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獵用撬棍將棺材撬起,瞎子哆哆嗦嗦從裡面爬了出來,剛一鑽出來,就接連打了幾個噴嚏,雪光映照下,這貨臉凍得鐵青,嘴脣烏紫,身體上的折磨還在其次,剛纔被卡在棺材裡面,內心的恐懼和煎熬實在難以言喻,漫長得彷彿渡過了半個多世紀。看到羅獵終於過來救自己,內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後怕。雖然剛纔隱約聽到了外面的打鬥聲,可是具體發生了什麼他是一點都沒看到。緩了好一會兒方纔顫抖着說了一句話:“剛纔發生了什麼?”
羅獵道:“咱們趕緊離開吧,這裡鬧鬼,不吉利!”
素來喜歡胡攪蠻纏的瞎子居然連一句話都沒有多說,轉身就走,他不喜歡這個地方,一點都不喜歡,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被弄到了棺材裡面,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如此怕黑。
雪下了一整夜,天亮的時候,大雪初霽,街道上的雪已經沒過了足踝,葉青虹驅車來到旅館門口,正看到從遠處深一腳淺一腳走來的兩個人,昨天還氣派十足,衣飾華貴的兩個,只是過了一夜就突然接起了地氣,一直都是穿龍袍不像太子的瞎子自不必說了,可向來風度翩翩,舉手擡足透着儒雅紳士風度的羅獵,如今也穿上了一件臃腫的羊皮大襖,氣質上大打折扣。
禦寒纔是硬道理,羅獵當然也想穿得風度翩翩,可昨晚的貂皮大衣被叔叔羅行木扯爛,這一帶並不是什麼繁華街區,只能隨便找一家成衣店買了件低調溫暖的羊皮大襖,瞎子也跟着他蹭了一身的過冬行頭,雖然臃腫但是暖和。
兄弟兩人採購歸來,剛吃了早點,此刻身體溫暖熱乎,向來也沒什麼形象而言更不懂得風度爲何物的瞎子,兩隻手相互抄在皮襖袖子裡,活脫脫的一個地道山炮。
同樣穿着羊皮大襖,羅獵就挺拔了許多,不知兩人在聊什麼,一邊聊一邊傻樂。
羅獵首先發現了葉青虹的轎車,在白天他的眼力要遠遠超過瞎子。瞎子白天視力不好,還偏偏要戴上自認爲時尚的墨鏡,如果沒有羅獵給他帶路,恐怕連旅館都找不到。
羅獵用手肘搗了瞎子一下,提醒他道:“葉青虹來了!”
“哪兒?哪兒?”瞎子激動地四處張望,這纔想起自己還戴着墨鏡,匆忙將墨鏡摘下,葉青虹的轎車已經駛到了他們的面前,不苟言笑的俏臉橫眉冷對,一雙明澈美眸望着兩人,表情上充滿了嫌棄和不滿。
以瞎子白日裡的眼力勁兒是看不清對方的臉色的,依舊涎着臉,堆着笑往前湊合:“呦!這不是葉小姐嗎?這麼早就來找我?”雙手扒在車頂上,屁股撅起老高,寬闊的身軀已經將車窗內的葉青虹擋得嚴嚴實實,無形之中排除了羅獵靠近葉青虹的可能,這廝早已在心中把羅獵當成了假想情敵。
不過瞎子是多想了,羅獵壓根就沒有過來,站在後面抽出一支菸,劃亮火柴,雙手熟練地圈住火,於風中將煙點燃,笑眯眯望着瞎子的大屁股,這廝心中打得什麼如意算盤可瞞不過他。
葉青虹說話的方式直接地讓人難以接受:“安翟,我沒找你!”
瞎子被葉青虹如此直白的打臉,露出的笑容難免有些尷尬:“看來咱們還真是湊巧遇上的,相約不如偶遇,大概這就是常說的緣分吧。”
葉青虹想要推開車門出來,瞎子有些惡作劇地將車門頂住,葉青虹一連推了兩下沒能如願,馬上將手伸向了手套箱。
瞎子嘆了口氣:“又來了,又來了,你能不能有點創意?”猜到葉青虹又要掏槍,果不其然,葉青虹把袖珍手槍掏了出來。瞎子非但沒有讓開,反倒把一張大胖臉貼到了車窗上,有恃無恐道:“嚇我啊?我還就不信了,你敢當街開槍?”
