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進到這該死的地方也不知道有多久了,大家都挺疲憊。那些奇怪的生物聽到奇怪的哭聲之後竟然全部都滾蛋了,也許是去和納粹火拼去了吧,那樣最好。
“哥兒幾個,這裡好東西不少啊。你們看,罐頭堆得跟小山一樣,咱是不是吃點東西,休息會兒再走?”大張眼尖。
“可是雷總現在狀況不明,咱是不是不能停留了?”大頭似乎不想在這裡逗留。
“難得啊,大頭,挺爲我們領導着想呢。放心吧,就是咱兄弟都死光了,他老人家也死不了。咱們稍微休息會兒也誤不了事。”
我也有些累,跟卡鬆達商量了一下:“還是休息十分鐘吧,順便吃點東西。我也餓了。”
其實我早就餓了,只是長時間地繃着神經,一直沒顧得上肚子。大張一提罐頭,可把我這腸胃喚醒了。媽的,在沒被嚇死之前,還是吃飽了吧。嚇死總比餓死強。
也顧不得滿地屍體了,也管不了這剛剛失蹤的哥們兒了,大夥兒都紛紛拿出攜帶的食物吃了起來。
大張瞅着我們說:“都這麼有覺悟啊。這些夥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運進來的東西,怎麼沒人吃啊?”
說完,他拿起罐頭就要起開,我趕忙攔住他:“有毒沒毒啊,你就吃。你自己帶的壓縮餅乾呢?”
“我帶的那點東西,還沒下來就吃完了。他大爺的,不知道咱這是體力活嗎?我估計老雷也是資本家出身,出發的時候竟然讓兄弟們多帶子彈少帶糧食。我這子彈沒用多少,糧食倒先吃完了。”大張發着牢騷,“奶奶的,還打算三天就回去呢,看這架勢,得在這裡晃盪上3個月。還是‘眼鏡大哥’有前途。”
我趕忙把自己的一包壓縮餅乾丟給他:“就你自己吃完了,人家都沒吃完。你要吃出個三長兩短來,我可沒法救你。”
大張並不稀罕我的壓縮餅乾,又給我丟了回來:“得,得,得,你豬腦子嗎?黑燈瞎火的,這哥兒幾個守着有毒的罐頭,他們累不累啊。張爺我今天就是死在這裡,也要嚐嚐鮮。”
“我看大張說得對,他們在這裡放毒罐頭不太容易區分。他們裝備這麼好,也不需要運些毒罐頭來吧,沒有必要。”大頭非常難得地幫大張的腔。
“得,你就知道吃。你那腦子要是用在別的方面,我估計你現在得當部長了。”我也沒辦法了,任由他們吃好了。反正我是不會吃的。
“眼鏡大哥”的人帶的裝備非常齊全。我估計這些人至少準備了十五天以上的給養,不知道他們來回跑了幾趟才運進這些東西。他們是沒命吃了,我們好人做到底,幫他們吃點。
不得不承認,這些人帶的東西比我們的強多了。一聞那味兒,香得很。反正在國產貨中,我吃過的還沒有這樣味道的。牛肉罐頭大張一人吃了三罐,還覺得不過癮,又合計着開了一個。看得卡鬆達目瞪口呆:“您真不是一般能吃。”大張尷尬地笑了下:“吃飽了纔有力氣幹工作嘛。”
大頭拿着罐頭瓶子又研究上了:“這個應當不是國產的。只是苦於上面沒有標籤文字,也不好分析是哪裡產的。”
“這些人不會是國民黨吧?他們那邊聽說淨是些美國貨。老蔣這運輸大隊長幹得真不孬,都他媽把給養運非洲來了。”大張吃得不亦樂乎。
“我看未必。這些連標籤都沒有的罐頭,應當是特別供應給特別部門的,明顯不是專供部隊的。再說老蔣的人巴不得在世界上鬧出點動靜來呢。就罐頭來分析,這些人的組織似乎相當龐雜神秘,他們有專業而系統的補給體系。而且他們的槍械也並不是單純的西方國家武器,這些人用的自動步槍明顯是蘇式的,但是在工藝上卻比蘇聯製造的武器明顯精細許多。我懷疑是西方的仿製產品。”大頭倒是看得仔細。
大頭的話引起了我的興趣,我趕忙揀起一支這些人留下的自動步槍查看。果然,從外貌上講,與我們手持的56衝鋒槍是一樣的,但是做工以及材質無不比我們手裡的傢伙強上許多。只是把槍翻了一遍,也看不到一點文字符號,看來造這些槍械的人不想留下任何痕跡。
我把子彈夾卸下,卻發現這些人用的彈藥與我們的彈藥有明顯不同。與我們的尖頂彈不同,這些人用的子彈竟然全部都是削頂彈。削頂彈就是把普通子彈的彈頭削掉一塊。雖然對精度有些影響,但是這樣的彈頭射進人體之後會產生強烈的翻滾效果。普通槍彈打到人體上會穿洞,但要是被這樣的削頂彈打中,那麼人體便會被硬扯出個大窟窿。莫說是人,就是一頭強壯的牛,只要被這樣的子彈打中,也會馬上失去活動能力。這樣的彈藥早就被日內瓦戰爭公約所禁止,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在使用。
我把那削頂彈給他們亮了下:“果然都不是什麼好鳥,這樣的東西也用。”
大張搶過子彈,叼在嘴裡,用手拼命地扭子彈殼。這小子力氣大,一下就把子彈殼拽了下來:“呸,要卸就全卸了。我看看這子彈用的什麼藥,咱好仔細研究。”
研究了半天,火藥他是沒研究出個四五六來,倒是在彈頭底端發現了一個微小的十字架。
大頭端詳了半天道:“有點意思。彈頭上刻十字架,這些人可能是宗教組織吧。”
我趕忙又拆了幾顆子彈,果然是同一標準,子彈底端都有十字架。
“你怎麼看?”我問大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應當是受僱於羅馬教廷組織的吧。傳說中羅馬教廷已經與這個世界上的黑暗生物鬥爭了幾百年。我們國家以前也有這類秘密組織的傳聞,只是後來大都銷聲匿跡了。就現在看,他們應當是受僱於西方某個宗教組織的。”
“喲呵,這麼說還是咱的同行了。”我說道,“不過,我可一點兒沒看出這些人有和咱站在一起的跡象。”
“不成,咱還得抓個活的審審。”
“不知道這些傢伙還能活下來幾個?”
