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密室中,沉悶的腳步聲在狹小的過道中響起,分外的清晰,“噠,噠……”一聲一聲敲擊着人的心臟,幽幽轉醒的陶菀藉着遠處傳來的微弱光線打量着自己所處的地方,如籠子一般大小的空間,恰好夠她整個人站起來,整個人躺下去,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好似爲她量身打造一般,她輕皺着眉頭,擡手拉了下鐵門,冰冷的觸感讓她收回了手。
她被囚禁了!
陶菀細細聆聽着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那人的步子很緩慢,很沉,每一步都踩得極其的穩,好似一切都胸有成竹,她靠坐在邊上,眯着雙眼看着遠處的燭光越來越亮。
片刻之後,就有一個人佇立在籠子之前,他手中的燭火將這狹小的世界襯托着如同白天一般,藉着燭火的光,陶菀打量了下他,他的身形很高大,目光爍爍,一片精明,下巴留着短短的鬍鬚,觀其樣子,約莫四十來歲。
他不開口,陶菀也不詢問,這人的樣子基本上是印在腦海之中,她收起目光,瞥見他的鞋子,是當官的!陶菀心裡一驚,再度擡眸望向面前的人,第一反應此人便是潘丞相,若是如此……
“楚夫人,在這兒可是睡得還好?”低悶的聲音從他的喉嚨之中溢出,雙眼裡帶着絲嘲弄。
陶菀一聲冷哼,清透的聲音從她的口中溢出:“潘丞相,你的待客之法真讓我大開眼界,至於這地方,睡得當真還挺舒服,唯一缺點就是少個我看得順眼的男人!”
“都是楚夫人大智若愚,如今一見,當真如此,竟然這麼快就猜到我的身份!”潘丞相笑着說道,“楚夫人,你所謂看的順眼的男人可是怎樣的男人?”
陶菀聳聳肩膀,打量了下潘丞相:“至少不該是你這樣!”轉而話鋒一轉,嬉笑着說道,“莫不是潘丞相還真想着替我弄個人兒進來?”
“哈哈!”潘丞相大聲地笑了出來,“楚夫人,你可真是會開玩笑,這個地方可是專門爲你準備,怎還可以有其它的人進來呢!”
“哦!原來如此!”陶菀故作恍然大悟,緊而又是一臉疑惑,“那麼潘丞相怎會進來呢?既然是爲我準備,我可否理解我這個地兒如今成是我的地盤呢?”
“好一張巧嘴!”潘丞相冷下了面孔,“楚夫人,你可知道你既然來的這兒,就別指望着出去。”
陶菀無奈地搖搖頭:“潘丞相,你有所不知,你以爲這個破地方能夠捆的住我?是我不想走,不是我走不了。等着時間過去了,我想着我會非常指望着出去,而且也會愉快的出去,不是嗎?”她的面上笑意絲毫不減,好似根本不害怕自己的小命可能會丟在這兒,隨後又補充了一句,“可能高興的不是我!你說是嗎?潘丞相。”
“呵呵!”森冷的聲音在這陰冷的地方響起,讓人有點毛骨悚然,陶菀擡手扶了扶自己的臂膀,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楚夫人想得可真是多啊!”潘丞相冷笑着開口,“或許我可以參考下你的意見,順便替你看看哪個男人會爲你不要性命!”
“哦?”陶菀擡眼凝視這潘丞相,“丞相,你什麼時候做事變成我爹爹了,這麼關心我的終身大事。不過我是的好好的感謝你,謝謝你幫我做參考,畢竟這男人就是要挑的好,纔會幸福。挑個沒錢有愛的,那麼累死累活一輩子,挑個有錢無愛的,盼一輩子,煎熬一輩子。丞相,既然你這麼樂得替我這個小婦人挑夫婿,那還請你替我挑個
有錢有勢人又好的男人,我雖然是個棄妃,但好歹有個當皇帝的兒子!”
“巧辯!”潘丞相冷漠的吐出的兩個字,他不該和她扯這麼多,要是繼續和她扯下去,她定可能把他氣的吐血,這舌如巧簧,“你最近最好給我老實的呆在這兒,不然餓死可別怪我!”
陶菀皺着眉頭委屈的望着潘丞相:“丞相啊,要是你也有個女兒,她這麼被人關着,還不給飯吃,你知道了會不會心疼?”
“我沒有女兒!”潘丞相本想着吩咐了事兒,就離去,結果又被陶菀帶進話裡頭了,“你最好還是乖乖的帶着,少扯些有的沒的!”言畢,拿起插在鐵門上的蠟燭,轉身準備離去。
“喂喂,等等啊,我話還沒有問完啊!”陶菀“嗖”的站起來,從鐵門上伸出手,抓住了潘丞相的衣角,她右手力氣之大,讓潘丞相不得不停下腳步。
冰冷的面孔,犀利的雙眸掃了一眼衣角上的小手上,隨後望向陶菀,冷得會讓人凍住的聲音透過他的牙齒溢了出來,一字一頓:“你,放,還,是,不,放?”
陶菀諂媚地說着:“只要潘丞相每日來給我送飯送菜,偶爾陪我說說話,我就放,你曉得的,我這個平生好的也就錢財與吃,還有睡。”她現在算是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出不去,也就不硬撐,反正這壞人遲早會死翹翹,只要不是餓死,她也定是能夠出去。
“……”潘丞相略帶無語,他以爲她會詢問她什麼時候可以出去,爲什麼要將她抓來,有什麼目的,結果沒想到,他想要問的沒問到,自己的心情還讓她繞着變得極度不佳。
“給飯吃不?”陶菀見他沒有說話,再次詢問了句,“要是不給,也給吱個聲!”