葉青虹舉起手槍瞄準了瞎子的腦袋,脣角露出一絲冷笑,然後作勢要扣動扳機,瞎子從來都不是臨危不亂的主兒,嚇得一縮腦袋,身體後仰,慌張中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羅獵在後面也沒搞清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到了瞎子狼狽不堪的模樣,忍俊不禁。
瞎子摸了摸額頭,確信上面沒有多出一個窟窿,只摸到一腦門子的冷汗,葉青虹已經推開車門走了出來,黑色皮大衣包裹着姣好的身姿,仍然肆無忌憚地舉起手中的那把袖珍手槍,瞎子這下看清楚了,葉青虹手中的是一把柯爾特m1906袖珍手槍,彈夾容量六發,口徑6.35毫米。
瞎子嚇得臉都白了,一邊向後挪着屁股一邊擺手道:“都是朋友,開個玩笑,別當真,別當真嘛……”
羅獵纔不相信葉青虹會當真開槍,不過這妮子在大街上就明目張膽地掏出槍來,爲人也是夠囂張,四處看了看,周圍並沒有行人,葉青虹必然是事先觀察過了環境,否則她也不會貿然掏出手槍。
葉青虹居然當真扣動扳機,不過沒有聽到槍響,槍口冒出了火苗,原來她手中是一隻手槍模樣的打火機,饒是如此也把瞎子嚇得慘叫了一聲,緊緊閉上了雙眼。
葉青虹嫣然一笑,這一笑足以讓冰雪消融,雙眸充滿戲謔地望着已經被嚇得近乎癱軟的瞎子,調轉槍口將那把假槍遞給了瞎子:“開個玩笑,別介意,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瞎子咧了咧嘴巴,想擠出一個笑臉,可是比哭還難看。
羅獵走上前去,他剛纔也被嚇了一跳,伸手將瞎子從地上拖了起來,瞎子一句話不說,將葉青虹送給他的打火機隨手扔到了地上,然後向旅館的方向走去,頭也不回,誰都有自尊,厚臉皮的瞎子也不例外。
羅獵從地上撿起火機,遞到葉青虹的面前:“小心走火!”
葉青虹道:“你留着吧。”
羅獵道:“想要合作,首先要懂得尊重別人!”他的語氣雖然平淡如往常,可是話語中透露的意思卻是在責怪葉青虹剛纔的行爲。
葉青虹道:“你在教訓我?”
羅獵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用真槍已經給他留足了面子。”葉青虹字裡行間流露出對瞎子的不屑。
“如果你手中是把真槍,我保證你沒有扣動扳機的機會!”
葉青虹被羅獵的自信和狂妄激怒了,她冷冷望着羅獵:“別忘了你們當初的承諾!”
羅獵道:“中國有句老話,光腳不怕穿鞋的,葉小姐身嬌肉貴何苦跟我們糾纏?我不怕告訴你,你的威脅一錢不值,承諾連個屁都不算,從現在開始咱們就一拍兩散,各奔東西!”他說完就大步走了。
葉青虹被他強硬的態度弄得有些懵了,她有數不清的辦法對付瞎子,可是她卻始終找不到羅獵身上的弱點,明明自己佔據了主動,可偏偏無法將這種主動變成地位上真正的主導。
將火機收回衣袋,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咬了咬嘴脣,伸手用力拉開了車門,然後用更大的力氣將車門關上。
羅獵走過街道的拐角,看到瞎子靠在牆角處一臉得意地望着自己,羅獵道:“你這雙手啊還真是閒不住。”
瞎子呵呵笑了一聲,抄在袖子裡的手露了出來,一手拿着一把柯爾特m1906,這可不是剛纔的火機,另外一隻手中拿着紅色的小牛皮錢包,別看他剛纔被葉青虹逼得狼狽,雙手卻沒有閒着,趁着葉青虹遞給他打火機的時候,實施報復,順手牽羊了兩樣東西。
汽車的引擎聲迅速接近,不用問就知道葉青虹發現被盜後驅車追了上來,兩人大笑着跑了起來,前面不遠就是旅館,雪天路滑,葉青虹應該追不上他們。
黑色小轎車高速轉過街角,卻在結滿冰的路面上失控,四輪抱死向一邊滑去,葉青虹如果不是被他們激怒也不會做出這樣失常的舉動,汽車突然失控,她又做出了錯誤的反應,猛然踩下剎車,那輛黑色的小轎車在結冰的路面上整個翻了過去,四輪朝天,轎車仍然沒有馬上停下,又在冰面上滑行出十多米的距離,撞在路邊高高堆砌的雪堆之上,大半個車頭都陷了進去,車輪仍然在飛速旋轉着。
羅獵和瞎子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演變成這個樣子,兩人又幾乎同時反應了過來,快步衝向那輛轎車。別看羅獵在葉青虹面前表現得蠻不在乎,可他比誰都要清楚,如果葉青虹出了事情,穆三爺絕不會輕饒他們,這隻老狐狸如果沒有足夠的把握反制又怎肯放他們出來做事。
羅獵和瞎子扒開積雪,好不容易纔把車門拽開,從裡面拖出了驚魂未定的葉青虹,葉青虹逃出車內的第一件事就是揚起拳頭,怒視羅獵,羅獵自知理虧,此女盛怒之下還是別去招惹爲妙,讓她打一拳出出氣也好,可沒想到葉青虹猶豫了一下,一拳捶在了瞎子的鼻子上,這一拳雖然不重,可也打得瞎子涕淚直流,墨鏡也飛到了一邊,哀嚎道:“你幹嘛打我?”瞎子實在是委屈,本來準備欣賞葉青虹暴揍羅獵,卻想不到她指東打西,突然把目標變成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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