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該叫我一聲二嫂纔是,叫什麼二少夫人豈不是顯得很生分嗎?”莫錦歡笑意盈盈的開口,然後璀璨的眸子望向柳向晚,“柳太醫便是世代照顧府中的大夫,這樣的安排夫君你可滿意?”
世代照顧府中的大夫?這假公主還不如說是世代照顧府中的奴才呢!
什麼叫做綿裡藏針,這便是了!
林淮心驚膽顫的看了看臉色越發慘白幾分的柳向晚,還有鳳眸中隱隱泛起怒氣的二哥。
莫錦歡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看來夫君也覺得我這安排極好。那就這樣吧。柳大夫,你既是下人,那便不該和主子同坐一輛馬車,甚至也不該和主子靠近的如此親密,你說是嗎?”
聽着莫錦歡脆生生的說出了下人兩字,柳向晚身子有些發顫,低聲道:“少夫人說的極對。是奴才不懂規矩了!”
她的目光微微掃了林淙一眼,推開想要拉住她的林淮,轉身騎上一匹棗紅色的烈馬,那粉臉上有着一絲羞辱,“奴才這就去爲諸位主子往前探路!”
說罷,便狠狠一鞭子抽在馬的身上,馬不忍疼痛,如同離弦之箭一樣迅速消失在衆人眼前。
莫錦歡更加無辜的問道:“柳大夫還真是盡心盡責。不過,看起來她像是對我的安排不滿。她若是不滿的話,儘可以向我說啊。大夫的位置她不滿意,我可以讓她做夫君的書童啊。”
林淙的臉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而林淮突然開口道:“糟了!二哥,我記得柳太醫似乎不會騎馬啊!”
林淙面色一變,一把推開林淮,咒罵道:“你爲什麼不早說!”
說罷,便騎上離他最近的馬匹,朝柳向晚方向奔去。
林淮嘟囔道:“柳向晚是你的女人,又不是我的。我以爲你早就知道啊!”
莫錦歡眯眸看向林淙迅速消失的背影,小臉上的笑容不變,“二弟,有些話可不要亂說。什麼女人。即便柳向晚是女人,那她也不是你二哥的女人。你二哥是我的東西,我是絕對不會允許我的東西心中有着別人。”
林淮看向含笑的莫錦歡,明明剛纔莫錦歡的話說的也異常的輕柔,可莫名他心中一冷。
莫錦歡繼續漫不經心的說道:“你二哥身份特殊。想要他命的人很多,甚至在燕京,都有人在繁華街道上想要暗殺他。不知道這去西岐的路上是不是會有很多的埋伏。更不知道若是柳大夫這動不動就充滿怒氣的去探路,會不會多探幾次路,就把你二哥的命給探掉。”
林淮一愣,莫錦歡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林淮可以反應在慢一點。
不遠處的沐風,沐雲兄妹走過來,沐風輕聲問道:“公主,剛纔王爺獨自一人駕馬離去會不會有什麼危險?要不要我和阿雲去追王爺?”
林淮這才反應過來,低咒了一聲,開口道:“公主,我這便去率人找二哥去。找到他們之後便在前面的山神廟等你!”
等到林淮離開之後,沐風纔不贊同的說道:“公主,您不該動不動就挑釁王爺,您這樣做的事並不符合錦珍公主的性子。時間長了,瑞王爺肯定會對您產生懷疑。”
沐風沐雲兄妹到現在還並未知道林淙早就知道她是假的了。
莫錦歡冷哼一聲,“你這是在教訓我麼?”
“屬下不敢!”沐風誠惶誠恐道。
“既然不敢,那就不要這麼多廢話。我做事,自然有我的分寸。”莫錦歡上了馬車,看向敢怒不敢言的沐雲,若不是擔心不帶他們兄妹兩人來的話,會引起沐卿沉的懷疑,莫錦歡絕對會將這兩人丟在瑞王府。
她的視線看向前面,瑞王可將她是假公主的身份告訴了柳向晚?
