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這年輕女人是不是接受過納粹的生物技術改良,總之她的觀察能力相當敏銳。我明明處於黑暗中,她卻在很遠的地方發現了我。只見她拿起背後的長槍,朝我這邊就是一槍。速度快得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她的槍並沒有聲響,我這邊只聽噹的一聲。我覺得什麼東西打到了我的頭盔上。我趕忙側身,只見一枚血紅的麻醉彈崩落在地上。幸虧戴着納粹的鋼盔,不然估計我也得成殭屍了。接着納粹士兵的子彈沒頭沒腦地朝我這邊打了過來。我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露頭。
在納粹的注意力都放在我這邊的同時,大張在下面也開了槍。我這邊的壓力立刻減小。換個子彈夾,我朝外看了一眼,果然,他們的火力正在朝下面傾瀉。好機會!我雖然不敢露頭,但是仍舊舉着槍朝納粹的位置盲目射擊。別管有用沒用,給他們製造混亂是最主要的。
效果比我們預計的好。那年輕女子與一納粹士兵正在搶回被我打死的青年男人的屍體。看來這些混蛋並不都是刀槍不入。而其他納粹士兵正逐步地接近這邊,馮·保羅領着那三頭大畜生走在最後。
我換了個位置,觀察了下。那女人已經把屍體搶了回去,而那奇怪將軍的一隊人早已進入了巨大潛艇中。他們似乎很相信馮·保羅的實力,至少現在還沒看出要來支援的意思。
與此同時,我明顯感覺到腳下雷總力量的發動。那熟悉的感覺又充斥了我的全身,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烈。
納粹士兵終於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走進了雷總的能力範圍。他們的身體像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般撲倒在了地上,我甚至能聽到腦子的爆裂聲。
而那些縫合的畜生似乎也感覺到了雷總那異常的氣息,開始止步不前,只是低聲吼叫着。
馮·保羅似乎非常吃驚,大聲吆喝着那幾只畜生。直到雷總與大張走到他面前,他才停止了喊叫。
一看形勢,我也趕忙跑了下去。雷總已經摘了面具,筆直地站在馮·保羅的面前,惡狠狠地盯着他。
一見我們是中國人,馮·保羅說起了中文:“該死的亞洲畜生!竟然還有漏網的耗子!”
“畜生並不分地域,亞洲有,歐洲同樣也有。你就是最典型的歐洲畜生!”這是雷總對馮·保羅講的第一句話。
馮·保羅似乎恢復了冷靜,他開始分析當前的形勢。
“洪家的人嗎?你們的腦波水平怎麼可能壓制我的士兵與野獸!”
“是中國人,並不姓洪。”
馮·保羅開始仔細打量雷總:“天生的超級腦波異動者?你是天生的?這不可能!”
“在你眼裡還有不可能的事情嗎?讓死者復活,讓生者消失,各類的奇怪病毒爲你所運用,甚至人工加強腦波活動。你以爲自己是神,其實你不過是個玩弄人性的小丑而已。”
馮·保羅忽然又開始了“嘿嘿”的陰笑:“中國傳說中就有你這類超級腦波異動者,我曾經搜索了很久,沒想到讓我在這裡碰到了。你們不過是幸運地得到了祖先的遺傳而已。我雖然沒有你這樣的幸運,但是我卻有最發達的頭腦。我們掌握着最強生物與科技之力。我早就掌握了這個世界上曾經消失的力量。雖然我不能天生具備你這樣的能力,不過你不要得意,我可以人工模擬你的能力!”
馮·保羅講完,面具上的眼睛位置開始閃耀出黃色的光芒。接着他一把扯下自己的白大褂,露出了他那黑色肌肉與金屬外殼混合的軀體。他的腰間有個調節旋鈕,他似乎一下就把那旋鈕轉到了底。他身體四周開始有電火花閃爍。與此同時,他身上的肌肉組織開始明顯擴展,原本像被隕石砸過的肌膚甚至開始變得平滑起來。
來吧!魔鬼!
你的存在將爲我的生命樂章增添更多的伏筆和驚奇!
沒有你,奇蹟如何發生!
來吧!挫敗!
沒有你的磨鍊,我如何成爲耀眼奪目的鑽石!
來吧!我的軟弱!
如果我不能看見你,我如何變得剛強!
來吧!對手!
馮·保羅有些痛苦地吟唱着。
氣息開始有些明顯變化,我已經可以明顯感覺到馮·保羅身上那如同黑洞一樣深邃的力量。他的腦波開始壓迫我,他的力量似乎變得無比巨大。
馮·保羅側手一拳,竟然直接地揮進了他身旁的蠕蟲身體中。那怪物當時疼得吱吱怪叫!
“沒用的畜生!懦弱的劣等生物!”