我們在營地休息了一小會兒,便立即出發了。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容不得我們多休息,不知道雷總身處何方,也不清楚納粹到底去幹什麼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
又不知走了多久,這該死的地下峽谷似乎走到了盡頭。前方的道路變得狹窄起來,我們到了一個類似天然隧道口的地方。地下河在這裡分支了,而我們的道路,也只能從這隧道繼續前進了。
隧道里沒有燈光,似乎是納粹有意關閉的。我們也不敢大意,關了手電,摸黑前進。我們已經逐漸地習慣了黑暗。這地下隧道並不直,拐彎拐得厲害。幸好沒有岔路,不然非得迷路不可。
不知道拐了幾次之後,我們的前方竟然顯現出一點光。而且從隧道的那一頭,竟然傳過一陣陣讓人迷醉的花香。
很明顯,那不是燈光,而是日光。
我們停了下來,望着那光。“到頭了?”我問大家。
“應該是吧。這怎麼可能,我感覺我們應當是一直向下前行的啊,怎麼可能在這地下深處看到日光?”大頭很不理解。
“我看是不是咱們迷糊了?是不是一直向上走的,我們沒察覺?你聞這花香,咱們應該是走出來了吧。”大張同樣不理解。
也許我們是過於相信自己的直覺了,這麼長時間以來,我一直以爲納粹已經把我們忘記,他們應該以爲完全把我們消滅了。所以我們一直比較放肆。雖然在隧道中大家一直沒開手電,而且是貼着牆走,只是在這樣的地方,如果受到襲擊,我們連隱藏的地方都沒有,我們實在也沒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選擇。
正當我擔心的時候,最壞的事情發生了,隧道內的燈突然亮了,我們一行人完全暴露在了燈光之下。
“完了,”我心裡唸叨,“想好事的時候,怎麼想都不實現。這個壞事是他媽想什麼來什麼!”
那個叫什麼馮·保羅的混蛋,看來早就在等着我們呢。只見他穩穩地站在我們面前一百米左右的地方,依然穿着白色大褂,揹着手。老謀深算,這是他當時給我的印象。
那名青年男子以及幾名納粹士兵早在他身後站成一排,這些人就如同從地裡冒出來的一樣。
“遠方的朋友,我恭候多時了。把你們的武器放下,咱們談談。”馮·保羅用蹩腳的中文講着。
“跟你有什麼好談的。今天你張爺就要試試火力了!”大張明顯是想拼命,“劉子,趕緊帶弟兄們撤!這裡我頂着!”
馮·保羅並不在意大張的粗魯,只是揹着手說:“我們現在需要活人,你們很走運,我不會讓你們死的。前面就是天堂的入口,跟我一起前往吧。”
說完,他的身後竟然閃出了一隻驢一樣大小的動物。我排在第二的位置上,看得很真切,那竟然是隻巨型的狼狗,不過體形巨大,而且有三個腦袋。那東西瞪着通紅的眼睛,正朝我們嗚嗚地低吼着。納粹的創意水平還是蠻高的,地獄的看門犬也造出來了。
“跟我走,還是喂狗?天堂與地獄的路,由你們自己選擇。”
“放下槍,跟他們走。”迷茫中,雷總的聲音忽然飄過耳際。
雷總在附近,這是我的第一感覺。我四下查看,似乎並沒發現他老人家的身影。這時,只見剛剛嘴巴還硬得不得了的大張嘩啦一聲,便瀟灑地把槍扔到了地上。他舉起雙手說:“前面的大哥,千萬別開槍,我們起義了!”果然,他也收到了雷總的信息。
後面的人可不明白,以爲我倆慫了。大頭罵上了:“你們這兩個軟骨頭,真他媽的慫包!”