等來到山神廟,天色已暮。
莫錦歡下了馬車,看到山神廟兩邊的禁衛,他們臉上都露出些許疲態,身上都有着傷痕,甚至有幾個傷的極重。
她眉峰一擰,踏進廟裡面,難道廢柴真的那麼倒黴催的在追柳向晚的途中遇到殺手了?
看得出這山神廟明顯被人收拾來着,林淙,林淮圍坐在篝火旁,而柳向晚竟然在林淙的懷中。
柳向晚臉上還殘留着驚嚇,漆黑的瞳中盡是柔弱可憐,“林淙,真對不起,我不該任性胡鬧,纔會累你受傷。”
“不怪你。他們本就是對着本王來的。”林淙柔聲說道,輕撫着她的秀髮。
莫錦歡站在林淮背後,冷笑了一聲,“若不是柳大夫胡鬧,夫君也許不會受傷。三弟,你說是不是?”
林淮身子一抖,急忙爲莫錦歡閃開了一個位置,乾笑道:“公主,你知道的,二哥身份特殊,難免有人想要藉助二哥的特殊身份,挑起東越和西岐的紛爭。二十多年前,二哥的母親西岐公主嫁到東越,西岐和東越纔有了這二十多年的和平。可若是二哥出了事,有了什麼意外,只怕東越和西岐的和平關係就立刻給毀了。”
在虹澤大陸上,東越並非是屬於國力最爲強盛的國家。尤其是二十多年前,和西岐的一場惡戰,傷亡極爲慘重,直到現在國力還沒有恢復過來。
東越和西岐聯盟,即便是有其他的國家想要打東越的主意也要考慮再三。
因這層厲害關係,各國的死士,殺手層出不窮,紛紛都想要至二哥於死地。
這西岐之行勢必要極爲兇險。
“你說這麼多話做什麼。我剛纔只是問你若不是柳大夫胡鬧,明明不會騎馬,卻擅自騎馬胡闖的話,夫君也不會去追柳大夫,更不會遇到埋伏。”莫錦歡坐在林淙身側,看着他受傷的右臂,然後伸手重重的在那包紮好的傷口上戳了一下,那傷口立刻將原本潔白的紗布給染紅了。
“你!”柳向晚氣急,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在看到莫錦歡的動作後,立刻想要爲林淙重新包紮。
莫錦歡假笑道:“這裹傷區區小事,我還是能做得來的。就不敢有勞任性的柳大夫了。”
林淙回眸死死的看着莫錦歡,莫錦歡擡高了小巧的下頜,冷冷的回視着他。
柳向晚臉上羞辱之色更重,憤然站起身來,向外走去,莫錦歡涼涼道:“柳大夫,現在天色已晚,馬兒跑了一天想必已經累了,沒有精力在讓柳大夫你策馬飛奔了。”
柳向晚緊緊的咬住下脣,含泣的眸光看向林淙,而林淙卻並未回頭看她,“莫錦歡!”這三個字像是從他牙縫裡面擠出來一樣。
莫錦歡眨了眨長長的睫毛,輕聲道:“夫君,你叫妾身所爲何事?是不是傷口痛了?妾身重新給你包紮可好?”
說罷不等林淙同意,她便粗魯的扯開了林淙包紮精細的傷口,紗布上面都連着一層鮮紅皮肉,莫錦歡面不改色的扯了下來,終於快意的聽到林淙悶哼一聲。
她擡眸無辜道:“夫君,你要在忍耐一些。一會兒,妾身便包紮好了。”
她接過沐雲遞過來的紗布,靈巧的將傷口包紮好,擡眸看到林淙額角上痛出來的冷汗,她淡淡道:“夫君,你現在知道痛了。那剛纔你撇下我去追任性的柳大夫的時候,可曾想過會受傷?可曾想過包紮的時候會有這麼痛?”
