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內。
張雲閒半晌都沒有說話,盯着窗外怔怔出神,就連師簡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都沒有注意。
曉玫真的復活了!雖然這跟他期望的有些不太一樣。
他甚至沒有質疑師簡的話到底是否可信,因爲他從師巧兒的眼神和靈力當中,不止一次感受到過劉曉玫的氣息。
張雲閒的心情很複雜,他突然很想見見師巧兒。
到了山水之樂的別墅區門口,張雲閒隨意掃了門口的保安一眼,對方就在他的催眠之下,乖乖的幫他刷卡,打開了門。
張雲閒一進入小區,靈力就散了出去,既然現在知道師簡對自己沒有任何敵意,那他也就無需顧忌什麼了。
幾乎是一瞬間的工夫,他的腦海中就看到了在一個開滿了杏花的庭院裡,那花團錦簇的樹下,坐在輪椅上的師巧兒,正靜靜地閉着眼睛,身上蓋着和杏花一樣潔白的絨毯。
師巧兒嘟嘟的小臉上,掛着淺淺的笑意,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隻是在感受杏花的芬芳,身後不遠處,皇甫小婧寸步不離。
驀然間,皇甫小婧皺了下眉頭,有些狐疑地轉頭在四周巡視了一圈。
“不用找了,是我!”
一道細微的聲音,從後方突然傳入了她的耳中。
皇甫小婧臉上一驚,霍然回身,卻看到張雲閒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對她做了一個“噓……”的噤聲手勢。
“別擔心,我只是想在離開之前,來多看上她兩眼!”
張雲閒的嘴脣沒有動,一道靈念浮現在皇甫小婧的腦海之中。
皇甫小婧眼神複雜地盯着張雲閒看了片刻,最終只默默點了點頭,退到一旁,沒有做聲。
張雲閒躡手躡腳地走到師巧兒的輪椅背後,生怕自己的動靜太大,驚擾了她的美夢。
低頭看着師巧兒臉上甜美的笑意,張雲閒的心底也不禁生出了淡淡的喜悅。
你究竟夢到了什麼?
張雲閒微微閉上眼睛,用自己的靈體去感受,只看見漆黑的空間裡,漂浮着一隻五彩斑斕的夢境水泡,水泡上方端坐着的守護之靈,臉龐有些模糊,令他有些看不清楚。
水泡中呈現的夢境畫面,是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沒有船,只看見風平浪靜的水面上,波浪微微起伏,在陽光照耀下反射着點點光彩,空中有幾隻海鷗在歡快地徜徉,下方的岸邊,細軟的沙灘空空蕩蕩,只有師巧兒一個人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裡,沐浴着溫暖的陽光。
張雲閒心念一動,一道靈光化作自己的模樣,便出現在了師巧兒的身邊。
“咦,你看起來好面熟啊!”
師巧兒發覺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有些好奇地說道。
“以前沒聽你說過,你喜歡看海啊?”
“我們認識嗎?”
“以前認識,以後也認識!”
“你說話好奇怪,啊!我想起來,你不是那個說謊騙我的什麼醫科大實習生嗎?好好的美夢,怎麼會突然夢到你,太掃興了,再不醒就要變成噩夢了!”
師巧兒是一名修靈者,自然對於夢境的認知遠超一般人。
“咦,怎麼夢境還沒有消失?”她明明已經發出來了醒來的指令,可是夢境居然毫無反應。
“我的確不是醫生,丫頭你記好,我的名字叫做張雲閒,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雲閒哥……”一道淺淺的虛影,突然從林巧兒的身後顯現出來,正是張雲閒日思夜想的劉曉玫。
“啊,頭好疼啊……”師巧兒捂着頭痛苦地叫了一聲,軟軟地倒在沙灘上。
“丫頭!”張雲閒甚至完全忘記了這是在林巧兒的夢境中,一激動差點維持不住夢境水泡的穩定,整個畫面都變得模糊起來。
“不好!”張雲閒心中暗叫一聲,知道這是因爲林巧兒的夢境之靈起了排斥反應。
“雲閒哥,我跟師先生有過約定,等她女兒恢復如常以後,我的記憶就會完全甦醒,到時候我會去找你的,你千萬別難過……”
劉曉玫同樣是修靈者,自然知道這個夢境馬上就要消散了,她只來得及向張雲閒傳遞出一條略顯急切的靈念,便隨着夢境水泡一起化爲了烏有。
“曉玫!”張雲閒睜開眼睛,口中輕念,卻看見師巧兒的眼皮微動,顯然馬上就要醒來了。
“我走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地方,記得及時聯繫我!”張雲閒在皇甫小婧的腦中用一道靈念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身形化作一道極光,一閃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啊……”師巧兒長吐一口氣,猛然從輪椅靠背上坐直了身子,微微快速地喘息了幾下。
“巧兒,你怎麼了?”
皇甫小婧手裡端着一杯剛倒好的溫水,急急忙忙地走上前來。
師巧兒一手接過水杯,仰起頭“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皇甫,我剛纔做了個怪夢,我夢見昨天晚上撞見的那個怪人了!”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師巧兒有些不明所以地說道。
皇甫小婧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師巧兒話中的含義,知道了剛纔肯定是張雲閒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穿入了師巧兒的夢境之中。
對於張雲閒能做到這一點,皇甫小婧一點都不懷疑,之前在春城的時候,她就知道,張雲閒已經是靈尊級別的修爲了,連端木貢都不是他的對手,而入夢這種小把戲,自然難不倒他了。
“沒事,只是一場夢而已,別放在心上!”皇甫小婧在師巧兒的後背上輕輕拍了拍,嘴中安慰她道。
“可是皇甫,這種感覺很奇怪,在夢裡的我,對他似乎還有幾分……嗯……好感?”
顯然是在夢境最後關頭,劉曉玫的出現,讓師巧兒的感知出現了混亂和偏差,這種奇妙的感受,讓她的心中升起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皇甫小婧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對於張雲閒,皇甫小婧原先是有幾分恨意的,因爲張雲閒親手殺了她喜歡的端木朗。
但是,她也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胡攪蠻纏的人。
在爭奪九州神鼎這件事上,端木一脈本身就行事極端,讓她有些不太舒服,張雲閒殺端木朗,也不過是出於自保而並非濫殺無辜。
而且,皇甫小婧三番兩次對張雲閒出過手,但張雲閒在最後關頭,明明可以輕易殺了她的情況下,卻依然沒有動手,只讓她給師簡帶兩句話回來。
更從師簡的口中,皇甫小婧瞭解到張雲閒在意的那塊玉佩,原來裡面藏着的是一個對他那麼重要的靈魂,現在又親眼看到張雲閒在見到師巧兒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的完全是心疼和愛護到了極點的神情,皇甫小婧也情不自禁地有些動容。
人心都是肉長的,站在一個客觀的角度來看,張雲閒的所作所爲,還是蠻令人感到敬佩的。
“外面起風了,巧兒,回房去吧!”皇甫小婧眼睛望着張雲閒消失的方向,推起輪椅,慢慢地向別墅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