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錦歡將野果一股腦的全都放在林淙身上,微微笑道:“那可真是相逢不如偶遇了。大哥,你的運氣好的真是讓小妹我產生懷疑了。”
這荒郊野嶺的都能隨便巧遇到這樣一個明顯一看就非富即貴的人,莫錦歡不由得想到了楚楚留下的那封信。
她說後天林淙便會對她痛下殺手,那豈不是值得就是今日?
“莫小姐,你好。剛纔我聽莫兄提起你來着。看來莫小姐和莫兄關係極好。”龍某某眸中閃過一絲戲謔,落在林淙身上。
林淙輕哼一聲,將手中的野果子丟在地上,主動上前拉起莫錦歡的手,開口道:“龍兄的船就在前面,咱們這就去吧。”
莫錦歡站在船頭,只要在乘船一日,便到了洛水。
莫錦歡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深了,即便是她明知道這船還有那姓龍的有鬼,可因爲想要趕緊到達洛水,她根本不在乎。
林淙踏出船艙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景色,天空如同墨染,烏雲從天際沉沉壓了下來,冷風呼嘯,那站立在船頭的少女負手背後,衣袂翻飛,似乎根本沒有受到這冷風的影響。
莫錦歡才察覺到背後有着目光灼灼,轉身,側首,黑如綢緞的髮絲佛過她的臉頰,隱隱遮住眼角下的淚痣,眸光和林淙暗沉的眸光交織在一起。
莫錦歡一笑,緩步走到林淙面前,直到近到從林淙身上傳來淡淡的香氣,視線掃過他露出的半截精緻的鎖骨,落在他半溼的長髮上,林淙不耐渾身髒污,上船之後便讓那姓龍的備下熱水,洗了澡。
“天兒這麼冷,你才洗了澡出來做什麼?”她將他衣服拉好,說完便執起他被蛇咬傷的左手,想要看看傷口有沒有被水浸到。
林淙倒退一步,避開了她的碰觸,林淙這舉動倒是讓莫錦歡一愣,她眸光一閃,抿脣笑道:“你別誤會。我可沒有勾引你,只是純粹是擔心你的傷勢。”
她重新將手背在身後,嬌小的身子微微傾向林淙,看着林淙眸子彷彿是逼入蛇蠍一樣,迴避她的眸子,可似乎又改變主意和她的視線重新交織在一起。
冷風依舊在呼嘯,能夠聽到河水拍打船身的聲音,一下下,擊起千層水花。莫錦歡的長髮佛過林淙的臉頰,林淙卻沒有避開,幽深的鳳眸在這暗暗的天色裡面越發顯得深邃,讓人無法猜出他究竟是在想什麼。
不過,莫錦歡也不在乎林淙到底是在想什麼,漂亮的雙眸彎成了月牙,繼續道:“若是我真的看上你了,你以爲你逃避便能逃得開嗎?”
林淙絕對是她遇到過最爲奇怪的人之一,卻還沒有讓她有着足夠的心動。
以前,她心心念唸的想要長大之後嫁給沐卿沉,可沐卿沉卻對她下毒,甚至將她送嫁到東越,曾經對她那般的寵愛,下手的的時候卻沒有一絲心軟。
林淙更不必說,豔麗的外表下包藏着禍心,儘管這兩日他雖然有機會下手殺她卻並沒有那樣做,甚至還以身犯險爲她擋了毒蛇的攻擊,可難保林淙又另有圖謀。
想到楚楚的信,還有那突然出現的姓龍的,莫錦歡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輕快。
林淙看着眼前對他輕笑的女孩子,他的身子也微微向前傾去,直到他的鼻尖快要碰觸到她的,莫錦歡見到他的動作,本能的想要避開,可看到他鳳眸中閃過的一絲嘲諷,她沒有動作。
“那你會看上什麼樣的男人?”
