
“師兄?”進了山門。文穆呼喚勒山,連續兩聲沒有人應,文穆疑惑,難道師兄不在這裡?那自己該去什麼地方找他?
劍尊山門之地。世人神秘嚮往的地方。真的簡陋至極。山崖間幾間石屋,簡陋的木凳石桌,還有一點藤椅,房子後面倚靠山體。真的是,清風,青石,清靜。
房屋就這麼大,勒山不可能沒有聽見文穆的生硬。文穆想師兄肯定不在。該去那裡尋找呢?不想,正在思考間。有人從內堂跑了出來。
“文穆哥哥,文穆哥哥。”那人邊走邊叫。文穆轉身看見一個身穿青衣棉鞋的少年向着自己走來,他滿臉笑容,看見自己發自內心的高興。
“你是……”文穆看着他熟悉, 卻又說不出名字。
“文穆哥哥,我是柯木。你忘了嗎?”少年望着文穆的眼神緊張又期待。
“柯木?”名字和腦海裡的印象重疊起來。眉眼長開了,身體修長了,當初那個守在孃親病牀前的男孩成長爲如今笑容溫暖的清秀少年。
“柯木!”文穆驚喜的叫道。當年青澀哭泣的男孩變成這般的少年,讓文穆一時沒想起,如今聽見那依然有些熟悉的聲音纔想起。
“文穆哥哥是我。”柯木笑着說道,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施禮道。
“柯木拜見師叔。”柯木恭敬認真的說到。是風離哥哥和文穆哥哥改變了自己的人生,準確說是文穆,因爲文穆,師傅勒山再找到自己,自己纔有了不一樣的人生。
“好孩子,起來吧。長高了,長大了,不錯。”文穆看着這樣懂事有禮的孩子,真的深感欣慰。當初這孩子爲了能給母親治病而去偷錢,自己和風離看重的不就是他的孝順善心嗎?
“師傅在大堂,師叔你跟我來。”說完柯木就在前面領路。其實對於門派,待了十來年的文穆肯定比柯木熟悉,但是他心安理得的享受柯木的引領,不過同時在想怎樣面對師兄。自己沒有保護好聶城啊?
“師傅,師叔回來了。”柯木將文穆帶到勒山身前就撤了。
“師兄。”文穆看着那個不肯轉身的身影,滿懷愧疚的跪下,嘆息的叫了一聲。
“……”勒山聽見了身後的動靜,轉過身看着文穆,眼神無奈感傷。
“師兄,對不起。”文穆說道。劍尊門人對師門之情特別重視,山門之人就是掌門人。文穆跪下,一方面是爲了自己對勒山的歉疚,一方面也是對掌門人的尊重。
“起來吧。”看見文穆,勒山終是嘆了口氣,無奈感傷的說道。
“師兄。”文穆不肯定起來,自己沒有臉起來。自己對不起師兄,對不起劍尊門人,自己給門派抹污了。
“你一方面給我答應得好好的,一方面在戰場上走神。你以爲戰場是兒戲嗎?容得你恍惚?你心裡沒有足夠的重視,對戰場和自己身爲安哥拉魯斯城的守護者沒有認識清楚。你的心沒有放在那裡?”勒山看着文穆這樣,心裡的氣怎能消退。這樣的傷心委屈有什麼用?數百年來,劍尊門人從來沒有以這樣方式對待安哥拉魯斯城的元帥!若事事只要悔過就行,那安哥拉魯斯城還要不要立在哪裡?讓加突踏過就行?殺人後是不是也只要悔過就行?自己師兄的身手,走之前自己驗證了,絕對趕超自己,沒有想到結果卻是這樣。
文穆低下頭,沒有反駁勒山,這其中自己真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文穆?”勒山不再糾結聶城的事,過去的永遠無法改變!
“掌門師兄!”文穆輕聲應道。
“你會這樣的事再次發生嗎?”勒山輕輕問道。
“不會!”萬分堅定的聲音。
“你起來吧?”勒山看着文穆,走到他身前,伸出手。
“師兄。”看着眼前伸過來的手,文穆擡起頭,看見的是師兄溫和的笑。見到文穆再次點頭,文穆抓住勒山的手,站了起來。
“戰場上的事都是瞬息之間,誰也無法預料,我不能把全部的責任怪在你身上。聶城的死我非常難過,這些年看着他怎麼過來的,明白他的辛苦,也明白他對安哥拉魯斯城寄予的厚望。所以他對風離做的事,我能夠理解。”勒山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乎是嘆息的語調。跟隨聶城這麼多年,聶城是什麼心思他比任何人都瞭解。正是因爲這份瞭解,他不會責怪文穆。
聶城對風離寄予的希望,勒山最是清楚,文穆永遠不會懂。那麼龐大的願望落在風離的肩上,勒山想想都覺得心疼。對風離的保護,聶城絕對比文穆更在乎。那些在風離身上畫下的藍圖和夢想,絕對不能有人將其破壞。那是比聶城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所以聶城願意用生命守護它。守護風離就是守護它,因此聶城做得堅決。
往大的,正義方面說,聶城是在守護他對安哥拉魯斯城,對邊境的希望,對天下未來的希望。往小的說,聶城是在用自己的死困住風離,讓她能繼續按照自己所希望的走下去。
“他做的很多事都是爲了安哥拉魯斯城嗎,不是任何人能阻止的,也不是任何一個人能替代的。”勒山搖頭說,自己也不能保證在聶城存在必死之心時守住他的生命。
“我不責怪你對聶城的失誤,但是,你確實讓劍尊受到了大家的質疑。”勒山的聲音有嘆息轉爲凌冽。劍尊門人是米亞的守護神,這樣的形象不容人質疑,這是掌門人的責任。
“你沒有那份重視的心!如果你繼續這樣,你始終還是會犯同樣的錯,這樣的遺憾和心傷會同樣發生。你自己想想,若是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你是否還能承受?”勒山自是知道文穆對風離的重視,他知道文穆是不願意風離受傷的。他這樣說,只是想讓文穆對自己的責任更加重視,他知道文穆將風離看得很重很重,但是他要他明白,劍尊門人不會讓安哥拉魯斯城的元帥有任何危險。這是劍尊門人的責任和榮耀,兩者目標一致,卻又完全不一樣,身份完全不一樣。
“文穆完全明白。”文穆明白師兄想對自己說的意思。
“不想自己後悔,就不要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勒山說。
“好。”文穆這話說的淺淺的,但是這話在心底劃得很深很深。
“好吧。現在是戰爭時期你不可能來這裡,你有什麼事?”勒山知道自己的師弟絕對不會輕易離開風離。安哥拉魯斯城的守護神堅決不輕易離開自己守護之地,所以他這樣問道。
“我和風離想組建一個秘密的奇兵,缺少教授之人,我們想到了你。”文穆低下頭,師兄對自己這樣失望,應該不會跟自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