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心中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二哥,你若是真心想要那假公主,那便將她的功夫廢去,養在身邊當一個姬妾也就罷了。”
腦海中閃過二哥畫的那畫像,他喃喃自語道:“那樣尋常的面貌,你府中隨便一個奴婢也比她美上三分,二哥你怎麼會看上。不過就是一雙眼睛長得漂亮一些嗎。”
“不只是因爲那一雙眼睛。”林淙這算是變相承認他的確是對莫錦歡有着幾分喜愛。
脣邊有着一絲玩味,他的手指輕輕撫摸着粗糙的杯沿,“她膽子很大,也很聰明。洞房花燭夜,她被誣陷失貞,卻連一絲害怕,慌亂都沒有。極爲鎮定的破了我設下的局。”
想到那晚,她狠狠掐了大腿一下,纔在母后面前落淚,林淙忍不住失笑。
鳳眸中光暈流轉,那薄薄的光彩落入林淮的眼中看起來竟然是有着幾分寵愛,林淮心中安安有些吃驚,甚至對於看重的向晚,二哥也不從用過這樣的目光去看她。
“當我疑心她是假的時候,她痛快承認不說,甚至還想着用向晚的秘密來威脅我。”林淙輕笑着,想到中了合歡那一晚,她將他手臂脫臼,那兇巴巴的模樣在他眼中顯得極爲可愛。
“每天都在我耳邊說,我是她的東西,讓我不要在靠近別的女人。”
林淮嗆了一下,看着二哥眸中越發深了的笑意,他不禁在想,難道二哥是有受虐症嗎?還有,那小煞星對二哥說這話?呵,在東越有幾個女人敢對二哥說這種話那?那種完全把二哥當作是所有物的語氣,估計沒有幾個女人能說的出來。
“那向晚呢?要知道去年你頑疾復發,急需要一味藥材,那藥長在荊山之巔,向晚幾乎是拼着性命,纔給你拿到那味藥。你曾答應過她,等到繼承皇位之後,一定會立她爲後,將她滿門被滅的真相查清楚。現在那假公主根本不讓你去親近向晚,你要準備將向晚至於何地呢?”
林淮分析道,看着二哥談起那小煞星時候臉上的神采,撇開這小煞星可疑的身份不說,他總覺得以後這小煞星會成爲二哥生命當中的一個劫。
“晚兒麼。我曾承諾過她的事,我決不反悔。可那小煞星,我也要。四弟,以後我繼承皇位,總不能守着一個女人。”林淙微微一笑,鳳眸光暈流轉,薄脣上的那笑意幾乎讓人失魂。
“這暫且不談。”林淙不想把話題全都放在自己和那小煞星身上,“楚宋留下活口了嗎?”
他說的是今日暗殺的事。
當日廟會,那所有殺手全部被小煞星給殺了,直至今日,他還是沒有查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楚宋的確是留下了活口。可還沒有等到我逼問,那人便服毒自盡了。”林淮皺眉道,留下的人就是企圖用弓弩射殺二哥的領頭人。
“二哥,我問長安了,長安說,紫鵑花花香能夠使人筋骨痠軟,但是提前吃了籬桑花花瓣,那花香便對人沒有任何影響。籬桑花花香有毒的事只有長安村子裡面的人知道。”
“那些殺手卻並未受到那些花香影響。肯定是村子裡面有人將這個秘密告訴了那些殺手。”林淙將杯子放下,忽然他面色一變,“那些殺手既然提前知道我們必經過籬桑樹林,埋伏在那裡,肯定料到若是一計不成,我們今晚肯定會在這個村子裡面休息。”
“那他們肯定還會在這裡設下埋伏!”林淮急聲道。
而此時,原本夜色深沉的窗外,此時火光極盛,林淮,林淙對視一眼,匆匆踏出門外。
原本閉目養神的莫錦歡在聽到外面的動靜之後,立刻便跳下牀越到窗子邊,捅破那發黃的窗紙向外望去。
門外破舊院落內,楚宋,長安手裡都拿着火把,照亮前方院落裡面的黑衣人。
鋒利的劍身倒映出火光猙獰的光芒,黑衣人一雙眼睛在火光下精光粲然,柳向晚的臉色雪白,揚起的頸子上一道血痕,血色如水,在那雪頸上緩緩留下。
“王爺,若是想要救這個人的命,就跟我走。”那黑衣人嘶啞說道,手中的劍微微用力,柳向晚忍不住呻吟一聲。
“王爺,你別管我!趕快走!”
