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藍,卻有一兩朵白雲浮沉着,飄飄蕩蕩,就如同人生一樣無所定蹤,緊而云朵聚集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厚,將藍的通透的天空遮蓋着了。
烏雲也從遠處慢慢地挪過來,將整個天空遮住,黑雲壓城城欲摧,怕也就是如今這個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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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菀仰頭望着天空,忽而變得有些壓抑,感覺那雲壓着她的胸口,讓她透不過氣,她煩悶地屋門口走來走去,這雨怎麼還不下,若是下了,或許她也會好受點。
蕭百出門見到陶菀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的走來走去,不由覺得奇怪:“小姐。你是怎麼了?”
陶菀擡眼望了一下蕭百:“我也不曉得,就是整個人不爽,這雨究竟是要什麼時候才下?”
額?蕭百一時不解,擡頭望了眼頭頂越來越密的烏雲,在看看自家小姐那樣子,更是皺眉不解,這小姐人不爽還和這天氣有關?
“估摸着就快下了!”
陶菀再度瞥了一眼天空的烏雲,壓抑的感覺越來越濃,她忽然生出一種想要揍人的感覺,不,是想要揍自己一通的感覺,明明前一刻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
“小白,替我去取一根棍子來!”陶菀吩咐道,她還是摧殘下這曲府中的花花草草爲好,自己的身子是不好虐待的,不然痛得會是她自己!
蕭百更是滿臉疑惑的望着陶菀,她家小姐究竟是想幹什麼?但終究還是照做,只是當她前腳纔剛離開,這天空立刻響起一道驚雷,幫隨着閃電是那麼明晃晃,直擊後院的樹。
陶菀顯然是被這雷聲和閃電驚了下,這也太恐怖了,這時,屋內響起了念歌哭喊聲,勢必是被驚天動地的雷聲給嚇到了。
“孃親,孃親!”
陶菀呆愣片刻後,聽到這呼喊,趕緊地推門進入,這胸口的壓抑也因爲念歌的驚慌而被擱置在了一邊。
“孃親在,念歌被嚇到了?”陶菀走到牀前,抱起在牀聲的人兒,輕聲安慰着,“念歌乖,念歌不哭哈,孃親就在念歌的身邊!”
念歌窩在陶菀的身上,小手揉了幾下朦朦朧朧的雙眼又慢慢地闔了上去。
這時,屋外下起了瓢潑大雨,傾天而下的雨讓屋外的小草似乎有些不堪,齊齊地歪倒在了地上,同時伴隨着的狂風還將雨絲送了進來,陶菀一手抱着念歌,一手伸出去將窗戶關上。
“孃親,怎麼下這麼大的雨呢?爹爹呢?”念歌沒有再繼續睡覺了,只是好像疲憊似的閉着眼睛淺淺地問着話語。
陶菀點燃了那紅顏的蠟燭,讓昏暗的屋子有了些許光線:“你爹爹去找你伯伯了,估摸着等這雨停了,他就回來了!”
“哦!”念歌應了聲,就不再說話,只是整個人似乎有些不舒服似的在陶菀的懷裡拱了幾下,“孃親,我們把門打開好不好?”
陶菀並沒有照着念歌所說所做,這麼大的風和雨,要是把門打開了,這雨怕是要進屋子裡了。
“念歌,這門打開的話,孃親的屋子就要發大水了!”她笑着說道,“難道念歌喜歡溼漉漉的屋子?”
念歌搖搖頭,輕聲說道:“念歌不喜歡。可是,如此屋子裡好黑!”
黑?陶菀看了看已經被這紅燭照得亮堂堂的屋子,他竟然說黑?
陶菀壓住心中的猜想,故作鎮定的說道:“念歌,擡起頭來!”
念歌照做,只是他感覺面前還是一片漆黑!
望見念歌那雙迷茫的雙眼,陶菀的心變得凌亂,她好害怕,害怕念歌失明:“念歌,你能看到孃親的臉嗎?”
