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子聰好不容易方纔逃出生天,他又豈肯回去,哭喪着臉道:“將軍,不是我不肯答應,而是那些人都成了殭屍太難對付了……”
馬永平道:“我會給你提供最好的武器裝備,除了人之外,我可以提供給你需要的一切,城外的那些感染者本來就是你的部下,於情於理,你都有責任解決這件事。”
譚子聰恨不能打自己一個狠狠的耳光,早知如此何必前來找馬永平幫忙?還不如就此溜之大吉。聰明反被聰明誤,現在總算知道什麼叫作繭自縛。
馬永平道:“子聰,有件事你務必要記住,你今天所經歷的一切,所看到的一切,決不能對外張揚。”
譚子聰道:“可是……裡面的那些人。”
馬永平道:“新滿營不會有任何的問題,事態我已經控制住了,這裡發生的任何事,我會解決,可老營盤那邊要靠老弟你了。”他伸手拍了拍譚子聰的肩膀。
事到如今譚子聰已經騎虎難下,他點了點頭道:“好吧……我……我盡力而爲。”原本他還想將顏天心和羅獵的事情一併向馬永平密報,可馬永平反手擺了他一道之後,譚子聰徹底放棄了這個想法,顏天心和羅獵雖然是自己的仇人,可馬永平絕不是自己的朋友,他們相比,至少羅獵沒有將自己仍在戈壁灘,讓他被那羣殭屍分而食之,馬永平卻要將自己推出去爲他擋槍。
譚子聰道:“黑水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馬永平道:“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問,總而言之,你做好份內之事,我絕不會虧待老弟。”停頓了一下又道:“只要你幫我做成此事,我就派兵將紅石寨攻下來給你。”
“他放屁!”譚天德怒氣衝衝將手中的茶壺摔在了地上,茶壺被摔得粉碎。
譚子聰一回來就將所有的苦水都倒給了父親,他因爲自己剛纔的自投羅網而後悔不迭。
譚天德來回走了幾步,餘怒未消地罵道:“這混賬東西,如果不是我們給他支持,他焉有今日?現在遇到了麻煩,竟然要將咱們爺兒兩個先給推出去,簡直忘恩負義。”
譚子聰道:“爹,此一時彼一時,他如今已經得勢,自然不會再將我們父子放在眼裡。”
譚天德雖然生氣,可並沒有被氣昏頭腦,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低聲道:“你所說的全都是真的?”
譚子聰點了點頭道:“我親身經歷,今天如果不是那個姓羅的,恐怕我沒機會再見到您老人家了。”
譚天德道:“殭屍?這世上真有殭屍?”
譚子聰道:“他們是不是殭屍我不知道,可只要被咬之後馬上就會發病,開始的時候我們人多,可後來不停有人被咬發瘋,到最後,跟隨我的五十多名兄弟只有我一個人逃出來了。”
譚天德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可通過兒子的描述也能夠想象出當時場景之可怖,他嘆了口氣。
譚子聰道:“爹,我思來想去,還是不能去送命,別的不說單單老營盤的感染者就有八九十人,他們根本不怕死,我們在城內的兄弟加起來也就只有二百多人,就算我們全部出動,也不會有勝算。”
譚天德道:“可馬永平下了令。”
譚子聰道:“趁着這個機會咱們敲他一筆,從他那裡得到裝備和武器然後離開。”
譚天德搖了搖頭道:“走?又能走到哪裡?這片區域全都是他的勢力範圍,如果被他發現咱們沒去老營盤爲他辦事,他必然會翻臉無情,到時候咱們連最後的容身之處都沒有了。”
譚子聰道:“如果不走難道留下來等死?”
譚天德眯起雙目望着桌上跳動的燭光,過了一會兒方纔道:“那姓羅的好像對這件事有些瞭解。”
譚子聰點了點頭道:“他在美國留過學,倒是見多識廣。”
譚天德道:“這個人我倒想領教一下。”
譚子聰道:“他約我明天清晨六點在向陽客棧見面,不過他身邊還有一個人,就是顏天心。”
顏天心一早就來到了向陽客棧附近,她選擇了一間民宅的屋頂爬了上去,在屋脊處隱蔽,從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向陽客棧門前路口的情景。羅獵約了譚子聰在這裡見面,目的是要從譚子聰那裡探聽一些消息。而顏天心對譚子聰其人是不信任的,雖然她對羅獵的實力有信心,然而仍需做最壞的打算。顏天心尋找到最合適的角度,只要譚子聰膽敢對羅獵不利,她會第一時間將之射殺。
羅獵準時來到了向陽客棧門前,他對危險的感覺已經變得越來越敏感,這讓他在應對非常處境的時候表現得遊刃有餘,也越發自信。
譚子聰並未如約而來,羅獵抵達向陽客棧的時候,已經有位帶着墨鏡穿着長衫的老者先於他到來。
藏身在房頂的顏天心認出那老者居然是紅石寨的寨主譚天德。
譚天德向羅獵點了點頭,主動招呼道:“羅先生是吧?老夫譚天德,譚子聰乃是犬子。”
羅獵微笑道:“老先生早,令公子怎麼沒來?”