莫錦歡皺眉,這殺手是從哪兒來的?她低頭想了片刻,很快便明白了過來。
既然那殺手能夠提前得知那花兒有毒,做了防備,那必然還會在村中埋伏,以免在樹林中若是沒有將林淙一干人等殺掉,在村中又做了埋伏。
眼見長安怒道:“你不是三叔的遠親嗎?我三叔呢?你趕快放開那柳大夫!”
“哈哈。”那殺手吱吱怪笑,“我給了他錢,便自然就是他遠親了。你三叔一家現在正在黃泉路上數銀子呢。”
長安口中的三叔便是那短鬚的勸長安劫色的中年男人。
果然,有人買通了這個村子裡面的人,得知了花有毒的秘密,繼而埋伏在村中,若是林淙他們沒有在樹林中死掉,便留在村中等待時機將他們殺死。
莫錦歡看向柳向晚,心中繼續沉思,既然已經做了埋伏,可爲什麼出現的只有這一個殺手?難道說只有這一個殺手便能夠解決掉林淙他們所有人嗎?
還有爲什麼這個殺手知道柳向晚對於林淙的重要性?
莫錦歡沒有立刻動手,繼續觀望窗外的情勢發展。無論這幫殺手是誰派來的,必然是知道林淙的身份,沒有拿她做人質,想來對於林淙和柳向晚之間的關係也有一定的瞭解。
“你放開他。有什麼事都儘管對着本王來便是。”林淙推開護在他面前的林淮和楚宋,緩步走向前面,鳳眸隱藏着陰霾看向那殺手。
那殺手輕哼了一聲,“王爺果然是看重柳太醫啊。四皇子,還有楚監正將手中的劍扔到地上。王爺,你走到前面來!”
“二哥,萬萬不可。”
“王爺,萬萬不可!”
楚宋,林淮焦急說道。
柳向晚眸中含着淚,看向林淙,心中既痛苦又有着一絲快意,王爺心中果然是有我的。
她咬牙看向林淙,低低說了一聲,“王爺,珍重!”
說完這句話不去看林淙,便閉起眼睛,伸手握住那鋒利的劍身朝自己頸子抹去。
她突如其來的這翻動作,驚到在場的所有人,莫錦歡心中冷哼,傻瓜。她以爲這麼做,林淙心中便會永遠記得她麼?
“晚兒不要!”
那殺手也被柳向晚這動作驚到,急急的握住劍,一手按住柳向晚,“你瘋了!”
而就在這一瞬間,楚宋一腳踢起地上的一塊雞蛋大小的石塊,那石塊劃破夜色,襲向那殺手面門。
那殺手匆忙倒退一步,與此同時,林淮身形如電,想要將柳向晚從那殺手懷中奪走。
只是,他的動作還是不夠快,一把劍橫空出現,擋住他所有的攻勢,甚至將他逼退幾步。
莫錦歡眯眸看向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又有三個人突然出現,其中一個人懷中有一個年過半百,雙鬢斑白的夫人。
長安手中火把一顫,失聲交到:“娘!”
“長安,快些救我。”那夫人聲音沙啞,聲嘶力竭的喊道。
莫錦歡眯眸望向那婦人,那婦人衣服破舊,面門上有大量鮮血,勉強看出原來的模樣,爲什麼這殺手抓到一個無關緊要的婦人沒有立刻殺掉呢?