念歌搖搖頭:“孃親,你不點燈,念歌怎麼看得見呢!”
害怕,恐懼,慌亂齊齊涌向了陶菀的心頭。
“念歌,你真得看不見孃親嗎?”陶菀多麼期待這孩子又是在逗弄她呢!
“孃親,好黑啊!”念歌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情況,只是不斷地重複着嚷道,“孃親,這麼黑你都不點燈。孃親,念歌睡了這麼久,你都不過來叫念歌起牀吃晚飯……”
如此稚嫩的聲音,卻讓陶菀整個人覺得天旋地轉,從來以爲她對這個不在記憶中的孩子,只是一般親近而已,一種血緣的親近而已,哪料得,他其實就是她生命中的另一部分,她多麼希望看不見的是自己,是她看不見!
都是她的錯,她幹嘛要來找他,讓他安安穩穩的在這兒生活着,不就很好嗎?是她給念歌帶來了這麼多的痛楚,她不該來,不該來啊!
雙腳一軟,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雙手卻緊緊地摟着念歌,眼淚也由不得她控制,順着臉頰的淚水滴落在念歌的臉上。
“孃親,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念歌伸出手試圖去摸陶菀的臉,小小的卻有肥嘟嘟的手碰觸到陶菀
的下巴,讓陶菀的心更是難受。
她將念歌摟得更是緊,讓他整個小身子都緊貼着她的身子,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在不停地顫抖着:“念歌,原諒孃親好不好,都是孃親不好!要是你沒有見到孃親,就什麼事都會沒有了!”
念歌歪着頭不能理會孃親的意思:“孃親,今晚上你是怎麼了呢?我們睡覺吧!好不好?天黑黑的了,念歌也不想吃完飯了,明天早上補起就好!”
聽到他這句話,陶菀竟然如同小孩子一樣,放聲大哭了起來,她忽然覺得好無助,如此大的雨,她們出不了屋子,別人也過不來,就算是撐着傘怕也是沒有用,她和她的兒子好似就被困在這一小小屋子裡一樣。
“孃親。不哭不哭!”念歌被陶菀這一聲哭,嚇了一跳,卻也像是大人一般的哄着她,“孃親,不要哭哦,這麼大的人都還哭,要是被曲爹爹他們知道,多羞啊!”
“小姐。你們是怎麼了?”渾身溼漉漉的蕭百走到門口的時候,顯然被屋內的兩個人給嚇到了。
“蕭姨,孃親哭了。”念歌沒有回頭去看蕭百是站在那兒,只是就如此趴在陶菀的身上輕輕地說着,“你幫我勸勸孃親,好不好?”
蕭百點點頭,這今兒個就覺得她家小姐不對勁,現在看上去更似不對勁,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了呢?她走向前試圖想要抱過念歌,再把陶菀拉起來,哪料得陶菀的手箍得很緊,她都很難掰開。
蕭百見無法扯開,也就只能自己蹲在她的身邊慢慢地說着:“小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告訴我!蕭百會幫你!”
陶菀拼命地搖頭,她幫不了她,更幫不了念歌,念歌才這麼點大,怎麼可以看不見呢?不公平,這一點都不公平!
所謂的神明,究竟是用什麼在看這個世界,不分善惡,一次又一次的冤枉人,一次又一次的讓原本好好的人遭受身體的痛。
她恨人,更恨神!
蕭百忽然從陶菀的眼裡看到一絲強烈的恨意,那雙眸望着外邊的雨簾直達這天上!
“小姐。別坐着了。小心着涼!”蕭百不明白究竟是出了什麼事,讓前一刻還好端端的人此時散發着強烈的恨意,就算是當初楚風傷害她,她都不曾有過如此的恨意,究竟是怎麼了?難不成念歌又出事了?可是念歌現在不是好好的趴在她的身上嗎,“小姐,你看念歌才穿了一件單衣,這雖然是夏天,他才醒來,怕是會着涼!”
