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暴力語言
夜靜更深，屋中亮着燭燈，陳餘吳三人躺在炕上昏迷不醒，董晴心繫李天目的安危，沒心思睡覺，坐在炕邊守着陳餘吳三人，盼着他們能早些甦醒過來。
李皎月、陳貞石、勝明、胡侃和林德清也沒有去睡，李皎月坐在董晴身旁相陪。陳勝胡林四人坐在院中。
上次胡侃捱了丁莽一掌，傷得挺重，在炕上躺了半個多月，下不了地。此時傷勢還未痊癒，李皎月怕他熬夜傷身，讓他回去睡覺，他心裡記掛着李天目，堅持要在院子裡守着，李皎月拿他也沒有辦法。
這一夜，董晴在煎熬中度過，待到次日清晨時分，隨着遠處傳來的陣陣雞鳴聲，吳七甦醒過來，睜開了雙眼，覺得腦袋昏沉沉的，陣陣生疼，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董晴見狀，叫道：“小七，你醒了！”
吳七扭頭見董晴和李皎月坐在炕邊，吃了一驚，問道：“董姑娘，李局主，你們怎麼在這了？”
院子裡陳勝胡林四人聞聲，先後步入屋中。
董晴激動的問：“小七，你們是怎麼昏倒的？天目哥哥呢？他哪裡去了？”
吳七撓頭回憶前情，想起來了，說道：“‘飛天鼠’曹旦又來鬧事了，師父過去和他交手，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昏倒了，我們衝過去幫忙，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是不是我也昏倒了？”
李皎月道：“沒錯，你是昏倒了，不僅是你，茂弘和大頭也都昏倒了。”
吳七擔心李天目的安危，不知道他怎麼樣了，緊張的問道：“李大俠怎麼樣了？他沒出事吧？”
李皎月道：“我們只發現了你和茂弘，還有大頭，沒見着李大俠。希望他不要出事纔好。”
吳七道：“李大俠一定是被‘飛天鼠’抓去了。”
董晴哭道：“天目哥哥，你可別出什麼事兒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
這時陳茂弘和餘波仲也甦醒過來，其實黃鼠狼的臭屁在一個時辰之前就已經失效了，這三人處於睡眠當中，因而沒有立時甦醒。吳七是被雞鳴聲叫醒的，陳餘二人是被屋中的說話聲叫醒的。
李皎月讓勝明去北鎮撫司把牟榮添找過來。牟榮添每天都起的很早，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淨過面之後，開始練功，大約練一個半時辰左右，再去食堂吃早飯，然後去辦事房辦公。
勝明騎馬急匆匆來到北鎮撫司門前，翻身下馬，見朱漆大門緊閉，門前並無警衛把守。
這裡本應該有警衛在此值班，按照北鎮撫司的規章制度，大門口十二個時辰都得有警衛站崗。
沒警衛通稟，勝明進不去，只得扣門。此刻負責守門的那兩個警衛正在門房酣睡，被扣門聲驚醒，怕是上差查崗，嚇了他倆一大跳，趕忙跑了過去，打開角門，出去一看，見是個二十六七歲的漢子，並非上差，這二位心裡這個氣呀。他倆一胖一瘦，那胖警衛對勝明生氣的說：“這大清早的，你小子幹嘛呀？”
勝明朝胖警衛一抱拳，陪笑道：“在下飛虎鏢局勝明，求見牟千戶，煩勞二位大哥受累通稟一聲。”
那胖警衛道：“這才什麼時辰，還沒上班呢？你等上班再來吧。”他這是有意刁難，恨勝明攪了他的好睡，成心不給勝明通稟。
勝明道：“二位老哥幫幫忙吧，我有急事要見牟大人，不能耽擱。”
那瘦警衛沒好氣的對勝明搶白道：“叫你等上班，你就等着，哪那麼多廢話。”
勝明一聽這話，心裡挺不高興，但他是個老實的本分人，凡事以禮讓爲本，嚴於律己，寬以待人，不想和這兩個警衛爭執，只能暗氣暗憋，待在一旁站等，此時離北鎮撫司的上班時間還有兩個時辰左右，可有的他等了。
李皎月等了一個多時辰，還不見牟榮添來，等得心焦，暗想：“大師兄騎馬去的，半個時辰就應該回來了，怎麼還不回來？莫不是出什麼事了吧？”她讓胡侃去北鎮撫司看看。
胡侃騎馬來到北鎮撫司門前，勝明見他來了，問道：“二師弟，你怎麼來了？”
胡侃翻身下馬，說道：“小師妹見你這麼老半天也不回去，怕你出事，讓我來看看。鬧了歸齊，你還沒進去呢，你咋不進去呀？站這幹什麼？”
勝明無奈的說：“他們還沒上班，警衛不給通稟。”
胡侃嘆一聲，心說：“我這個大師兄哪哪都好，就是人太窩囊。”
他來到門口，朝那兩個警衛“哎”了一聲，說道：“我找牟榮添有事，你們進去通稟一聲。”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強硬，一點都不客氣。