雷總的表情雖然沒有明顯的變化,但是我可以感覺到他在發力。他在維持着腦波的活躍,以便使我跟大張不至於受到馮·保羅的影響。
“沉睡了千年的身體,終於與我們雅利安人完全融合。我們看得到未來與過去,我們消除了生與死的距離。今天就是我們千年帝國的永生。即使你是天生的異能者,你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我們已經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們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未來。我的榮耀,我的信仰,我的夙願都在這一刻統統實現,你們對於我們來講甚至連爬蟲都不如!”
馮·保羅的語氣明顯堅定起來,已經沒有了初見雷總時的恐慌。他一揮手,那三頭大狗竟然也像他一樣,意識變得堅定,不再恐懼雷總身上的壓迫感,直接朝我們撲了過來。
那畜生一下就躥到我身邊,張開血盆大口直衝我而來。
我本能地躲避,手裡的衝鋒槍一刻不停。只是並沒有什麼效果。我不是個笨拙的人,雖然躲得很快,仍舊被那大狗抓了一下胳膊。胳膊上頓時血肉模糊,只覺得左臂一熱,鮮血一下就滲了出來。
那畜生一聞到血腥味,更抖擻精神,又一次向我撲來。我心想這可完了,沒讓敵人殺了,卻餵了狗,真是倒黴透頂。出於本能,我大喊:“雷總,救……”我那“命”字還沒喊出口,雷總那瘦小的身軀早就一個跨步擋在了我的身前。他的手竟然頂住了那傢伙的上顎骨。那傢伙接觸了雷總的身體,又明顯地露出了怯意,竟然不敢動了,只是在那邊抖着。
“狼行千里食肉,狗走萬里吃屎。分明是看家護院的畜生,你竟然要它來吃人。我們人類的未來怎麼能落到你們這羣宵小手裡?”
我一把扯下防毒面具,捂着左臂,渾身發抖。那一下抓得實在不輕,而且那狗爪子裡面似乎有什麼病毒,我的胳膊開始發黑。
大張什麼也顧不得了,趕緊過來爲我包紮。“挺住啊,劉子,千萬別撂。還有大把的好生活等着咱哥倆兒過呢,你丫現在要撂了可就虧大了。”
我疼得直哆嗦:“你輕點。我操!我暫時還撂不了,你別惦記。趕緊上去幫幫領導。”
就在大張抄起槍剛要向前的時候,而那隻大狗竟然在雷總的控制下,變得溫順起來。而且它們竟然改變了立場,站在了我們這邊,開始衝着馮·保羅吼叫了起來。
雷總對那大狗揮揮手道:“去吧,做點該做的事情。”
那狗竟然在陣前叛變,徑直衝向了那兩條大蛆蟲,三隻巨大的怪物在一起扭打了起來。那花叢中也說不上是一個什麼場景,各色花瓣伴隨着殷紅的鮮血在四周飛濺了起來。我現在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一隻手撐着地,看着這一切的發生。
馮·保羅那黑色的身軀挺立在那裡。他再也沒有表現出吃驚,只是默默地看着這一切。雷總也一樣,似乎兩個人的精神都集中在那些怪物身上。
這個時候,大頭、洪先生等人都已經摸了過來。雷總對他們揮了一下手,示意都不要動。他似乎在跟馮·保羅進行一對一的較量,並不希望我們打擾。
洪先生望着馮·保羅的身影一個勁地搖頭:“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如今他竟然變成這樣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模樣。唉,執著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其實這場爭鬥的勝負早就已經註定了。”洪先生忽然又語出驚人。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望着這位洪先生問。
“馮·保羅對於遠古遺產的研究的確是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最頂端。他甚至通過技術手段把自己改造成最頂尖的異能者,他也相當程度地成功了。不過,造物主的奇妙豈是我們能隨便模擬的?我們連只蒼蠅都模擬不出,他卻要把自己變成這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他已經輸了。因爲雷先生是天生的高級異能者,他不光具備力量,他更具備一個正常人的人性。這恰恰是我們人類最寶貴的遺產,它讓我們堅定信仰,它讓我們勇氣倍增。等着看吧。”
洪先生的話說完沒多久,那邊的怪獸似乎已經決出了勝負。只見那巨犬高舉着三個大腦袋,正在那裡長吼,像個得勝的將軍一樣。而那兩隻蛆蟲一樣的怪物,早就被撕成了兩堆爛肉。
雷總把手向後一背,似乎在宣告着一場較量的結束。大狗早就乖乖地退到了一邊,一個勁地朝馮·保羅低吼着。
馮·保羅明顯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忽的一下躥到雷總面前。他那黑色的面具與雷總那發紅的眼睛相差不到兩釐米。
“可怕的能力。我窮極一生的研究竟然不如你。上帝真的不公平。該死的上帝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的元首,這樣對待我們的民族,這樣對待我!我不甘心!比腦波,你厲害。但是你能承受住我的拳頭嗎?嘗一下我的日耳曼鐵拳吧!”