這話果然有效果,陶菀一聽,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緊張地望着懷中的孩子:“念歌,冷不?都是孃親不好?有凍着你不?”她把念歌放在牀上,拿起邊上的衣服想要給念歌穿上,可手上的動作似乎不聽她的話。
蕭百的眉頭皺的越來越深,她真不知道她才離開這麼一會兒,究竟是發什麼了什麼樣的事情,讓她家小姐變得如此燥亂。
她走到陶菀身邊,一把奪過陶菀手中的衣裳,冷聲道:“小姐,你清醒點,就像你現在這樣,怎麼照顧念歌!”
“我不要你幫忙,念歌是我的兒子,我來照顧,我會把她照顧好的!”陶菀好似瘋了一般的撲向蕭百,讓蕭百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閃到了一邊,而陶菀卻撞在了前邊的櫃櫥上,上邊的花瓶搖晃了幾下,便墜了下來。
蕭百驚呼了下,上前,也不顧自己全身被雨淋得溼漉漉,一把將陶菀撲到在地上,花瓶重重的砸在了蕭百的頭頂上。
水,花瓣,花葉,碎片灑在了地上。
清脆的撞擊聲聽在念歌的耳裡格外的清晰,他急急地叫喚道:“孃親。蕭姨。你們怎麼了?”
這一問,讓蕭百不由得回過了頭?
她看到牀上的念歌正望着她們這邊,卻有好似看不到任何情況,她的心陡然一驚,在看看身下一直流着淚的陶菀,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她扯動了下嘴角,故作淡然地說道:“蕭姨和你孃親都沒事,你乖乖的坐在牀上,蕭姨,這就過來給你穿衣服!”
“哦!”念歌輕輕地應了聲,小腿兒在牀沿前來回的晃盪着。
蕭百站起身子,將陶菀扶了起來,輕聲說道:“小姐。振作點。念歌會好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弄清楚念歌爲什麼會這樣,而不是……”
陶菀擡起了雙眸,但見到一抹血順着蕭百的頭頂滑落下來,頭腦也清醒了許多,猛地看了眼地上碎了的花瓶,也算都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她伸出手指碰了碰蕭百臉上的血,怒道:“小白,你傻不傻啊!”
蕭百看到陶菀手指上沾着血,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黏糊糊的,拿下來一看,都是血,緊而又拽過陶菀的身子,細瞧了下,方纔輕鬆地說道:“小姐沒事就好!”
“小白,你怎
麼可以這麼傻呢?”陶菀發現自己的眼淚真得好多,一次次的流都流不幹。
蕭百拉下正要替她擦血的手:“小姐。你去給念歌穿衣服,鎮定下來。一切都會好的,你不能倒。”
陶菀點點頭,她怎麼又傷到一個人了呢?她好像真得不是一個吉祥之人,小翠因她而受傷,念歌因她而中毒,小白因她也受傷,她不曉得在那消失的記憶中,她是不是還讓很多人因爲她而受傷。
她整個人不由得輕顫了起來,像她這麼笨的人是怎麼活了這麼久呢?是不是一直來都是被人呵護着?
蕭百看到陶菀的神緒又黯淡了下來,趕緊地拍了拍她的肩頭:“小姐。快去給念歌穿衣服!”這次她沒有爭着去弄,小姐的心不該是這麼脆弱,人活在世上,總會要經歷很多的事,尤其是他們本來就不是尋常人。
陶菀直起頭,看到蕭百的神色,以及那觸目驚心的血,心裡終於開始慢慢的變得澄清,她越是糊塗,越會有更多的人受傷,她要清醒,她要靜心,她來到櫃櫥前,找了件衣服,趕緊地替念歌披上:“念歌,都怪孃親,讓你在這兒凍了這麼長時間。小白。你也趕緊去換身衣服,而後過來我幫你把頭包紮下!”
