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墳包,兩個黑影正蹲在那裡,不知道在挖着什麼。
我和大張悄悄地摸了過去,大張舉槍就要射擊,我攔住了他。
“噓,別冒失。”我打開手電,直接照了過去。當時我心裡慶幸,幸虧沒開槍,是自己人。卡鬆達另外兩個手下正蹲在那邊,背朝着我們。
“看來非洲是半夜裡祭奠同伴吧。”大張也很慶幸。
奇怪的是,那兩個人並沒有被我們的手電光吸引,仍然蹲在那裡。
“這倆哥們兒還挺重義氣。不過,領導不是不讓隨便走動嗎,這個算不算違反紀律啊?咱管得着人家嗎?”大張又問我。
“哥們兒,幹什麼呢?”我大喊了聲。
那兩個人終於被我的聲音吸引,回過身來。
他們不回身還好,這一回身,卻嚇得我差點把槍扔了。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血肉模糊,其中一位嘴裡還叼着一隻人手。噁心,恐怖,我甚至能聞到他們口中散發出的屍體臭氣。我腦袋嗡的一聲就蒙了。
“怎麼個情況?非洲有兄弟死了把屍體吃掉的習俗嗎?”大張也慌了。
兩個人晃悠着朝我們走來,嘴裡還發出野獸般的吼聲,那樣子實在駭人。
“站住!”我大喊着,“你們怎麼回事?”
他們並不理會我的警告,仍舊向我們逼近。我朝天突突開了一梭子,可是他們仍舊不理會我的警告。
“怎麼辦?”大張問我。
“打腿!能怎麼辦,讓他們吃了啊?”
我和大張一串點射。我們準確地打到了他們的腿上,可怕的是他們竟然毫無知覺,繼續朝我們逼近!
“媽的,打膝蓋。哥幾個可別怪兄弟不講情誼了!”大張發狠了。
打斷了膝蓋就意味着這個人必然殘疾了。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們又不能殺他們,也只好如此了。
對於這樣緩慢的目標,我們的槍法還派得上用場。我和大張準確地打斷了他們的膝蓋,可怕的是他們仍舊向我們爬來,那腐臭的氣息逐漸接近。
我和大張步步後退——這兩個人竟然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這個時候,營地中的衆人聞聲趕了過來,大家都看到了這可怕的一幕。
卡鬆達對他們大聲喊着什麼。
雷總站在衆人中間,冷冷地看着這一切。
我問:“雷總,怎麼辦?”
雷總非常果斷:“開槍,打頭!卡鬆達那邊我來解釋!”
一陣槍聲響起,那兩個人的腦袋被我們打成了篩子。他們終於停了下來。
“爲什麼?”卡鬆達似乎憤怒了,他第一次朝我們大吼,“你們這是幹什麼?”
“冷靜,我會給你解釋!”雷總走到卡鬆達身邊,拉起他,招呼我們圍過去。
我們小心翼翼地檢查了那兩人的屍體。雷總指着那兩人尖尖的牙齒道:“看到了嗎,他們不再是人類了。這是一種可怕的疾病,我曾經在蘇聯見過這方面的報告。這就是所謂的殭屍。”
“這怎麼可能?”這兩個人竟然中了傳說中的讓喪失生命的機體再次活動的奇異病毒。這樣的東西在蘇聯發現過,雷總當年去蘇聯學習,就看過這方面的資料,也多次給我們講過。沒想到,竟然在這遙遠的非洲大陸讓我們碰到了!