胖警衛見胡侃人高馬大，好似半截黑塔一般，粗眉大眼，長得挺兇，看着有點怵頭，有心進去通稟，但轉念又一想：“話已出口，斷無更改之理。”他見胡侃兇相，不敢招惹，沒搭茬。
那瘦警衛脾氣不太好，見胡侃態度蠻橫，心裡不爽，沒好氣的說：“你跟誰說話呢，哎，哎的，看清楚了，這是北鎮撫使，說話客氣點，別沒規矩，有娘生，沒爹教的混賬東西。”
話音剛落，胡侃叫了聲“去你孃的”，巴掌掄圓了，照着瘦警衛的面頰，扇了過去。他的大巴掌像蒲扇一樣，胳膊比瘦警衛小腿還粗，這大巴掌打在臉蛋子上那還得了。
耳輪中只聽“啪”的一聲大響，再看那瘦警衛，被扇得，雙腳離地，身子如陀螺般旋飛起來，飛出兩丈多遠，摔在地上，當時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眼前除了金星之外，什麼都看不見了，半邊臉差點被打飛了，臉蛋子腫起多高，槽牙都給打掉了，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那胖警衛見此情景，大驚失色，嚇得全身發抖，手抓着刀柄，愣是沒敢往外拔刀。
胡侃左手抓住那胖警衛前襟，右巴掌掄了起來，瞪着他，叫道：“說，你通稟還是不通稟？”
那胖警衛見胡侃朝他掄起巴掌，嚇得放尿器失控，褲襠溼了，嘴裡哆哆嗦嗦的說：“大爺別打，我通稟就是。”
胡侃將他往前一搡，罵道：“他孃的，你們就是欠揍。”
那個時代的人沒什麼道德觀念，暴力是一些人唯一能聽懂的語言，像勝明這樣老實巴交、規矩本分的良善之人受欺負，像胡侃這樣的蠻橫之輩吃得開。
當然蠻橫也是要講條件的，如果胡侃打不過那兩個警衛，也蠻橫不起來。又如果胡侃沒有牟榮添撐腰，打了北鎮撫司的警衛，他是要倒血黴的。
牟榮添正在小校場練功，那胖警衛跑了過去，給牟榮添見過禮之後，報告道：“牟大人，有兩個人要見你。”
牟榮添收招定式，問道：“誰呀？”
胡侃剛纔沒報名，那胖警衛不知道他叫啥。雖然勝明報名了，但隔得時間太久，都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那胖警衛記憶力不太好，把勝明叫什麼名字給忘了，只是依稀記着他是飛虎鏢局的。
那胖警衛道：“他倆是飛虎鏢局的，沒報名。其中有個大個子，長得挺膀。”
牟榮添料想那大個子應該是胡侃，心想：“這大清早的，他們怎麼來了，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對那胖警衛道：“快去把他們叫進來。”
那胖警衛道：“還有個事得向大人彙報一下。”
牟榮添道：“何事？”
那胖警衛想在牟榮添面前告胡侃一狀，於是說道：“那大個子把趙大打了，打得挺重。”原來那個瘦警衛叫趙大。
牟榮添知道胡侃這個人雖然有些粗魯，卻從不無事生非，說道：“他因何打人？是不是趙大招惹他了？”
那胖警衛道：“他們來的太早，趙大怕大人還沒起，就讓他們等一會兒，結果就捱了揍，那大個子實在是太蠻橫無理了。”
牟榮添見那胖警衛說這番話時，話語重複，音調升高，覺得他是在撒謊，所說的並非實情，不想只聽一面之詞，就下結論，於是說道：“你把他倆帶過來，我問過之後，再做處理。”
時間不大，勝明和胡侃在那胖警衛的引領下，來到小校場。
牟榮添問勝明道：“勝子，這一大清早的，你們怎麼來了？”
勝明嘆一聲，說道：“哎，別提了，李大俠出事了。”
牟榮添一怔，問道：“出什麼事了？”
勝明道：“昨兒個下午曹旦帶着個同夥來鏢局鬧事，當時我不在場，聽吳七說，李大俠剛和他們交上手，不知咋的，就昏倒了。陳茂弘、餘波仲和吳七過去幫忙，也莫名其妙的昏倒了。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只剩下他三個，李大俠不知所蹤，很可能是被曹旦抓去了，小師妹想請你過去商量對策。”
牟榮添聞聽此言，大驚失色，急得一跺腳，無心再調查胡侃打人一事，火速趕往飛虎鏢局。
胡侃打人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趙大白白捱了一耳光，不僅槽牙被打掉了，一側的耳朵也被打聾了，自此之後，他變得和氣多了，脾氣沒以前那麼衝了，有了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