“是。小姐!”蕭百靜立在她們的身後,見陶菀沒什麼異樣了,方纔敢走出去,來到偏方,換去了自己身上溼答答的衣服。
她拿着乾淨地毛巾擦拭了下頭髮,隨後走到銅鏡前,看了下,好似找不到,她伸手在頭上摸索了下,貌似還挺大一塊啊,摁了下,她疼的呲牙咧嘴,不由得輕呼了出來:“疼啊!”要是剛纔砸在小姐身上,那她就要照顧兩個人了,好在是砸在自己身上,這樣真好!
蕭百找了塊乾淨的布,在那碰傷的地方,擦拭了幾下,也就不再去顧及它了,她把頭髮都重新束了起來,神清氣爽地走出了屋子。
外邊的雨還是在不停的下,不過風小了許多,不似剛纔般的狂風,也才這麼一會兒大雨,就讓院子外的盆景都七零八落。
她回到陶菀的屋子裡,只見她正抱着念歌在講故事。
“小姐!”蕭百笑着叫了一聲,“你又在講西遊記了?”
西遊記?陶菀略帶不解地望着蕭百:“這故事還有這麼一個名字?”
蕭百聳了聳肩,她把這茬給忘了,小姐還處於失憶之中呢,有些東西未必記得:“是呢,這還是你取的名字。”要是剛纔的花瓶砸中小姐的腦袋,會不會讓她開竅了呢?當然這她也只是想想,畢竟萬一砸的不對勁了,就是一條人命啊!
“哦!”陶菀應了聲,就不多說什麼,猛地眼睛一眯,“小白,你怎麼把頭髮都給紮起來了?我都還沒有給你處理呢?”
蕭百笑了笑不以爲意地說道:“沒事呢,不就是一點點傷口嗎,過幾天就會結疤!”
“不行!”陶菀放下念歌,“我給蕭姨弄下頭髮,你坐一會兒,乖哦!”
念歌點點頭,撥弄着自己的手指,隨後嘴角咧開,彎彎的笑意滲了出來:“孃親,蕭姨整天像個男孩一樣,你就把她的頭髮好好弄弄,沒準兒還是個漂亮的女孩兒,這樣的話很快就有人要了!”他說得很是得意,全然看不出來此時的他是個失明的孩子。
蕭百被陶菀硬生生地按在鏡臺前,想要回頭對念歌說話,都不被允許,只得對着鏡子而語:“小子,你欠抽,你就這麼急着你蕭姨我嫁出去?”
念歌狡黠的一笑:“蕭姨,你年紀都二十了,再不出嫁,真要沒人要了,要不,我家曲爹爹不錯!”
蕭百嘴角抽動了幾下,這小子是給她在做媒嗎?轉而另外一種心緒悄然爬上了心頭,念歌他是不是已經發現自己看不見了?
“孃親。你說是不是啊?”念歌還不忘將陶菀拖下水。
“是!”陶菀將蕭百的頭髮披了下來,這長髮都比念歌要長了,估摸着都快有一米了,她慢慢地將頭髮梳順,小心翼翼地撥開頭髮,讓那傷口露了出來,她從抽屜中翻出一瓶藥:“小白,忍着點,這個倒下去有點疼!”
“嗯!”蕭百依舊不以爲意,更疼的都經歷過了,還怕這點疼嗎?然而,她的想法是錯誤的,這藥還真不是一般的疼,疼得她嘴角都抽了起來:“小姐,你謀殺人啊!”
陶菀輕輕一笑:“不是和你說了,這個很疼!別別,別用手去抹它!小白,這幾日,你頭髮別紮起來,就這麼散着!”
“啊!”蕭百很不開心地應道,“這樣做事很不方便啊!”
陶菀挑了挑眉:“誰讓你見義勇爲的?”
蕭百不滿地撇了下嘴角:“我還不是爲了你!”
念歌眨着眼睛發出感慨道:“孃親。蕭百姐姐現在是不是很好看?我好想看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