“剛纔我第一眼看他們就感覺到了。他們是怎麼感染的,你們仔細查查!現在就查!”雷總吩咐我們,“我給少尉仔細解釋一下這個事情,你們有結果馬上彙報給我。”
我仔細搜索着那散發着惡臭的屍體,強忍着嘔吐的,終於,在一具屍體脖頸後發現了一粒奇怪的彈丸。我小心地把它取出,仔細觀察了一下。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子彈,更像一種微型的麻醉槍彈。事情看來非常不妙了,如果這就是類似蘇聯發現過的奇異病毒載體的話,那麼就可以確定有人已經把這類病毒系統武器化了。這是整個人類也不能接受的事實。
我趕忙去向雷總彙報了情況,雷總沉默了好久。
“這些人實在太瘋狂了。馬上把屍體焚燒,絕對不能讓他們擴散!如果他們被野獸吃掉,後果不能想象。除了黑先生能幹出這樣的事情,放眼世界,我找不出第二批人來!”雷總下了結論,終於明確了一個敵人。
熊熊烈火把幾個人的屍體燒成了灰燼。即使在焚燒中間,也能看到那屍體的掙扎,把卡鬆達等人驚得長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一夜之間,我們就損失了三個人。我們的敵人遠比我們想象的兇暴與殘忍。雨林深處的魔鬼正在向我們招手,這次過招,不知道誰能笑到最後。至少現在來看,我沒有一點信心。
大家小心地搜索了周圍,並沒有發現什麼。敵人的手段與裝備都非常專業,這渾水摸魚的活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魚的影子還沒見到,卻被王八先咬了一口。每個人心裡都有一股無名的邪火。
第二天,我們在死去的黑人兄弟墳前舉行了簡單的儀式,便繼續朝雨林深處進發。每一個人都沉默着。
大頭的神智恢復得很好,人也精神了許多。似乎心理暗示我們的人就把範圍定到營地這裡,在繼續深入雨林後,我們再也沒遇到類似的麻煩。
令人奇怪的是,這雨林深處的道路並不崎嶇,那樣子很像人爲修築過的。如果納粹曾經在這裡修建過什麼設施的話,這裡有這樣的道路卻也合理。
路不知道有多遠,又行了一日,一路上似乎所有的阻礙都消失了。不管是用心理暗示嚇唬我們的人,還是用病毒麻醉槍襲擊我們的人,似乎都很有把握把我們留在先前的營地裡。他們並沒有繼續難爲我們。而我們也發現了很多人類探險的痕跡。我們順利地又過了一天。第三日,隨着持續的深入,一切都歸於安靜,整個雨林甚至靜得有點可怕了。除了我們的腳步聲,其他一點聲音都沒有。既沒有獸吼,也沒有鳥鳴——在這生機盎然的雨林深處實在是有點奇怪。
終於,還是讓我們發現了點有價值的東西——一處破敗的住宅。那是一座二層的簡易樓,落葉蓋滿了房頂,好像被人遺棄了很久。
而在小樓旁邊則有帳篷和生火的痕跡,而且是最近的痕跡。看來是有人在這裡駐紮過,而且規模似乎相當大。
我們仔細探察了整個建築,像一個指揮所。裡面各種設施齊備,全部爲德國設備。電機、電臺、生活與軍事設施,均爲德國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的產品。但混亂不堪,槍械、軍服丟得到處都是。歲月雖然已經把這些東西摧殘得破敗無比,卻依然能看出當時德國人撤退時的倉促。
仔細檢查了一圈,找到了很多文件。苦於沒有明白德語的,當時也不能研究出什麼。這雨林深處的秘密基地在任何文獻或情報中都沒有出現過,估計這裡是當年德國人在東非的秘密軍事設施之一。東西兩大陣營的秘密機關常年來都在搜索世界各地的納粹秘密基地,沒想到卻讓我們這些中國人發現了一個,實在是有點“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感慨。
整個建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不過樓板上卻密佈着很多手指寬的槍眼。不曉得德國當年的武器是不是真這麼強,一公分厚的木板外加水泥地板,槍槍都能洞穿。我有點懷疑他們是不是在這裡實驗航空機槍。
大張拿起一把德制MP40衝鋒槍來回搗鼓:“我說劉子,德國人當年的玩意兒還真不賴,這槍栓還能拉呢。”
“不嫌累你就帶着。”我可沒心情跟他囉唆。我來回把整個建築周圍觀察了個遍。
這裡很隱蔽,不知道到底是指揮什麼軍隊的指揮所。奇怪的是撤退得過於突然了,無論軍人撤離到什麼地方,即使再倉促,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槍丟了。而這裡甚至連軍官佩帶的德制手槍都找得到,卻沒有屍骨。這裡的人也是神秘消失的?不過現場似乎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鬥,除了那奇怪的槍眼,牆壁上也佈滿彈痕。難道這些人當年是與魔鬼打的仗嗎?