潘丞相的眉頭跳動了幾下,卻還是沒有開口,用力一拉,衣角扯了下來,他擎着手中的蠟燭漸漸離去,陶菀望着手掌上的一塊小碎步,悲哀的嘆了一口氣:“兒子啊,你孃親我怕是要餓死了,你快點來救你孃親啊,要是讓天下人知道你這個皇帝有個餓死的娘,看你如何在這天下人面前擡起頭來!”
陶菀坐回到原來的位置,把玩着手中的布條,大腦卻在細細思量着,他進來不應該只是和她如此閒扯幾句,可卻是什麼都沒有說……
陶菀輕輕笑了起來,她是不會餓死了,他若來,不帶飯菜,那麼別想着從她嘴裡套出一句話。她樂呵呵的躺倒在地上,望着黑暗,幸虧這地方還算乾淨,到現在爲止她都未曾聽到小動物的聲音,不然她還真不敢睡覺,萬一睡着的時候,老鼠兄弟爬到她的臉上撒泡尿,那豈不是黴哉?
昏天暗地,陶菀不曉得在裡頭呆了多久,睡了多久,直到通道遙遠的盡頭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她方纔意識自己餓了,但願那潘丞相還不會把她餓死!
她閉着眼睛數着腳步,一步兩步……原來這通道真得很悠長,她是在丞相府的某個角落嗎?
“喲,丞相老兄,您老終於來了!”
燭火在他左手上跳躍着,搖擺不定,讓人影來回晃着,好似有風在吹送着一般。
陶菀站起身,輕皺了下眉頭,朝着另一邊看了眼,依舊還是看不到盡頭的暗道,她回過頭,嬉笑着望着潘丞相手上的食盒,看來她能夠解決餐飽問題,諂媚的笑意爬上臉蛋兒:“丞相老兄,辛苦你了,這送飯送菜的活都讓你親自送來,小女子真當是過意不去!”說話間,這手已經伸向了食盒。
潘
丞相冷着面孔望着她:“你就不怕我在這裡頭下毒藥?”
已經抓到食盒的陶菀,將蓋子掀開,拿出美味的食物,雖說沒有在羽羊那兒吃得好,但面前也比當初在野外吃的食物來得香。
“怕,怎麼不怕,但怕又怎樣?做鬼也要做個飽死鬼!”陶菀毫不以爲意的說着,因爲她相信這潘丞相絕不會殺她,至少現在不會,從當初他殺人的手段來看,要是於他不利,立當誅之!
潘丞相不語,俯視着已然坐在地上開吃的陶菀,她盤着腿,菜擱放在腿前,手上捧着飯碗,吃得相當的快速,好似從難民營出來一樣,他抽抽嘴角,自己活了四十來年,還真沒見過有哪個女的會有這種吃相,有哪個女的臉皮如此之後,有哪個女的竟然不怕自己的敵人?
“味道不錯,下次來的時候,記得多帶點葷菜!”陶菀擱下碗筷,擡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巴,“丞相府的大廚做菜當真不錯,要是我出去,我定要將他買走,連個素菜都能做出葷菜的味道!”
潘丞相額頭的青筋跳動了幾下,這人不是女人!
“楚夫人,那就要看你配不配合,若是你好好配合,這葷菜定是沒有問題!”潘丞相笑着說道,“就算要這大廚來這兒給你做飯菜都行!”
聽聞,陶菀興奮地站起來,走到潘丞相的面前,抓着鐵柵欄,激動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
“我潘任禮從來不說假話!”潘丞相一臉正經地回道。
“哦!”陶菀若有所思的應了聲,“那你說說要我怎麼配合?”
“很簡單,把你手中的遺詔給我!”潘丞相直截了當地說道。
他可真不會拐彎抹角!陶菀暗自嘲諷着,可她很好奇,這詔書中並沒有什麼用處,至少現在已經無用了,他要去有何用,她裝傻充愣地問道:“遺詔?什麼遺詔?先皇的遺詔?”
“是!”潘丞相見她狡辯,眸色立刻變冷,射出犀利的光線,陶菀心裡暗想着,這眼神要是能殺人,她定是死了。
她聳聳肩,無奈地說道:“你來遲了!在幾個月前這詔書就不在我這兒,確切的說我是有看過這詔書,但不在我這兒!”
“在誰那兒!”
“你告訴我,那詔書有什麼用,我就告訴你在誰那兒!”陶菀鬆開抓着鐵門的手,整個人退到後頭,靠在牆上,雙手叉着腰,吊兒郎當地說道,“成交不?”
“別以爲我不會殺你!”殺氣頓顯。
“好,好,我吃虧一點點,我告訴你這詔書真不在我這兒,至於在誰那兒,我是不會告訴你,但我可以告訴你,她不在楚國!”陶菀趕緊地求饒着。
潘丞相眉頭輕蹙:“我說得不是公主手中的詔書!是先皇交給你的!”
陶菀輕嘆一口氣:“先皇給我詔書我在羽羊的府上就燒了,反正我兒子都登基了,這詔書也都沒用了,先皇當初吩咐要是沒什麼亂子,就燒了,那我就燒了!”
“你……”潘丞相怒意旺盛,“今天姑且放過你一回!”
“謝潘丞相的不殺之恩!”陶菀狗腿的朝着他作揖,“丞相慢走,要是有人來你府上找我,記得替我說一聲,就說我現在過得很好!還有丞相你當初殺人怎麼都沒有殺乾淨呢,怎麼總會留下一兩個活口呢!”說完,衝着他挑了挑眉。
潘丞相頓住腳步,側過頭,陰蟄地開口:“別以爲這樣就能威脅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