我趕忙回頭,衝他擠眉弄眼了一番:“別廢話,想活命趕緊扔槍。”
好在大頭夠聰明,看出點蹊蹺來,他也趕忙把槍丟了。後面的黑哥們兒都沒例外,轉眼間,我們便成了納粹的俘虜。
“很好。”馮·保羅非常滿意我們的屈服,他揹着手走到我們面前,在他的面具後面,也不知道是怎樣扭曲的面孔,“卑劣的亞洲人,骯髒的非洲人,你們走到一起還是蠻般配的呢,看樣子你們不是洪老爺的人啊。”
“請注意您的用詞,什麼叫卑劣?什麼叫骯髒?你們發動戰爭,謀殺千萬猶太人的時候就不卑劣?就不骯髒嗎?”卡鬆達似乎非常不滿意這納粹佬的侮辱。
“呵呵,沒想到,這隻大猩猩還會講中文呢。告訴你們,我不在意你們怎麼想,我只是好奇你們是什麼人,又跟着我們做什麼?”馮·保羅的臉朝我這邊轉來,他指着我問:“你能不能告訴我?”
他身邊的三頭大狗開始朝我低吼。這樣的生物很奇怪,竟然跟馮·保羅心靈相通。雷總都做不到,他又是怎麼控制這類生物的呢?
“我們是中國勘探隊的,來這裡探礦的。”我敷衍他。
“有意思,勘探隊似乎沒帶一點勘探設備,而是全部帶着自動步槍。我可是頭一回聽說全副武裝來叢林探礦的。”他的手突然捏住了我的下巴,“不想吃苦的話,就老實地告訴我。”
“你愛信不信,該說的我都說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知道雷總在附近,我有些有恃無恐。
“呵呵,不說也沒有關係,我會讓你說的。”馮·保羅開始輕輕地調節自己那面具上的旋鈕。
我心裡納悶,你這是忙活什麼呢?這該死的面具還是帶電池的?
奇怪的是,我的腦子忽然有種緊縮感。我覺得什麼東西正在我腦子裡遊走,好像有種力量正在侵入我的意識。我趕緊閉上眼睛,集中精神。這個奇怪的面具果然是調節腦波的。我聽說過類似的腦波頻譜技術。這樣的技術就是通過人爲手段,用其他機械模擬腦波,以達到與某人腦波接近的程度,從而達到某些審問效果。聽說大頭組裡就有這樣的設備,只是咱沒見過。聽說那設備大得足足能裝滿一間四十平方米的屋子。如今這樣的東西竟然被納粹小型實用化,我也來不及吃驚了,我能做的只是拼命抵抗那種意識在我腦子中游走。
“說吧,遠方的朋友,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
“我是零……”我竟然張嘴就要自報家門。
我心想這可完了,我這個嘴快變成別人的了。
這個時候,一股熟悉的意識融進了我的腦海裡。這股意識明顯要比馮·保羅的意識強大許多,是雷總的!
隨着兩股意識的交織,我的腦袋劇烈地疼痛起來:“疼!真他媽疼呀!”
我咬着牙關,眼看就要暈倒了。
乒乓一陣亂響,我的頭腦立刻輕鬆了下來,我長長地出了口氣。再看馮·保羅,只見他正在緊張地調節自己面具上的旋鈕。
馮·保羅很驚訝,他背過身去,摘下了面具,似乎在探察他那奇怪的設備有沒有故障。
就在他摘下帽子的瞬間,我看清楚了他的後腦勺。當時我看得確實有些心驚肉跳。他的後腦並沒有腦殼,而是被類似半透明的骨質組織所包裹,上面還稀稀拉拉地長着幾根雜毛。我甚至能看得到他腦子的蠕動。
馮·保羅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忙從口袋裡掏出了醫生戴的大白帽子,按在自己的頭上。
他回過身:“見笑了。你們不說,我也會有辦法的,不過那個過程會相當痛苦,希望你們考慮好。年輕人,你的體質好像有些特殊呢。呵呵,真是難得的實驗材料。”
“要殺要剮,給爺爺來個痛快,少來這套!”我瞪着眼睛望着他,我可不想被縫上個馬或者駱駝身子,再被人泡在大瓶子裡。
“不用擔心,我還有些事情要忙,好好享受這美妙人生的最後時光吧。”他不再理會我,而是一招手,他手下的納粹士兵便把我們押到路邊。
走過來纔看見,這邊牆壁上被開鑿出了很多房間,看來當年這裡也駐紮過部隊。
納粹士兵連搡帶踹地把我們押到一間類似辦公室的地方。
得,忙活半天,還是讓人給抓了。實在窩火。
進來一瞧,有個熟人,“眼鏡大哥”正躺在地上呢。這哥們兒鼻青臉腫的,看來剛捱了一場胖揍。他的幾位手下也被綁在一旁,看來“眼鏡大哥”早就全軍覆沒了。
不知道爲什麼,納粹沒殺他們,似乎不像先前那樣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