譚天德手中的柺杖在地上頓了一下,然後道:“這裡說話不方便,咱們去早點鋪邊吃邊聊。”
譚天德所說的早點鋪並沒有多遠,是一家清真包子鋪,兩人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了,譚天德叫了幾籠包子,兩碗羊骨湯,將墨鏡摘下,深邃的雙目盯住羅獵的面龐,打量了好一會兒方纔道:“羅先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羅獵笑道:“老先生過獎了,不知老先生有何指教?”
譚天德將身子向羅獵欠了欠道:“老營盤發生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子聰本想親自過來,可他又擔心被人盯梢,反倒暴露了羅先生的行蹤,謹慎起見方纔由我過來。”他一語雙關,既解釋自己爲什麼要親自來見羅獵,又告訴羅獵譚子聰並未出賣他。
羅獵道:“父子之間原本就不應該有任何的隱瞞。”
譚天德道:“新滿營的地牢內有十五名你說的殭屍。”
羅獵內心一怔,其實他早就料到不僅僅是老營盤存在感染者。
譚天德道:“最早發瘋的人是在黑水寺。”
羅獵道:“黑水寺?”
譚天德點了點頭道:“黑水寺近幾年一直是存放士兵骨灰的地方,顏拓疆還特地將之改名爲忠義廟,我只知道前天馬永平率領部下去了黑水寺。”
羅獵道:“他因何要去黑水寺?”
譚天德看了看四周,確信無人關注他們,方纔低聲道:“我聽說是去找一口棺材。”
羅獵的內心頓時激動了起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這麼容易就找到了龍玉公主的遺體,雖然目前還無法確定,不過羅獵憑直覺認爲此事應該不會有錯。譚子聰親歷老營盤的那場血戰,此事他必然不會隱瞞他的父親,從譚天德剛纔的那番話能夠聽出,譚子聰前往說服馬永平派兵的事情並沒與那麼順利。
其實羅獵來此之前甚至做好了被譚子聰出賣的準備,畢竟譚子聰爲人豺狼成性。而今譚天德親自前來,一開始又表現出如此的誠意,不難推斷出他們父子遇到了麻煩,不小的麻煩。
譚天德老謀深算,他本以爲就算兒子口中的羅獵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可終究經驗欠缺,他相信自己一眼就能夠看透對方的心機,所以一開始就接連拋出了看似充滿誠意的誘餌,然而羅獵的表現卻安之若素,以譚天德老辣的眼光竟然看不出羅獵表情的任何波動,更不用說試圖窺探他的心理。譚天德終於明白,因何兒子會對一個曾經擒獲他的敵人如此心服,即便是在背後也對羅獵推崇備至,果然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羅獵道:“據我所知令公子和軍方的關係一直良好。”
聽話聽音,譚天德馬上聽出羅獵對己方仍然存有疑心,這也難怪,畢竟他們和馬永平的合作早就不是什麼秘密,譚天德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不瞞羅先生,昨夜犬子去見了馬永平,將老營盤發生的事情如實告訴了他。”
羅獵聽到這裡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定然是馬永平將這個麻煩推給了譚天德父子,讓他們派人解決老營盤的事情。羅獵道:“他應當遠未了解這些感染者的可怕,現在他們身在戈壁,荒無人煙,短時間內疫情無法擴展,可是如果他們來到了新滿城,這裡人口密集集中,疫情就會迅速擴散開來。”
譚天德道:“照你看,咱們在他們抵達這裡之前將他們全部殲滅的機會有多大?”
羅獵想了想方纔道:“也不是全無機會,你能不能搞到飛機?”
譚天德明顯愣了一下,他雖然是紅石寨的首領,也算得上是一方梟雄,可飛機這麼稀罕的玩意兒他也只是聽說過,搖了搖頭道:“連軍方都沒有一架,汽車倒是有的。”