莫錦歡一聽,這林淙怎麼會突然對她看上什麼樣的人感興趣了?她站直身子,道:“放心,絕對不會是比我貌美的男人。”
她也不知她將來會有對什麼樣的男人心動,但是無論怎麼樣都不會是像林淙這樣的人。
林淙一聽眉峰皺了起來,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此時豆大的雨點落在船舷之上,龍承澤站在船艙前,開口道:“莫兄,莫小姐,天已經下雨了,趕快進來吧。我已經備好了飯菜,莫兄弟不如和我小酌幾杯?”
莫錦歡的視線落在船舷之上,此時暴風皺起,在山中見到的那隻鳥兒卻落在其上,雨點將那鳥兒的翅膀全部都打溼了,莫錦歡眸光一閃,率先走進船艙之中,說道:“無論做什麼事,我都和大哥一起,不如我也陪龍先生小酌幾杯?”
林淙微微點了點頭,龍承澤怔忡片刻,遂笑道:“非常歡迎,若不是怕冒犯小姐,我求之不得呢。”
這船非常的大,佈置的極爲豪華,船艙有着三層,此刻她和林淙,還有龍承澤便位於三層之上。
房間四處的角落各自放着一顆夜明珠,莫錦歡垂下眼瞼,視線放在桌上精緻的食物上面,那些夜明珠每一個都如拳頭大小,單單一顆都很難找到,更遑論足足四個。而這樣珍貴的夜明珠卻被隨意的擺放在房間角落當作照明的用具。
而喝酒用的杯子是玉石所做,同樣價格不菲,這龍承澤出身非富即貴。卻不是單單只是像他所說,只是一個商人罷了。
林淙爲莫錦歡夾菜,看着她並不動手,龍承澤低聲問道:“這些食物不合小姐的胃口嗎?”
莫錦歡擡眸看向龍承澤,“這倒也不是,我只是從未見過這樣精緻漂亮的杯子罷了。”她輕笑着,把玩着放在那玉杯,杯身上隱隱能夠看到漂亮的圖案。
龍承澤笑言:“莫兄,你這小妹妹真是天真可愛,不知可有婚配?”
他執起一旁的杯子爲林淙倒酒,莫錦歡的視線落在他的長袖之上,袖口處紋着五爪威龍,莫錦歡眸光一閃,天下之大,除非是王子,否則誰敢在袖口上繡着這五爪威龍?
林淙看向莫錦歡,“龍兄,我這小妹自幼是嬌寵壞了的,脾氣古怪,只怕一般男人是無法受得了我小妹這古怪的脾氣。”
莫錦歡但笑不語,腦海中閃過這幾日經過的所有事情,林淮曾經提起過,西岐二皇子這幾日到達洛水邊境,護送林淙去西岐。
龍姓是西岐國姓,難不成這龍承澤便是西岐的二皇子?那爲何林淙要當作不認識這龍承澤?
莫錦歡心中快速閃動,西岐國王子嗣並不多,膝下只有兩個皇子,而這兩個皇子都極爲出色,不同於東越國內各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西岐二皇子一直都專心輔佐太子,將西岐治理的極爲繁華,西岐國力越來越雄厚。
怪不得,東越皇帝對西岐越來越放心不下,派林淙前來和西岐簽下盟書,保有西岐和東越十年的和平,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兩個男人言談甚歡,就像是剛剛認識的,即爲投機的朋友一樣,莫錦歡一直都沒有動桌上的飯菜,若龍承澤真是西岐的二皇子,那林淙是真的不認識這龍承澤還是裝作不認識?
