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們提議,蘭喜妹自己就嘆了口氣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們的疑心實在是太重了,羅獵,你跟着我就是。”
羅獵環視了一下其他三人,然後點了點頭,強迫蘭喜妹就這麼忍着實在不夠人道,可放她獨自一人去也不放心,羅獵也只能勉爲其難地應承了下來。白雲飛向羅獵眨了眨眼睛道:“不必走得太遠。”
蘭喜妹哼了一聲,快步向前方走去,羅獵擔心被她走掉,趕緊跟了上去,蘭喜妹離開其餘幾人視線之後又將腳步慢了下來。
身後傳來陸威霖的聲音道:“羅獵,千萬別走得太遠。”
羅獵應了一聲。
蘭喜妹不屑哼了一聲道:“他們連你都信不過。”
羅獵笑了笑聽出她話裡挑唆的意思,提醒蘭喜妹道:“差不多了。”
蘭喜妹道:“你就打算這麼看着我?”
羅獵轉過身去,蘭喜妹呸了一聲道:“我還是不習慣。”她指了指一旁堆砌的石塊道:“我去後面好不好?”這會兒她表現得異常乖巧,滿臉的祈求神情。
羅獵跟着蘭喜妹繞到石塊後方,確信裡面無路可逃,這才放下心來,向蘭喜妹道:“你最好快一點,若是耽擱的太久,我會衝進來。”
蘭喜妹滿羞赧道:“怕你不敢進來。”
羅獵搖了搖頭,轉身想要離去,卻被蘭喜妹一把又抓住手臂道:“不如咱們一起走?”
羅獵自然明白蘭喜妹的意思,她是想要趁着這個機會將其他人全都甩掉,羅獵沒有轉身看她,只是默默搖了搖頭。
蘭喜妹啐道:“傻子!”快步走入那堆石塊的後方。
羅獵此前已經檢查過石塊後面的環境,不然他也不會放心蘭喜妹獨自一人前往。想想自己居然跟着她過來監督她小解,也覺得有些荒唐,沒過多久就聽到石塊後方傳來水流之聲,羅獵暗自暗歎,非禮勿視,非禮勿聽,自己多聽都有失風度,於是又向後退了幾步,可那聲音仍然不絕於耳地傳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流水聲都不見停歇,羅獵此時方纔意識到有些不對,揚聲道:“你好了沒有?”
石塊後並未傳來蘭喜妹迴應的聲音,羅獵又問了一聲,耳邊還是聽到流水的聲音,他再也不顧什麼非禮勿視的道理,快步衝入石塊後方,卻見蘭喜妹衣衫整齊地站在那裡,手中拿着他的水壺,正將裡面的水從高處傾倒下去,羅獵剛剛聽到的水流聲正源於此。
蘭喜妹含羞帶怨地白了他一眼道:“就知道你不老實,果然衝進來了。”
羅獵真是哭笑不得,他衝進來可不是爲了輕薄蘭喜妹,只是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頭,所以才衝進來看看蘭喜妹有沒有逃走,淡然道:“我擔心你遇到危險,所以纔過來看看。”
蘭喜妹冷哼了一聲道:“早就看出你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你剛剛已經檢查過,我根本逃不到哪裡去。”她將水壺的蓋子擰上,裡面還剩下小半壺水,揚手拋給羅獵道:“你若是再敢跑進來,我一槍打爛你的腦袋。”
羅獵接過水壺一言不發向外面走去。
蘭喜妹看到羅獵走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剛纔的確想要趁着這個機會逃走,提議和羅獵一起也是出自真心,可惜羅獵並不領情,她看了看周圍,這個角落並無逃亡之路,羅獵爲人謹慎想要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走還真不是那麼容易。
蘭喜妹望着地上的那灘水漬俏臉禁不住有些發熱,雖然剛纔是故意戲弄羅獵,可身體的有些感覺卻騙不過自己,她終於還是戰勝了內心的羞澀,這廝的耳朵靈就讓他聽去,總不能始終憋着,就在她的手落在腰帶之上的時候,突然聽得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回頭望去,只見一隻碩大的老鼠正從一旁條石之上攀爬過來,血紅的雙目死死盯住了自己。
蘭喜妹哪還敢再顧得上其他的事情,舉槍瞄準了那隻老鼠,然後慢慢向外面退去,她並不想驚動這隻老鼠,希望彼此之間相安無事最好。
然而這世上天從人願的事情實在太少,蘭喜妹方纔退出兩步,就看到從條石上縫隙中一隻只的碩鼠潮水般涌了出來,蘭喜妹雖然並不怕老鼠,可看到如此衆多的碩鼠出現在自己面前仍然吃驚不小,驚呼道:“羅獵!”