她吐氣如蘭的靠近林淙,在他耳邊輕聲道:“剛剛那只是一個教訓。你別忘了我說過的話。你是我的東西,別動不動就去追別的女人。我不喜歡。別逼我殺了柳向晚。”
“你敢!”林淙眸光沉沉,死死的看着莫錦歡。
莫錦歡有一絲好笑,還從來都沒有她不敢做的事。
“你可以再去接近柳向晚。到時候你便看看我敢不敢!”說完,她便從林淙懷中離開,看着柳向晚還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們兩個。
她擡起眼角,淡淡道:“柳大夫,你是奴才,便該去奴才呆着的地兒。有事情的話,我自然會吩咐與你。去吧。”
“林淙,你便由着這啞子這樣差遣我嗎?”柳向晚咬住下脣,眼中的淚簌簌落下。
“柳大夫,你注意你的身份。”林淙終於緩緩道,雙眸卻是看也不看柳向晚。
“好!很好!”柳向晚大笑三聲,疾步走向山神廟外。
林淮嘆了一口氣,在看到二哥的顏色之後,遂追了出去。
“在你決意帶柳向晚一同去西岐的時候,你早就該料到會出現今日的情景。”莫錦歡讓沐風,沐雲遠一些,添了一把柴,跳躍的火光,莫錦歡露出來的一截素腕皓白如雪,袖口的蝴蝶翩然欲飛。
林淙不語,莫錦歡視線放到他的臉上,冷笑了一聲,“我猜的出你爲何要帶她去西岐。林鴻和你一直明爭暗鬥,你有的東西,他便一定要搶過來。林鴻知你和柳向晚交好,你擔心你不在燕京的時候,林鴻搶走柳向晚是不是?”
這男人鳳眸幽深,讓她看不出半絲情緒。可即便她從那雙絕美傾城的眸中看出一絲不悅,一絲不爽,那又怎麼樣!
他的不悅,他的不爽從來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莫錦歡笑容更冷,她陡然出手握住林淙的喉嚨,手指微微用力,她低聲說道:“林淙,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可即便如此你也休想揹着我去和柳向晚在一起。只要我在東越的一天,你永遠都不要打這個主意。”
不知是不是林淙是不是終於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馬車已經行了快要一個多月,這日子裡面林淙一直陪莫錦歡呆在馬車之內,即便是下了馬車也絕不會多看柳向晚一眼,不會多和她說一句話。
自然,在馬車內,他即便是看到莫錦歡,也當作是沒有看到。莫錦歡饒有興趣的想着,難不成林淙突然間變啞巴了?
馬車已經到了東越的邊境,臨近洛水,估計再有三五幾日的路程便到了洛水。
“去西岐的話,會經過洛水。在洛水暫留一個月可好?”莫錦歡慢條斯理的問向閉目養神的廢柴。
只要有一個月,她就有把握拿到蝕骨丹還有從秦孟冬手裡拿出皇后的解藥出來。
林淙身着月白色長袍,袍子的領口,袖口處有着梨花暗紋,整個人顯得儒雅異常,只不過睜開眼睛的時候,鳳眸幽深流轉,整個人看不出半絲情緒。
“好,不過不要驚動洛水皇帝和皇后。”他淡淡說道。
“這是自然。”莫錦歡笑的眉眼彎彎,愉快的說道,剛纔她也不過只是處於禮貌問一問林淙罷了。
除了這短暫的對話之後,車廂內又寂靜無聲。
車廂外,細雨滴答聲應合着馬蹄聲,莫錦歡撩開一線窗簾,天色暗了下來,似乎是一團墨水在整個天地裡緩緩漾開,道路兩旁種植着高大的樹木,怪骨嶙峋的枝椏上開滿了豔麗的花朵,暗香撲鼻。
“二哥,在前方便要進山了。天色已晚,道路又溼滑難行,咱們還是原地駐紮吧。”林淮的聲音從車廂外傳來。
“好。”林淙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