龍承澤眸光又放在莫錦歡身上,看着莫錦歡一直都沒有動筷子,便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合掌輕拍了一下,門外立刻有兩個人長相極爲出衆的婢子出現,“你們二人快些下去,將爲莫小姐備好的甜點拿上來。”
莫錦歡挑眉,沒有制止龍承澤的話,林淙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對龍兄提起過,你愛吃甜點,本來打算着等你吃飯之後,再讓他們拿上來。既然這飯菜不合你胃口,那便先吃些甜點吧。”
龍承澤鳳眸流轉笑道:“莫兄剛到船上便吩咐廚房備下甜點,看來莫兄對莫小姐還真是疼愛呢。”
莫錦歡假笑道:“是啊,是啊。大哥一向對我極好的,前日若不是因爲大哥替我擋下了那毒蛇的攻擊呢。”
龍承澤眸中閃過一抹訝異,在林淙臉上一閃,“像是莫兄和莫小姐這樣感情深厚的兄妹真是不多見了。”
莫錦歡笑的有一絲甜蜜,“看來龍先生是懷疑我說的話嘍?我大哥腕上還有被毒蛇咬傷的傷口呢,不如你見一見?”
說完,她便立刻動手拉起林淙受傷的手臂,可不知是因爲巧合還是不小心,莫錦歡的手掌一下子握住了林淙受傷的地方,林淙今日所穿的是月牙色長衫,袖子上很快便被鮮血溼透,龍承澤猛然站起身來,凳子滑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甚至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菜。
莫錦歡看向龍承澤鳳眸中閃過的怒氣,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大哥,我一下子忘了你的傷是在這兒了,你要不要緊?剛纔把你弄痛了吧?”
莫錦歡手並沒有拿開,堪堪放在林淙的脈門之上,龍承澤眸中神色變化莫測,林淙臉色白了幾分,對龍承澤笑道:“龍兄,莫要驚駭。我這傷並不礙事。”
龍承澤似乎也終於意識到自個兒失禮於人前,尷尬笑道:“我是被嚇到了。兩位不好意思。我先去下去換一件衣服。兩位慢用。”
等到龍承澤離開之後,莫錦歡眯起眸子,放開了林淙的手,她淡淡道:“這姓龍的不簡單。只怕他是別有圖謀。”
“何以見得?”林淙看了一眼自己袖上的血跡,月牙色的袖上,有着一個血色的手印。
莫錦歡掏出素帕慢條斯理的將手上的血跡緩緩擦去,擦完一根手指又擦另一根手指,直到那白皙,細緻的小手上沒有一點血跡之後,她將帕子仍在腳下,璀璨明媚的雙眸看向林淙,“這姓龍的舉止有着貴氣,所用之物每一處極爲精緻奢華,言語之間更是有所保留。他只怕並不單單如他所說,是一個普通商人。”
莫錦歡沒有說,即便是最爲尊貴,最爲有錢的商人只怕也不敢在袖上紋五爪威龍,除卻皇家子弟。
“嗯,你所說有理。可咱們既然已經上來了,那又當如何?總不能現在就跳河吧?”
“跳河,這倒是一個好主意。”莫錦歡微微一笑,話音未落,她背對着的牆壁悄然無聲的探出一截長劍,林淙眸光一閃,一把將莫錦歡扯進懷中,急聲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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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錦歡冷笑一聲,站起身來,一手拉起林淙,另一手抽出腰間的銀色長鞭,鞭子如蛇一樣盤旋在劍上,絲毫沒有斷裂開來的痕跡。
莫錦歡手一抽,那劍連同牆壁手的人一起被扯進來,莫錦歡推開林淙,抄起桌上的象牙筷,射向那人的喉嚨,那人登時斃命。
緊接着房門被人一腳踹開,莫錦歡微笑,“來的正好!”
說完,手中的長鞭纏住立在船艙中間的長樑,那長樑登時斷開,莫錦歡用那長樑砸向撲過來的人。
耳邊能夠聽到船艙發出輕微的響聲,剛纔被莫錦歡毀掉的長樑恰好是最主要的一根。
林淙低聲說道:“你難不成想要把這船給毀了嗎?”
莫錦歡微笑道:“剛纔不是說跳河也是一個很好的主意嗎?林淙,你會不會游泳?”
“我即便是會游泳的話,也沒有那個體力能從這兒游到洛水去。”
就在兩人交談間,一把飛刀突然襲來,林淙面色一變,將莫錦歡護在懷中,林淙這舉動終究還是讓莫錦歡心中蕩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