雷總並沒有動,就那樣如蒼松般挺立在馮·保羅面前。他似乎根本就沒聽到馮·保羅的威脅。
馮·保羅說着就要朝雷總揮拳。就在這時,洪先生的聲音傳來:“快點住手!你揮舞了這麼多年拳頭,還嫌不夠嗎?”
馮·保羅轉頭看了洪先生一眼:“洪,我們的恩怨一會兒再算。這裡輪不到你插嘴!”
“還不明白嗎?你眼前的這人對於你來講就是神!知道向神揮拳的後果嗎?”
我有點搞不清洪先生的立場。
馮·保羅的拳頭雖然高高舉起,卻怎麼也揮不出去。雷總那通紅的眼睛就那樣一直盯着他。
“怎麼了?這世界上最優秀的種族中人對我這下等的黃種人竟然揮不了拳了,可笑,可悲,你還想幹什麼?殺了我?來,拿出你的勇氣來。”雷總開始拿話刺激馮·保羅。
“你!你!”馮·保羅梗着脖子,卻沒有任何動作了,“你這下等的混蛋,這怎麼可能!”
“夠了,收起你那些無用的理論。白人、黃人、黑人我們共同擁有這個世界,誰也別想征服誰。就算此時,我可以讓你的身體屈服,你的精神卻仍在反抗我。歷史已經一次次地警告世人了。古有蒙古人橫跨歐亞,現有法西斯征服大半個世界,結果又如何?這麼多生命換來的教訓還不吸取嗎?”
“領導,您跟丫的講什麼道理呢?爆了丫的最實際了!”
“如果你沒有什麼話對我講,那麼請上路吧,我沒心情把你這樣的人帶回去審問。至於那奇怪的女孩子,我會自己解決的。”對於這樣的人,雷總終於動了殺心。我不清楚這個馮·保羅到底有多大本事,單就他能跟雷總對峙這麼長時間來講,也說明他並非像那些普通怪物一樣不堪一擊。
眼看雷總就要下死手,洪先生突然出面阻攔:“雷先生,手下留情。他畢竟是與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讓我來解決。”
“洪老先生,我可以賣你個人情,但是你必須考慮清楚,眼前這個人已經不是我們的同伴,他早就成了魔鬼。我的腦波動對他進行協調壓制並不是看上去這麼容易,現在我一旦放鬆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而且他身後那巨大的艦艇當中還有更加黑暗的力量在等待着我們,你要考慮清楚。”
“洪,你不需要爲我求情。元首曾經說過,自由散漫的西方文明如不自強,遲早會被你們這些紀律嚴明的東方人擊垮。作爲帝國的軍人,我盡到了自己的責任。讓他動手吧,給個痛快!”
洪先生惋惜地望着馮·保羅:“保羅,這麼多年了,你仍舊沒有改變嗎?”
“改變?我早就改變了。我爲什麼要把自己的身體弄成這個樣子,在獲得力量的同時,各種因爲身體排斥因素影響的疼痛也在折磨着我。知道爲什麼這樣嗎?”
“爲什麼,還不是因爲你對於力量的渴望,你的私心所致!”
“因爲恐懼!因爲我在洪家道時所產生的恐懼。我並沒有因爲錢出賣過你們。當年我們圍剿一隻巨大的豹人變異者,被那怪物算計,我所在的行動隊全部被那傢伙殺了。是你的二哥,也就是洪家二少爺在最關鍵的時刻救下的我。他用自己的命換回了我的命。他臨死的時候只囑咐我了一句話,那就是要變強,不惜任何代價變強大,不要再生活在恐懼中!”
“你說什麼?我的二哥是因爲救你才死的?我以爲是你出賣了他們!”
“我小時候因爲體質差,母親把我送到你們洪家學習武術,希望改善我的體質。你的父親看我天資聰穎,便用心傳授我各種洪家的武學與秘術。我與你們三兄弟一起長大,在我心裡,你們跟我的親兄弟一樣,我怎麼會出賣你們。當二哥死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變強。你還不明白這個世界嗎?親情,友情,愛情,各種美好的感情,如果沒有力量的呵護,都是空談。眼看着我最景仰的二哥死在我面前,卻無能爲力,那實在是太殘酷了。”
“這就是你的理由嗎?那你爲什麼投靠納粹?他們是這世界上最邪惡的勢力。你這又是爲什麼?”
“什麼是正義?什麼又是邪惡?元首帶領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民族一雪一戰的恥辱,把我們的民族推到了世界的頂峰。不管這樣的道路是鮮血遍地,還是屍骨堆積,都無所謂,因爲一切都是爲了我們自身。我沒有理由拒絕這樣的邀請。我的一切研究都得到了國家最大的援助。如果當年我們征服了這個世界,也許你會看到在最強大的力量呵護下的世界。它要比現在美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