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菀注意到池塘對面傳來的那束目光,微微仰起頭,藉着月色便也看清那人是誰,她想了許久,許久,也想再拿着這藥引的事威脅他將休書給她。
“有空不?”陶菀的聲音很輕, 若是尋常人在這麼熱鬧的夜晚怕會聽不清楚,但他卻聽的真真切切,他輕點下頭,也不知道她有否看見。
陶菀趴在石桌上,望着桌面,如同自言自語地說道:“楚風,我不想那藥引的事威脅你了。”
楚風輕愣,隨後腳尖一點,在池塘上步履輕快地朝着她飄然而來,最後在她的對面坐下。
“楚風,你說我們兩個糾結不?”陶菀擡眸望着坐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他呢,真得很好,高帥富,她怎會不喜歡呢?更何況他們還是夫妻,他之前對她並不差,簡直好得將她寵上天,她又怎麼不會陷入呢,這麼短暫的離開,她又怎麼可能那麼快的釋然。
楚風搖搖頭,只要她不在乎,只要她不介意晴涵的存在,一切都不糾結,不是嗎?
見他搖頭,陶菀點點頭,她幽幽地說道:“的確不糾結,糾結的也就只有我釋懷不了而已,楚風,你是不是在想只要我不介意晴涵的存在,一切都變得很簡單是不是?”說道這兒,她停頓了下下,嘴角還帶着一絲笑意,“我也不會再說你的晴涵怎麼樣了,真得和我無關。你要的藥引呢,我願意提供,無償提供,只希望你不要打擾我的生活,也不要打擾孩子的生活。”
“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楚風脫口而出,他的孩子,他怎麼可以不理不顧呢?
陶菀直起身子,手指輕輕地扣動着石桌,發出着清脆的聲音,她望着自己跳動的指尖,淡淡地說道:“因爲你理他,你對他好,會給他帶來危險,也會給我帶來危險,我怕死,我更怕看到孩子離去。”
她真得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她不再任意妄爲,她所作所爲都圍繞着孩子,是他的孩子改變了她是嗎?
“楚風,我很怕回去鳳棲,你知道不?”陶菀直起頭望着他,語氣中帶着些許慌亂。
“爲什麼?”楚風不解,鳳棲山莊戒備森嚴,她怎會感到害怕,那兒比這兒安全多了。
陶菀截至了當地回答道:“因爲我誰都不相信!”這兒的人至少現在還沒有危險到她的生命,可楚國呢,她被三番兩次找茬,如今還有一個善於僞裝的女人在,她如何保護自己,如何保護孩子。
“你可以相信我!”楚風溫和地說道,他的溫和是蜜,是糖,會讓人甜在心裡,可又是一種毒藥,太溫柔總會讓女子變得情不自禁,譬如她也有些不可自拔。
“可以嗎?”陶菀悠悠地反問着,今日看到莫言與慕川面上的幸福,她是多麼的渴望回去被他寵,被他疼,可看到他的時候,心中又有一股氣憋着。
楚風目光爍爍地望着她,好似就在告訴她,可以!
“好!”陶菀忽而展顏一笑,“我相信你一次,僅此一次。”
聽着她的回答,蹙了很久的雙眉漸漸地鬆了開來,他也鬆了一口氣,他正想開口詢問些事時,陶菀截斷了
她的氣:“楚風,我跟你回去,我不想給他們添麻煩了。”
“嗯!”楚風喜上眉梢地應道,只要她願意和他回去就行。
陶菀瞥見他的笑意,接着又嚴肅地說道:“但是別讓我看到我不想看見的人。是誰,你應該清楚!”
楚風停頓一下,遂點頭,只是心中覺得很奇怪,菀兒對誰都是那麼客氣,那麼好,爲何獨獨不能對晴涵好一點呢,晴涵一個女孩子在鳳棲也挺孤寂,他原以爲,她們兩個人可以聊些女兒家的話題,哪料菀兒她並不想要看到晴涵,或許她一直在吃醋,這般想着他的心又放鬆的許多。
“楚風,有些醜話我也說在前頭,我不會無緣無故去傷害一個人,但若是有人傷害我,無論她是誰,我必不會放過,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你也一樣,你的晴涵妹妹也一樣!”陶菀看到楚風的濃眉又蹙在一起,她知道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重,但不這麼說,她以後沒準會倒大黴,“還有,以後我的伙食都在菀如院準備,我的院子除卻鳳歌,小翠,你,還有那個小侍衛可以進,其餘人都不許,來一個,我打出去一個,無論是誰,只要不入我的眼,我會通通趕出去。”
“菀兒,你說得所有的話,都是在針對晴涵,是嗎?”楚風當然能夠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本不想戳破,只是她說得有些過分,他一忍不住就說了出來。
這一次,陶菀一點都惱,她扶着桌子起身,望着平靜的池塘,淡淡地說道:“我什麼都沒有說。我只是說不入我的眼的人,在楚國有很多。”
“嗯!”見她不惱,楚風有些暗自慶幸,“那你還有什麼忌諱?”