還有,她快要醒來的時候隱約聽到那長安說,他母親極爲害怕鮮血,看到鮮血會誇張到暈倒。
可她看這婦人精神的很。哪有暈倒的跡象?
“既然王爺不肯合作,那我就先拿這婦人開刀!接下來便是你的柳太醫了!”那殺手話剛一說完,便一掌打向那婦人,那婦人口中嘔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如同墜線的風箏朝前飛去。
長安面色驚恐,楚宋身形一閃,接住那半空中的婦人,快速回到原來的位置。
楚宋低聲道:“大娘?”
長安疾步走向楚宋,看着那夫人滿臉亂髮下猙獰的雙眼,他一愣,立刻又往前走了一步,做了最後的確認,“你不是我娘!你是誰?”
“要你們命的人!”突口說出來的話這一次是不折不扣的男人嗓音,楚宋面色一變,一掌打向那“婦人”,可那掌風還未落下,他的腰腹出就傳來疼痛。
他登時倒退了一步,林淮護着林淙閃開,正好讓莫錦歡看到楚宋腰腹處插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已經有一半插了進去。露在外面的另一半在跳動的火光下發出湛藍的光芒。
匕首有着劇毒。
原本躺在地上的婦人一個鯉魚打挺越了起來,夜色中莫錦歡只聽到幾聲細微的聲音,那原本身形消瘦的婦人骨骼一下子變得粗大起來,破舊的衣服被撐裂,隱約露出結實的肌肉。
莫計劃瞳孔一縮,這人竟然會縮骨功。
“王爺,有我們血煞在,王爺還是素素束手就擒吧!”
這四個面貌尋常的人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血煞。
莫錦歡曾經聽沐卿沉說過,這血煞極爲殘忍,性子又狡詐,四人配合極爲默契,只怕不好應對。
她一一掃向在場的人,除卻挾持柳向晚的那人之外,還有三個人。這三人目光森冷,雖然招式未動,殺氣卻在無形之中蔓延。
怪不得,這村子之中只埋伏下他們四人。單單這四人便足以抵擋百人。
而他們這邊,楚宋受了重傷,長安只會三腳貓的功夫,林淮雖然功夫不錯,可只能鬥得過其中一人。林淙一根廢柴,不提也罷。
外面動靜這麼大,沐風沐雲尚未出現,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莫錦歡眸光精光一層層綻開,她現在身受重傷,在這四人手下只怕也討不了多少便宜,更何況她若是出手還不能引起楚宋的懷疑。
莫錦歡腦中快速運轉着,眼角餘光看向一側,那裡有着一扇門,直接通往後院。她眸光一亮,有了。
林淮和那假婦人無形已經纏鬥在一起,追魂,索命對視一眼,快速撲向楚宋和林淙,楚宋護着林淙,短短几招便有捉襟見肘之勢,追魂握着的劍如同毒蛇一樣以刁鑽的角度刺向林淙咽喉,林淮眸中閃過一絲驚恐,驚聲叫道:“二哥!”
“王爺!”
柳向晚身子顫抖如同秋風中的落葉,想要上前去看林淙,卻被身後的無影一把抓住手臂,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掙扎不開。
楚宋瞳孔急速緊縮,想要拉開林淙,可索命將他纏住,根本脫不開身。
林淙眯眸,看着那逼向他的劍尖,在這一瞬間所有事情都如閃電一般在腦海中閃現,他辛苦謀劃的一切在今日就戛然而止。
“有我在,你死不了。”那帶着輕輕笑意的嗓音如同利刃快速的將所有人的緊繃心情利落斬斷,林淙聽到叮的一聲細微輕響,一顆石子滾落到地面。那已經到了他喉嚨邊上的劍尖急速一閃,擦過他的喉嚨閃開,喉嚨一痛,他伸手去摸向喉嚨,白玉一般的指腹上有着一層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