“你怎麼看?”雷總問我。
“當年似乎有過激烈的戰鬥,但是卻沒有任何屍體,很奇怪。”
“嗯,我也這麼認爲。如果有人來收過屍體的話,那這裡這些東西不會保存得這麼完好。看來當年德國人在這裡跟什麼戰鬥過。至於對手嘛,就說不上是人是鬼了。”雷總的想法和我一樣,他接着說,“就這樓的規模來看,這裡至少得是個團級的指揮機關。而且有很多房間是做科研用的,我看並不是單純的軍事部門,他們曾經研究過什麼吧。”
“也許是。不過他們的營地或者設備工廠在什麼地方呢?這雨林裡面有座小樓可以隱藏下來,要是真有個工廠或者基地什麼的,總不會掩蓋得一點痕跡也沒有吧?”
“擅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擅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地上找不到,我們就鑽地洞,到這裡就離得很近了。能和黑先生交手,也實在是榮幸!”雷總說話的時候有點發狠。
我一出門,迎面碰到大張,這傢伙竟然朝我來了個舉手禮:“嗨,劉特勒。報告首長,前面就是莫斯科了,打還是不打?”
我一看樂了,連忙一舉手:“張美爾元帥,限你三天拿下莫斯科,爭取回家過年。”
大張又舉手道:“嗨,保證完成任務!”
這時候雷總也出來了,看我倆一眼,皺皺眉道:“你倆閒得難受嗎?該幹嗎幹嗎去。人家卡鬆達那邊剛犧牲了三個人,你倆在這裡貧什麼呢,也不看看場合。”
與前面的坎坷比起來,我們發現秘密入口的時候,感覺實在是太簡單與順利了。
在營地東面五百米左右的一處岩石邊,我們發現了一道鐵門。門不大,外面佈滿了破碎的混凝土。很明顯這裡是最近被人敲開的,整個門曾經一度被封死過。
門口並沒有什麼奇特的,那依稀可見的鷹徽正是第三帝國的徽章。裡面像防空洞一樣,狹窄的臺階向下排去。沒有燈,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有多大。單就門口而言,應該是個規模不大的防空設施。不過要是聯繫上那廢棄小樓的規模,這設施的規模應該也不小。
我們站在門口,下面呼呼地朝外吹着陰冷的氣息。即使在這炎熱的夏天,仍能覺察出一絲寒意。
“怎麼辦領導?下還是不下?”大張那邊先擼起了袖子。
雷總在洞口來回踱着步子,命令道:“下,必須要下。看來我們來的時候走的彎路過多了,讓別人領了先。大家都準備好,搜索前進。記住一件事,這下面除了我們之外,如果還有其他人的話,絕對不會是我們的朋友。你們可以搶先開槍,保護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大家整理好隨身設備、彈藥以及水糧,丟了些不必要的東西,輕裝前進。畢竟不是什麼天然洞穴,道路估計會比較好走。
大張舉槍在前,我緊跟其後。後面是雷總、卡鬆達等人,大頭在最後面。
樓梯不知道有多長,總感覺向下走了很久了,還是沒有到頭,衆人有些緊張了。
沒想到會這麼深入地下。我們攜帶的電池並不多,所以只開了一盞手電。空氣似乎還好,我們就這樣一直走了下去。大概走了半小時,纔算走到終點。下面竟然是一處隧道。
隧道中有小鐵軌,還停着幾列礦山裡常見的那種小火車。這火車似乎只有一列是用來拉礦石的,其他的都是坐人的。沒有頂棚,有點像現在兒童遊樂場裡的過山車。
我們出來,都打開手電,四處照了照,發現樓梯口有個崗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