“沒有了!”陶菀彎腰從地上撿起一顆碎石,扔進池塘中,“楚風,你想娶她,就娶吧;只要你們都不打擾我;只要我和孩子沒有受到一丁點傷害,我都會安安分分地呆在那兒;反之,也許某一天,我會憑空消失在菀如院。”
楚風呆愣了會兒,望着陶菀的背影:“你找到回去的方法了?”
陶菀不語,未必要回去,像寄之那樣躲到一個深山老林中有誰會尋得,第一年,第二年,也許會去尋找她,但後面呢……她輕笑了聲,只會剩下她一個人而已。
“楚風,我們是不是很久沒有這麼平靜的說話了?”陶菀回過頭看了一眼正準備站起身子的他,“我一直在想是什麼讓我們變得那麼生疏?”
“因爲晴涵嗎?”楚風走到她的身邊與她並肩站着,他側過頭,低垂雙眸望着身邊嬌小的她。
陶菀搖搖頭:“不是。因爲不真實。”她不想說欺騙,這個詞太受傷,即便過了這麼久,她依舊需要找個好聽點的詞語來安慰自己。
“楚風,告訴我,你要的藥引是什麼?”陶菀也側過頭微仰注視着他的雙眸,“不要逃避,如實告訴我。”
楚風蠕動了下嘴角,目光有些躲閃,卻依舊還是開了口:“臍帶血!”
“哦!我知道了!”陶菀應了聲,不再發表其它的言語,臍帶血中含有可以重建人體造血和免疫系統的造血幹細胞,可用於造血幹細胞移植,治療多種疾病
,只是他們有這先進的技術嗎?“你們有那麼好的技術嗎?”
楚風搖頭,他也只有一半的把握。
“爲什麼是我,而不選其它的女人?”陶菀將心中的疑惑通通拋出,“其它女人的臍帶血也都有這個功能!”
“真得?”楚風有些難以相信地說道,“可那道士說需要右手掌心有紅痣的女人所懷之子的臍帶血纔是最有效。”
是迷信嗎?還是真得這麼懸乎?
“等分娩的時候,你自己來取吧!”陶菀輕巧地說道,畢竟這取臍帶血不是什麼危險的事兒,無所謂,他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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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風望着她如此恬淡地模樣,反問道:“你不怕?”
陶菀輕笑一聲:“這個沒什麼危險性,只要你開心就好,畢竟她好了,你也會更開心,不是嗎?你一開心,她也就更開心,兩個人都開開心心,這樣的日子過得纔是最愜意。”她能做的就這麼多了,就當做是他疼她的回報了。
“那你呢?”她說,只要他開心就好,只要他們開心就好,那麼她呢?
陶菀一臉輕鬆,表示絲毫不在乎:“你知道的,我只愛錢,只愛吃,只愛玩,只愛睡覺,只要這四樣齊聚,我就很開心了。”
楚風望着她故作輕鬆的模樣,胸口微微有點疼,他忽而說道:“菀兒,若是有一天我不能照顧你,你要照顧好自己?”
聽着他的話,她不以爲意,她咧着嘴笑說:“我一直都很會照顧自己,不會委屈了自己。”
這樣就好,他真怕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午夜的寒冷最近襲來的特別強烈,一次比一次兇猛,他真不知道自己能夠撐過多少日子,若是他真有那麼一天撐不下去了,他會將休書交給她,現在,他還想更自私一點,把她帶在身邊,能夠睜開眼就看見她,哪怕她是在流淚。
至於欠下的情債只能下輩子還了。
“楚風,臍帶血的用處是誰告訴你?”陶菀又轉回話題,她對這很好奇,要知道這臍帶血在近十幾年才被發現有用,當初是被當作廢棄物品處理。
“我師傅,後來那道士也是這般和我說起。”楚風回憶起那日師傅的話,溫柔地說道,“師傅他老人家想見你!”
陶菀對着月色粲然一笑:“我也想見他老人家,我還想問問他是如何得這臍帶血的作用!”
聽着她的話,楚風也有些明白這臍帶血的功能怕在他們那兒的世界早就很普遍了,所以她一點都不驚訝。
“楚風,什麼時候去鳳棲?”忽然發現,他們兩個人之間又沒什麼話語可說,陶菀挖空腦子找出一個最好的問題。
“明天可行?”楚風商量般地問道。
陶菀聳聳肩,表示無所謂,過會就去和他們告別下,至於慕川和莫言那兒,明兒個再說,若是遲了,那定是能見到,若是早了……總會有機會再相見。
希望他們能夠白首不相離。
月色下,一對璧人站在池塘邊,兩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些許笑意,寄之站在遠處靜靜地望着他們,和好了?這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