羅獵原本還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沒等他做出決定蘭喜妹已經花容失色地從裡面跑了出來,在她的身後數百隻老鼠瘋狂追逐而來。
面對這麼多老鼠羅獵也沒有應付的辦法,唯有轉身和蘭喜妹一起逃走,蘭喜妹雖然害怕但是並未亂了陣腳,逃跑之中不停爲羅獵指路,羅獵也顧不上多想,按照她的指印發足狂奔,兩人在堆滿條石的小路內兜來轉去,在羅獵看來周圍幾乎都是一模一樣,他甚至懷疑他們跑了半天只是在原地打轉。可驚喜的是,那羣老鼠很快就被他們甩了個乾乾淨淨。
蘭喜妹嚇得臉上失了血色,右手撫胸,驚魂未定道:“嚇死我了。”
羅獵心有餘悸,舉起手電照亮四周,他是擔心那些瘋狂的老鼠仍然尾隨而來,此前鑽地鼠被咬之後發生的變化仍然記憶猶新。
蘭喜妹道:“好像咱們已經擺脫了。”
羅獵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白雲飛三人,低聲道:“他們在什麼地方?”
蘭喜妹搖了搖頭:“剛纔逃得那麼匆忙,我記不得回去的路。”
羅獵充滿質疑地望着她,蘭喜妹爲人做事的手段他早已有了深刻的瞭解,剛纔蘭喜妹就提出要甩掉白雲飛三個,更何況其中還有福山宇治,蘭喜妹之所以設下這個局就是爲了將他和穆三壽兩個殺父仇人置於死地,羅獵仍然清楚地記得,在他們逃跑的途中都是蘭喜妹負責指路,若非如此他們也很難擺脫那些碩鼠的追擊,一個人在那種狀況下都保持着如此冷靜的頭腦,她又怎會不記得回去的路?
想到這裡,羅獵越發認定蘭喜妹是故意這麼說,或許,連那羣老鼠也是她在故佈疑陣,是她爲了將自己和其他人分開而設下的圈套。蘭喜妹對周圍環境的瞭解遠超自己的認知,她既然能夠知道白頭蝙蝠怕火,十有八九也就知道這些碩鼠害怕什麼。
遠處傳來福山宇治驚慌的呼喊聲:“羅獵,你在什麼地方?快回來,他們兩個好像中毒了。”他的聲音來自於羅獵的左後方,羅獵判斷出他們之間的距離應該不超過二十米,可是這一塊塊條石堆成的牆壁形成了一座錯綜複雜的迷宮,羅獵可記不住究竟是如何走到了這裡,他向蘭喜妹道:“帶我過去。”
蘭喜妹哼了一聲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沒興趣。”
羅獵也不勉強,循着福山宇治聲音的方位走去,蘭喜妹看到他居然不顧自己而去,憤怒地跺了跺腳。
羅獵沒走出多遠就發現自己走錯了方向,他能夠斷定這座用來存放條石的倉庫就是一座迷宮,他雖然能夠聽到福山宇治的聲音,可是沿着道路卻是越走越遠,羅獵不得不大聲道:“福伯,您在什麼地方?”
福山宇治的聲音再度響起:“我在這裡!”從發聲處來看,果然是越來越遠了。
羅獵根據聲音重新鎖定他的方位,可走了幾步又是死路,這些條石堆積得都很高,距離頂部最多也就是不到兩尺的高度,羅獵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先爬上去再說,沿着條石準備爬到上方的時候,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卻是蘭喜妹跟了過來,一臉不屑地望着羅獵道:“爬上去你也找不到。”停頓了一下又道:“跟我來吧。”
羅獵知道她終於肯向自己屈服,心中也是大感安慰,蘭喜妹必然掌握了此間的地圖,在這座迷宮中如果失去她的幫助還真沒那麼容易走出去。
有了蘭喜妹引路,很快就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福山宇治站在青銅大鼎旁邊,陸威霖和白雲飛都坐在了地上,兩人都是滿頭大汗,不知是不是因爲距離青銅大鼎太近的緣故。
福山宇治看到兩人回來也是鬆了口氣,他並沒有理會蘭喜妹,而是徑直走向羅獵,壓低聲音道:“他們兩個突然就虛弱無力走不動路了,應該是被蝙蝠咬傷的緣故。”
羅獵暗叫不妙,來到陸威霖的面前,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口,剛纔蝙蝠瘋狂攻擊他們的時候,目標都集中在白雲飛和陸威霖的身上,兩人雖然也及時拍打,可終究架不過蝙蝠的數量太多,身上都被蝙蝠咬傷了幾處。
傷口已經紅腫,兩人的體溫都有所升高,比起這些症狀,兩人體力迅速衰退纔是最爲麻煩的。他們之所以坐下是因爲已經沒有了站起來的力量,甚至沒有了呼救的力氣。
羅獵陪同蘭喜妹往返雖然發生了一些波折可總共也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想不到這短短的時間內兩人的身體出現了這麼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